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教主进化论 上——黑木黎子

其余的人则眼睁睁又半带羡慕地看着护法们和李书权走到凌剑天身后，谁都知道，他们将陪同教主一同下山“发展势力”。所谓“发展势力”，以教主目前的状态来说，无非就是游山玩水，怎不羡煞旁人？尤其是未被点名的易明郁，心里更是痒痒的：为什么和自己一样等级的李书权瞎猫撞见死老鼠当上了阁主，可以陪同教主出游，而我却没有份？按说我堂堂总使，地位仅在阁主之下，没有份实在是冤！

可是他又马上安慰自己：教主心性不定，说不定跟他出去反而会被折腾得很惨，反而还是留在双极神殿更舒服。而凌剑天的一句话更让他找到了平衡点：“易总使你就和卢总管留守神殿，以防外人入侵。教内的事务在教主回来以前就由你全权处理。”

易明郁双手抱拳：“谨遵副教主之命，恭送教主、副教主出山！”

第三章

凌剑天交代完，也就没再说什么，转身跨出了大殿的门槛。三位护法和李书权跟随在他身后，来到双极神殿的正门入口时，纹炎和赵岚熙、圣心池已经等在那里，看样子是马上要出发的样子，让李书权有点意外：“教主，咱们现在就要走吗？属下还没准备换洗的衣服呢。”

纹炎向后瞄了李书权一眼，用大拇指指了已经背了个包袱的赵岚熙，说：“岚熙有银子，让他给你买新的。不要婆婆妈妈，免得晚上找不到客栈。”

赵岚熙也笑意盎然地说道：“既然教主决定要出山，李阁主还是不要浪费教主的时间了，还有什么事情比为教主早日找个贴身侍从更重要？”

“对对对，这就叫男人的雷厉风行！”纹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咧嘴笑着打了一个响指，闭着的那只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他们一个唱，一个和，李书权还能有什么意见？他只好大了大眼睛，咽了咽口水，跟着纹炎他们一起上路了。

“浩浩的江海在呼唤，呼唤迷失的水。高高的山岭在等待，等待飘零的雪……”（请忽略歌词，就当是某人穿越了吧）虽然这高耸入云的伏魔山没有葱葱绿荫，此时倒也阳光普照，纹炎心情愉快，不禁一颠一颠地哼起了小曲。

在这鸟不生蛋的伏魔山上呆得身上都快长苔藓了，早就该出山玩玩了！纹炎觉得自己的决定真是英明，但他因此又认为像这样规规矩矩地走下去太浪费时间，冷不防一个腾空，身形直上云霄！

“教主！”凌剑天最先反应过来，随即纵身出去，紧追其后。自从纹炎复活之后，除了见到东方鹤飘忽然回来的刹那间展现了他惊人的功力，大家还没有见他发挥过这样的水准，其余人等也急忙跟上纹炎，一个个都有如腾云驾雾一般。

纹炎见身后那么一票人都追了过来，更是来劲，索性加快速度，真好比是一阵疾风刮过，快似闪电，连人影都几乎没有见到，只有空气快速流动的感觉让身后的随从们知道他大致的方向。这样的速度，凌剑天追着也觉得有些吃力，不大一会儿只听见一个朗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山脚下有一个村子，谁先到达重重有赏！”

听这声音的出处，似乎确实是山脚下的那个村子，凌剑天、赵岚熙和圣心池赶在最前面，三人差距不大，势均力敌，有意无意地拼起了轻功。而纹炎早已经是“飞遍天下无敌手”地遥遥领先。凌剑天向身后的空档甩出一股猛烈的掌气，在空气中形成不小的逆行气流，借着这股推力，再配合自己的轻功，可谓是事半功倍。

赵岚熙见状，从侧面横跃过去，企图冲破那股气流，却因近在身后的圣心池的忽然提速而带过更强的动力。凌剑天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小动作，淡漠的脸上，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借着圣心池的歪打正着，倏地一下就闪得不见踪影。

虽然自从上次西琉教被灭之后，凌剑天的功体一直都没有恢复，不过在速度上，赵岚熙想要耍威风，也还没那么容易。

凌剑天知道赵岚熙一向以为自己是一名重刀客，出手速度比不上轻灵的剑客，这种观念根深蒂固，因而使他以为连脚下的速度也在凌剑天之上。其实赵岚熙错了，错得离谱，凌剑天的轻功并不比他差，而且有一件事情他一直不知道：凌剑天在十八岁之前，所用的兵器一直都是剑，转为用刀，那仅仅是因为教主纹炎的建议。

说到教主的建议，凌剑天不禁又想起了纹炎当时对他说的话：“你拥有惊人的爆发力，使剑有点可惜，重刀更能发挥你的优势，体现你纯粹的的力量。你以后就修炼刀法吧。”

虽然纹炎说话总是那样淡漠，可是那时的凌剑天却很乐意接受他的意见，因为那话音是如此大气，令人舒心的，只怕连天上也没有与之匹敌的声音，神圣而高贵。何况他又说得处处在理，怎不叫人信服？即使是多年以后的现在回想起来，心中仍会泛起一丝激荡。

虽然才刚刚分别，凌剑天却忽然想马上见到纹炎，与刚才担心他惹出什么乱子的心情不同，现在是纯粹地想要见到他。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恢复成为那个至尊地位的霸主。

李书权和简恒轩他们三位护法追得更为辛苦，几乎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什么“重重有赏”是没有份了，不过要不是教主的这句“重重有赏”，好歹副教主和赵阁主他们也不会闪得这么拼命，李书权觉得这次教主有些玩得过头了，连他们几个实力不差的手下都上气不接下气，这不明摆着卖弄本领吗？

好不容易追到山脚下的那个村落，李书权找到一个小茶摊就连忙倒了一碗水，也没来得及坐下就仰头喝了个底朝天，然后长喘一口气：“累死我了！”说完，他才扭过头，开始找寻纹炎他们的踪影：“教主？副教主？你们在哪里？”他的话音刚落，澹台火盼也到达了这里，一屁股坐了下来，趴在八仙桌上直喘粗气。流冰琮最后使一个“鹞子翻身”落到了他们旁边，已是满头大汗。简恒轩不知半路又在哪里耽搁了，也是姗姗来迟，不住地用衣服的下摆扇着风。

“啪啪！”两声清脆的掌声，让四人意识到旁边有人，转头一看，果然是教主纹炎，一头火红的头发是那样耀眼夺目，即使是不认识他的人，也一定会被这艳丽的色彩吸引目光。他这样连击两掌，看样子是有事情要宣布。果然，从他身后不远处，凌剑天、赵岚熙和圣心池也出现了，还未坐定，纹炎就向大家宣布比赛的结果：“恭喜剑天赢得胜利！大家鼓掌！”他说着，自己先鼓起掌来。八仙桌旁的四个人只好附和着拍起手来。

李书权好奇心重，不禁首先发问：“但不知教主有什么奖赏？”

纹炎见他好奇，本来就神秘兮兮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简直有点没安好心的样子了。他招手让凌剑天他们坐下：“来来来，坐下来以后我再公布奖励的内容。”

赵岚熙和圣心池见旁边有座位，便与凌剑天一同坐了下来。流冰琮见他这样卖关子，也被吊起了胃口，身体不由朝桌子的中间方向欠过去，生怕错过了什么奇迹一般。纹炎两眼狡猾地一眯，双手伸到背后，之后快速出手：“当当当当——！”他造势的功夫很足，以至于让大家以为是什么千古奇珍，可是当李书权定睛一看时，却发现纹炎的手中握着一串红艳艳、亮晶晶的冰糖葫芦！

这就是所谓的“重赏”？！李书权的眼睛都直了，嘴巴不成型地微微张着，流冰琮的嘴角也忍不住抽搐。凌剑天的定力算是好的，他先是望着那串糖葫芦，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让赵岚熙都想笑，但随后大概是坚持不下去了，凌剑天的嘴唇微微扁了扁，干脆将头别了过去：他这是在耍我……绝对是在耍我！

纹炎显然看到了众人的反应，一脸无辜地问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糖葫芦不好吗？”

赵岚熙也觉得有些尴尬地笑笑，委婉地问道：“教主是从哪里买到这么好的糖葫芦？都没向岚熙拿铜钱。”

凌剑天不咸不淡地补充道：“该不会是用自己身上的玉佩换的吧？”

“剑天你拿我当傻瓜吗？拿玉佩去换一串糖葫芦？一山糖葫芦还差不多！我要是连这都不会算，也配当你们教主？”

“教主，用不着这么大声。”圣心池笑得有些无奈地制止纹炎的发飚口吻：“会有仇人找上门的。”

纹炎压下自己的气焰，用稍微正常一点的音量又说：“我这次下山不想杀人，所以要低调行事，你们就叫我主人吧。我听说所有篡改历史的人物都会吃上一串糖葫芦。剑天，你很有这个潜质啊！”这句话既像是称赞，又像是挖苦，凌剑天真有点怀疑纹炎是在报复自己刚才的出言不逊。还以为他变成这副疯癫模样，就没那么要强了，可是你当他傻瓜，他还不乐意。

也不管凌剑天在心里盘算些什么，纹炎倒是十分热情：“来吧来吧，吃一口吧。”说着就将糖葫芦戳向凌剑天的嘴巴。凌剑天哪愿意吃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微微向后一闪，躲了过去。谁知纹炎早有防备，身形已脱离地面，悬浮于与凌剑天近似水平的高度，急速移近，此时的糖葫芦在凌剑天看来简直是比赵岚熙暗算自己的那把剑还要锋利！他将头往右侧一摆，左腿灵巧地勾过板凳腿，整个人挪到了另一张桌子旁。纹炎没能得逞，一个旋空，从横向直行，手中的糖葫芦虚晃一边，趁着凌剑天掉头的当儿随即回转——凌剑天没有防备，当他发现距离自己极近的位置有东西时，本能地一张嘴——糖葫芦被他一口咬住了。

“哈哈哈！剑天，你这个习惯该改一改了，不要每次有人用匕首插进喉咙的时候你就用牙齿把他的匕首咬断。你这样对待糖葫芦，实在太不温柔了。”

凌剑天真希望眼前的人不是纹炎，那他就一定会揍他一顿，而现在，他只好半咬着那根穿着糖葫芦的竹签，有些嫌恶地为自己辩解：“不要这么夸张，我总共只咬过一次匕首。”

“说起来，那次是怎么回事来着？”纹炎似乎想听以前的故事，自己先回忆了起来。

难道他还记得那么久以前的事情？凌剑天想要了解清楚纹炎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到底是失去片段的记忆，还是得了失心疯。

第四章

赵岚熙见凌剑天这个当事人对于纹炎兴致勃勃的提问表现得有些冷淡，暗暗责怪他的不应该，然后站起来，悄悄绕到纹炎身后，双手搭到他的肩膀，一边按一边淡笑着为他解说：“主人不记得了么？那次是青南帮帮主假意求和，邀请主人和当时的凌阁主前去赴宴，还要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说到这里，赵岚熙不禁抿嘴一笑。

“哟！这么说，那丫头是咱们剑天的初恋喽？我记得她的长相还不错。”

李书权不同意了：“才不是，那是那老头一厢情愿的想法吧？何况还是个鸿门宴。副教主在教内连忙都忙不过来，哪有什么时间儿女情长。”

“哟！书权你很了解剑天啊！”纹炎的眼睛忽然雪亮雪亮的，似乎发现了有趣的事情：“这么说，剑天还没有心上人啊？可怜可怜……都不知道初恋是什么味道。所以我才说，你就应该把这个糖葫芦给解决掉——酸中带甜，甜中带酸，不就是初恋的味道吗？哈哈！你看我多关心你，帮你圆满了这个遗憾，你应该感动得痛哭流涕！”

初恋的味道？凌剑天不禁嗤之以鼻，真是什么怪事都遇上了，他这样要疯到什么时候？可是糖葫芦已经咬在嘴里了，而且糖衣也化了一半，味道倒也不是难以下咽，也看纹炎这么折腾，就依了他吃下去吧。当他咬碎山楂的时候，才深刻体会到纹炎的话的正确性：果然是甜中带酸，酸中带甜，不过不知道这是哪个缺德的小贩做的糖葫芦，头一个山楂的个头就这么小，除去糖衣之后，酸得凌剑天直倒牙。他胡乱嚼了几下，觉得冷汗都出来了，口中剩下几颗山楂籽，他随口就往远处一吐——

“哇！剑天，你吐得好远！我们来比赛谁吐得远吧！”纹炎似乎又找到了有趣的事情，满脸的兴奋使他看起来有些轻飘飘，一把从凌剑天口中抽回那串糖葫芦，咬了一个下来。凌剑天见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才发现原来第二颗山楂要比第一颗来得大！所谓的“重重有赏”，竟然是帮他解决不好吃的部分！

凌剑天气不气反而觉得好笑，转而变成安慰：这种损人利己的品质，不是说明他正在慢慢恢复么？只要有一线的希望，都要尽力去争取。

赵岚熙见纹炎竟然和凌剑天同吃一串糖葫芦，实在是纳闷至极：教主从以前开始，对凌剑天不是一向不怎么热心么？这究竟有心还是无意之举？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赵岚熙不禁嫣然一笑道：“两个人比赛场面太小，不如让属下也加入吧？”

纹炎的嘴里正含着山楂籽准备吐出去，听到赵岚熙的提议，他的眼睛张了张大，望了望手中的糖葫芦，红彤彤的实在很诱人。因为含着东西的缘故，纹炎的口音半带含糊地问道：“岚熙你也要吃？”

赵岚熙只是盈盈地笑而不语，这倒让人难猜测了——纹炎心里这样想着，然后对他说：“既然说过赢了才有赏，那这个当然只能给剑天吃了，你要吃的话自己去买吧。”说着，生怕赵岚熙找不到似的戳了戳前面那条弄堂：“就在前面那条弄堂，拐弯直走就到了。不过你最好快点，因为他会到处走动。等你买回来以后再比也可以。”

“……”赵岚熙万万没有想到纹炎在这种疯癫的状态下还会给他这样的答复，顿时玉容失色，尴尬地笑笑：“不……不用了。属下还是看主人和副教主比赛好了。”

“啧啧……”纹炎仿佛是得了爱挑剔的毛病了，对赵岚熙的称呼又评头论足起来：“光改口叫我主人怎么行？你叫剑天什么？”

这可难住了一向聪敏的赵岚熙：凌剑天性情阴暗、态度冷漠，你叫得亲热一点，未免有些自讨没趣；叫得正式一点，又觉得有点好笑，实在叫人无所适从。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难处，纹炎露出雪白的一口牙笑笑：“你就叫他‘凌兄’好了，反正他年纪比你大。剑天你就叫岚熙‘赵老弟’好了。其他人也差不多这么叫吧。”

凌兄？赵老弟？真够讽刺的，我们的关系有这么好吗？至于到称兄道弟的地步？赵岚熙和凌剑天都有些哭笑不得，但除此以外，似乎也想不出更佳的称呼，只好点头应诺：“是，主人。”

见他们一个个都这么听话，纹炎满意地扬起嘴角，鸿光满面、得意洋洋地笑了。然后他拌了拌嘴里的山楂籽，想起了刚才的主意，连忙招呼凌剑天：“剑天，剑天，既然岚熙不比，那咱们赶快准备就绪，来，这个剩给你——”说着就把剩下的那大半串糖葫芦递给凌剑天。

凌剑天这回多了个心眼，瞄了那糖葫芦一眼——还好，不像刚才吃的那么小。别的糖葫芦一般都是上面大，下面小，纹炎怕是希奇人遇到希奇事，碰上这么个特立独行的小贩，看来那个卖糖葫芦的也是深谙先苦后甜的道理。

而且纹炎虽然疯疯癫癫，但吃东西还不算糊涂，相信已经挑了那小贩最好的一串糖葫芦。凌剑天吃进嘴里，虽然称不上喜欢，不过也不像刚才那样难吃了，既不过分酸，也不干瘪缺水，像小苹果一样脆生生的。吃糖葫芦的时候，凌剑天发觉有两束目光正注视着他，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对方一眼——纹炎正托着腮，笑得很是奸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