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冥河边的弃子

“命运？哈，真可笑！命运……算个什么东西！就因为这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就一定要离开自己最爱的人？就因为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哥他就一定要和我在战场上相对，然后拼个你死我活？！”辰陨像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我告诉你，如果我突破到了领域还不能违抗这见鬼的命运，那么我就超越领域，成为神！我就不信，这该死的命运，无法违抗！”

挥手发出一道黑色的能量，辰陨驱赶的意味已经很是明显。

埃雷诺亚叹了口气，走出了屋子。

违抗命运……么？自己，也曾经面对命运所带给自己的绝望。只是，最后，却还是选择了屈服……

想起了惨死的妻子，埃雷诺亚也是无比悲伤。自己违抗命运的结果，就是让命运之中本来就有的东西提前了而已。所以……才会选择屈服吧？

……

圣殿联盟总部。

“辰星哥，你真的没事了么？”萧暮第一千零一次询问这个问题。

“早就没事了。突破到了领域级别，就已经可以算是半个神了。而且，我所有的伤，都被突破那一刻的天地法则给治好了。”也是第一千零一次，辰星回答了萧暮的问题。

“可是……小陨他，不会有事吧……”萧暮还是有些担心，“虽然那个路人甲大叔说小陨他是魔皇，可是难保他没有认错人……”

“绝对不会的。魔皇的血脉只会出现在人类与魔族王族的后代之中，我们的父亲是上一任的圣殿联盟盟主，而母亲……则是魔王的大女儿，魔族长公主。”辰星叹息，“父母他们……终于还是没能突破命运的囚笼啊……”

萧暮看着辰星，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没有说话。

“对了……据说魔皇会亲临驱魔关的战场。我想去看看，可以么？”萧暮沉默了一会，问道。

“去吧。”辰星想了想，“小心一点。这次对你来说是一个大机遇，如果你时机把握的得当，那么你未来的成就将不可限量。还有，你记住，我有一件东西要给你。不过……要等我和小陨最后的决斗结束之后。”

“什……么？决斗？”萧暮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命运。不过，我这次，绝对不会屈服。那怕付出我的生命……我也要违抗命运！小暮，等到最后……我希望，你可以改变更多人的命运。”辰星的神色很是决绝。

“辰星哥……你怎么了？”萧暮觉得，此刻的辰星很是陌生。

“没什么……不过小暮，你叫我辰星哥，小陨也比你大，可是你为什么也叫他小陨呢？辈份不是乱了么？”辰星笑着打趣道。

“喜欢这么叫啦。那辰星哥，我走了哦。”萧暮眨眨眼，走出了房间。

萧暮离开后，辰星走到书房的书柜之前，敲了敲第三排第四本书，顿时书柜向后旋开，露出了一个幽深的通道。

走进秘道，轻轻旋转入口处的灯，秘道入口合上了，从外面看，又变回了书柜。

秘道的尽头是一片无比耀眼的光，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但是，这片光明的中心，却是一丝黑暗。

“终于要完成了……神器之所以只是传说，是因为没有一个神级强者愿意牺牲自己成为器魂，那怕这样做可以违抗命运……还有一个月，成神的天地法则就不是我能够抵抗的了。这最后的一个月……小暮，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吧……这一次，如若我的选择会葬送人类的未来……我也在所不惜……”

幽幽的声音不再响起，辰星走出了秘道。

[拾柒]

驱魔关战场。

又一个火焰风暴在战场之上绽开，只是，这个禁咒级别的魔法，它的作用不是杀敌，而是……

火焰的燃烧渐渐熄灭，焦土万里的地上，一层淡淡的灰烬铺洒着，显得无比的凄凉。

——那是骨灰。

站在城下战场地面上的萧暮叹息着，伸手轻轻释放了一个风系禁咒级魔法龙卷赞歌。骨灰在魔法的效果下四散开来，飞飞扬扬，显得无比的凄凉。

“为什么……非要你死我活，等到终于有一方被彻底消灭为止么……呵呵，明明没有什么大的仇怨，却非要不死不休……明明除了自身的元素属性不同而已，并没有什么不同不是么？！明明除了一方有着异于另一方的天赋而已，不是么？！”

萧暮的声音渐渐由悲凉转为愤怒。

巨大的情绪波动再加上刚才不间断的两个禁咒，萧暮觉得诅咒的痛苦似乎加重了。

无休止的战争，给人类和魔族双方都带来了惨重的损失。而很多原本相爱的恋人，就是因为种族的差异，而不得不天各一方，甚至于阴阳相隔。而更进一步的……

努力忽视着痛苦，萧暮叹了口气。

更进一步的，就是辰星和辰陨两个人的相爱相杀吧？爱得那么深，彼此已经无法成为一个单独的个体，可是偏偏因为注定是两个极端的身份和身上所背负的使命与责任而不得不相杀。

而自己，不也是战争下的牺牲品么？无尽的痛苦，随时都有可能逝去的生命……虽然自己只是一个极其特殊的个例，但是，在战争下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人，那会是个例么？这样的悲剧，不计其数。

说到底，这一切的悲剧，只是因为种族的差异而造成的。

其实，平民们并不在意人类与魔族的差异，因为在他们看来两族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虽然这差不多的确是事实。

但是，这可笑的种族之分还没有被废黜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人魔两族那些迂腐的贵族和高层们的坚持而已。

痛苦愈发剧烈，萧暮知道，这个诅咒，似乎要发作了。

死……么？能活到现在才死，已经是个奇迹了吧……如果可以，多想再看看那个少年……

记忆似乎疯狂地倒回了童年时的相逢，那小小少年的关心与温暖的拥抱，似乎还在自己的身边，即使过了这么久，也从未远去过……

“如果实在痛就哭出来，不要忍着。”温柔的语调，毫无掩饰的关心……

陨，如果有机会，我多么希望改变这一切……我想要废除这该死的种族之分，我想要这样的悲剧不再发生……

努力睁开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的眼，恍恍惚惚间，似乎看到那人焦急的神色……

是……幻觉么？对啊，自己要死了呢……

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萧暮看到的是那张熟悉的面容。

“你终于醒了。”辰陨的声音虽然还是如分别之前那般，只是，却变得成熟了许多，像是一个历尽沧桑的人那样。

“……小陨？”萧暮的那个“小”字明显底气不足。

“还加个‘小’字？辈份不是全都乱了么。”辰陨轻轻笑了笑，这时的他，才终于有了分别时那个少年的模样。

“你……怎么了？”萧暮很是奇怪。

“没怎么啊……只不过，想起了一些事，突破到了领域级而已……”辰陨叹息。

萧暮没有再说话了。她知道，辰陨一定经历了什么，才会这样。

“对了，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和你说一下。”辰陨开口道。

“什么？”萧暮很奇怪。

不知为何，萧暮觉得，辰陨此时，似乎有些郁闷，有些无柰，还有尴尬。

“魔族那群迂腐的长老们……非逼着我娶皇妃……”辰陨居然难得的红了脸。

“皇妃……额，那个，我想起一件事来，我记得我在魔族境内碰到了一个路人甲大叔，貌似叫什么诺亚的……啊，埃雷诺亚。那个大叔说……让我当你的皇妃……”萧暮也很无柰，满脸黑线。

“就是这件事……唉，幸好你出现了，不然我肯定要被逼着娶某个魔族的贵族小姐了……天哪，看到那些小姐我就恶心……还有，我心里的人，是哥呀……如果给你立个皇妃的名号，还能隐藏隐藏这件事……”辰陨的话语很是郁闷。

“可以啊。我不介意的。反正……也只是徒有虚名对不对？”萧暮眨了眨眼，只是却似乎有些别扭。

“啊……对不起，我忘记了你对我……可是你也知道的啊……”辰陨的目光充满了歉意。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能够在心里给我稍稍留一点位置，不用是恋人，朋友也可以。总之，只要你能关心我，我就知足了。”萧暮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嗯……？等等，诅咒怎么失效了？！”萧暮很是惊讶。方才和辰陨说话的时候还没有发现，现在停下来，才发现诅咒带来的痛苦已经不在了。

“是我除去了诅咒。我毕竟是领域级，也是魔皇，解除这个诅咒还是可以的。对了，你抓紧领悟一下，或许我的能量能够帮你突破到圣域呢。”辰陨一笑，“等到那个时候，那些该死的长老，就绝对不会反对我立你为皇妃了。”

“嗯。”萧暮看着辰陨离开了房间。

[拾捌]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已过去大半。

萧暮在月初的时候，已经和辰陨举行了婚礼——虽然只是个幌子——成为了魔族的皇妃。而且，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的名声在魔族已经可谓是家喻户晓了。

当然，为了掩饰萧暮人类的身份，辰陨和埃雷诺亚路人甲大叔商量了一下，改变了萧暮的瞳色为紫色，还给萧暮取了一个魔族的名字——耶米莉娅。这个词语在魔族很久之前的古典籍之上有所记载，意为“神也为之折服的少女”。不过，对于萧暮来说，她真真是当得上这个称号的。毕竟，那种不间断的痛苦，连神，也是几乎不可能忍受的吧？

最开始，魔族内部的那些老古董们和迂腐的贵族们还是很有意见的——开什么玩笑，这么一个来历不明而且一点都没有贵族风度的家伙，怎么可以当上皇妃？

不过嘛，这种小事对于埃雷诺亚这种人老成精的虽然一脸路人甲但是其实却是一只老狐狸的家伙来说，还是小事一桩，小菜一碟的。在某无良大叔的建议，某无良死党的出卖之下，依协莉丝只得在“不小心”之下透露出自己当初的惨状。

这样一来，这些质疑声都消失了。

才九级巅峰就把身为圣域的依协莉丝打伤，甚至最开始还逼得依协莉丝连魔法都没能使用出来，这是多么逆天的能力？更何况，这个九级巅峰，甚至还没有成年！

最最最最重要的是……萧暮已经在这个幌子婚礼之后的第三天，突破到了圣域。

在强大的实力之下，没有人敢有意见了。魔族本就是以强者为尊，只要有能力，绝对不会有人在乎你是什么出身。

但是，如果仅仅如此，萧暮的名声，还不至于到家喻户晓这个程度。真正让萧暮名声大噪的，是一场反败为胜的逆搏战。

那日，萧暮跟随辰陨带兵来到驱魔关，明着是打探消息准备进攻，但暗地隶却是试图潜入驱魔关给辰星报个平安。只是，却不料落入了圣殿联盟最有野心的人——李长风的陷阱里。魔法圣殿那一次几近是精兵全出，但是，在萧暮那师承自辰星的智谋之下仅仅以两千人中百死一百零六重伤二百三十六轻伤，其余人马各种不碍事的小伤的情况下逃回了魔族。那一战，萧暮一举成名。

甚至，当辰陨透露出如果在决战之中自己出事了的话就把皇位传给萧暮的想法之时，魔族那些长老们竟然没有多少人坚决持反对意见。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看似平静，却是暗流涌动。无论人类还是魔族，无论平民或是贵族，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知道决战要到来了。差的，只是一个借口。

……

圣殿联盟总部，盟主的书房。

辰星轻轻在油墨尚且没干的文件之上滴上了一滴自己的血液，然后轻轻划出一个六芒星。那张普普通通的羊皮纸光芒大盛，然后渐渐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只是纸面上隐隐有光芒流转。

“万事具备，这东风……也已经好了。接下来，便是宣战了吧……”辰星的声音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第二次人类与魔族的战争，在第一次战争过后整整一千年，再度开始了。人类以寻找到圣殿联盟现任盟主钦定的下任盟主萧暮在魔族境内失踪并且被俘虏的证据为借口，拉开了战争的序幕。据史书记载，这个看似很是普通的借口，却十分的高明，因为它的本意虽然和最后的结果有所出入，但是，它却为今后圣魔大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统一了大陆的女皇，并且废除了人魔两族之分的女皇——萧暮耶米莉娅不费一兵一卒的统一，奠定了牢固的基础……

[拾玖]

战争已经进行了半个月。

在战争开始的第三天，人类一方有天地法则降临。那个天地法则比任何人突破到圣域和领域级的波动，都要强出数十倍。

没有人知道那是为什么，更没有人知道突破的是何许人也。

但是，萧暮和辰陨却都知道这个人是谁。

——他的名字，叫做辰星。他的身份，是圣殿联盟的盟主。

圣魔大陆有史料记载以来，第一个突破领域，晋入神级的人。

“小暮，你说……这场战斗，还会有悬念么？”辰陨站在窗边，看着浓浓的月色，轻轻叹息着。

“没有任何悬念。”萧暮的声音有些悲伤，“辰星哥的决定……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哪怕，这个人是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辰陨的音调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什么意思？呵呵，明天的决战……你真的以为，这场决战会有其他结果么？”萧暮冷哼了一声，“神级和领域，完全都不在一个层面之上！你会被当场秒杀的！可是你知道么……可是你知道么……我曾经问过辰星哥，他说，他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仍然选择了在突破神级之后再决战！”

声音到了后来，都已经是怒吼了。

出乎意料，辰陨并没有生气，而是露出了早知如此的表情。

“我知道。我一个人的生死，和人类的生死存亡，孰轻孰重，这自然是很明显的。千年前的选择便是如此，千年后的今天，他会做出什么选择，我自然也是有所预料的。如果我不死，或者我获得了胜利，那么即使我再不愿意，那么我也必须出兵从驱魔关长驱直入，选择毁灭人类或者同化人类。所以，这个决定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只不过，是在自己的感情和人类的未来之中，做出一个抉择而已……”

萧暮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