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会武术 中——花比作

22.吃完就走是坏习惯

孟繁华看着坐在对面的秦旭，内心深深的无力。

秦旭的卧室里支起了两张边桌，孟繁华和秦旭穿着款式相同、颜色不同的家居服，一人坐在一张桌子前，都在敲电脑。两张桌子相对，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的脸和电脑的品牌。在孟繁华第N次无意中抬头瞄见这两样东西时，也第N次觉得自己对面着实坐着一个流氓和一台流氓的电脑。

下午的运动稍微激烈了些，加上此前生生熬过一夜，孟繁华一直睡到晚饭前才睁开眼睛。迷蒙中觉得自己好像被裹在布袋里，手脚都挣不开，等清醒了才发现，禁锢自己的是秦旭的手脚。

用胳膊肘将秦旭顶开，孟繁华下了床。左右看看，并非是原来的卧室。穿着身上半开的睡衣出去也不成体统，孟繁华只好回身将秦旭锤醒。

“我的衣服呢？！”

秦旭打着呵欠起床，拉着孟繁华直接出门，完全无视偶尔碰上的仆人。孟繁华心说，还不如我自己走这一遭呢！进了卧室，秦旭又要拥着孟繁华回床休息。孟繁华不耐烦地挣脱，十分自觉地打开秦旭的衣柜翻找，不用看也知道，原来的衬衫又不能穿了。

“唉，你这就要走？”秦旭紧跟着过来，从背后搂住孟繁华。

“放开！”孟繁华皱眉，纵然是睡了几个小时，但身体的疲惫依然显而易见。

秦旭的唇热烘烘地亲上孟繁华的后颈，“先别走，我都叫人准备好晚饭了。”

看看时间，也是饭点。要是回去了，还要自己麻烦，孟繁华也不坚持，倚在沙发上看公文包里的卷宗。可等晚饭过后，秦旭又纠缠上来，“没有你这样吃完就走的！天都快黑了，明早我们一起上班。”

到底是谁吃谁啊？！孟繁华只觉得心烦，“我还有工作！”

“不妨碍！”秦旭已经叫人在套间的小厅摆好了边桌，“你的东西不都带在身边？在哪里不能办公？”

没等孟繁华反驳，佣人已经双手递上了和秦旭同款不同色的家居服。

秦旭正眨着他墨绿色的眼睛暧昧地说，“你总是这样吃完就走，那可不是好习惯。”孟繁华眼角余光扫到保持着矜持步态的佣人忽然一个趔趄，脚下轻浮地推门出去。

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孟繁华现在这副样子。

孟繁华自认相当淡定，是于闹市也可读书的选手，秦旭这种彪悍的存在让他有些分神也是一开始的事情。压抑着烦躁，孟繁华一点一点地将注意力集中到手头的案子上，效率倒也渐渐提高上来。

等整理好了一份卷宗，在电脑上敲定了方案，孟繁华习惯性地抬头，动动肩颈，于是就又瞥见了流氓和他的电脑。

四四方方的低调电脑和他那张狂的绿眼睛完全不匹配，但此时秦旭脸上的严肃表情倒是十分少见。他看着电脑，时而敲上几个字，时而凝神思考，一幅专心致志的样子。孟繁华忽然想到人家也是上市公司的大股东，龙仪集团此前接近十年的领导者，虽然不是太子，但也是辅佐太子的不二人选，断不会总是会象他在自己面前那般嬉皮笑脸。

不过现在太子回来了，圈内的消息说龙仪的老爷子一心扶自己嫡亲的儿子秦歌上位，不知道秦旭以后会怎么样。孟繁华看着秦旭，心思忽然飘忽起来，如果他一直保持严肃、诚恳一些的表情，这个秦旭倒是一个美男子。

就算被发配在外，秦旭照旧很忙。每天都要遥控自己在京的手下，手上还有正在进行的几个项目，晚上还有十几封电子邮件要处理，每一封邮件背后都是一个棘手的问题，要么决断，要么为下面的人指出方向。

本来和别人比，秦旭的运动神经就要发达一些，何况看向自己的是孟繁华。秦旭一边回复最后一封邮件，一边看也不看孟繁华便开口，“觉得我帅，所以多看几眼？”

孟繁华并不吃惊，却将话题扯得远了些，“你弟弟秦歌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旭有些惊讶地抬眼看了看孟繁华，随即沉默着将手里的邮件回复完毕，关上邮箱，再关上电脑，起身将孟繁华拉起来，又将他按坐到沙发上。

“秦歌，是一个好人。”秦旭到小型吧台倒了两杯酒，忽然回答。

“好人？”孟繁华接过带着冰块的晶莹酒杯，没想到秦旭会这样回答。

秦旭坐到孟繁华身边，说，“从小就是个好脾气，听他父亲的话，对我也没有什么敌意。现在长大了，也一样是个助人为乐的好青年，善良、温吞、懦弱。”

孟繁华一皱眉，对龙仪集团的继承人来说，这几乎是最差的评语了。看了看秦旭波澜不惊的脸，孟繁华又说，“我听到不少关于龙仪的消息，你有什么打算？”

“你在担心我？”秦旭的绿眼睛里几乎一瞬间就充满了调侃的笑意。

孟繁华斜睨着他，撇撇嘴，“你真会幻想。”

秦旭“呵呵”笑道，“我怕什么？什么不能失去？什么不能得到？”

孟繁华喝了口酒，一想也是。秦旭这样凶猛的生物，什么不能失去又什么不能得到？随即也是一笑。

可秦旭看着孟繁华的笑容，心中忽然一动。虽然自己不怕，但得到了这么美味的小狮子，是无论如何也难放开手的。

“工作做完了？”秦旭忽然问。

孟繁华机警地看了看秦旭的绿眼睛，十分理智地说，“没有。不过如果你肯在下面，我不介意明天加班完成。”

秦旭见孟繁华说得直白，心里一阵舒爽，但还是凑到孟繁华脸旁说，“你弄得我不太舒服，看我把你伺候得多好！”

孟繁华毫不示弱，“放心，多让我做几次，你就找到感觉了。”

两人互相瞪着良久，忽而都是一笑，秦旭凑上来贴住孟繁华的唇，刚喝过带着冰块的酒，不但嘴唇冰凉，就连舌头也是凉凉的在孟繁华的口中游走。气息是熟悉的，姿态是温存的，两人唇舌纠缠了半晌，温度也变得一般无二，这个吻便多了些别的意思。没有了一方对另一方的攫取，倒像是用另一种方式在浅谈交流。

秦旭吻得孟繁华舒服，拿着酒杯的手不觉就揽上秦旭的脖颈，冰凉的一片洇透薄薄的衣料，秦旭更加投入。

一吻过后，两人面对面暂且分开喘息，秦旭将额头抵在孟繁华的额头上，墨绿色的眼睛格外发亮。

孟繁华看了看秦旭长长的睫毛和忽闪的眼睛，难得地主动又啄了啄他的嘴唇，放开手，“我要看电视。”

秦旭感叹着律师的大脑轮转速度果然不同，但也回身找遥控器要给他把电视打开，见孟繁华在看晚间新闻，秦旭自己又去上网逛了逛。

夜了，两人躺在秦旭的雕花大床上，一时无话。秦旭坚持搂着孟繁华，孟繁华一皱眉，“热！”一把将秦旭挥开，转过身去。

秦旭叹着气，凑上孟繁华的后背，轻轻搂住。

孟繁华也没再挣扎，眨了眨眼睛，决定睡觉。

这一夜，竟是谁也没压谁，过得平安喜乐。

第二天早上，虽然孟繁华醒来发现自己在别人的床上，而且睡得还算不错，有些诧异，但总体来说，一睁眼就看到秦旭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两人并排在浴室里洗漱，相互之间的漠然也好熟悉也好，帮着两人度过了第一次平淡的早晨。

照例是两份早餐送进秦旭的套间，外间桌上还摆着阿涛命人照着孟繁华的尺寸和被毁掉的衬衫牌子买回来的衬衫。秦旭和孟繁华都无比淡定地享受了别人的服务，然后照例十分镇定地出了套间，下楼，准备出门。

王睿一大早就来到了龙仪的别墅，不为别的，今天龙仪和生产厂家的官司开庭，按照秦旭去看清贸官司庭审的样子，觉得说不定今天大公子也是要去。此前一晚就已经跟阿涛联络过，可秦大公子正跟孟大律师缠绵，阿涛愣是没把这个信息传过去，只回王睿一个“不一定”。可不管事情定了，还是没定，王睿琢磨着怎么也得过来看看。哪知这一看，就差点看出精神分裂来。

王睿知道，自己不可能出现幻觉，可为什么能看到秦旭和孟繁华两人面不改色地从搂上下来？！

“王律师？”阿涛见王睿有些走神，不觉出言提醒，“秦先生今天没有别的安排，一会儿他下来，我就请示一下。”

还没等王睿回答，阿涛就听见自家老大的声音，“王律师来了？用过早餐没有？”

秦旭看到了王睿，孟繁华自然也看到了。没想到回在这里遇上，但按照孟繁华的个性，遇上就遇上了，没什么。

王睿这才回过神来，“呃……已经吃过了。”

阿涛连忙说，“今天是龙仪对厂家的第一次庭审，秦先生去不去？”

秦旭一笑，“今天就不过去了，一会儿直接去龙仪大厦，孟先生想早点上班。”

阿涛一愣，但还保持着微笑，可王睿脸色就变了。

孟繁华听了倒是感兴趣，看向王睿，“今天的庭审？王大律师亲自出马？”

王睿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又转，终于又戴上了平日的假面，“很遗憾，不是我。不过主打这次官司的张律师也很有经验，我们龙仪的人都十分优秀。”

看着王睿震惊又带着些微不屑的目光，孟繁华笑了，“那我们德馨可要好好学学了。”

“你要去？”秦旭看向孟繁华，孟繁华摇头，“让我律所的孩子们去看看也没有坏处。”

外面的车子已经备好，阿涛过来说了一声，秦旭点头，带着孟繁华就往外走。经过王睿的时候，孟繁华停下了脚步，微笑轻声对王睿说，“龙仪的人果真都十分优秀，包括在床上。”

秦旭见孟繁华没有跟上，不耐地回头，只见王睿面色铁青，孟繁华心情愉快地快步跟上。

上了车，秦旭琢磨着孟繁华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儿，问道，“那位王大律师听了什么？脸色跟木乃伊有一拼。”

孟繁华转头一笑，“我只是十分中肯地夸奖了一下以王睿为代表的龙仪人。”

秦旭狐疑地看着他，摇摇头，说得十分肯定，“绝对没好话。”

孟繁华看着秦旭的样子，心情大好。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不等秦旭下车献殷勤，孟繁华已经自己开了车门下来。秦旭从另一侧绕过来，扶住孟繁华的手臂，“今天……”

“我今天会很忙，从早到晚，连吃午餐的时间都没有。”虽然秦旭什么都还没说，但孟繁华就是莫名地知道他想说什么。

秦旭微笑，却毫不气馁，“好吧！改天再说！”

龙仪专梯和普通电梯通道不同，龙仪的司机习惯了将车子停在靠近龙仪专梯这边，孟繁华冲秦旭心不在焉地摆了摆手，离开。秦旭也转身冲专梯走去。

孟繁华刚走过几个车位，便被身边停住的车子用大灯晃了晃。定睛一看，滕三带着他那张看不出内容的脸，正坐在车里。

23.孟繁华的恶趣味

看着滕三，孟繁华难得地愣了愣神，在这里看到他，真是一个意外，而且……孟繁华挑挑眉毛，再一次被抓到和秦旭同车而来，不过想想自己已经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合理的解释，滕三不应该很在意才对。

滕三下了车，一按遥控器锁上，双手插兜走到孟繁华面前，“过来看看你。”

孟繁华眨眨眼睛，这句话里可会有很多种含义，就是不知道滕三说的是哪一种。以前就算是孟繁华受了伤，躺在医院里，滕三也是这副死样子，也是这一句话。但是现在，孟繁华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需要他特意来看看。

有事要说？孟繁华没有问，两人默不作声地上了电梯。

“吃过早饭了吗？”滕三忽然问。

孟繁华看看滕三，慢条斯理地回答，“在秦旭那里吃过了。”

滕三一皱眉，电梯随即到达一楼，大批上班族涌进来，虽然滕三的“天生丽质”和孟繁华的“冷气袭人”让人们自动与他们保持距离，但终究不是说话的时机。滕三郁闷地闭上了嘴。

虽然是过命的兄弟，但是滕三从未到过孟繁华的律所。从前台小姐热情地向孟律师打招呼，到敞开式办公大厅各位小律师们的崇拜眼神，再到孟繁华宽敞的私人办公室，滕三的心情忽然舒爽了很多。

自家兄弟过得不错，能够和这个世界如此紧密地融合，好像一出生，就站在阳光里一样，真好。

小裴十分识相地送进来两杯茶，又十分识相地出去。孟繁华看着自己桌上百年不遇的茶水，伸手按下小裴的呼叫器，“我要咖啡。”不一会儿，姚姚端着咖啡带着好奇进来，瞥了一眼滕三，又连忙出去。

“你的这些人挺有意思。”滕三那起茶杯，说。

孟繁华一笑，“估计泡茶的技术不高，一年也就泡你这一袋。”

滕三没有说话，看着孟繁华的笑脸，明明已经站在阳光里了，为什么还要去招惹秦旭那样的硬茬儿？

想着，滕三从怀里掏出一个文件袋，往孟繁华桌上一扔，“里面是秦旭的资料，你以前在外面学习，道上的事情不太清楚。以前，秦旭可是道上的狠角色，龙仪之所以由今天，除了秦家的老爷子阴险狡诈，秦旭也是个不可或缺的角色。”

孟繁华看看滕三，又看看文件袋，眉毛一扬，“谢了！”伸手拿起文件袋放进身边的抽屉。

滕三见孟繁华满不在乎，心中不快，“你不说点什么？你和秦旭到底什么关系？”

孟繁华撇撇嘴，“我和秦旭……你也知道。”

“我不知道。”滕三说，“玩玩，还是真的？”

“当然是玩……”孟繁华直觉上张口就答，忽然又觉得不够确切，声音不可避免地弱下来。单纯玩玩？一是这几年自己就根本没玩过，一夜情都没有。二是就算是玩，跟谁玩不好跟秦旭那头狼玩？三么……跟秦旭，好像又不止玩玩那么简单。几次的接触虽然都动作激烈直奔主题，但偶尔几次宁静的相处好像又多了些东西。

在滕三面前，孟繁华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隐瞒，如今滕三一问，一腔子的话卡在喉咙里，远不能象面对滕宁、宋清鸿那样说得满不在乎。

滕三看着孟繁华迟疑的样子，发现就连孟繁华自己好像都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充满惊讶。于是也不催逼，只低声说，“秦旭这人不简单，你要好好考虑清楚，也得懂得保护自己。道上有朋友传来消息，说秦旭在龙仪的处境并不好。”

孟繁华抬眼，“是因为那个嫡公子秦歌？”

滕三摇头，“不止。龙仪毕竟是黑道起家，事业做大了，树大招风，想把以前的包袱甩掉。再加上秦歌回国，秦旭这块鸡肋是吃也不是，扔也不是。秦老爷子高深莫测，秦旭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下场。你在这个时候跟他走得近，并不明智。”

孟繁华蹙起眉头，但内心并不在乎。谁还能管到老子跟谁上床？

孟繁华深深地叹了口气，“怪不得上次滕宁说，怀念你还是面瘫的时候。这几年，你真的进化成了老妈子了！”

滕三冷哼一声，余威仍在，“兄弟们好不容易混到现在，不用刀头舔血，可别因为别的除了什么岔子，得不偿失。”

孟繁华失笑，“你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照看照看林新。”

“林新？”滕三一愣，“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孟繁华用夸张的语调重复着滕三的话，笑容更加诡异。接着一叹，脸上又是凝重的表情，“林新已经为情所困、生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