初恋，情敌——顾暖晨

“你相信破镜重圆吗？”没有直面的回答他的问题，许泽洋只是淡淡的反问。

他不相信破镜重圆，已经坏掉有了裂缝的东西，即使修补好，即使修补得无比完美，依然会有裂痕，那道裂痕虽然不明显，但是却清晰的存在在彼此心里，而再也映照不出一个完整的人影，在心底深处依然会为曾经的破裂感到耿耿于怀，而破镜重圆的裂痕也会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曾经的分离。所以他不相信破镜重圆，也没有想过去相信破镜重圆。

他知道于弘文在暗示着他跟商擎苍复合，但是，感情的事情不是第三个旁观者说了算，他承认当初自己是有想过跟商擎苍复合的，只是当商擎苍有了其他人，开始了新生活的时候，他就彻底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商擎苍已经有了新的恋人，那么他也无谓打扰了。

“如果我说我相信呢！”于弘文像是针对他一般，故意这么回答。正欲再说话的时候，电话铃声却疯狂的响起，于弘文皱了皱眉，大半夜的谁打电话给他啊！一看来电显示发现是商擎苍，顿时不禁觉得有些无奈，果然说曹操曹操到啊！可是当他接起电话的时候，却因为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而慌了。

详细的问了地址，于弘文什么都没说，拉起许泽洋就往外面跑。

记忆中商擎苍的车技一直很好，开车几年来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几乎没有因为这个而进过医院，可是刚刚接听到的电话里的声音清晰的告诉他商擎苍车祸住院，让他顿时一阵惊吓，什么都来不及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拿了大衣，拉着许泽洋就往医院跑。在车上的时候，跟许泽洋说了一下发生的事情，可是说了之后，许泽洋脸色变得不好，很苍白，他一直没有开口，只是紧紧的咬着下唇，于弘文自己思绪也是一片混乱，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许泽洋。

连车都没停好，直接甩在停车场，跑到护士说的地方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位医生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于弘文拖着他急忙迎上去询问商擎苍的状况。

“伤势并不严重，右腿骨折，身上有些擦伤，总体来说没有什么大事，等一下护士会把病人送回病房，大概还需要在医院休养一下，只是用了少量的麻醉药，只是局部，病人估计很快就会醒来。”医生揭开口罩，面无表情的说道。

“谢谢你！”于弘文礼貌的道谢，然后转头看了看警察的位置，发现警察正在对另外一个人询问，估计是另一辆车的车主吧！“你等等跟着去病房，我去警察那边了解一下车祸问题。”于弘文拍了拍许泽洋肩膀。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于弘文跟他说了商擎苍出车祸这句话后，他整个人就好像陷入了真空，脑子里什么都不运转了，一片空白，他很担心，却一时想不起自己在担心什么，好像一瞬间因为那句话失去记忆一样，直到来到医院，他才一瞬间反应过来，可是，反应过来的那瞬间，心里充满了恐惧。

他突然感觉到害怕，所以他只是木然的看着于弘文跟医生说话，他很想开口问一下医生他怎么样了，可是喉咙像是吞了仙人球般，刺到他整个喉咙犹如针扎般痛，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语言，四周围一片嘈杂，可是他什么都听不到，只是那么愣愣的站在那里听着于弘文跟医生的对话，像是不会移动的木头，那么愣愣的站在那里。

直到护士把商擎苍推出来，许泽洋才慢慢的回复知觉，他跟着后面走，慢慢的走上前，靠近他，一步一步，很缓慢，直到护士把商擎苍推到病房，他才松了一口气，靠在墙上深呼吸着，像是个断绝了氧气的人，一大口一大口的呼吸着。

良久，直到他走进病房，看到躺在那里的商擎苍。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极了，手也扎着针头，腿被吊起固定在那里，许泽洋知道这是为了防止病人乱动而让接好骨头的腿破裂，从那天说了那句真心不想再见面的话后他就没有想过他们会再见面，或许该说是从未想过他们是以这样的场景见面，从未想过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他紧闭着眼睛躺在这里，自己的心跳似乎也在一瞬间随着他的闭眼而停止了跳动。

走近病床，手指轻抚上商擎苍的脸，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他了，从分手之后还是更早，他想不清，只是突然发觉已经没有好好看过他，分手后那段时间正是两人矛盾白热化的时候，彼此都不想看见彼此，更别说好好看一下对方，再次重逢，自己每次见到他都在躲避，更不用说好好看一下他。几年不见，他也变了，面孔不再像曾经那般稚嫩，而是充满了成熟男人味，或许因为经常皱眉的原因，他眉间有淡淡的皱纹，许泽洋知道他喜欢皱眉，手指不自觉的揉着他的眉间想让他放松。

握住他吊针的那只手，许泽洋苦笑着开口，“明明想着跟你划清界限，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可是，似乎总是不行！”

于弘文询问完车祸事宜顺带把住院手续这些都弄好了，正欲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手放在门把上却始终用不了力量去推开，里面许泽洋握住商擎苍手的那一幕让他叹气，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不是吗？为何死活就为了自己那么一丁点骄傲而固执着不开口，这样的固执伤害彼此很好受吗？坦率的承认爱情不是更简单吗？叹了口气，最终他还是推了门进来。

推门的响动惊到了许泽洋，他一下子松开了握住商擎苍的手，站起来说道，“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于弘文瞬间瞪大眼睛看着他，谁知许泽洋压根就没看他，径自往门口走去，于弘文无奈的问道，“你就非得为了你那一点骄傲固执成这样吗？”

“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于弘文摇头，“你们两个这样互相折磨有意思吗？”

“当他跟另外的人在一起的时候，不管有没有爱，都证明他放弃了以前那段感情，我以前说过，我不相信一见钟情，可是我相信日久生情。于弘文，你比谁都了解他有男朋友，既然他有新的爱情，又如何谈得上互相折磨。”说完许泽洋头也不回的说道，走到一半停住脚步，“弘文，通知他新的恋人来照顾他吧！我呆在这里，不合适。”

“如果我说没有新恋人呢！”背后突然响起商擎苍喘着粗气的声音。

许泽洋惊愕的转头看向他，不过惊愕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秒他就移开了视线。

“老兄，你可以终于醒了啊！”于弘文夸张的说道，说完还跟商擎苍打了眼色。“泽洋，反正我家boss醒了，你也再坐一会儿吧！我先去个厕所。”说完就转身迅速的溜了。

许泽洋叹了口气，在心底把于弘文骂了个彻底才转身，不过他没看商擎苍，而是自己在病房随便找了位置坐下。屋子里一下子陷入静谧，还好病房里只有商擎苍一个人，要是隔壁床位有人住，铁定会因为这样的气氛给郁闷到死。

“你怎么知道我车祸？”话一出口，商擎苍就扇自己耳光，他这话真的是……

好在一直沉浸自己心思的许泽洋没想那么多，“医院打电话给于弘文的，我不清楚。”

话题一下子就没有了，商擎苍看着许泽洋，许泽洋却低着头，商擎苍刚刚没醒过之前，躺在床上苍白着脸的让人，让他不由自主的心疼，没有往日的强势，躺在那里的他看上去那么脆弱。然而他却很清晰的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属于另外的人了，那个人不是他。

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许泽洋站起来，快速的说道，“既然你醒了，我去帮你叫护士。”

正当他要走的时候，商擎苍不顾他还在输液的手，一把拉住他。许泽洋粹不及防的被他拉住，力气一下子太猛，让他一下子坐了下面，头撞到了他肩膀，用力收紧手臂的力量，商擎苍承认，在刚刚那一瞬间，他想清楚了，也明白了。

这么多年来，他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许泽洋，无非就因为他不爱他，可是，在撞车的那瞬间，他脑海里闪过的人，不是父母不是朋友不是其他人，而是许泽洋，他想的唯一问题是他不在了，许泽洋怎么办！他爱他，即使他再怎么不承认，在车祸的那瞬间，依然想的是他。

“我不想再放手了。”不管你是不是爱我，都不想放了，这几年来心里的空荡他受够了。

“你说什么？”许泽洋眨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随即立马吼道，“你的手……”抬头望去，虽然没有浮肿跑水，但是他想他们继续这样的姿势下去，难不保会的，“挂着针就老实点。”说完许泽洋站起来，也不看他。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商擎苍有些急切的大吼。

许泽洋无奈的瞪了他一眼，“给我老老实实的养伤！别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他只是答非所问的说着另一句话，而没有回答商擎苍的问题。

说实话，商擎苍有些怀念许泽洋这样的大吼，以往恋爱的时候，两人相处难免会有碰触，每次他做了什么事许泽洋都是这样吼他，隔了这么久，他终于再次听到了。

第十六章

最终还是叫了护士来看。不过也只是叮嘱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并没有过多的停留就离开了。

病房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两人从刚刚许泽洋吼完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难受的静默，更加没有所谓的眼神交流，并不像是刻意回避，而是两人之间毕竟存在了几年的空白，他们需要时间去静自己的心下来。过去的一切都是存在的，曾经因为不信任而伤害彼此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伤害跟别离不可能像不曾存在那般，所以，即使商擎苍说出了那句话，踏出了那一步，也不代表就一定能收到回应，毕竟，许泽洋并没有回复。

倒不是不想跟商擎苍说话，刚刚他说出那一句话的确让自己的心悸动，但是，他们不再年轻了，没有那么多的年少轻狂给他浪费，像那次跟司徒炎彬谈心的那般，他需要一份安定的爱情，可以陪着他看繁华落尽夕阳西下相伴到老的爱情，不需要轰轰烈烈，只要平淡的真实的能感受到那份爱就好了。心情像是低空盘旋的蜻蜓，很急躁却也迷茫，有那么一瞬间许泽洋是真的被商擎苍的话打动了，但是，静默下来之后却又淡定了，他说‘我不想再放手了’这句话的确让他有冲动，但是也终究是冲动而已，他不再是当年大学里那个对于喜欢对于爱情对于在一起这些都懵懂不清的少年了，现在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人生，不是只要爱情就可以了，更多是生活。

所以即使商擎苍说出那样的话，他依旧要考虑，因为他要考虑的有很多。人家都说，做好准备谈一场恋爱的人，也要做好准备碎一颗心，他有这样的准备，可是，却缺少这样的勇气，他很想问问商擎苍，他最开始那句‘没有恋人’是怎么回事，却又无法开口，是害怕那个答案，还是私心的想这样下去，他自己也不清楚，所以只能这么自己纠结着。

商擎苍动了动，撑着坐起来，听见响动声，许泽洋抬头看着他，见他坐了起来就让他躺下去，毕竟腿还吊着在那里这样坐着一点都不好受，商擎苍却只是笑了笑摇头说想坐起来，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样靠着你就不辛苦吗？”何必这样折腾呢！病了就该安分，抱着这样的想法，许泽洋站起来从隔壁空着的床铺位置拿了个枕头来他垫着，高度够高，靠着估计会比刚刚舒服点，还帮他调了调床的高度。

“不要担心，只是骨折而已，很快会好的。”

一句话就把许泽洋心中未完全放松的神经给刺激了，许泽洋闻言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是啊！只是骨折而已，还没缺胳膊断腿，死不了，所以我们都不用管，不用担那些没有用的心，你早说啊，你早说我们都不用来看你了！”话一说完，许泽洋就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太过火了，可是一听商擎苍说什么‘只是骨折而已’这类的话，他整个人就抓狂，刚刚在外面的时候他自己心里紧绷着的弦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且那根弦刚刚松懈下来，听到这样的话却立马绷紧了，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虽然知道自己过火了，却也只是紧闭着嘴，没开口道歉也没解释。

商擎苍知道自己这话刺到许泽洋了，可是现在见他发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何况，依照经验这个时候他最好还是不要开口，因为许泽洋的性格绝对是你不开口的话，那过一会儿他也就算了，只要你一开口，不管你是说了什么，他都会得理不饶人的那种。

许泽洋也不知道该怎么拉下脸来说话，刚好看见旁边有热水壶，又想起刚刚护士说可以喝点水补充水分，干脆就借着这个重新开口说话，“你要不要喝水！”

商擎苍只是摇头示意自己不要，许泽洋没理会他，径自说着，“喝点热水比较好，在打吊针，身体适当补充水分是很重要的。”边说着边走过给他倒水，水倒出来还冒着热气，可是许泽洋却突然开口说，“水好像不够热，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帮你重新打一壶开水来吧！”

说着就开门出去了。看着许泽洋离开的背影，商擎苍的目光重新聚集在旁边许泽洋刚刚倒好的水杯上，水还冒着热气，可是他说水不够热，虽然脸上表情变化不多，但是如果仔细观察也还是能发现商擎苍心里的失落，其实他很清楚是因为刚刚那句话所以许泽洋才躲着他，至于为什么躲着他，几年的空白期让他明白许泽洋比谁都会隐藏感情，倒不是说他不爱，而是他在怕，所以想到他刚刚落荒而逃说要换一壶水的借口，商擎苍就想叹气，明明刚刚他也已经借机重新开口了，为什么突然又改变了呢！

听见有人走进房间的声音，不是许泽洋，商擎苍很直接的分辨出来，因为许泽洋的气味他能分辨得出来，转过头去果然不是许泽洋，消失了一下子的于弘文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他。

“你有问题想问我吗？”难得看见于弘文一脸严肃的样子，所以商擎苍猜他有问题要问自己。

对于对方看透自己，于弘文并不奇怪，“你跟许泽洋谈过了吗？”于弘文在刚刚走过来病房的时候正好看见许泽洋走过去的身影，不过好像许泽洋没看见他，所以没在病房里看见许泽洋的身影，他也没问，只是径自问着他们的感情结果。

商擎苍摇摇头，闭上眼睛没说话。

看他这幅表情于弘文就明白了，肯定是没谈过，而且还是一开口就被许泽洋扼杀在摇篮的那类型，他没选择继续追问下去，只是问着他刚刚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你如果要跟许泽洋复合，那那个他呢？他怎么办？”这个问题他以前没问，虽然他希望他们两个人旧情复燃，可是，更多的是希望商擎苍能处理好这两份感情。

“我跟他不过是你情我愿的肉欲关系。”听见于弘文问林君浩，商擎苍很意外，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于弘文会提起林君浩，如果他跟许泽洋复合，那他跟林君浩的关系是绝对不会继续的，分开是一定的。既然他跟林君浩会分开，那么他跟许泽洋在一起并没有什么不对不是吗？

“纯粹就只是肉欲关系吗？”于弘文似乎不满意他的回答，执意的想要个答案，继续追问。“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商擎苍有过一瞬间的迟疑，然后才回答，虽然迟疑的时间很短暂，但是于弘文还是观察到了。

“你迟疑了。”不是陈述的语气，而是确定的语气，“我知道你跟许泽洋之间的感情，你爱着许泽洋没错，我也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许泽洋对你是有感情的，但是，你想过吗？你跟在这几年空白期里出现的那个人是什么关系，你们定义的是肉欲关系，就像你刚刚说的是纯粹的肉欲关系，那为什么我问第二次的时候，你的回答却迟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