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里也有一些时候,今早一醒心便开始痒痒。
谈不上技痒,顶多就是闲的发慌。又恰巧今天不当值,便空出一天。
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无奈又无趣。
猛的坐起身,想穿鞋去领饭食。
眼前却一阵阵的发黑,险些从床上翻到地下。
封琉对此不甚在意,只当是血糖太低。以前也是这般,明明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却时常晕眩。后来知道是血糖过低造成的,当时自己还想:怎么就会低血压呢?
没想到换了个身体,还是一样。
可是封琉白皙的脸上却有几丝不正常的苍白,这一点,他未曾察觉。
“呵呵”,不禁低笑出声,可面上却无丝毫喜悦之情,也不知这心里究竟是喜或悲。
待眼前的景物不再漆黑一片恢复清晰,封琉才趿了鞋,又用昨日的残水洗漱一番,晃晃悠悠地出了房门。
看着日头刚出来,在现代也就约莫六七点的样子,封琉又是摇头唏嘘一番。
譬如以前这个时候早就吃上香喷喷的菜包喝上滑溜溜的豆腐脑,惬意的玩着手机聊着Q之类的。
一般回忆以前的时光,一边左瞧右瞅开始找下人专用的厨房。
因着封琉天生的路痴,所以就连这到厨房的路都是他迷了不下三次的路才约莫能记下的。可也只是隐约记得,这不,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才隐约见着厨房的屋顶。
疾走几步,等踏进了门槛才发觉不对头。
奇怪,平时这个时候这里应该挤满了人的。怎么今儿个……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太挂心,还是找点吃的填饱肚子来得实在。
这翻翻那瞅瞅,愣是找不见一点熟食。
过了半晌封琉才记起来,‘凛然庄’庄规严明,其中一条就是无论主子还是下人都不得留有残食,所以厨房的残羹冷炙都是交给地牢里的囚犯‘解决’。‘真是个猪脑子’!
封琉暗自咒骂,自己这几日都给牢里的人分饭来着,怎么倒是忘了这茬了?!
难怪牢房里的伙食差的可以,原来是因为饭菜不新鲜啊。
不对不对,又扯远了,现在不是应该拾掇出一顿早饭来吗?
可是……封琉又开始犹豫,这个‘不问自取为偷’,自己若这般做了是不是算个偷儿啊?
可是挨饿的滋味又真真地不好受,唉,这可如何是好?!
其实封琉这个人挺死心眼的,在好些事上都不懂得变通。其实你说他只要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整些吃食,事后再‘毁尸灭迹’不就好了吗?作甚在这纠结犹豫?到头来饿肚子的还不是他?!
罢了罢了,少吃一顿也不会掉块肉。
这么自我安慰着,封琉便‘魂不守舍’的离开了厨房。
低着头没走几步就后悔了,‘至少,该摸根黄瓜啃啃’,这么想着,便又恋恋不舍的回过头去。
这不回头还好,一回头封琉便登时愣在当场!
这个时候如果你问封琉最后悔的是啥。
他一定会说:“忘了画张地图,若上天再给俺一次机会,俺一定会……”(以下省略N字)
简单地说,封琉童鞋华丽丽地迷路了。
没错,他迷路了。
你问他怎么知道?
拜托,他可是清楚的记得来的路上有茂树茵草。再看看这里:一座精致的假山坐落在封琉的左侧,而右手边则是曲曲折折如游龙般的回廊!
这不是迷路又是啥?!
唉!
记不清这是自己今早第几次叹气了,真倒霉!
你说说好不容易今天有些空闲,心情稍稍好了一点。结果不仅没吃着饭,居然还悲催地迷了路!
真是祸不单行啊!
(小忍:话说,有这么严重吗?
小琉儿:不严重吗?你让我一主角这么无厘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小忍:“别别,您还是先找找路,我有事先走了……”一阵清风拂过,带走了小忍那‘宽阔’的身躯。
徒留小琉儿一人在那里碎碎念:你就是一后妈……不给饭吃……还迷路……我的脸全丢尽了……)
镜头转换,回到直播现场。
封琉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在旅游?没搞错的话应该还是在‘凛然庄’吧)只得慢慢踱步,发挥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才能,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他搜索到一妙龄少女!
急急地走过去,那速度,跟那跑的老快地刘姓帅锅有一拼!
“姑娘……”后面的话还未说出,便被那女子一个眼刀给噎住了后面的话。
“放肆!哪里来的等徒浪子,敢跟本……姑娘搭话!”那女子一身贵气,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一见这情状,封琉便反射性的埋下了头。
唉,来了这里自己就是一奴隶!遇见谁就得像谁行礼低头,这脊椎‘灵活’地都快赶上那阿童木铁质的手臂了!
封琉这厢才稳了心神,知道自己可能惹上一个‘麻烦’。得,若这名女子真是个什么了不得人物,自己铁定吃不了兜着走。哎呀真是倒霉!这么想着,封琉方才低下的脑袋是越来越往下沉。
“地上有金子吗?值得你的头埋得那么低?!”从满是笑意的声音中封琉听得出来,这女子是故意刁难自己。得,自己就是软柿子,您爱咋着咋着!
封琉也不言语,只是规规矩矩地立在原地。
你说这么一个美人胚子,怎么性情这般糟糕?虽然方才只是草草的扫了一眼她,但封琉却是把这女子的样子给印在了脑子里。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更何况封琉本来就是个男的,看到美女有这反应很正常!那印象肯定是相当的深刻。
若说这女子肌肤胜雪倒真真是一点也不夸张,再看那对弯弯青黛下的如水星眸,还有还有,小巧软鼻下的艳艳红唇,凑在一起说她国色天香也不为过!
只不过这眸子里多了几丝骄纵,却是远远比不上眸间清明的刘瑶瑶的。至于封琉为什么会联想到她,这个原因嘛……主要是封琉对那江湖上传言刘瑶瑶是‘第一美人’不甚认同,于是乎只要见到雌性生物他便会好生打量一番,再做定论。
可事实证明,那个刘瑶瑶确实比封琉至今遇到的雌性好看的多。
不知怎的,一想起刘瑶瑶封琉心里便泛起苦涩。
原因他很清楚,只是他不想去承认罢了。
“喂,你带本……本姑娘去书房!听到没有,现在立刻带路!”蛮横骄纵的声线,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封琉脆弱的耳膜。
封琉虽然心里不情愿,却也不好拒绝。主要是现在他不想再‘引火烧身’,这个女子一看就来头不小,搞不好是什么身世显赫的千金小姐,自己可没那么神经大条去惹恼她!
可这书房的路,封琉却是真不认得。若他认得,也不至于迷路了是不是?
但这个人却不依不闹,嘴里一会‘狗奴才’一会‘窝囊废’的,饶是封琉脾气再好也受不了,当下心一横提步便要走。
刚走没几步,便听一声娇喝“站住!”封琉这才稍稍恢复冷静,便转过头想着是不是道个歉还好点。
可是刚一转过头便觉得有一物砸到额上,随即便有湿热的液体顺着额流了下来。封琉用手一摸晃到眼前一看,居然是一滩血迹!
登时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那个委屈啊!
那血就像开了龙头得水哗哗的流了下来,封琉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牙齿发颤,左眼被血迹模糊了视线,只看到方才还骄纵到不得了的人此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得,这下连获救的可能都没有了!
封琉只得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支着地想立起来。可是身上却像是了力气般,怎么也使不上劲。恍恍惚惚中,他便昏了过去。
朦胧间,鼻尖嗅到一抹麝香的气味。
勉力睁了睁眼,看到的却是一圈青色的衣领,倒真应了那句‘青青子衿’。耳边是低沉不失磁性的音调:“我的小狐狸,怎的一见面就挂了彩……”后面的话封琉听得不甚清楚,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小狐狸’?那人是这么叫自己的,是谁呢?好像只有那个人会如此称呼自己,记得那人的名字好似叫……均?
第十九章:执子之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均,你说我们能一起牵手走到白头吗?”熟悉的音调,却令人想不起在哪曾听过。仿佛很久很久之前听到的,却犹在耳边。
问的人没听到答语也不急,只是继续道:“呐,均,你相信这世上有鬼神之说吗?”语气中含有几丝担忧,还有……惧怕。
为什么要畏惧呢?
为什么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就好似……曾亲身经历过一般?
“就算有鬼神见到我也要绕道而行,倒是你,小脑袋里整天在想些什么呢,我的小狐狸?”过分亲昵的语调,令人感到不适。
‘小狐狸’?
好像在哪听到过,对了,失去意识前好像他在耳边叫嚣来的。怎么现在……
封琉的意识仍是混混沌沌地,恍恍惚惚地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当他睁开惺忪的双眼时,眼前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白色的身影。
来不及看清床侧安坐之人是谁,封琉便下意识的开口道:“你相信这世上有鬼神之说吗?”不知是否是错觉,封琉只觉得那白色的身影微微一晃。待睁大了眼睛看清那人时,封琉则当场呆愣。
那人倒似不甚在意,利落起身挥手将门外候着的人唤了进来。
进来的人是提着药箱的齐忠,那一瞬,封琉有些恍然。
他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几个月前,那日醒来后也是这般情状。不同的是,少了炘崖,而又平添了几分疏离。
不知怎的,便觉得口中涩涩的发苦。被砸伤的左额角也突突的疼,也兴许是昏睡了太长时间。脑壳里似乎连成了一条线,撕扯着脆弱的神经。疼的令封琉几乎要流下眼泪,但终究是忍住没哭。毕竟一个男人,总不能动不动就像个姑娘似的哭得‘梨花带雨’。这点自知,他现在还是有的。占了这具身体成了这身体的主人,总也要挣点脸面不是?
齐忠一上来就开始给封琉把脉,因着离得近,所以封琉很容易便看到齐忠额角不断渗出细细密密地汗珠。不知是热的还是怎的,总之齐忠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未说,只是诊脉。
末了起身朝边上立着的人俯首一揖,两人便一前一后退了出去。
而封琉则是表情淡淡地望着他们,直到连门都关上了好一会,他才无奈的费力撑起了身子。
封琉低着头,额间的碎发散落遮住本来明亮的眸子。看不清他现在是何种表情,只是从他紧握的双手能看出他现在应该是再竭力隐忍这怒气。
连鞋都未穿,赤着足便下了地。
几日未进食,所以连走起路来身子也是一阵又一阵的发虚。好不容易摸到桌沿,又险些因一个踉跄跌倒。还好及时扶住坐凳,才勉力半跪在地。
自嘲地摇头笑了笑,自己何时变得像个残废似地?竟然连喝个水都要费这般大的力气?!
没闲功夫耗,便伸长手摸到茶壶,也不备茶杯,就着壶嘴便往嘴里灌。
‘咕咚咕咚’好几口,才算解了渴。
砸吧砸吧嘴,嗯,涩里透着几丝甘甜,比自己以前喝的茶好那么一点。不过自己不是什么高雅之人,对这茶也是一窍不通。管它是甚么品种,能解渴就得了呗。
待喝完茶,封琉也不着急回床上,索性坐在手边的凳子上,也不嫌地凉,赤着足在地上用脚趾头画圈圈。
画着画着,那本来晶莹白嫩的小指头就染上了灰。封琉寻思着这脚也不能脏着不管不是?就寻思着拿什么擦干净,可左瞧右看也没找着合适地物件。
以手抵额,摸着额上滑顺的布料。便用力一扯,敷着药的纱布便被扯了下来。伤口因此裂开,封琉也不觉得疼,只是一心一意的用那纱布干净的一面擦着蹭上灰的脚趾头。一遍又一遍地擦,直到手里的纱布被人夺了去,才不甘不愿地住了手。
眼前出现了一个算得上宽阔的阴影,封琉也不抬头,就保持着方才握足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刻钟,还是一刻钟?
反正封琉觉着时间过得有点慢,比以前上马克思到中午十二点过的还慢。
终于,那团阴影后退几步,尔后大力的用掌风关上房门。
依声响判断,那人只是关上了门,却并未出去。
因为封琉听到那人不稳的吐息,还有关节碰撞出的‘咯吱咯吱’声。
封琉疑惑地抬头,心想:会武功也不带这么显摆的吧!
可他也不像这种人啊,平日里淡然的跟个谪仙似的,怎的今儿个就失了冷静,暴躁起来了呢?
未等封琉想明白,便被那人大力地抱起丢到床上。
因动作过大,本就被拉扯开的伤口这下更是开始滴血。
封琉下意识的闭上左眼,不想让血液滴到眼里。他知道,这样对眼睛不好。
看不出来,那人身板看起来也结实不到哪去,没想到力气倒是不小。这一摔快赶上封琉以前练两小时的舞蹈了,有些埋怨的盯着那人,顺带着还皱起了秀眉。
那人见封琉不吱声便用目光紧紧地锁在他身上,也不言语,两人就这么对视着。那人手上还拿着方才封琉用来擦脚趾头的纱布,而封琉则是仰卧在床上揉着被撞疼的腰身。
两人沉默了半响,封琉终是忍不住便道:“庄主,您老要是力气没处使了可以去劈柴禾,别在这欺负弱小。这要是传出去了,损害的可是您跟‘凛然庄’的名声。”毫不在意地调侃,十足的吊儿郎当,令炘玉觉得此时的封琉似乎变了个人似地。
可随即便否定了心中的想法,因为封琉那双晶亮的如同水洗的眸子同以前一样,不曾改变。
又定定地注视了封琉一会,炘玉便撇下手里的纱布转身离开。
他走的那么洒脱,那么急速。以至于错过了封琉眼中那满满的受伤……
他走后不久,齐忠便端着散着清香的竹笋粥进了屋。
一见齐忠,封琉便笑道:“呦,这不是齐叔吗,几日不见,您看起来年轻了不少!”齐忠见封琉半边脸都是血步子便猛地一顿,身影也有些发晃,但还是稳住了。将粥放到桌上,来到床边将封琉扶起,伸手拉开床头的格子取出了药跟纱布开始包扎。
揩净了残存在脸上的血迹,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确定伤口不会再裂开后,齐忠才道:“封公子啊,你这般又是何苦呢?老头子我看了,这心里难受啊!”封琉好似不曾听闻只道:“齐叔啊,不知什么时候封琉可以回地牢呢?”齐忠眉头一拧道:“封公子,你现在关键是好好养伤,至于回地牢的事就不要再想了罢!”封琉接口道:“难不成封琉又要过以前那种混吃等死的日子?”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总之先养好伤……”齐忠言语闪烁,封琉便更加坚信心中的猜想。
“莫不是有人替封琉在庄主面前美言了几句,所以封琉才又有了这般待遇?”嘴边噙着笑,状似不经意道。
而齐忠则是将眉头拧得更紧,不再开口。
“齐叔啊,方才您一直都称封琉为‘封公子’,好像有些疏远了呢。”封琉兀自躺下,脸朝里侧道。
齐忠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刚开口说了一字,便被封琉下了‘逐客令’,说是‘想一个人静一静’。齐忠嘱咐他趁热喝了粥,见那厢没动向,便叹了口气摇着头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