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之前那少年总透出些绝望
“如何区分?”离君圣不解,就算他被人买走了,知道他曾出现在市场上的除了当事人以外,还有谁会知道呢?假始有一天碾转去了别的地方,不一样可以重新做人吗?
老掌柜一个酒嗝打来,用手摇了摇“想公子是没细看,细看定能看出来”
“哪里?”
老掌柜伸出手指一指
“耳朵?”
“看你这就不明白了吧?这世人都知道女子穿耳洞是为了好看,可这男子穿耳洞呢?”
离君圣眼珠一转“另类”
“啊?”老掌柜脖子向前一伸,双眼一眯“什么泪?”
离君圣抽抽嘴角,经常会把梦里的事情以及现实搞混,那脑袋里装了太多东西,竟有时分不清哪儿是哪儿,好像理所应当似的“那老掌柜的意思是”
点头“世人只要一仔细看,便知道,谁敢要他们?”
“原来如此”
这夜,月色沉沉,离君圣半躺在床上假寐,脑子里有太多想法一闪而过,却抓不住重点,此时敲门声响起,清泉将门拉开一小个缝转身道“爷,红槐求见”
离君圣刚拉回思绪思想有点不集中,哦了一声后惊诧转脸“红槐?”哪号人物?没见过也没听过
“就是住在隔间儿的公子”
隔间儿?
离君圣恍然大悟,不就是今儿个买回来那孩子么?对着清泉摆摆手“今儿太晚了,叫他先休息吧,有什么事儿明儿个再说”
“是”
待到清泉将门合上时,离君圣不奈的往床里侧了侧身子“你也下去休息吧”
清泉张了张嘴,打量了主子背影少许,点头称是,退下了
当屋子里静下来,离君圣才叹息着坐起身,理着他一点一点的思绪,以及思考下接下来该如何做
19.红槐下
第二日清晨,离君圣一下楼就看见一袭红色的背影披散着长发,坐在一张桌子上不动不语,旁边的人偶的会往那张桌上望上一眼,大多都有惊艳的神情,不仅是女子,就许多男子都止不住频频回头,就在离君圣不知道这是哪号人物,好奇心刚起的时候,便听见一旁的清泉低唤了声“红槐公子,您起了?”
披散着长发的红色身影慢慢回过头来,离君圣见状也是挑高了眉毛,真是男人中的巴掌脸,小巧精致的五官,竟生出些柔美绝艳来,与凝白的绝美不同,这男子是美得心惊,美得胆寒,美得张狂
红槐见到离君圣的那刻便立即起了身,低眉顺眼的立在一边,长发滑散开来遮了小半张脸,离君圣不觉的对他伸出手,红槐的眸子闪过不安,身子微微发颤却并不闪躲,就在离君圣的手刚抚到他耳鬓之时,手下身子立即的僵硬让离君圣不觉得一顿,让本来想给他撩头发的动作也停驻了
凝白总是喜欢把头发高高的束起,露出白晰精巧的下巴,颈项以及耳朵,对了,耳朵,离君圣想起头晚老掌柜的话,一时明了,慢慢抽回手掌,不语的掀开衣摆坐下,一点手指“你们都坐吧”
因清泉已经跟随离君圣不少日子了,只要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离君圣都会叫他们这些仆从一起用膳,这已经成为了一种自然,便乖乖坐下,等着小二上餐,而一旁的红槐见状脸上不禁闪过一丝疑惑,立在一旁半晌,竟是不敢坐下,还不待离君圣开口,清泉轻语道“主子不喜重复说话”
红槐张了张嘴,半晌,默然坐下
早膳不久便被小二送了上来,都是一些清淡至极的小菜,却胜在味道好,离君圣迫不及待的端过了一碗粥说“昨儿个陪你们老掌柜喝酒,真是装了一肚子酒,天还没亮,便饿的人心发慌,怎的?老掌柜还没起来?”
小二放完了手上的东西,将胳膊上的毛巾往肩上一甩笑道“起了,一大清早就被老掌柜的夫人给吵起来了,说是去挑选办喜事用的东西”
离君圣笑着点点头,端起一碗粥就开口猛吃起来
“就是老掌柜出门的时候都还是迷迷糊糊的,想是昨儿个真与爷一起喝高兴了”然后弓了弓身说了声“爷您慢吃着咧”见离君圣对他挥了挥手,才轻快的跑开了,离君圣不经意间,瞥见一旁的红槐竟是直愣愣的盯着面前的一碗白粥,竟像是舍不得吃一样,便放下筷子说“还在磨蹭什么呢?你要是不吃饱了,等下爷怎么使唤得动你”
红槐抿了抿嘴巴,然后才慢慢的吃了起来,竟是只吃碗里的粥而不吃一旁的菜,看得离君圣心里头有点儿不是滋味儿,可他一直觉得红槐跟在自个儿身边儿指不定就是有什么企图的,要说一点儿不怀疑,他真不信,任谁被人给了自由非不走却甘心给人当下人的,除非那人脑子有病,还有不轻的病,所以便对他的态度好不起来
清泉往离,红两人脸上一人瞧上一眼,等确定了主子脸上没什么异色后,便抻了筷子给红槐夹了不少的菜,因他最能体会那种穷怕了的日子,突然之间能吃饱饭后,心里的酸楚,心里的感慨,心里的不确定,种种种种,他都经历过,并且那人之前还受了不少非人的折磨,或者就这种轻粥小菜的日子,能与人一起同桌吃饭,是劫后此生多大的幸福,清泉觉得自已真能体会
这顿饭吃的时间不长,仅红槐吃的最少,而他的碗里也是吃的最干净的,几乎一颗米粒儿都没余下,离君圣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便上楼去了,到了房门前的时候停下步子背对着红槐问“你昨儿个不是有什么事么?”然后推开房门便进去了,红槐迟疑了下,缓缓进内,等清泉合上门转过身是,惊了一跳,竟是看见红槐笔直着身子默默跪在离君圣三尺远的距离
离君圣闭着眸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沉思半响,沉沉叹了口气,他觉得自从前些日子想要大有一番作为来,所用的脑细胞绝对比他之前的二十来年用的还多,想自个儿一没官,二没权,应该不至于有什么东西是被人惦记的,因此,红槐有什么图谋这项基本可以排除,但不能排除他没有想从自已这里得到的东西,复睁开眼,沉沉的盯着红槐的脸“你到底想要什么?”话后几许,见地上的人半点动静也无
离君圣起身立在红槐身前,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扣住他小巧的下巴慢慢往上抬,见对方紧紧抿着嘴巴,半眯着眼睛,粗长的眼睫毛下不知是何时滑下的串串泪痕,此时才打量清楚了这人精致的五官,以及被他抿着唇显现出来脸郏上一边一个浅浅的酒窝
“你在发抖?”虽然是问句,却显然是肯定的语句,离君圣俯身,将脸停在红槐仅半寸的距离,不理会红槐越发往下掉的泪水,将眼睛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耳垂边上,还当真是一边各有一个耳洞,只是白晰的皮肤上竟有许多不和谐的色彩,离君圣皱眉放下红槐的下巴,脸上带怒的狠狠将身下人的衣服往两边一拨
“啊”红槐大惊着立即从离君圣手下挣脱出来,爬到一边,狠狠盯住离君圣,他此时就好像一个被受人危胁的猫
离君圣不理会从对方眼底流露出来的怨毒以及他发抖的肩膀泄露出来的恐惧,眼睛只死死盯着他脖子以下的皮肤,看在红槐眼里面前这人竟像是恨不能将自个儿生吞活剥似的
见离君圣往自已靠近,红槐三两下套好衣服向身后爬行“你别过来”
离君圣不理会,依旧皱着额头往他面前走,清泉竟是大张着嘴巴呆在了一旁,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就在离君圣伸手攀住红槐肩膀之际,红槐不停的挣扎着大喊大叫“走开,放开我,啊!!”一时牵动了身上多处的伤,还不忘挥拳踢腿绝望的大吼“放开我!!!”他见多了这种像是贪懒的目光,这么赤裸裸的……目光,可怎奈对方力道之大,竟是禁锢的自已动弹不得,恼怒之余,红槐大张着嘴巴狠狠咬在那人的臂膀之上
“嗯”一声闷哼从离君圣喉头发出,也把清泉震醒,忙忙上前,却不知该先拉谁,焦急的叫了声“爷”
离君圣就那么生生受着,禁锢怀里身子的双臂没有一丝松懈,清泉眼见着血迹沿着红槐的嘴巴慢慢渗出主子的衣服时,才想着上前去拉红槐,没曾想对方一个狠厉的眼神瞪过来,竟是松开了离君圣的臂膀,突然想咬上前的清泉
就在这之间,一声暴喝传来“你闹够了没有?”离君圣死皱着眉头,从胳膊上传来的痛楚就好似硬生生被他咬下了一块儿肉似的,本来也只是想要上前帮他查看下伤口,哪料他突然之间这么激动,等回个味儿来,知道是对方误解了自已的意思,却是一阵闹心的慌,我有这么欲求不满的样子么?
离君圣趁红槐呆愣之迹,一把将他从地上抱在怀里往床边走去,就在红槐又要发作之时,转头对清泉喝道“去把伤药拿来”说完见清泉还立在一旁没动作,“还不快去,愣在那里做什么?”
清泉被主子一吼,立时清醒过来,小跑着走了
红槐张大着眼,竟忘了反抗,离君圣小心的把他放在床上,伸手拉开他前襟,被红槐伸手挡住,离君圣寒着脸扫了他一眼,他便乖乖放下了双手,入目处竟全是青紫的伤处,有拳打脚踢的痕迹,也有鞭抽的伤口,有的伤口因没有及时的处理已经开始发炎,红肿不堪
离郡圣铁青着一张脸,伸出手指轻轻往伤口旁边一抚,红槐咬着下唇将脸转到一边
“疼吗?”离君圣温和的声音传来,红槐先是一愣,然后慢慢摇头,低低说“习惯了”
习惯了,又是习惯了
凝白一度的习惯了,便让离君圣心疼了许久,这人又来个习惯了,一时五味陈杂,不知是掺杂了对凝白的思念还是对身旁这人的怜惜,大力一把将他抱了个满怀,不理会怀里人的错愕,像是誓言一字一句道“以后,不会再受这些苦了,只要有我在”
“爷,伤药拿……”
猛然进屋的清泉见此情景又是一愣
离君圣脸色不善的转过头大吼“还不敢快过来”
“啊?……是”
20.着手钓鱼
等到离君圣仔仔细细的将红槐身前身后的伤都敷上药后,伸手接过了清泉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擦额上的汗际,转身过来时,见床上背对着自已的人儿一点动作都没有,便低低提醒了句“药上好了,把衣服穿上吧”
床上的人儿依旧没有动作,清泉好奇的上前探过身子打量了一眼,回禀说“爷,公子睡着了”
“啊?”离君圣大惊,这样也能睡得着?不过想来也是,之前的折腾估计也耗费了他不少体力,就自个儿都实在累得慌了,起身伸展了下四肢,清泉了然的跟上来轻轻帮主子捶着肩,虽然对方比自已高出许多,手有点儿够不着
“等下吩咐小二甭送饭食进来了”边说边扫了眼床上的人
“是”
离君圣对一边的清泉挥了挥手,阻止了他捶肩的动作“去收拾一下,等下跟我一起出去”
“是”
“对了,多带些银子,使银票多少有些不方便”
“是”
离君圣吩咐了两个手下守在自个儿的房间门口,并下令任何人不得上前打扰,然后才领着清泉慢慢腾腾的走在这熙熙攘攘的漠北小镇街道上,路上行人的服饰稍稍有些怪异,不论男女老少,头上都裹着一层厚厚的布巾,只是因为身份的不同,布巾的料子质地也不同而已,不禁有点无言的伸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心想,真不怕捂出虱子来啊,就在他细细打量别人的当儿,路上的行人也在仔细的打量他,特别是很多漂亮的美眉,一碰上他的眼神就毫不吝啬的露出一张张笑脸,并无费城女子的娇羞
路遇一个狭窄的门际,里边传出阵阵哄闹声
清泉一弓身“爷,到了”
离君圣细细打量了一番门面的外围“你……确定?”
“是,据说那名路少爷每每白日都在这个赌场里”
离君圣呵笑几声说,当真是没救了,然后便将袍子一扬,悠闲悠闲的进去了,难怪外边儿听着就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里边真真是挤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啊,清泉犯难的叫了声爷,离君圣深叹口气,双手往人群里一拨,左右笑笑“不好意思,请让一让”一边向前挤一边把清泉护在身后
有些许人对中途挤进来的两人骂骂咧咧,清泉一度以为又少不了一钞小战’,不料离君圣对此充耳不闻,继续领着自个儿前行,其实那些多嘴多舌的人也就在一旁看热闹看得紧,并且看这两人不像是本地人,衣着都比较光鲜,也没真的敢惹事儿,离,清,两人并没费多大的劲就进到赌场桌边儿,等看清楚,原来这赌的都还是最简单的扔骰子比大小,只要在不作弊的情况下,完全是凭运气,虽然没什么意思,但小爷今儿个可是揣了满满几大袋银子来输的啊,说干就干,离君圣将银袋从清泉手中接过来,‘铛’的往桌上一放,手里拿出十两银子再往赌盘上一放“买大”
吵闹的人群立时安静
本来之前还在叫‘买定离手,买定离手’的庄家,此时也是微微一愣,而后又转着脖子问人群“还有要下注的吗?,没有了?”然后眯笑着眼睛看向离君圣道“公子,可想清楚喽?”
离君圣一扬下巴,懒得和这人废话,这时人群又开始吵闹起来,眼神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看着大家一脸紧张的样子,倒把他也带出点紧张气息,不过,自已今儿个就是来输银子的,紧张个毛线,这时清泉附耳低语道“爷,就是您对面穿得比较华丽,灰衣服的少年”
“哦?”眯着眼睛点点头“就是那个长得像吊三眼的家伙”
“呃……”清泉一时语塞,不知何为吊三眼,也就不知该如何作答
离君圣轻笑着点点头,此时输赢已经见分晓,有兴奋的尖叫的,有垂头丧气哀嚎的,离君圣扫了‘吊三眼’一眼,看他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估计也输得差不多了
“公子,不好意思,您输了”庄家微笑着将一堆银子刨到自个儿面前,离君圣不在意的摇头笑答“输赢来赌中常事,有何关系”
庄家笑得更欢了“明白人儿”
离君圣再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大”
直到把身上的银袋子掏干了,离君圣才兴致极高的从赌场里出来,其中一点儿挫败的情绪都在他脸上看不见,庄家都不住的唏嘘这到底是何许人也,一口气输了这许多银子竟浑不在意
回到客栈天已黑尽许久
门前,两个手下还眼睛睁得贼大的笔直着身体立在门边,离君圣反手将额头一拍“你们不会一直没吃饭吧?”
左边一个手下低头答“主子的交待我等不敢有忘”
离君圣好气又好笑“愚蠢”不会在吃饭的时候一人去吃了饭回来换岗么?要不叫你们两个人守在门边是做什么用的?转身从清泉身上的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出去买吃的去”
两个手下艰难的哼哼唧唧道“主子,您还是给我们散银吧,估计这里找不开”
离君圣做大怒状“叫你们拿着就拿着,哪那么多废话”嘴上虽那么说,还是又从清泉那里接了些碎银子交给二人,正待二人想把那锭银子交还给离君圣时,人家已经推门进屋了,末了还说了句“赏你们的,再多说一句惹得爷心烦,小心把你们舌头拔下来”
身后几人面面相觑,两个手下扑通往地上一跪“谢主子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