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颜家村,颜在这里是大姓,而颜家在村中最有钱,也最有势力。那位是颜家新上任的当家少爷,叫作颜义
盛。」
「怎么会对你这么无礼呢,月牙?」
「娘,我以前在这里穷苦万分,自然人家讲话也不会对我太过客气,荷花说得夸大了些。」
「没有夸大,夫人。他看着少爷的眼神古怪,但嘴巴里对少爷讲的话,每一句都十分难听,要我复诵出来,还怕脏
了我的嘴。」
荷花反驳,赵七巧听着没多说什么,挥手要荷花住嘴,荷花气鼓鼓的胀着双颊停止说话。
「月牙,你是我赵家的子孙,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该是我教训你,而不是外人来辱骂你。你先去休息,明日
我自有打算,荷花你也下去。」
荷花不满的嘟着嘴,但因为是赵七巧的命令,她不敢违背,只好点头离开。
银月牙恍恍惚惚的,回房后倒头就睡,睡着了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他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度过了最后那几个难熬的
日子。
一到隔日清晨,赵七巧说要去村里走走,她一身锦衣华服的贵气,人虽有些年纪,却仍然风韵犹存,走在旁边的娇
俏女婢足足有十个,全都在欢乐娇笑不已,惹得村里的人一阵注目。
这群女人走过之处,香粉、花香味缠绕,美得像花神出游,村里的人没看过,用着惊异的眼神看着。
走在路上绕了一个弯,又再绕了一个弯,银月牙才发现有些不对,因为这路的尽头,也只有一间大宅了。
「娘。」他畏缩的轻唤。
「荷花,拜帖带了没?」
荷花得意洋洋的晃了晃手上的一张帖子,高声答应。早上夫人说要带张拜帖,她没多想就带了。
「带了,夫人。」
敢情夫人是要教训那坏人一顿,所以特地登门拜访,那坏人在夫人面前绝对讨不了好的。
递交了拜帖,颜家是个小庄院,哪里看过这么大的阵仗,守门人急奔而入,随即又开了大门。
「赵夫人,少爷有请。」
赵七巧、荷花、女婢鱼贯进入,但是银月牙从刚才在路口时,就走在最后头,那守门人认出了他,低吼一声,「你
这小子,不是出村了吗?怎么敢来这里,这不是你这种下贱人来的地方。」
赵七巧厉喝,「你在对谁说话?这是我赵家的少爷。你瞎了狗眼,还不给我退开!」
赵七巧声调不高,但是极有威严,完全不见以前嘻笑的模样,那守门人吓得连退三步,头都快碰到地上的躬身抖道
:「小……小人该死,我一定是认错人了,请贵客原谅。」
「哼!」
赵七巧一派大户人家作风,只是扬眉的几个表情,就已经让下人吓得浑身抖颤,频频弯腰道歉。
荷花拉了银月牙的袖子,要他走到前方去,「少爷,您不用压阵,您是少爷,本来就该与夫人走在前方。」
他不敢见颜义盛,更不想见林柔采,但是被赵七巧和荷花眼神看着,他硬着头皮踏入他从不曾进来的地方。
被称为颜家大宅,每个颜家衬里的人,若是有幸能够被颜家邀请,绝对会回家后谈论个三天三夜,说里面有多古色
古香,主屋又是如何的气派豪华,前庭的小花池又有多么好看。
以前的他,地位卑微到进不了这道门;现在的他,才隔不到一年,就随着赵七巧进入了门内。
人事变化,迅速如风,谁又猜得到、想得着?
就像林柔采嫁给了颜义盛,两人间早已有了情愫,还有个可爱的男娃娃承继颜家。
他踏入了门内,里面的水池飘着几朵紫红的睡莲,旁边栽种了茵茵绿草,虽说是水池,却只是一个小池塘而已,村
人似乎是夸大了。
里面雕梁画栋,踏入厅堂后,虽然还算宽敞,但根本比不上赵家的豪华气派,他看着陈旧的木门、已有岁月痕迹的
大桌,还有些虽是紫檀木,但已经年代久远的座椅。
这里就是他以前完全不敢步入的世界?
如此狭窄的地方,就是他当初梦想能够跨入的地方吗?曾想着若是能住进这里,他一切烦恼将会随之烟消云散。
「这地方好小啊,夫人。」
「说话看地方,荷花。你没规矩,就代表我们赵家没有规矩。」
荷花原本想故意嫌恶,但赵七巧轻言几句,她马上就住嘴了,脸上还隐隐泛起了羞红,她绝不愿意让赵七巧被人笑
说连下人都无法管教。
赵七巧坐了下来,颜义盛也出来相见,要下人端来香茶,赵七巧简略的介绍了自己与银月牙,却绝口不提昨日的冲
突。
「是,原来他是您的公子,昨日见面有些误会,但是贵公子确实也有些错。我们这里只是小地方,民风淳朴,所以
我才当面说了几句重话,怕他给村里的年轻人起了不好的示范,还请赵夫人大人大量。」
「误会解开就好。月牙,过来唤颜少爷大哥,既是兄弟相称,也就是没有心结。」
「颜……颜大哥。」
银月牙怯怯的喊了声,颜义盛没有看他,但是他脸颊抖动,眼神完全注视着赵七巧,就像没看到银月牙。
「赵夫人,拜帖上所写的米价,不知是何指教?」
「我昨日过来,请人买了这里的米煮食,发现这里的白米特别软香,味道也十分上等;又听这里的人说,这村里的
大小事都是颜少爷作主,因此才特地来此拜会颜少爷。」
颜义盛脸上本来还冰冷自持,但是一提到米的事,他忽然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是我爹亲改良过后的白米,只因生
产量不高,所以价格不低,因此一直没有在外头买卖。」
「月牙,我想要让你学作些生意,你过来好好听着。」
要让他走近,颜义盛表情又僵冷了下去,但是银月牙虽然走近,赵七巧也只是讲米的事情,三人的距离仍然遥远,
这让颜义盛脸色渐渐恢复平常。
讲了两、三个时辰,时至中午,颜义盛命家里宰鸡杀羊,好好当了东道主。
第四章
「夫人,他昨天把新少爷骂得这么难听,您没为新少爷讨回公道也就罢了,还要买他家的米,人家听了心里就是窝
火。」
一出颜家门,荷花因最得赵七巧欢心,所以言语也比较大胆的抱怨。
赵七巧轻声道:「他已经道歉了还要怎么样?难不成闹得更大,好让城里的人也知晓你家少爷这么没用,来到小村
庄里,竟被骂得这般难听吗?况且做了生意,我们就是他的客人,他那敢说骂就骂,这也是牵制他的好方法。」
赵七巧几句话,让荷花马上住嘴,赵七巧却夸赞起颜义盛。
「这颜家的孩子玉树临风,说话也彬彬有礼,忖度事情条理分明,讲起话来又头头是道,待客大方慷慨,是个俊朗
的孩子,比我们家笨少爷聪明多了。」
荷花不依的拉着银月牙衣袖。「新少爷,夫人在说您笨呢。」
银月牙刚才听了两个时辰,不太懂赵七巧与颜义盛在说些什么,他低头道:「我确实不如义盛聪明。」
「新少爷,真的会被您气死,就不会说点长志气的话吗?例如我才不输他之类的。」
赵七巧点头道:「荷花这句话是对的,你也不是笨,只是没见过世面,也应该给你些磨练了。月牙,毕竟你也是要
继承这个家的,光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是不行的,也该让你学做点小生意、长点知识了。」
「娘,我什么也不会。」
「傻孩子,学了就会的。你以为颜义盛从出生就会今天招待我们的一切吗?他也是学来的,你好好学,以后铁定比
他更好。」
「好的,娘,我会好好学的。」
银月牙不敢想像自己能与颜义盛并驾齐驱,但是赵七巧的教导与鼓励,的确让他生出一股雄心壮志。他会比现在的
自己更好,至少也要成长到让赵七巧不丢脸的地步。
「不过挺可惜的一点,我看那颜少爷眉心郁结,有些不太对劲,不是村里的人说他新婚燕尔,还生了个胖宝宝,怎
么他一脸郁闷?」
「哼,他对新少爷那么坏,当然是坏心人一个,所以老天才不让他开心高兴。」
荷花随口说了几句,赵七巧捏了她一把。「就你这女孩家,嘴巴这么坏,以后谁敢娶你。」
「不嫁不嫁,我要一辈子留在夫人身边。」
荷花的撒娇,让赵七巧眉开眼笑。银月牙有时会觉得,赵七巧看着荷花的眼光非常温柔,比看亲生儿子的自己更加
柔和、包容。
烛光如豆,林柔采哄着孩子睡觉,孩子的眼睛慢慢合上。
她刚沐浴过,发丝还有点微湿,身上抹的香油是她特地要人买上的。她生产后身子仍圆润了些,引人遐思的胸脯也
比之前胀大,她知道有些男人喜欢这地方雄伟的姑娘。
颜义盛也洗了身子进房来,一进来就抱过了小孩,像个疼孩子的爹亲。
「这孩子好吃好睡,长得真好,一日比一日俊了。」
「也是,义盛。他现在好乖,一定是喜欢你这爹亲,只要你在的地方,他就特别乖巧听话。」
她靠了过去,手上虽在抚弄着孩子的脸颊,但是柔软发热的身躯却靠着颜义盛的身体,将雄伟的胸脯轻压在颜义盛
的手臂上,感受着他手臂的热度。
颜义盛却放下了孩子,改变姿势,避开了她的接触。
「义盛,我们不能试试看吗?还是你……你嫌弃我?」林柔采声音低柔得像灯火一样微弱,听起来更加的楚楚可怜
。
「怎么可能,柔采,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我今天忙过了头,只是累了,有人想要买我们这村子的米,这是一件大
事。我今天跑了村里好几个地方,就是在问米的事情。」
「我们再生一个女娃,给守义做妹妹。」她不要听这些无聊事,她要的是颜义盛今晚留下。
「好啊,等下次,我今日真的累了。柔采,你先好好的睡一觉吧,若是会害怕的话,我叫婢女进来跟你一起睡。孩
子我来哄,以免打扰你的睡眠。」
颜义盛站了起来,把孩子抱起。林柔采咬了咬唇,看来这贵得要命的香油,根本就没发挥作用。
颜良已在外头等着,颜义盛与他并肩而行,走到另一处房间时,将孩子抱给了颜良,交待道:「我会天亮前回来,
别让柔采发现了。」
颜良接过了孩子,额上的皱纹却皱得更深,知道他要去的地方,让他恳求不已,只希望少爷能悬崖勒马。
「少爷,求求您别去。若是老爷在世,知道您流连在那种地方,他一定会气死的。您明明有这么好的娘子,还有这
么可爱的孩子,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颜义盛动了动唇,但是没有回答,也许连他也无法辩解,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
「良叔,我天亮前会回来。」
只再次交待了这一句话,他就离开了。
颜良老泪纵横,原本正气凛然的少爷,一年前左右忽然染上了嫖妓的恶习,他每月定有一天要到城里的妓院去,不
论他怎么跪地恳求,或是叩破了额头,少爷都像着了魔般,无法不去。
虽然不是耗尽家财,也不是流连忘返,但总是有什么不对劲!男人有需求也不是什么不对,毕竟那时少爷还年轻,
又未成亲。
但是少爷就算去了妓院的隔日,还是一脸自我厌恶的表情,这让颜良知晓颜义盛心里有些事没说出来。
好不容易娶了妻、成了婚,他却依然不改这项习性,就连新婚时期,也一定要去那种下流地方,只是偷偷摸摸瞒着
少奶奶,不敢让她知晓,连他都不知道少爷为何要这么做?
是他在妓院中有中意的相好?还是有些为难的事情不敢说出来,颜良不得而知,但是看着他每月一次的出去,倒像
在自虐、发泄什么。颜良觉得少爷心里肯定有个秘密,而且可能连自己也不敢承认这样的秘密!
颜义盛踏入花街,推开早已熟识的门,一阵刺耳的淫声浪语,还有鼻端闻到的全都是低劣脂粉过浓的香味,他不知
道自己为何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心中虽然挣扎,但近一年了,他已是这里的老客人,不用鸨母多加招呼,今日他就选了一人作陪。
上了楼上的简陋房间,他着急的推倒眼前的人,那人笑道:「拜托,颜少爷,您轻点,我们才一个月没见,您就这
般猴急。」
他底下的坚挺就像要爆炸一样。为何他选上这个男人?只因为这男人的眼角有些像银月牙。
弯弯的,带了一点媚意,但是银月牙的眼尾却更加弯曲,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上勾的弦月一般的好看。
他还记得他诱人的体香,也还记得他撩人的呻吟,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毕竟他在妓院中跟太多的小倌交缠过
了。
但是银月牙本人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知道他没有忘!
他还记得他乳头坚硬时的颜色,还记得轻咬他颈项时,他发出羞怯的叫声——纵然那只是假装的也无妨,反正那一
切都是假的。
他的眼泪,望着他的眼神,还有轻唤他名字时微微颤抖的声调,那花心里炙热的温度,告诉自己那是他的初次。
他着急的脱着眼前男人的裤子,将他翻身过去,急切的将自己的炙热埋进热源里。他虎吼一声,开始急抽狂进,激
得底下的小倌欢叫连连。
不够紧实,气味廉价,就连吟叫声都淫浪得不忍卒听,更别说他的脸完全不像银月牙。
但那又如何?他要的只是发泄而已,让他忘记愚昧的自己,曾经那么死心塌地的误入银月牙的圈套。
他撞击得越来越深入,双手紧紧圈住男人的大腿,心口狂跳,奋力一击时,口中的呼唤跟随着体内的体液一起发泄
出来。
「月……月牙!」
他恨透了这个名字占据自己的心头,让自己像个失去灵魂的人偶一样,非得到妓院里消耗体内的热意。
纵然百般不愿,但是自从尝过银月牙的身体后,他就像发着高烧的病人一样,到处寻找着银月牙的替代品来疗愈。
他不愿意自己沦落到变成银月牙的手中软泥,软弱得任他控制,但是这样变相的寻找银月牙的替身,是不是就代表
自己早已深入泥沼、万劫不复了呢?
看颜义盛眼窝深陷,颜良就知晓他是天亮后才回来的,而且还是特地赶回来的。一看就知道他一夜没睡,都在妓院
里放浪,比之前几次还要透支体力。
「少爷,您看起来好像很累,先去睡一会吧。」身为老仆,该劝的他都劝了,但是看他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他心
痛啊!
颜义盛揉揉眼睛,积存在体内的热意让昨夜变得非常剧烈,他控制不住自己,就像发着热病一样拼命的交媾,他知
道原因是什么。
银月牙回村里了!
他那原本就璀灿艳丽的眼眸,变得更加亮丽迷人,雪白肌肤也在养尊处优下,绽放珍珠色的光泽,粉色的唇瓣更充
满了诱人光泽,更别说他发散出来的气息更明显、更催情了。
那日他湿衣在村里行走时,胸前的两点突起,就像粉色花瓣引人遐思,催促着他去揭开那层湿衣,然后含入嘴中,
任其挑弄。
他握紧拳头,努力的调匀呼吸,昨夜与小倌纠缠一夜,但是体内热火一点都没有消除,反而火种还在体内闷烧着,
这种快要焚烧自己的痛苦,究竟还要折磨自己多久?
提了提神,把精神转向正经事,他不能老是想着银月牙。
「不行,我要去看看村里的米仓还剩下多少米。」
赵夫人昨日只是询问米价而已,但是瞧她的神色,似乎对这村子的米特别喜欢,即使出的是高价,她也是一脸平常
,似乎这金额对她而言还不算什么。
这里山明水秀,水质极佳,米比其他地方的要好吃好几倍,只是苦无机会卖出村外,村里的人也是种些自己吃食而
已。这样一个大好机会,可以改善村民的生活,这让颜义盛更兴起一股想要与赵夫人交易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