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有手有脚,这点子事不劳大总管费心。”柳晚纯又是冷笑。任太监只觉背后发寒——皇上和柳公子都不是
好伺候的主儿。
这时背后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小任子,你下去便是。”任太监心知是皇上来了,便放心退下了。皇帝一步跨了
过来,搂住柳晚纯:“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洗?正好朕也累了,欲立刻沐浴一番洗去劳累。纯儿不介意我们一同沐浴
吧?”
我介意有用么?柳晚纯翻了个白眼,不作声。
白礼风心中大喜。“那么,让朕亲自为纯儿更衣如何?”
“皇上您是吃错药了吧?九五至尊给一个男宠更衣,也不怕人笑话。”不知道为什么,今夜心情格外不爽,尤其是
在见到这个人之后。
“主人偶尔也会亲自料理宠物,才见得养宠物的乐趣不是吗?”白礼风被心中微怒,却仍笑着回嘴。
“你——”柳晚纯忽觉心口发痛。原来他果真还是当自己是宠物,自己却傻得差点儿忘了。如此得意忘形,还去与
他斗嘴,他有心情时便罢了,若心情正不好,那么遭殃的岂止他一人。
“怎么了?”察觉到柳晚纯脸色突然很不好,白礼风忙问。
“那么便请皇上享受养宠物的乐趣吧……”柳晚纯脸色苍白地回道。为什么心会痛,明明早就知道的不是吗?难道
自己有什么期盼吗?不可以,对白礼风不能有任何期盼。自己不爱他,他也不应该爱自己。白礼风是昏君,而自己
是男宠,如此而已。
衣服被修长结实的手指解开,顺着光滑的肩膀落到地面上。白礼风看着眼前的人,虽然脸色苍白,但唇却在烛光下
变得鲜艳。忍不住狠狠地吻了上去。
第三十二章
柳晚纯醒来时,阳光已将整个宫殿照得很明亮。他转头寝宫中央立了两个人,这让他心中有些诧异,因为平日里他
未醒来时,白礼风是不会让人进来的。偏那二人背着光,只能看出身形,却看不清是谁。不过他并不作声,自从进
到这皇宫来,他对什么事也不在意了。是谁又如何,即使是来杀他的人也无所谓。
他缓缓坐起身,腰还酸痛得很——白礼风真的就是禽兽,体力也好得不像人。用两只手指挑起里衣,正要披上,却
听下面一个问道:“小主了可醒了?”
原来殿中一人是任太监。柳晚纯不答话,只自顾穿上了里衣,然后便要下床来。任太监赶忙上前扶住他,说道:“
小主子披了外袍再下床吧,入秋时节容易着凉。”说着,便取来了一件浅蓝色绣云纹外袍。一边给柳晚纯穿上外袍
,还一边对下面那人喝道:“还杵在那儿作甚么,还不来伺候小主子?!”
那人闻言,便上前来。等他一步步走近,柳晚纯惊讶地看着他。是樊兄!原本任由人监摆弄的柳晚纯突然一把推开
了任太监:“下去,你们都下去!”
“咦?!”任太监不知道这小主人是怎么了,明明方才还好好的。而且这小林子也是小主子说要的人,如今领来了
他怎么反倒不高兴?但做奴才的到底是要听话,他只得领着小林子又下去了。
柳晚纯自己整理好身上,长长叹一口气,只想把心中郁结全呼出来。那是樊兄么?他全看到了……看到自己这副模
样……他会怎么想?
深呼吸了几下,柳晚纯才稍稍放松,想到还是要确认一下小林子是不是樊捷,如果是他。,他又怎么在宫中等等问
题,于是他又唤来任太监,让他把小林子也一道带进来。
看到小主子似乎恢复了心情,任太监赶紧献宝似地上前:“小主子,今早陛下问起小主子近来可有什么想要的,奴
才听小主子昨日提了他,便禀明陛下。陛下到底是对小主子好的,让奴才这就领了他过来伺候小主子。只望小主子
能心情好些。”说着,又让小林子上前行礼。
那小林子上前来,却直视着柳晚纯。柳晚纯被他看得全身发麻,更加确定小林子就是樊捷。任太监却也注意到了小
林子的眼神,一脚便踢到他身上,骂道:“混帐东西,小主子是你能这么瞧的人么!”
小林子只好赶紧低下头去,却没有一丝害怕和慌张。任太监又笑着对柳晚纯道:“小主子别和奴才一般见识。要么
,换一人来使唤?这小林子新来的,怕是不好用。”
“不必了。”柳晚纯打量着小林子,知他必是樊捷,于是让任太监退下。任太监真实不乐意,无奈柳晚纯态度强硬
,只得退到了门外。
见任太监已经出去,柳晚纯压低了声音,问:“樊兄,是你么?”话一出口,才知自己声音竟在颤抖。
“小柳……”果然,“小林子”叹了一口气,唤道。
“这是怎么回事?”柳晚纯赶忙又问。
樊捷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上前一步,又打量了柳晚纯片刻,才幽幽开口:“对不起,小柳……早知如此,当
时必不会让你独自留守泽州。”
柳晚纯苦笑:“如此——是怎样?樊兄是没想到小柳竟是在他人身下承欢的肮脏之人吧?”
樊捷心中像是被割了一刀,看柳晚纯笑得凄美,怕他有什么想法,忙道:“是我不好。真不应该留你在泽州的,只
因我一时私心,竟让你遭了这样的罪。
“樊兄又岂是存有私心的人,若不是那样,难道樊兄任由青州陷落吗?再说,茜菱也还要樊兄照顾。”柳晚纯凄然
一笑,“至于我,反正总逃躲如此的下场。”
“小柳……茜菱她……又何须我照顾?”说着这话的樊捷显得有些气愤,“我竟没料到她……”
第三十三章
“没料到我什么?”二人正要说着,只见柳茜菱竟笑着走了进来。柳晚纯正在怪下人们不通报,却见白礼风也跟在
后面走了进来,脸色很不好看。柳晚纯顿时心下大惊。
“皇上,臣妾可没骗您吧?”柳茜菱笑靥如花地回头问道。皇帝看着二人,并不作声,倒更阴沉了。
听了柳茜菱这话,再看白礼风的神色,柳晚纯几乎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茜菱你!”他的脸苍白得如同白纸一
般,看向格外茜菱的眼神既是难以置信又愤怒。
“我什么?”柳茜菱毫不畏惧。
樊捷也大概猜到了这是什么状况,此时已不知能再说什么。他心里希望着事实不是他想的那样,虽然他从不惧怕什
么,但他会心痛。
偏偏不如樊捷的愿,白礼风上前来,细细地打量了格外晚纯和樊捷二人,好一阵过后,才开口:“你胆子不小,脸
皮也不薄,竟然装成个太监进后宫。”
本来假扮太监就是一件很耻辱的事,尤其对于樊捷这样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要不是当初太担心柳茜菱,他死也不
会做这种事。如今被人这样揭穿,面子上更是放不下。但这里是皇宫,一个不小心自己死了不算,还得连累小柳。
于是他不断地提醒自己沉下气来。
倒是柳晚纯替他不悦了:“陛下何必如此羞辱……”
“朕何曾羞辱了谁?”白礼风又踱上前一步,来到了樊捷身边,笑问道,“你说是不是,樊将军?还是,应该叫你
‘小林子’?”
“小林子”三字话音刚落,樊捷立刻气得扑向了皇帝。但白礼风将他这招式挡了回去。“皇上!”柳茜菱见状,赶
忙上前去替白礼风查看,“您没伤着吧?”
白礼风厌恶地甩开柳茜菱触碰到他的手,直视樊捷道:“你别忘了,这是朕的寝宫!”
柳晚纯也支着本来就疲倦的身子,向樊捷靠了靠:“你想把樊兄怎样?”问完了,才觉得自己简直是说了句废话。
白礼风也看着他向樊捷靠去,怒极反笑:“你说呢,朕的纯儿?”
“你……”这皇帝是故意把“朕的纯儿”四个字咬得特别重,寝宫里除了白礼风本人,其他人听了这称呼脸色都更
差了。柳晚纯正要发作,却突然意识到这不是硬来的时候。皇帝已经知道了樊捷的真实身份,如何才能保全他出去
真正是个问题。柳晚纯还在思考时,柳茜菱却显然被那句“朕的纯儿”刺激到了。
“皇上!您还和他们废话什么?!”她激动地叫了起来,“来人,来人呐!把他们俩给我拉出去——”
外面本就准备好的士兵听到命令,持刀冲了进来,将柳晚纯和樊捷团团围住。
“愣着作甚?将这淫乱后宫的二人抓起来!”柳茜菱此时完全成了妒妇加泼妇,面部几乎扭曲,可惜了一张倾国倾
城的脸。
士兵正在押上柳晚纯,却听皇帝大喝一声:“放肆!”众人立刻停下了动作,愣愣在看向生气的皇帝。白礼风愤怒
地看向柳茜菱:“这里什么时候由得你说话了?!把她给我带下去!”士兵们惊讶于这命令,却不敢不服,只得上
前将柳茜菱拉住。
“皇上、皇上?!”柳茜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住了,“您这是为什么呀?臣妾不过是、不过是……”
“下去,回你的寝宫去,不要让朕看到你!”说完,白礼风挥挥手,两个士兵便将柳茜菱押出去了。柳茜菱起先不
服气地大声叫着,但出了大门她明白过来了,便任由人带着离开。
皇帝将视线从门外收了回来,看向柳晚纯:“现在来解决我们。”
柳晚纯也回看着他。樊捷从旁看着这二人,竟觉得自己好像完全插不进去,像个多余的人。明明他也是当事人,可
是怎么会这样呢?
“纯儿,朕给你选择。要么他死,要么……”白礼风话未道完,柳晚纯却清明地说道,“我选第二个,你放他走。
”
第三十四章
虽然全身都像散了架似的疼,可是今日发生的事情总让他难以释怀,所以一夜无睡意。天边已渐渐泛白。他又一次
和白礼风做了交易。其实和卖淫有什么区别,都不过是为了一些目的的卖身行为。
侧睡着压到的半边身子已开始发麻,他微微转动身子,想要调整姿势。才刚挪动了一点,腰上的铁臂立刻搂紧了他
,使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个人,即使睡着了也还是那么霸道。
虽然是这样,柳晚纯却并没有推开他的念头。是什么时候开始呢?也许是从昨晚开始,他答应了他要爱上他。君子
一言,快马一鞭,所以他信守承诺,不再抗拒他。不,也许是从在泽州投降里开始,答应了要听他的话跟他回来,
所以开始顺从他?
已经弄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也弄不清为什么会这样了——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这真是可怕的事,自己居然已经开
始不那么恨他了。在昨天他放走樊兄的那一刻,甚至心中还有点感激这个人?!
想不通——应该恨他的,却恨不起来。包括昨晚他又在同样身为男子的自己身上需索无度,现在居然也不恨他。
柳晚纯想得脑子一片混沌,迷迷糊糊。最后不知何时睡了去,同样也不知白礼风何时起身上朝。
这边厢白礼风倒是神清气爽。想着昨晚的缱绻就一脸春风。
大殿里诸位大臣看得心惊胆颤——皇上何曾笑成这样,八成又是要处理谁了。唯有白礼云心中大概知晓这是什么缘
故。但他并不明言,只是是直盯着皇帝那得意的神情,体内仿佛不知从哪窜出一个火苗,然后越烧越旺……
“七王爷、七王爷?”等白礼云回过神来,听到一个声音正在耳边不停重复。他转头,看到是皇上身边的任公公。
“王爷,您怎么啦?圣上问您话呢。”
“嗯?没什么……”白礼云赶忙道。身体里那团火,却已烧到了心口般难受。
忍不住去想,皇兄他到底对晚纯怎样——其实他很清楚皇帝对柳晚纯做了什么。他们昨晚一定是……晚纯那白皙的
皮肤、秀丽的脸……甚至还有诱人的呻吟……
“礼云,你今儿怎么了?”皇帝笑问道,“精神如此不济,一直出神。想什么呢?”
“臣弟知罪!”白礼云赶紧收了暇想。
“嗯,看你们精神不大好,今天也无甚大事,便退了罢。”皇帝正好找到了提早退朝的借口。众臣也觉得松了口气
,于是等皇帝离开,也纷纷走了,只有白礼云还留在那里。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白礼云决定上御书房一趟,却证实自己的想法——虽然隐约已经知道了,但不是亲眼见亲耳听
,总是不死心。
于是转身出了大殿,穿过几道宫门,沿着朱色宫墙来到一个小花园。却见花丛中隐约似飘来一个人。那人身着白衣
,在清风中恍若仙子,比那出水芙蓉也比了下去,不是柳晚纯又是谁?
这时柳晚纯也见了他,上前来道:“王爷怎么往后头来了?”
白礼云也顾不得解释,上前一步握住柳晚纯的手便问:“晚纯,你可还好?”
微微被他这举动吓到,柳晚纯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白礼云,却见他好似一脸担忧。于是笑道:“王爷,晚纯怎会不
好呢?皇宫本是这天下最好的地方,晚纯在这里,荣华富贵还享不尽,有甚不好?”说着,那笑容却凄凉起来,又
怕白礼云看出来,便转而又问:“王爷可是找皇上有事?您这方向是要去御书房吧?不过皇上现下不在书房,我这
也正要到皇上那儿去,您不妨一块儿?”
白礼云哪还听得他说什么,满眼满眼都是他方才凄凉却强颜的模样,见他要走,也不管许多,直接握上了柳晚纯的
手:“你怎么了?!你真的是柳晚纯?!”
第三十五章
“晚纯,你实话说,是不是皇兄迫你了?”白礼云用力地捏紧了柳晚纯那苍白的手。
柳晚纯却不着边际地抽回了手,轻笑:“王爷说的什么话?晚纯本是心甘情愿的。”
“你胡说!”白礼云听了“心甘情愿”四字,气得都要烧起来了,“你当初如何不情愿的要逃离他,怎么会是心甘
情愿?!”
晚纯听了这话,也收了笑:“王爷,晚纯有如今的日子,难道与王爷无关?王爷又何必质问晚纯!”说着,便要离
去。
白礼云被他说得双眼瞪圆,无言以对,却不知应该如何留住那要离去的人,只得看着那洁白的身影飘去。
不想柳晚纯才走两步,皇帝便带着人迎面走过来了。柳晚纯和白礼风忙行礼。“皇上您怎么来了?”柳晚纯一反以
往对白礼风不屑与憎恶的态度,变得十分驯服。这让白礼云看在眼里更是心痛。
“你那么久没到,朕便来看看。”白礼风上前,搂住柳晚纯。
柳晚纯不经意地皱眉。他不喜欢这个姿势,让他觉得自己像女人。但他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