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叔在上,不着寸缕 下——盈澈逝雪

作者:盈澈逝雪  录入:05-18

可这王府如此之大,他身上那张线路图在刚才的挣扎中不小心落在了密室中,夜幕中所有东西都漆黑一片,他一下子就失了方向,到底该往哪里走?

惊慌和恐惧第一次这样明显的涌上心头。

他低头看着溅在身上的鲜血,心跳快的像疯了一样,这是沈殷北的血,自己划上了他的脸,如果这时候被他抓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深吸一口气,他稳了稳呼吸,凭着之前的记忆快速的穿梭在后院的树林里,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摆脱沈殷北纠缠的机会,他不能输!

这时,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而整齐的脚步声,正快速向这边涌来,听声音就知道这伙人一定功夫了得。

沈成蹊惊出一身冷汗,慌忙的向四周扫了一圈,这里四面都是低矮的树丛,没有任何假山、亭子之类的遮蔽物,这该如何是好!

他不自觉地倒退了几步,衣摆蹭过树枝发出轻微的声响,那些侍卫都是高手,此时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

“在那里!”一个侍卫低声呼了一声,所有侍卫猛地抽出刀子蹭蹭几下飞进树林。

沈成蹊刚才为了混进沈殷北的宅子,已经脱掉了侍卫服,此时一身浅色衣衫,在夜色中更是避无可避。

眼看着侍卫一步步向他逼近,沈成蹊咬住嘴唇,从腰间摸出了一个药瓶。

不到万不得已他本不想出次下策,但是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也没什么可犹豫的!

“大殿下,您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三殿下请您回去。”

所有侍卫从天而降,将沈成蹊团团围住,锃亮的刀子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狰狞。

沈成蹊冷哼一声,此时一颗心倒是冷静了下来,他停住脚步抬头静静的盯着离他最近的一个人问道:“沈殷北的脸怎么样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一张口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时间都没了话,静了一会儿其中带头的才开口道:“三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大殿下无需操心,您在这里拖延时间也没有用,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相信您也不想把事情捅到王爷那里吧。”

“呵。”沈成蹊失笑,撕下沾着血迹的袖子扔在地上,抬头淡淡的说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瘸子当然打不过你们,但是你们想带走我怕是也不容易。”

“您的意思是不想走?”侍卫眯起眼睛,一招手所有人又逼近了几步。

“回去告诉沈殷北,他脸上那伤是我送给他的回礼,我们谁也不欠谁。”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没看到沈成蹊做了什么,空气中却突然弥漫起一层白色的轻雾,接着一股甜腻的香味飘散开来。

“不好!这是断魂烟!大家快撤!”

可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所有的侍卫纷纷站立不住倒在了地上,几个武功不强的甚至当即蹊跷流血而死。

沈成蹊趁乱一下子闪进树林深处,顺着小路的方向逃了出去。

刚才他在撕下袖子的瞬间早就把断魂烟洒在了上面,初春地温升高,空气却还料峭,一冷一热之下,上涌的湿气就把洒落在泥土里的断魂烟带了上来,沈成蹊也趁此逃过一劫。

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心里一片荒凉,如今他也变成了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跟沈殷北那畜生又有什么分别?

苦笑的勾起嘴角,他不敢停下脚步,沈殷北派出来的侍卫绝对不止刚才那一批,后面肯定还有很多人,他必须抓住这个间隙,快点找到出路。

因为刚才从树林里逃的急迫,他根本就没有看清道路,如今顺着小路往前,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啊……”沈成蹊忍不住惊呼一声,接着脚下的路面突然裂开,露出一条漆黑的密道,他避无可避的一头栽了进去。

跌进去的瞬间他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喝凉水都他妈塞牙缝!

这条密道似乎很长,沈成蹊顺着光滑的石板滑了好久,屁股先着地差点摔成了四瓣。

“嘶……”真是倒霉透了,这他妈的又是什么地方?

沈成蹊揉着发疼的屁股,四下瞧了瞧,这里阴森森的期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用手一点一点的摩挲才差不多能探出个究竟。

这里似乎是一个长廊的拐角,从他现在站的位置往左拐继续往前走是一段平缓的石板路,两边的墙壁挨的非常近,只留下一个人能通过的距离,头顶上面用坚硬的石块封顶,一看这工艺就知道这密道估计建了有十多年的时间了。

沈老二为什么要在自己的王府下面挖一条这么深的密道?还偏偏选在如此偏僻,寻常人根本找不到的位置?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若是寻常大户人家,家里总会有一条通往外面的暗道,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好及时保命,原先沈成蹊自己的宅里就有这么一个暗道。

但是这种救命用的暗道基本上都挖在主人房间或者经常出入的位置,这样才便于逃走,没道理一条保命的通道挖在这么个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鬼地方。

除非……这暗道根本就不是这个用处。

沈成蹊心里越想越不对,隐隐的觉得自己似乎无意间窥探到了什么大秘密,脑袋里千回百转,怎么也想不透,好奇心驱使下,他摸索着暗道的墙壁,悄无声息的往前走。

他倒要看看这沈老二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在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拐了多少个弯,直到沈成蹊都快泄气的时候,一转弯却猛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处亮点。

难道这就是尽头?

沈成蹊只觉得心脏越跳越快,冥冥中总感觉要出什么大事,但是如今走到这个位置,希望就在前往,他说什么也得闯一闯。

放轻脚步,他像猫咪一样猫着腰悄无声息的靠近不远处的亮源,越走近越发现眼前似乎是一道木门,亮光就是从门缝里透出来的。

慢慢的靠过去,沈成蹊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人再说话,他一下子屏住呼吸,贴在门上仔细的听。

“李大人,有句话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事情你已经做了如今又何必这般惶恐。”

沈成蹊心里一惊,睁大了双眼。

这是……沈老二的声音?半夜他不在自己的房里待着怎么会跑到密道来,他说的李大人又是谁?

这时,门内又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

“王……王爷……臣也是……也是怕事情败露啊,毕竟毕竟他……他……”

这声音十分尖锐,似乎是因为害怕而不自觉拔高了声线。沈成蹊只觉得这个声音极其耳熟,但是还是判断不出他是谁。

“够了,不用吞吞吐吐的,他现在已经入土了,死无对证,我就不信有人胆敢去开棺验尸。”

“可皇上今儿让臣去彻查此事,说明他已经起了疑心。”那声音已经畏畏缩缩,顿了半天才继续说。

“哦?”沈成景冷笑一声,敲打着桌面思索了半天才开口:“我看你这刑部侍郎以后也不用干了,就这么点胆子吗?皇兄就算怀疑了又能怎么样,那人的死可是太医院一众御医确诊过的,就算他怀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更何况这全天下每天都在死人,也不差那人一个。”

沈成蹊越听越震惊,脸色霎时一片惨白。

难怪他听这个“李大人”的声音如此耳熟,原来他是刑部侍郎李永康。这人一向刚正不阿,他什么时候成了二哥的心腹!?

还有,他们口中说的这个“他”又是谁呢?

李永康似乎再也按捺不住,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王爷!臣一直听从您的指示,谋害靖贤王爷这事儿要是被查出来,是要抄九族的大罪,王爷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沈成景冷哼一声,抬脚狠狠地踹了他一下,“瞧你那副丧家犬的模样!记住,这世上只有我一个王爷,没什么靖贤王爷!老六早就该死了,这么晚对他动手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门内两个人的对话仍在继续,可是沈成蹊已经听不见了,他只是冷冷的僵在当场,过了好一会儿才在心里大声的笑了出来。

原来他竟不是病死,而是被二哥所杀!

重生之后又逃不开孽缘,竟然成了杀人凶手的儿子,真是太可笑了!

沈成景,我自认从小到大从没有害过你一丝一毫,为何到头来你竟恨我至此?

不甘、绝望、愤怒……一系列的情绪不断地在脑海中交织,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脑袋嗡嗡作响,几乎要站立不住。

顺着冰凉的石壁,他滑到在地上,双手捂住脑袋,眼泪在眼眶里滚了几下,最终没有掉下来。

他在密道里待了很久,直到门内的灯火熄灭,两人人走茶冷之后才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平淡的往外走。

走出冗长的密道,他低下头把原本密道的入口用黄土仔细的掩好,又特意拍掉身上的黄土,毅然决然的走进树林深处。

而此时侍卫们还在一刻不停地搜索着他的行踪,因为之前沈成蹊在树林里杀了一大帮人又莫名失踪,沈殷北再也坐不住来到了树林里。

他冷冷的坐在一张黄花梨木椅上,神色阴郁到了极点,脸上的伤疤仍然触目惊心。

所有的侍卫大气都不敢喘,只能认命的在树林中搜索。

就在这时,树林深处传来沙沙的声响,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不一会儿一抹蓝色身影慢慢的从树林深处出现了。

沈殷北的脸当即有了生气,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一下子看到了沈成蹊的脸,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明明还是那一张熟悉的脸,为什么此刻的他的眼睛变得如此的骇人?

沈成蹊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停在离沈殷北不远不近的位置,静静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沈殷北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双手猛地抬起,就想直接掐死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但是顿了一下最终在半空改了方向,一下子把人搂进怀中。

声音仍旧阴厉,很好的掩饰了他心底的颤抖,“大哥,我早说过,你逃不掉。”

沈成蹊在他怀里没有挣扎,只是弯起嘴角轻笑一下,“不是我逃不掉,而是我不想逃了,小屁孩。”

最后三个字是他凑到沈殷北耳边说的,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他成功看到他变了脸色。

“你……怎么会……”怎么会像六叔一样叫我?

沈成蹊没说话,像十年前两人初识那会儿一样,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挣开他的怀抱,转身就往外走。

沈殷北愣了一下,接着像失了魂魄一样,竟然没有追究之前逃跑的事情,就这样发愣一般跟着他走了出去,留下一众看傻眼的侍卫。

就……就这样完了?!

三殿下,您和大哥玩游戏,能不能别折腾我们啊!捶地!

走远的沈成蹊最后还是被沈殷北一下子握住手臂,不由分说的牵着手往前走,而他此刻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是啊,逃不掉了,不是不能逃,而是不想逃。

留下来还有弄清楚自己前世真正死因的可能,如果逃走就连这点希望都没有了。

以前是他懦弱,再三的对着端康王府里的人留情面,如今明白这一个个都是禽兽心肠,他也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

沈成景,三十年兄弟情分已尽,我沈成蹊绝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你弄死,既然老天让我再活一次,咱们定要来个不死不休!

40、

烛灯下的沈殷北,脸上的线条绷得紧紧的,灰色的眼睛微微的眯着,泛着不知名的光,那条留在左脸的伤疤显得格外刺目。

沈成蹊神色淡漠的坐在他对面,不发一言,好像之前经历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沈殷北踱着步子,在他眼前转了好几圈,最终还是开了口:“大哥,事到如今你难道连一句解释也没有吗?”

“解释?你让我解释什么?”沈成蹊勾起嘴角,抬起头看着他说,“解释为什么要划伤你的脸吗?”

沈殷北沉沉的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快要爆发的情绪,沉声道:“之前是我不对,对你说话太重了,你心里不痛快对我动了手,这条伤疤我也不想追究了。”

沈成蹊嗤笑一声,“那我是不是现在应该跪下说一句‘谢主隆恩’啊。”

“我不想听你这些废话!“沈殷北突然扯住他的胳膊,双手扳住他的肩膀道,目光灼灼的问道:“你只要告诉我一句话,你……究竟是谁?”

沈成蹊的脸色变了变,接着又恢复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推开他的手说:“我还能是谁?沈殷北,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吧,这副疑神疑鬼的样子也太难看了。”

“不是。”沈殷北闭上眼沉了一会儿,但是抓着他肩膀的手却没有放松半分,“我跟六叔说过的话别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你到底是谁?跟六叔是什么关系?”

看着他那副急切而又痴迷的样子,沈成蹊的心里打翻了五味瓶,看着他的目光也变得复杂了几分。

“六叔如今已经是堆白骨,而我在你眼里也不过是替身,你问这个还有什么意思?”

沈殷北顿时身子一僵,脸色也白了几分。

他的脑袋里如今一片混乱,心里虽然放不下六叔,可是看着沈殷阙知道真相之后的表情,却还是心疼难耐。

到了这个地步,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还固执的爱着六叔,还是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大哥。

他……只是替身吗?

沈殷北在心里问自己,却在肯定得答案脱口而出前狠狠地咽了下去,他的心早就乱了,像被沈殷阙狠狠地捅了一刀,留下深刻的痕迹,根本不能轻易将他抹杀。

他垂着头站在原地许久,就在沈成蹊已经不耐烦的时候,他却半蹲下来,抱住了沈成蹊的腿。

“大哥……我们不要提这个了好吗?你跟六叔……是不一样的。”

沈成蹊在心里低低的笑,有什么不一样?和着他换了一个壳子就里外不是人了。

长叹一口气后,他一点一点的掰开沈殷北的手指,“你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以前是我傻,相信你的胡言乱语,咱们是兄弟本来就不该有牵扯,更何况你爱的也不是我,所以……就当我求你吧,以前的事情我可以都忘记,求你别来缠着我了行吗?”

还没来得及理清自己感情的沈殷北,一听这话第一个反应就是心慌,他来不及思考太多,只知道这个好不容易抓住的人,这次又要离他而去了。

“我不准!”他紧紧地搂住沈成蹊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脖颈间,“大哥,你是这个王府我唯一一个敢相信的人了,就算恨我也罢,求你别离开我,别走。”

这一刻,像来强势的沈殷北像个敏感多疑的孩纸似的,紧紧地搂住自己仅有的玩具,做着最后的抵抗。

沈成蹊隐隐的勾起了嘴角,像十年前刚认识这小家伙时那样,抬起手犹豫的抚上了他的脑袋,心思在肚子里七回八绕,最终打定了主意。

“小北,我可以不走,但是你也要答应放我自由,我是个人,不是你圈养起来的宠物,如果你想重新来过,就像个男人似的用公平的地位开始。”

在知道前世自己真正的死因之后,沈成蹊早就没了逃跑的打算,如今为了一雪前耻,他只能从沈殷北这个唯一筹码下手。

沈殷北毕竟也不是傻子,明白他兜来转去,无非是想离开自己的掌控,而经历这一夜的追与逃,他也终于懂得与彻底失去相比,放他自由也不是那么痛苦。

拉住沈成蹊的手,低下头吻遍他十根手指,沈殷北最终点了点头,“大哥,以后我再也不会对你用那些卑鄙手段,也不会再囚禁着你,但是你必须告诉我那些只有六叔和我才清楚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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