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机会主义国家。有的人辛辛苦苦一辈子,却什么也没有,而有些人只因为某个特殊原因,所以变成有钱人,这
就是社会的不公平。我也是这里面的一员,当你问我这一切是怎么来的,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因为很多东西都是
来得很突然,连自己都不知所措。所以,很多我这样的人,他们不懂得享受,不懂得如何做个有钱人,因为他昨天
还是个穷人。”
“你想过自己会变回他们吗?”
“没有。”
天黑后,他们两人又一起去了一趟酒吧坐一会,丁家晋出于好心,于是给周朝晖打去电话让他过来散散心。可是却
没想到这一晚为日后埋下了恶种。
没多久周朝晖看中了一个女孩子,是一个坐台的女学生,两人在洗手间门外讲好价钱,丁家晋在经过男洗手间时瞥
了一眼然后就走开,他看明白他们在谈什么可是却没有上前去阻止。出来时,两人已经不在了,丁家晋有意识到接
下来他们两人应该去做什么事情,可是他却假装不知道,也没有给周朝晖打去任何电话或是发去短信,之后他也和
陈德希回家去。
肖斯一脸丧气的从一间地下赌庄走出来。赌庄是在一家杂货店的地下室,平时赌庄的蛇头用杂货铺小老板这个身份
来掩饰,虽然附近的居民经常看见这里进进出出一些男人,但是大家都没有怀疑,以为那是老板交际广阔,都是他
的普通朋友,来这里吹吹水,喝喝茶,偶尔打个牌。
他猛然闭上眼,低下头。在昏天暗地的地下赌庄里混了整整一晚,面对外面的光线一时来不及适应。
这时,后头一个男子又再次提醒他要早点还钱,肖斯不耐烦地扭过脖子说了一声:“知道啦!”然后就走。
他走到街边卖早餐的小摊档叫了一份肠粉,然后就坐到旁边的小矮凳上。他摸了摸口袋里,还有十块钱够待会付账
,可是昨晚那笔有的怎么还呢?他皱着眉头陷入苦思中。
吃完肠粉肖斯又漫无目的的上路。
钱赌光了,这次又能找谁要去呢?老婆最近又没有去上班,女儿身体还没有,暂时不能出去坐台来替自己还债,想
来想去,他想到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艾居。
想到这里,他自己就一肚子气。
白白替人家养了个女儿,做了十多年冤大头,他越想越气,脖子青筋暴胀。一拳狠狠地往路边的墙上就去。关节的
皮肤有些破损,渗出微微的血珠来。
他抬起手想看时间,却发现连表也给抵押了。
于是他只好自己推算一下现在大概是几点了。从刚才走出赌庄时,那会应该是早上8点,然后又吃了东西,走了这么
一段路,如此一算,现在也应该是9点多了。那么艾居也应该在上班,肖斯想到这里就立即快步往前走,找艾居去。
他被门口的警卫挡住,任由自己说什么警卫也不给他进去。
这时,一辆奔驰开来,车里坐的正是艾居,他认出是这个人是肖斯,于是从车窗探出头来对警卫说放他进去。
艾居很诧异,怎么肖斯会突然来找他,而且之前他已经给陈琳一大笔钱了,他们现在应该不在这里才是。
肖斯像一条哈巴狗一样跟在艾居的车后一直到了停车场。
艾居从车上下来,如果不是艾居动作快肖斯差点就要亲自为他开车门,像仆人那样恭迎艾居。
“你们怎么还不走呢?”
艾居阴着脸问。
“呵呵呵,你当然希望我快点走了!”
肖斯咧着嘴耻着牙笑说道。
艾居看这张脸就觉得恶心,脸色更阴沉,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肖斯还是那副表情,就差点伸个舌头出来。
“我问你呢?”
艾居说。
“嘿嘿~~~你当然希望我们快点走在,这样你们的秘密才不会有人知道!”
“什么秘密?”
艾居脊背一凉。
“你说呢?”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艾居走快两步,把肖斯落在后面。
肖斯可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他知道艾居要耍什么花样,于是赶紧追上去。
“怎么说,我无功也有劳吧!这笔帐你总的算清给我!”
“你不走我就叫警卫来!”
艾居边走边吓唬他。
“你叫啊!我明天可以再来!后头,大后天,大大后天!我看你怎么办!不然我就找你那个宝贝孙儿去!”
肖斯还是挂着无耻的笑脸说。
“我警告你,别把我逼急了!”
“怎么样?杀了我?”
“哼!你这种人不值得我下手!”
“值不值得那是你的事情,反正现在你必须给我一笔钱,不然我就把这事情宣扬出去!”
“你敢!”
艾居停住脚步,压低声音怒喝道。
“我有什么不敢啊!我拿我应得的东西而已!”
“你这是勒索!”
“呵呵,反正你要么给我钱,要么就等着看惨剧吧!”
“你!”艾居把火压住,然后说:“你要多少?”
“两百万。”
“不可能!”
“一分都不能少。”
“我说不可能!”
“那是你的事!”
“我给你五十万。”
“两百万!”
肖斯斩钉截铁的说。
“可是这么多我一时是筹不到的!”
“你骗谁啊?”
“那你得让我多几天筹钱。”
“不行,我后天就一定要!”
“那你不去抢银行!”
“抢银行就没必要来找你了!”
“我们谈个条件吧,一个星期怎么样?”
艾居说。
“三天。”
“一个星期。”
“五天。”
“一个星期!”
“好!一个星期,你可别玩我!”
肖斯将信将疑的地看着艾居说。
“杀你!”
“一个星期后如果我看不到两百万你就等着看好戏!”
肖斯说完就走。
艾居望着肖斯的后背,然后慢慢的往后退,到了离电梯不远的地方才转身。
电梯门打开,艾居走进电梯,又再次看见渐渐远去的肖斯,这时他拿出手机,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给一个人打去一
个电话。
“艾大哥。”
一把低沉的男声。
“帮我解决一个人。”
“谁?”
“今晚老地方见面。十点。”
“行。”
电话挂了。
电梯门又打开。
艾居从容不迫的丛职员面前经过。
肖斯以为艾居答应给钱后,喜滋滋的离开,接着又重新跑回地下赌庄去。
152.
清晨的阳光刚刚从云缝悄悄爬进孙培华的卧室,她微微张开眼帘,最近几天她一直感到自己身体很虚弱,而且疼痛
越来越激烈,服药的剂量也越来越多,都足以杀死几头大象。
她翻了个身,仰卧面对着天花板,突然感到鼻孔外面有一股凉意。她用手背去擦拭,全是血。可是她没有过多的惊
恐,很安静的继续仰卧着,然后一只手伸去拿纸巾。
她保持这个姿势很长时间,确定鼻血已经被止住了,这才起床。
她换掉枕头套和床单,然后才去洗脸。
走进浴室,突然,眼前一阵眩晕,接着是一片黑暗,然后她踉踉跄跄的扶住旁边的墙,最后往墙一靠,顺着墙身体
往下滑,过了一会,她眼睛又慢慢可以看见东西,但是很模糊。孙培华赶紧走到梳妆台,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先洗
把脸,抬起头看着镜子里像鬼一样的自己,她明白到余下的日子真的不多了。从没害怕过的她突然有一股巨大的恐
惧油然而生。
她试图想走回卧室,可是突然眼前又一片漆黑,这次比刚才还严重,她立即抓住洗脸盆边的大理石,可是依然没办
法站稳,接着瘫坐在地上。耳鸣得特别厉害!突然完全失去听觉,孙培华越来越害怕,她伸手胡乱抓来抓去,微弱
的喊了一声,然后昏倒在地上。
她说不出话,也听不见声音,看不见东西浑身也无法动弹,但是大脑却还在活动,这才是最可怕的,知道自己就要
要死了,可却还没有死。
她还寄望着有人来救她,但是她知道这不大可能,因为今天是法庭最后的审判日,她已经吩咐过工人,除了周律师
之外,任何人来都不见,而且也不要来打扰自己休息。
就这样,她躺在地上接近了一个钟头,知觉已经慢慢消失了,就像是在睡觉,半梦半醒一样。她在想此刻周书恒在
法庭上会怎么样,还有审判的结果会怎么样,她就是利用这些事情来强迫自己不能昏睡过去,她知道一旦完全昏睡
过去就会永远也醒不来,可是她已经无法再继续支撑了!
她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多么无助与绝望,即使丈夫死去,自己身患绝症,她都没有自艾自怜过,可是想到自己还有很
多事情没有做好,特别是自己的那对儿女,她不希望自己这么快就死,至少她要知道最后审判的结果,还有其他事
务安排好才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她推算现在应该已经快上午十点了,离刚才昏倒到现在至少也有三个钟头了,法庭那边怎么样了?她默默地想着这
句话——最后,她在这句话里完全睡过去了。
梦里,她发现自己是个完全健康的女人,脸色红润,而且可以跑得很快,四周是开满黄色的油菜花,她仰望天空,
晴空万里,没有云朵,远处有个人,她停住脚步,仔细地遥望,那个人朝她走近来,模糊的影像逐渐清晰,原来是
周书恒。
当她也想飞奔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周书恒不是真的周书恒,而是另一个人假扮的。孙培华胆怯的站在原地不
动。
黄色的油菜花开始枯萎,本来金灿灿的一片花海瞬间全部没有了,只剩下龟裂的旱地。
那个假扮周书恒的人越来越近。
她想撒腿就跑却跑不动。
天也黑了。
她惊恐万分,刚开口想喊救命,也喊不出声来。
怎么办呢?她心里对自己说,走也走不动,喊也喊不出。现在只能由那个人处置了。
突然天空传来一声巨响,接着自己被卷入一个漆黑的洞里——
就在孙培华死去的那一刻,周书恒拿着判决书,匆忙得跑上楼,孙培华的房门怎么打也打不开,紧紧锁住。他用力
敲,并且大声喊,不过依然没有反应。他把工人喊上楼。
“把门打开!”
周书恒有些着急里面的情况。
“我没有钥匙。”
“没有备份的钥匙吗?”
周书恒重复问一次。
“是的,我们都没有。”
周书恒继续狠拍房门,还用拳头撞,楼下另外几个工人也随着声音都上来看情况。
这时大家都静下来,周书恒很注意倾听房里是否有发出什么声音来,但是一分钟后还是没有。他感到不是很妙。
“有什么方法可以进去!”
他问周围的人。
“只有窗口,但很危险。”
一个男的说。
“在哪里?”
“要从别房间爬过去,但是不大可能!”
“那怎么办?”
“找个开锁的。”
最先上楼的那个工人说。
“这样不可能,太迟了!”
“那就只好撞开着门。”
那个男的说。
“有什么工具可以撞吗?”
周书恒问。
“储物室有条很重的钢管。”
“可以吗?”
周书恒有些怀疑。
“我们试试看。”
接着那个男人带着另外几个身体强壮的人一起去。
周书恒紧紧捏着判决书,心里不断的说道:“千万别出事啊!千万别出事啊!我们已经赢了!”
“来啦!来啦!”
一群人轰轰的上楼来,肩上抬着一根粗大的钢管。
“这东西哪来的?”
周书恒很惊讶。
“这是以前装修留下的!”
那个男人吃力的回答道。
“快点吧!”
周书恒和另外几个女的全部往四周让出位置。
那几个抬着钢管艰巨的走到卧室门前,然后往后退几步,接着借着往前冲,把肩上的钢管狠狠的朝门一撞,很大的
一声,墙壁都在晃抖,门没有撞开,依旧紧闭着。
他们重复着这个动作,门没有撞开,墙却在每一次撞击后强烈震晃。就像一辆坦克在附近经过一样。
大家都很心急,那些人浑身是汗,汗水流进眼睛使得眼睛都无法睁开,于是他们只能凭感觉往前撞。
又是这样数十次后,突然,门的中间被撞击最多次的位置裂开了。
所有人仿佛看见了曙光。
“快点!快点!继续!把那个地方撞开,就可以伸手进去开锁!”
周书恒走近他们几个指挥着说道。
那几个一起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又猛烈的超前撞去,裂口比上一次更大了,而且中间又往下凹的现象。
“继续!”
周书恒脸上出现一丝丝兴奋得表情来。
那几个人憋着气继续撞,每一次都让所有人觉得离希望越来越近。
门被撞开一个口,钢管被卡住。
“大家快拉出来!”
周书恒已经迫不及待想伸手把锁打开。
当他们拉出钢管时,周书恒先把洞口四周的木屑清理掉,然后才把手臂伸进去,整个胳膊也在里面,门打开了。
周书恒走在最前面,他发现房间里没有人,马上跑进浴室,不出他所料,孙培华倒在地上,工人也都进来,帮忙抬
着孙培华到外面的床上躺着。
周书恒把手放到鼻孔边,然后又按了一下孙培华的胸口,还有手腕上德脉搏,焦急的神情取而代之的失望还有悲痛
。
“太晚了。”
周书恒对周围的人说。
“快点叫救护车!”
工人中有人喊道。
“不用了!已经死了。”
周书恒说。
那个年纪大的女工人听见周书恒这么一说,泪珠就从眼角涌出来。
“通知她的家里人来吧。”
周书恒握着孙培华还有微热的手掌说。
接着周书恒有吩咐其他人去拿热水来清洗孙培华的身子,还有新衣服来替孙培华换上。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周书恒把她的手拿到嘴边亲吻着说道。
153.
这一天,他都在孙培华的尸体边坐着。
他一点也不害怕,化妆师化完妆后就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这时候他才发现化妆师漏掉了一个地方,那就
是手指甲没涂上指甲油,惨白的手指和有些蜡黄的指甲让人很不舒服,周书恒打开抽屉,拿出一瓶深红色的指甲油
,亲自给孙培华涂上。
他从没给女人涂过指甲油,自己也从没用过这一类东西,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涂,于是他设想就像在刷墙壁那样。
他很细心,每一只手指都均匀的涂上,虽然有不少瑕疵,比如边缘部分沾到皮肤,可是他已经尽力了。
涂完后,他用嘴帮她吹干,突然,喉咙哽咽,忍了很长时间的眼泪这才无声的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