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教主进化论 上——黑木黎子

看来阁主的气一时半会也消不了了，那也难怪，贬职的人心里怎么会好受？李书权只得自认倒霉，胡乱答应，不再因为一个座次而和凌剑天争执了。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教主疯癫的原因，然后让他恢复正常，只有那样，才能让凌剑天消气。

——第一单元·复活·完——

第二单元：叛徒

第一章

“鹤飘！鹤飘在哪里？我要他给我腌大蒜！”从某个房间里传出这怪叫声。

卢枫无可奈何地回答纹炎：“教主，东方他……他叛变本教，想是不会回来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鹤飘怎么会背叛我！”纹炎甩着两条腿，耍起赖来。

赵岚熙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用唱歌一样好听的声音说道：“如果不是背叛，如果他心里还有教主，那么教主复活的消息传出去也有一些时日了，他为什么还不回来见教主呢？”说完，那双如丝媚眼还不住朝纹炎投去脉脉温情。纹炎一见，也冲他灿烂地一笑。

见来了救兵，卢枫连忙附和：“是啊是啊！赵阁主说得对，如果东方没有二心，为什么还不早点回来和教主团聚呢？”

他们说的话，也不无道理，纹炎的潜意识里一直认为东方鹤飘不会背叛自己，可是在自己上次死掉之前的事情，他实在记不太清楚，他只记得，似乎自己最后见的人，就是东方鹤飘，但是他们在一起干了什么，他完全不记得。他努力地想过，但是似乎没有什么效果，所以也就懒得去想了，只要他们把东方鹤飘找回来，问一问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你们快去找啊！这么久了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小人已经派很多人手下山去找了，只是东方他不是一般人，又知道教主在找他而有所防范，所以一直没有消息。教主放心，就算挖地三尺，我们也会将他找出来！”

纹炎不愉快地撇了撇嘴，托着腮帮子吊儿郎当地问道：“那还需要多久？”

“呃……”卢枫的眼睛东转转、西转转：这怎么说得准呢？再说教主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可怕，脾气也还是不小的，天下最难伺候的莫过于小孩，如今教主的脾性好似孩童一般疯癫，答得不称心又要发火！他于是支吾道：“不用多久了，少则三五天，多则一个月就找到……”

纹炎听了他的回答，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叫道：“问题是，现在谁来给我腌大蒜！”

“腌大蒜……教内很多人都会，何况我们还有那么多厨师……”

“我不要厨师腌的！我要鹤飘腌的！”

真是个棘手的问题，卢枫低下头，朝赵岚熙投去求助的目光，希望他可以再次帮自己解围。赵岚熙似乎挺乐意帮助他，粲笑着朝纹炎走近一步，和婉地说道：“教主若不嫌弃，岚熙可以代劳。”

纹炎别在一边的嘴巴立刻回归正位，喜笑颜开：“我正是这么想呢！岚熙你也会腌大蒜真是太好了！你腌的大蒜一定很好吃。”他说着，做出一个想象的表情，然后吩咐赵岚熙即刻动手。

“岚熙这就去做。”赵岚熙嫣然一笑，躬身告退。

东方鹤飘不在，纹炎的饮食起居没有固定的人手负责，如果是别人，安排几个女仆也就罢了，可是纹炎从以前开始就不喜欢女人，复活之后，虽然不知道他这个奇怪的习性有没有改变，但卢枫不敢尝试，而教内的男仆又都粗枝大叶，没有一个能和东方鹤飘相比，所以一个月以来，一直由他们这些亲信多方关心。赵岚熙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教主面前从以前的自称“属下”变为自称“岚熙”了，不过纹炎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反而觉得他和自己很亲密，而且最近这段时间，也属赵岚熙对他的生活最为关心体贴。

自从纹炎获得第二次生命之后，西琉教增添了不少怪谈：向来早起的教主学会了睡懒觉；向来口味精致的教主现在喜欢吃素，尤其喜欢吃大蒜，据说可以辟邪；一向沉稳的教主最近时常活蹦乱跳，还尝试着用弹弓打天上飞过的老鹰；一向残酷无情的教主觉得劳力辛苦，竟然要给扩建神殿的民工休假！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双极神殿里头最近时常会传出恐怖的嚎叫声——因为教主心情不好！

宿日堂内，卢枫召集各位要人，商议给民工放假的事情，这让赵岚熙感到很奇怪：“教主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要让他们休息？”在他的印象中，那个任由苦工没日没夜建造神殿，自己却不闻不问的教主才是正常的。

卢枫尴尬地笑笑：“这都是因为教主心肠太好了。”他知道自己这个回答很荒诞，但是除此之外，他已经想不出其它的形容词来形容纹炎最近一个月的反常举动了。

圣心池则向他们作出进一步的解释：“先前教主不是用弹弓打老鹰吗？回去之后他不明白为什么伏魔山附近时常会有老鹰出没，经过研究总结，教主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凌剑天对于圣心池的卖关子表现得不怎么热心，他双臂叠抱在胸前，问得轻描淡写。

“教主说最近死人太多，把鹰都招来了，我们的做法似乎太不人道，所以下令减轻民工的负担。”

“民工负担重关他什么事？”

“所以小人才说，教主太善良了。”卢枫忍不住插嘴，希望别人能够重视他的结论。

“说起来，最近教主确实是太善良了。”流冰琮似乎有感而发：“前日我们几个人陪教主晒太阳的时候，侍女把茶水倒在杯子外面，洒到了教主手上，教主都没发火。”

卢枫连忙点头接上去：“对、对、对，小人当时吓坏了！连忙叫人将那丫头拖下去喂狼，哪里晓得教主竟然把人叫住了，说放了她。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凌剑天仿佛遇到了千年大怪事一样皱了皱眉头，满口的难以置信：“茶水泼在手上不怪罪倒也罢了，以前从来没发生过，也许对教主来说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我想不到那么喜欢黑暗的他居然和你们晒太阳？”

“教主说多晒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叫我们多晒太阳。”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教主想弃暗投明吗？”

第二章

“啊！”李书权忽然之间叫了起来，齐刷刷的目光注视着他——虽然纹炎乱点谱让他当上了玄炽阁的阁主，但这里站的几个人依然没有把他当阁主的自觉。他吞了吞口水，小声问：“会不会是药的问题？听说有些药长得十分相似，不容易区分，而且火候不到家也会有不同的效果。”

凌剑天单独挑了挑右边的眉毛，右臂环在胸前，左手食指抵在自己微微下垂的额头上，挖苦似的问：“阁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渊博了？”

“为了让教主恢复，我最近一直在看书学习啊！”李书权不想称凌剑天为“总使”，叫他“阁主”又怕他说些酸话，于是干脆什么都不称呼了。

“药是我亲自炼制，火候应该没有问题。”圣心池很有把握地说。

卢枫小心翼翼地问道：“但是如李阁主所说，会不会有相似的药混了进去？毕竟这些药不都是圣护法一个人采集的。”

赵岚熙不由轻嗤着反驳道：“难道圣护法会连药的真伪都分辨不清吗？”

“那倒也未必……”圣心池有些疑惑了：“比起典石司众人鉴别药材的能力，本护法确实算不上登峰造极，当时急于炼药，典石司的人又损伤严重，没有将药材拿去核对，现在想来，或许是个错误……” 说着就命人去翻查制药的残渣，与用剩下的药材，统统带到典石司对照药方仔细核对。

核对结果竟不出李书权所料，原本应该是钩吻的这味药，经鉴别竟然是金银花！虽然表面看来钩吻含有剧毒，是害人之物，金银花清热解毒，随便吃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但是纹炎乃西琉教教主，西琉教以毒着称，所以看似无毒的金银花反而成为了夺去纹炎本性的毒药！

“看来问题就出在药身上，致使教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圣心池得到结果之后这样说道，然后问：“钩吻是由谁采集的？”

“教主复活一事关系重大，大家怕自己弄错，大多数的药都是到山下的药铺买来的。”

“既是买来的，为什么还会弄错？”

“难道卖药的怕我们去害人？”

“砒霜和丹顶红都有人卖，买几根断肠草难道他还不卖吗？”

赵岚熙听了几位护法的对话，想了想问：“会不会是东方做了手脚？”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注意：“那个叛徒？很有可能。他同教主那么接近，或许知道教主的药方，如今我们在明，他在暗，买药的一举一动，都尽在他的掌握。”

卢枫听他们提起了东方鹤飘，连忙问：“你们还没东方鹤飘的消息吗？教主一直都嚷嚷着要见他，要不是今天赵阁主劝说，恐怕又要闹得上房揭瓦了。”

“教主很想念东方鹤飘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教主今天想叫东方腌大蒜，所以闹腾得紧。”

凌剑天竟然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腌大蒜？最近口味真重啊……卢总管你是怎么说服教主的？”

卢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多亏赵阁主答应为教主腌大蒜，才让教主安静了下来。所以小人以为应该尽快将东方鹤飘找回来。”

听说赵岚熙在腌大蒜，李书权暗觉好笑，若不是觉得自己不够资格，他一定要好好挖苦他一句。谁不知道赵岚熙是只骄傲的孔雀？如果不是教主想吃大蒜，谁能请得动他的玉手去干这种事情？李书权忽然觉得教主有些可爱了，因为即使在疯癫的状态下，他也依然能让赵岚熙俯首帖耳。在李书权眼里，能在气场上压倒赵岚熙的人就是好人。

李书权不怎么有诚意地叹了一声：“真是委屈赵阁主了，依我看，不如派人下山搜捕东方鹤飘，顺便再把断肠草带回来。伏魔山如今鸟不生蛋，也长不出草药。”

赵岚熙就当他是真心话，面若桃花地笑道：“教主平时待大家不薄，如今教主有恙，我们做属下的想办法治好他是义不容辞的，赵某有什么委屈可言？只不过要抓东方鹤飘，谈何容易？只怕贸然派人去擒拿，只会打草惊蛇，徒增牺牲。”

圣心池觉得有理，插话道：“东方鹤飘深得教主真传，必须派出顶尖的高手才能将他一举抓获。之前连赵阁主都因不敌东方而受伤，这次必须从长计议。教主在剑祭前天被害，导致剑祭未能举行，我看过两天就举行全教的比武，来选拔下山的人手。”

卢枫听罢，连连点头：“圣护法所言极是！”

李书权却不以为然：选拔高手？真是多此一举，眼前不就有一位绝顶的高手吗？心中暗想着，他不由朝凌剑天瞟了瞟。他想举荐凌剑天，但是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对方，所以只能咽在肚里。倒是赵岚熙十分难得地居然和他想到了一块儿，和颜悦色地说道：“各位不要忘了，眼前不就有位绝代高手吗？”说着，他笑意弥散的目光缓然散落在凌剑天的身上，柔和之中却带着刺。

连他也推荐凌剑天，李书权反倒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了。只见凌剑天微微一笑，带着些许嘲讽的色彩，推脱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总使，哪及得上光辉万代的赵阁主？连赵阁主都对东方鹤飘没奈何，凌某人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圣心池见状，不由为他们之间的暗斗笑开了：“二位不必再争了，依鄙人愚见，由二位带领比武选出的部分精锐出殿打探，不知意下如何？”

凌剑天却似乎还不想过早地结束这场难得的游戏，悠闲地答道：“我区区总使，能有什么意见？只不过赵阁主走了，恐怕剑影阁没人照顾。”

第三章

圣心池正欲劝说，忽闻外面传报，说是见到东方鹤飘了，这才让凌剑天正了正脸色。

“报告总管！我教叛徒东方鹤飘杀上神殿了！”

“你确定那个人是东方鹤飘？”

“属下亲眼所见，不会认错！”

易明郁听罢，双眉一锁：“好个东方鹤飘，他还有脸回来！”说着就摆起架势，仿佛立马就要出去教训对方一顿。却被赵岚熙按下了，只见他秀目微眨，说道：“不要冲动，你有把握战胜他吗？还是大家一起出去看看他为什么回来。”

易明郁微微低下头，算是默认了，其余众人也就一同来到双极神殿的主墙大门，与东方鹤飘形成一种对峙的姿态，奇怪的是，东方鹤飘对于门口众多的守卫，只守不攻，反倒是将他包围的侍卫们显得无礼了。

速度及不上其他人的卢枫最后一个前来，倒如同主角登场一般朝这边大步流星地走来，用他那看家的洪亮嗓子喝道：“东方鹤飘你这个叛徒，你是前来受死的么？来人，给我拿下！”四周的守卫果然就听从卢枫的一声令下朝东方鹤飘冲了过去。

“啊！”只听一声惨叫，一名护卫应声倒下，身上却毫无伤口，然而从他的口中却涌出如注鲜血。他浑身痉挛，片刻之后身体便僵直不动，只有两颗眼珠还吓人地瞪着。

看到死了人，其余的守卫们不敢再贸然进攻，生怕越过雷池，下一个牺牲的就是自己。卢枫见状，恼羞成怒：“大胆！你背叛教主，竟还敢残杀自己的同门！”

这时只听一声嗤笑：“他连教主都敢背叛，区区一个小喽罗，又岂会放在眼里？”众人循声望去，远远走来一个人，他仪表堂堂，手执着黑木折扇，让人一眼认出他是孟羽洪。他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满腹狐疑：这个姓孟的忽然出现，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只见东方鹤飘神色不悦地斜视孟羽洪一眼，浅浅的眉毛微蹙，用腹语向卢枫辩解道：“我没有杀人，更没有背叛教主！”

“我可以证明他背叛了教主，并且谋害教主性命。”孟羽洪朗声的指正，使得情况更加费解，他便笑着为众人解答道：“诸位不必惊讶，我虽然初入西琉，可也是诚心为教主效力，所以这次当我发现东方有谋害之举的时候便追踪他而去，直到今日尾随他而来，发现他竟是回到本教，才想起教主已经复活的传言。”

“哼！”流冰琮只觉他一派胡言：“教主复活一事，江湖上还未有人知晓，你若非叛徒，又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孟羽洪浮华一笑：“江湖上还未有人知晓，流护法却已经知道这个秘密，莫非护法也是叛徒？”

“你！”流冰琮被说得张口结舌，倒是凌剑天为他解了围：“流护法为教主复活出了力，而阁下却不知所踪。有钱人关心自己的财产，做贼的也关心富翁的财产，难道富翁都是做贼才致富的？”他说着，双眼不经意地从孟羽洪身上一扫而过，不紧不慢地问道：“你能让东方鹤飘证明你是为了追击凶手才离开神殿的吗？”

孟羽洪在西琉教期间，凌剑天一直都在闭关疗养，所以对于凌剑天，他不是很熟悉，因此他不禁笑着反问：“他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是叛徒？”

“你不要含血喷人，背叛的人是赵岚熙和你，不是我。”东方鹤飘的腹语沉着而冷静，但很明显透着许多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