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礼云这才觉得安慰,晚纯心中到底有自己。“我只问你,你是不是毒发了?”
“是又如何?”药是他自愿服下的,谁又救得了他。
“你难道不想解脱?”白礼云见他一脸淡然,气从中来。
解脱?柳晚纯瞪大了眼看他:“只怕死了,便是解脱了。”说着,又打量四周。假山后有个脑袋晃啊晃,他视线一
触及便躲到山体后了。柳晚纯心中明白,今晚大概又是不好过了。
“说甚傻话!”白礼云又上前捏住他冰凉的手,“‘绝尘’不是无解的,若我说我能助你呢?”
“即便有,王爷应该也知道药引难求。”柳晚纯抽出自己的手道,“王爷请放尊重便是助了晚纯了。”
看他如此不抱希望,真是困兽般没了斗志,白礼云又心痛万分。“我当真能助你呢?只要有了药引,他便制不了你
。”
“你这是和皇上作对。”柳晚纯低眉浅笑道。他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为了自己,会和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也是
他的兄弟反目。“上次你助我逃脱,想必皇上发了很大火吧?这次你还要怎样助我?”
“只要你开口,我便是和他反目也在所不惜!”白礼云索性把话说明了。
没想到他竟真想出有这样的心思,而且还说了出来。恐怕刚才一番话,全已经让假山后那人听去了。柳晚纯赶紧示
意白礼云不要再说下去,压低了声音道:“王爷自重!只怕隔墙有耳。”
“他动不了我,军权如今都在我手上。”感到晚纯是替自己担心的,白礼云更坚定了自己的决择,用力地掰回转身
就要离去的柳晚纯的双肩,“只要你愿意,我便能助你脱离他。”
“如此,”柳晚纯苦笑道,“王爷又是为何?”
“我……”白礼云一时语塞。想要明白地告诉他,自己对他存了那心思,却又怕一说出口,只怕他再也不会理会自
己了。
“王爷不必说,晚纯明白。王爷和皇上一家人,王爷能说到如此份上,晚纯已经十分感激。只不过,王爷所求和皇
上大约也无甚不同,晚纯又何必引狼驱虎!”柳晚纯欠了欠身子,不给白礼云机会再说什么,便决然而去。
第四十章
夜已深。淡淡的月也渐渐地躲到了云后。一个黑影倏地窜进了镇南王爷府中。
“你来了。”正伏首案前的白礼云头也没抬,“事情办得怎么样?”
“王爷请放心,我已联络好许大人、梁大人。”那人跪在黑暗的角落,看不清样子。
“办得好,蓟令。”白礼云又在案前坐了一会儿,理清了思绪,才站起身向那男子走去,“一定可以成功的!”
蓟令缓缓抬起头,借着昏暗的烛火看到白礼云坚毅的目光,不由得心生佩服。但这个人真的可以完全信任吗?他毕
竟是王爷,是宣朝皇帝的同胞手足。“王爷,在下还有一事尚未明白。”他大胆地站了走向,开口问道,“人家都
道无情最是皇家,难道果真如此?王爷和皇帝乃是一母同胞,王爷真下得了手?”
白礼云听他置疑,却也不生气。只是望着窗外黑漆漆的树影,淡淡地反问道:“蓟令,你爱过一个人吗?”
蓟令微愣:“王爷对少爷是真心的?”其实问出这句话,自己都觉得多余。如果不是真诚,怎么会宁可手足相残,
怎么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谋划举兵之事?可是他不敢相信,真心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更何况,以前也没发现王爷对
自家少爷情深至此。
“我知道你怀疑什么。”白礼云转了一圈,叹气道,“也许你不相信真心爱上一个人会使我做出这些事来。可是你
方才也算说对了,无情最是帝王家。假若我如此做,既可以得到皇位,又可以得到他,何乐而不为?”见蓟令不语
,他又继续道:“皇兄这些年来做得怎样,你们自是看得到的。如今好不容易才平了正义军,谁知还有没没下一个
洪九根。他怎么对晚纯,你也是知道的……”
蓟令不以为然地冷笑:“这么说,王爷是以为自己必定比他更好了?可谁知道你是不是下一个白礼风?”
话音落下,白礼云无言。他只在半黑暗中定定地看着蓟令。而蓟令也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毫无畏色。借着清冷
的月光和半明的烛火,他的脸也有几分清秀。这令白礼云想起了柳晚纯。或许是因为从小就跟在晚纯身边,蓟令有
时言行神态竟有几分像柳晚纯。
等到白礼云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将蓟令抱入怀中。蓟令此时也已经呆掉了。
不——不是他!白礼云真赶忙把蓟令从自己怀里推开,自己退了一步,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刚才是着魔了!
“王爷你……”蓟令还在震惊中。
“对不起……”白礼云叹气道,“你刚才……很像他……”
蓟令明白过来。心却突然有一点痛。但他强笑道:“那王爷方才说的话还算不算?”
“什么话?!”白礼云疑惑又惊讶地看着他。他只记得自己刚才好像确实情不自禁喃喃细语,却连自己说了什么也
不那么清楚。
突然蓟令哈哈笑了,像个乡野间的孩子一样肆无忌惮,指着白礼云道:“当真是糊涂了!”
他这一笑,气氛反而轻松了。白礼云也不好意思地傻笑两声,又吩咐了一些事情,便让蓟令小心离开了。
踏着月光,蓟令独自行走在黑影里。
有的人总在极力隐藏自己的爱,可是感情一旦爆发,就犹如洪水猛兽势不可挡。白礼云就是这样的人。恐怕早在皇
帝认识少爷以前,他就对少爷就已经有几分爱意了吧?可是经过了那么多事,他们却一直没有发觉,或是,其实当
事人都心知肚明,不过极力隐瞒。原来自己终究是个旁人,不明白的只有自己而已。
“我一定对你好,对天下百姓好!”白礼云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
王爷,你一定要说话算数,对少爷好,对天下百姓好啊——蓟令心里叹着。
第四十一章
柳晚纯在床上缩成一团,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腿上那人留下的痕迹。青青紫紫,在久不见烈日的白皙皮肤上格外刺
眼。这样,还能算得上一个男子吗?身上印有另一个男人的烙印,满身带着他的气息。尊严是什么,都快忘记了。
不经意回想起很多往事,只是恍如隔世。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那个在刀光剑影中谈笑风生的将领,仿佛是一个陌
生人,不是他柳晚纯。
白礼风听到榻上的人不自觉的叹息,放下手中的奏折瞥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晚纯渐渐察觉到那灼人的目光,微微转脸去,果然迎上了那人的视线。他有些犹豫,但最终还
是与白礼风对视。
“叹什么气,就快有人来救你了。”白礼风冷笑道。柳晚纯心知白礼云的事终是瞒不过皇帝,只是听他这语气,自
己这几天是绝不会好过的。
“朕的七弟看来对你别有心思啊。”白礼风见他不回答,便起身走了过去,一把搂起他。因为长期养在深宫没有运
动,而且又一直郁郁寡欢,柳晚纯如今的身量倒真是纤细得和一般男宠无异了。白礼风狠狠地捏了一把那纤腰:“
你是不是也很盼着他?”
这个时候,不管怎么回答白礼风都不会放过他,于是柳晚纯缄口不言。
“想借他躲离朕的身边,不可能!”白礼风狠狠地咬上怀中人白皙的脖子,丝毫不留情。空气中仿佛也散开了一丝
淡淡的血腥味。直到柳晚纯以为自己的血要被吸干了,他才松口。“看来我对他放纵得太久了!”柳晚纯看到白礼
风眼中闪过的一抹寒光,不自觉地开始为白礼云担心。
此时白礼云正在花园里独自喝茶。
虽然看似悠闲,但实际上心里忐忑。他知道皇兄不会那么轻易被打败,虽然军权长久以来被自己掌握,但是作为皇
帝,白礼风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恐怕现在他们这些人的动向已被白礼风掌握了七八分了。不过,只要不是完全
被看透,就有胜算。
这时蓟令走过来,神色凝重地低声道“都准备好了”。白礼云看似从容地起身,交待了几句。
当他再出现时,已是一身战甲。这身金甲,是先皇御赐,他穿着实它平定过各种大小战乱,守卫白家的王朝。可是
现在,他要穿着它去面对自己的兄长。已经不能回头了。事到如今,即使他肯罢手,白礼风也不可能再放过他。而
且,皇兄占有那些东西已经太久了。
迈出王爷府,果然见了几个人骑在马上。家里下人也牵来自己的战马,白礼云一跃而上,向几个人拱手道:“我白
礼云今日有幸能和几位共谋大事,此事若成日后决不亏待诸位!”
那些人道:“王爷不必多礼,只怕被人听了去打草惊蛇。我们就此去罢。”
于是白礼云领着这几人扬鞭往郊外去了。
到了城郊,几队人马已准备就绪。见白礼云和几个官员出现,都高声叫起来。白礼云骑马飞奔到阵前,气宇轩昂地
立着,俯视着今日与他相随的士兵们。
“你们知道今天要去做什么吗?”他大声问道。
“知道!”众人回答。
“如果失败,就是谋反之罪。有谁怕的,现在可以站出来!白某不强人所难。”白礼云的声音回响在列阵的上空。
这些士兵都是跟着白礼云或白礼云身后的人出生入死过的,哪里会临阵脱逃。见众人士气高涨,蓟令高喊道:“弟
兄们,就此启程吧!
第四十二章
皇宫里气氛紧张。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异动,但是敏感的人早已察觉到风雨欲来。
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快步跑进院子里,向总管任太监悄悄说了什么。任太监一听,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良久才
回问“此话当真,确保无误”之类的话。见那小太监十分肯定,任太监赶忙往御书房里去。
门是紧闭着的。任太监对着里边唤了几声,听得皇帝说了句“进来”,便轻手轻轻脚推了门进去。一进门又把他给
吓了一跳。
刚要踏进去呢,却见地上正缩着一个人正瑟瑟发抖,还弄了一滩血渍,这不是柳晚纯却是谁?“皇、皇上。这……
”
“进能有“心痛”这种情感吗?何况如今正有人威胁着他的皇位,而那人正是为着地上缩的这人而来的。
“皇上,外面……”任太监想起了重要事情,也顾不得地上这人了,“七王爷带了人,已经到南门了!”
“果然还是来了。”白礼风倒一点不感意外。“叫禁卫队注意。”早就应该除掉这个皇弟的,只是这些日子来一直
没找到合适的借口,才不得已留着他。如今倒让他抢了先机了。不过总算还是有所准备,要把自己拉下台,不是那
么容易。
“是、是,皇上……”这是干什么呀?!两兄弟打架——一般人家的兄弟打几拳也就过了,这两兄弟打架那是要死
很多人,国家会发生大变动的。
白礼云,你果然还是要对身为兄长的我下手了么?果然,这个位子诱惑很大啊。
城中的老百姓们却并不知道国家即将发生变动,依旧照常活动着。这日城中商贩们正顾着各自的生意,路人也各忙
自己的事,却听到一阵喧哗。一大队人马踏着动天的声响而来。不明所以的路人们赶紧闪躲到一旁去,惊恐地看着
这些凶神恶煞的军人奔过。有人隐约意识到,有大事要发生了!
白礼云骑着宝马跑在最前,后面的大臣士兵紧随。一直无阻地来了朱雀门下。只见镶着九百九十九个钢钉的朱红大
门紧闭。白礼云拉住了马停步于门下,后面的人跟了上来依次列阵。抬头一看,门上突然齐刷刷地冒出一长排弓箭
手,万箭齐对准了门下的人。
果然不会那么简单——白礼云轻笑。可是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成功,因为这样的事,是只准成功不能失败的!
“来者何人?!”上面的将领吼道,“竟敢擅闯皇宫!”
白礼云从容地骑马出列:“难道连本王也不认识么!”其实双方都早已心知肚明,这也不过是个形式上的过场。
“七王爷为何带着兵马?难道要行叛逆之事?!”将领又喝道。
“何为叛逆之事?”事已至此,白礼云也懒得掩饰,“当今皇帝昏庸无能,奸臣当道,本王乃顺天意民心而行!禁
卫队速速放我等进入,否则格杀毋论!”
“笑话!今日便让你们这些判贼葬身此地!”上面的将领冷笑道,不料却突然没了声响。声旁人再看,这禁卫队长
已经中箭倒地,没了气息。守门士兵乱作一团,不知何时已有人冲上了门楼上,趁这些士兵们不注意袭击了他们。
等守门士兵们反应过来时,人已死伤大半。而且他们也分不清敌我,因为袭击他们的人和他们穿着同样的禁卫军服
装。
过了一会儿,朱雀大门被缓缓打开。
第四十三章
“果然,连禁卫队里都有你的人。七弟,你可真不简单啊。”虽然身处动乱之中,四周是对峙的两方军士,但白礼
风临危不乱,冷笑着看白礼云。
“皇兄这么多年来没认真管过国事,朝中有我的人也不足为奇。”白礼云说着,向前迈去,一步步接近站在庭中的
白礼风。手中的刀在抖。
“看来朕的位子很吸引人。”白礼风也挥了一下长枪,很轻松的样子,“你是我同母兄弟,这几个兄弟中我向来最
信任你,可惜今天连你也禁不起这位子的诱惑。”说着,他也迈上前去。
腥风迎面而来,耳边不断传来死亡的叫喊。白礼风在那刹那回想起他们还年幼时习武的场景,他和七弟从来产相上
下。不过他也明白这些年他纵情声色,七弟想必是厉兵秣马,一刻也没放松过吧?不过,不管输赢,这次对决始终
不可避免。因为他白礼风,也从不是会逃跑的人!
双眼瞪得发红的白礼风率先举枪刺了过去。白礼云反应迅速,往边上一跳,躲过了这一击,然后顺势砍了过去。
“皇兄,你让位吧,我们还是兄弟!”白礼云大声道。他始终不愿意亲手杀死自己的哥哥。在皇宫这样冰冷的地方
,从小就只有这个哥哥和他最亲。
白礼风回过身:“笑话!你这还是兄弟的作为吗?!”说着,又提枪冲了过去。白礼云也挥刀相向。
各自的人马也不相上下,至今未分出高下来。白礼风和白礼云来回几招,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其实白礼风已经开
始喘粗气。久未有过实战的他如今确实体力大不如前,哪怕招式上不输,恐怕时间一久也会因体力不足而败下阵来
。白礼云也觉察以了这一点,于是更与他打起了消耗战。
两人再次对决,白礼风长枪猛刺向白礼云,白礼云一个闪身贴着对方的后背躲过去了。就在两人后背相贴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