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俱乐部 第二、三部——问夏凉子

“你们这群王八蛋在干什么？！！”

狱警拔出警棍，怒气冲冲地朝骚乱的人群跑过去。

“喂，芥川，我在跟你说话呢，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视我。”

小铁不开心地嘟起了嘴。

芥川打了个哈欠，“你那么关心新来的干嘛？他是不是走私军火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什么，不要这么无情嘛。难道你不知道吗，他被分到我们的房间了，从今以后，就是我们的室友啦。”

“哦……是吗？”

407室。

面无表情的男人抱着被子站在铁门外，待狱警交代完一切，便冷漠地坐到了床铺上，极为安静地呆在黑暗中。

在芥川眼里，男人有着和外表一样冷漠的性格，他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孤僻得近乎自大，仿佛在这如淤泥般污浊腐臭的地狱里，依然保持着他高贵不屑一顾的气质。

但这也只不过是他给人的假象罢了。

事实正好相反。

那个有着倔强高傲气质的男人，实际却比任何人都来得下贱，或者可以说，和他冷硬的外表截然相反，骨子里却是个逆来顺受的小白脸。

作为他的室友，芥川把男人的一切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午饭过后，便是工作干活的时间。

芥川接过那包廉价的香烟，静静从车间里退出，将锈迹斑斑的铁门从后面带上。

脑子里是福冈猥琐的笑容和声音，“你知道该这么做？嗯？不要进来打扰我的好事。”

这种事，在这两个星期里不知道重演了多少次。

香烟在监狱里可是比黄金还珍贵的奢侈品，作为和小白脸一组活动的室友，芥川最近忽然变成热门的贿赂对象，获利颇丰。

可为什么……

他非得蹲在门口，听着男人和男人做爱的声音，他可是个大直男，每天，每天，都不得不听着活色生香的男男春宫秀，他的耳朵都快烂掉了。

“对，呼……就是这样……用力舔……”

“唔，嗯……贱人……用力吸，再用力点……”

“很好，就是这样……嗯嗯……”

“啊……真他妈的爽……”

很难想象那个一脸清高的男人，会为福冈那种丑陋猥琐的流氓做口交。

可事实就是这样摆在眼前。

芥川忽然有点好奇，心里痒痒的。

那个冷漠的人，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应对现在局面？

心里的痒一点点扩大，芥川灭了手里的烟，抱着让眼睛瞎掉的准备，悄悄将头凑到门缝。

看清楚里面，他几乎是立刻石化在门口。

男人淡色的唇正包裹着丑陋粗大的阴茎，被迫做着吞咽的动作。在一张一合的激烈撞击中，唾液顺着不堪凌虐的柔嫩唇角缓缓流下。

明明是一副淫靡下流到极点的画面，可男人脸上的表情却淡漠到了极点。

他的眼睛，他脸上的每一处线条，竟都透出一种诡异苍白的圣洁感，丝毫不见半点淫色。

明明在做着那么下流不堪的事，为什么还能摆出这种清高的脸孔。

两种极为矛盾的东西冲击在一起。

混杂以后，芥川心里就只有一个感受……这人……真他妈的犯贱！！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就烧起一股熊熊烈火，有想把什么捏碎的冲动……

福冈似乎也有相同的感受，粗暴地抓住男人的黑发，喘息道，“贱货，老子干死你。”

在几次大力的挺进后，将浓稠的精液喷得男人一脸都是。

芥川心里有什么在使劲敲击着，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正在此时，被放开的男人突然转头看向门口。

毫无预兆的。

芥川躲避不及，和男人的视线碰撞在了一起。

男人的瞳色很淡，视线冰冷，却让芥川的心跳得更快了。

偷窥被当场抓到，芥川有点狼狈地移开视线，蹲回原地，漫不经心地点了一支烟。

福冈完事后，匆匆离开。

过了一会，车间里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

“烟。”

芥川愣了一下，抬头看面容冷淡的男人，有点疑惑是不是幻听。

这个小白脸来了两个星期，从来没说过一句话，就连被迫做那种事，也从未发出一丁点声音，他一直在想，这个小白脸说不定是个哑巴。

第四十七章（下）：监狱

“烟。”

对方冷淡地吐出一个字，直接弯腰从芥川嘴里夺过那支刚点燃的香烟，叼在嘴里。

抽着的烟被夺走，芥川惊愕地转头，发现男人一屁股坐到他旁边，眼神淡然地直视前方，开始吞云吐雾。

搞什么鬼……

芥川盯着含住香烟的淡色嘴唇，咽了咽口水，这样不就是……间接接吻了吗？

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男人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漠然地说，“怎么，你也想上我？”

芥川顿时有种被狗咬到的感觉，破口骂道，“靠，你以为这里每个人都是发情的性变态吗？老子可是个大直男，只爱爆乳丰臀的美女，对你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你还躲在门口看？”

“我……”

男人丢掉只抽了几口的香烟，站起来用脚踩灭。

对方正好站在逆光的位置，芥川被笼罩在他拉长的阴影里，一时看不清他的脸，但约莫感觉他似乎笑了笑。

“想看的话，下次直接进来如何，没必要鬼鬼祟祟的。”

芥川右眼跳了一下，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喊了一句，“你叫什么？”

原本也没指望得到回答，男人却转头看了他好一会，很郑重地说了一句，“我叫颞远。”

芥川从澡堂回来以后，看着对面那张空荡荡的床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亲眼看见颞远被五六个男人扣在了澡堂里，他不是富有同情心的人，但对于这个新来的小白脸，却有点不同。

或许是因为颞远是这个监狱里最文质彬彬的囚犯，或许是因为他们是室友，又或许是因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看到男人总是被如此践踏，他竟有一丝不舒服，但这种‘不舒服’还不足以激发他的正义心。

所以日子，还是照样过着。

芥川继续收受着贿赂，为别人的‘好事’提供私人空间。

每次完事后，看到男人顶着那张日渐憔悴的清冷脸孔走出来，芥川就忍不住在心里计算着，这个人到底被多少男人上过了，十几个，几十个，或者更多？

男人身上总是有青青紫紫的伤痕，但却丝毫不会让人同情，只会让人觉得他下贱。

因为所有的伤痕都是在性事中留下的。

芥川从没见颞远反抗过，不管是怎样肮脏不堪的侮辱，他全部都安静地承受，仿佛一条没有羞耻心的狗。

芥川有时候会想，如果哪一天颞远愿意为男性的自尊心反抗一下的话，说不定……他会愿意出手相助。

没过多久，颞远被狱霸江崎看上了，渐渐没什么人敢去招惹他，他成为了江崎的专属物。

这并不代表他的日子会好过些，谁都知道江崎是玛门监狱里最残忍冷酷的怪物。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世界。

他既然成了江崎的猎物，别人自然不敢再动。

芥川原本以为事情会这么继续发展下去，直到某天，狱警说有人来看颞远，男人从探监室回来后，就变得不大一样了……

虽然仍旧是冷硬不可侵犯的外表，可却能明显感觉到情绪的波动，整个人似乎被什么给彻底搅乱了……

第四十八章（上）：（狱友

芥川猜测，男人的混乱和来探监的人有关。

可究竟来的人是谁，芥川不清楚，也没兴趣知道。

很多时候，我们不过是别人生命的见证者，就仿佛坐在观众席上欣赏电影的人们，或许会为这个故事伤感或者微笑，可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旁观者。

时间到了，便剧终人散，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芥川想到男人日渐枯槁和憔悴的脸孔，明白这部电影不会持续太长。

新来的五个人，如今只剩下颞远一个，而那个男人，恐怕也已经到极限了吧。

芥川总是料事如神的，他的预言很快就应验了。

那天下午。

小铁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叫他，张口就道，“芥川，小白脸出事了。”

“哦，怎么了？”他不慢不紧地点了一支烟，慢慢吞云吐雾。

“在澡堂……江崎好像气疯了，没人敢进去，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地板上全是血……”

芥川去的时候，澡堂已围拢了一大圈人，奇怪的是，今天闹了这么大的事，狱警却始终没出现。

芥川能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释是，典狱长，不，或许是他背后的任何一个人，想让颞远死在玛门监狱，以这种自生自灭的方式。

“怎么会这样的？”

“切，小白脸竟然敢公然反抗老大，这不是找死吗？哈哈”

“他反抗江崎了？”

“是呀，不要命的白痴，看他怎么死吧。”

真是个不讨喜的家伙，芥川这么想着，推开人群往里面走去。

澡堂的地板湿哒哒的，有被水冲淡的血迹从最里面的隔间流出来……淡粉色的一片，越往里走，血腥味越重，颜色也越深。

嘶哑痛苦的咳嗽声混合男人粗重的喘息，从门缝里透出来。

芥川站定脚步，盯着那扇白色的门看了几秒，猛得一脚大力踹开。

‘砰’的巨响过后，门飞速弹开了。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芥川一低头，就看到躺在地板上赤身裸体的颞远。

男人痛苦地蜷曲着身体，整个人缩成虾米的形状，头埋得很低，可还是能清楚看到他因为痛苦而痉挛扭曲的五官。

江崎冷冷地靠着隔间的墙板，斜眼看他，“芥川，你想插手我的事？”一边说着，一边示威般狠狠踹了几脚地上的男人。

男人痛苦地嘤咛了一声，神志不清地往角落里缩了缩，几乎是立刻的，猩红粘稠的血液像绽放的玫瑰般，更多的，从他身体里慢慢流了出来。

似乎就要这样，慢慢流干……流尽……

“欺负人的话是不可以这么幼稚的，需要更狠一些。”芥川抬眼看江崎，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柄锋利的小刀。

监狱里不准藏匿任何器械，但这不代表不能通过其他渠道获得。

“用这个如何？”芥川摆弄着手里的刀子，笑着朝江崎靠近，“刀子更快些，最少要挖出他的眼睛才够过瘾吧。”

第四十八章（下）：狱友

对方还在疑惑地看着他，芥川已身形一闪，跳起来，用刀子狠狠刺进江崎的右眼。

他从来不知道，他会这么愤怒。

当他进到澡堂，看到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时，愤怒像袭卷一切的烈火，燃便了全身，烧得太阳穴都开始隐隐作痛。

芥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他不出手，男人会死。

江崎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澡堂。

其他的囚犯陆续冲进来，里面乱作一团，瞬间化为最血腥的战场。

这次群殴最终以五个人住进医务室，三个人被关禁闭结束。

而江崎却死了，他被捅了三刀，有一刀正好刺中他的心脏。

因为当时一片乱战，参与的人数太多，事件还在调查中，但毫无疑问，凶手会接受严苛的惩罚。

芥川也不能幸免的，和颞远一起住进了医务室。

在医生帮他的右腿打好石膏后，住在他旁边床位的颞远，忽然虚弱地转头看他，很认真地说了一声，“谢谢你。”

男人的声音很小，还带着病弱的苍白，可却让芥川忽然不好意思起来。

他挠了挠头发，低咳了一声说，“我并不是想救你，我只是正好看江崎不顺眼而已。”芥川有意岔开话题，悻悻道，“说起来，那家伙可真是个十足的怪物，我差一点就打不过他了……”

颞远打断他的碎碎念，非常认真清晰的又说了一次，“谢谢你。”

“唉……咳咳，都说了不是为了救你。”

“谢谢。”

“你好烦啦，别再谢了。”芥川有点局促地避开男人的视线，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应该找个话题来缓解下气氛。

“昨天你去探监室了吧，是家人来看你了吗？”

男人愣了一下，淡淡道，“不是，是过去……我曾经喜欢过的一个人。”

“哦？是恋人吗？”

“大概……算是过去的情人吧。”

芥川想，颞远的反常应该就和这个有关吧。

见了过去的女朋友，再想到监狱里被同性强暴的悲惨事实。作为一个男人，这是怎样都无法忍受的耻辱吧，所以才反抗了江崎。

“是个漂亮性感的美女吧。”

颞远淡淡道，“不，是个男人。”

什么！！！他原来是同性恋。

芥川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半响说不出话来。

气氛瞬间又跌到零点。

过了许久，颞远像是回忆什么，缓缓说起话来。

经过这次的事件，那个孤僻又沉默寡言的男人似乎对芥川彻底敞开了心扉。

“我喜欢的那个人，并不爱我。不过是因为我和他过去的恋人长的像，才会选择和我在一起，我不过是……代替品罢了。”男人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他喜欢的人叫梁小夜，我……我当时好妒忌，妒忌到发疯了……是我害死梁小夜……我……”

芥川看着逐渐失控的颞远，头埋在床单里，不停小声地重复着，“是我……是我杀了他……是我害死他的……我其实……其实……并不想他死的……”

男人抬头看他，眸子里不停地流眼泪，表情却犹如木偶一般空洞绝望，他冲芥川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轻声道，“……我是不是……个很可怕的人……”

芥川一脸严肃地说，“一个人要是能意识到自己可怕，那说明，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

男人疑惑地看着他。

芥川打着哈哈，“哎呀，可怕的人是不会哭的。”

“我没哭。”

“那好吧，刚刚是猪在哭，你没哭。”

“你……”

“这就是你进玛门监狱的原因？”芥川有些奇怪，如果只是情杀，应该不会被关到这里。

“不是，他的死被伪装成了一次事故。我被指控的罪名是走私军火。”

芥川拍了一下头，“哦，好像是有听小铁说过这件事。”他停了一下，打量一圈面色苍白的病弱男人，“如今这年头，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做军火买卖啊！”

第四十九章（上）：被守护的人

那之后，他们渐渐熟络起来。

颞远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冷漠，大多数时候，他话还是很多的。

甚至性格，也不是那么逆来顺受，男人身上有一种坚韧，在芥川眼里，他的这种坚韧是鲁莽而又愚蠢的。

某一天，颞远忽然问他，“芥川，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