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摇右摆 第二部 下——左摇右摆

这边的海拔就高起来了，看看一个个游客都小心翼翼的挪腾着步子，大声说话的都少——除了TIGER。

旅游车停的地方是附近的一个山坡上，站在这边朝下望可以看见玉带般的湖水和山下的小道上，转着经桶蹒跚而过的藏族老人。沉浸在无尽想象中的曾航冷不丁听见TIGER的大叫，

“曾航，别动，就那样……”

一回头看TIGER正在更高的地方按快门儿呢。

“哎你怎么动了？”

曾航那个气啊，要不是自己到了这边儿上心里开始发堵上大巴车那几个台阶都得一步一小歇的真想冲上TIGER站的地方把他揪下来。

“转过去，刚才那感觉特好，我再来一张……”

那边儿TIGER又叫唤上了，曾航刚想回嘴想起了什么又咽回去了，默默地转回了身子。

车上，TIGER喜滋滋的，喘着粗气拉着曾航看照片……

“你看我把你拍得多好？我找了半天角度呢……这光线运用的……”

曾航看着傻瓜相机里的自己，想问‘你准备拿这照片给谁看啊？你准备跟谁说是咱俩出来玩儿的？’又实在不愿意刹这风景，想了想只是说了句，

“你看那高处除了你还有别人吗？你到了这儿还连蹦带跳地真不怕缺氧啊？”

“呵呵……”

殊不知曾航一语成畿，到了日喀则的晚上TIGER就忽然不行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半夜了，瞧着TIGER枕头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其实也不是特别多，但昏暗的灯光下雪白的枕头上瞧在曾航眼里真是让他一阵阵的眩晕。

‘这是怎么了？我平时也从不晕血啊……’真是关心则乱了，

“TIGER……康泰我再说一遍，赶紧给我起来咱上医院。”

TIGER的脸已经开始发青，在灯光下瞧的也不是特别清楚，反正不是好色儿，嘴里犹在硬撑，

“没事儿，就是流点儿鼻血……”

“你这是流了一点儿吗？”

曾航恨死自己刚才怎么就心一软情一荡跟TIGER做了——自打到了西藏，特别是在接机的车上听到导游着重强调少吸烟、勿喝酒、别行房的叮嘱之后，TIGER更是跃跃欲试的都要试试。抽烟喝酒曾航拦不住也就随他去了，只是这最后一条，前两天都坚持了，怎么今儿就……

做到一半儿的时候TIGER就觉得不对了，胸口发闷，浑身发僵。但还是坚持着，由于姿势的原因曾航也看不到他的样子，直到TIGER不自觉留出的鼻血滴到背上的时候曾航才察觉不对。回头一看TIGER的脸色都不对了，当下自然什么情绪都没了，赶紧起身让TIGER躺下，看看他的手掌心，全是青的……

打的120很快就过来了，呜呜响着的急救车停在了酒店的门口，曾航试图帮浑身是血的TIGER穿好衣服，可费了半天劲也才将将穿上了外裤衬衫——TIGER是没力气配合了，曾航看他这样也不敢怎么台挪动他。

“这酒店真不匝地，竟然让急救车就这么响着，也不怕影响其它的客人……”

看见曾航急得脑门子直冒汗，上气不接下气的TIGER还在东拉西扯。

“你闭嘴吧……”好像突然想起点儿什么似的，曾航突然起身上浴室投了把毛巾扑头盖脸的给TIGER擦了一通，然后才把门开开迎医护人员进来，

“他刚才在浴室洗澡，不知怎么的就觉得难受了，赶紧出来……我就给你们打电话了。”

曾航三言两语‘介绍’了情况，医生点点头，过去看了看，

“给他再披上件衣服，上医院输液吧。”

可能也是因为不是旅游旺季，夜晚的医院里空空荡荡的，值班的医生直接给他们在观察室安排了张床位让躺着输液。

“我没事儿，就是刚才动得急了……”

反正身边也没人，感觉好了点儿的TIGER直接伸出没针头的手扶上了曾航紧皱的眉间，然后被曾航一巴掌扒拉开，随即又赶紧托住，小心的放在床边。

“还没事儿呢，刚才吓死我了。”

“至不至于的啊。多好，死你肚皮上，哈哈……”

“去边儿呆着去……”不知该气还是该笑的曾航最终也只是翻了个白眼儿，

“都怨我，根本就不该答应你……”

“可不是……从来都是你张罗着往床上爬，好像昨天那拒绝还是头一次呢吧？”

“滚！”曾航那手直接握成钳状照着肉厚的地方掐了过去，不过恼羞成怒的想想．．．也真是那么回事儿。

TIGER是真汉子，死死咬着牙没吱一声，倒是不敢再贫嘴了。

“呵呵。”

TIGER老实了，曾航又突然笑出来了。

“你笑什么啊？”

“我笑啊，从来都是你带我上医院，这还是头一次我带你上医院呢，呵呵。说真的，看你这么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真挺解气的！”

“．．．”这下轮到TIGER翻白眼了。

观察室又恢复了宁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

“TIGER，你恨我吗？”

曾航盯着吊瓶里的透明液体，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偏偏闭目养神好像要睡着了的TIGER听懂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

“其实早就想问了。我这么死皮赖脸的缠着你，你说你躲我都躲到这儿了我还是跟过来了．．．最后点儿清静都不给你．．．呵呵。”

“也是．．．呵呵。”TIGER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就在曾航的心猛然落下的时候，

“我没恨你，从来没．．．”

“TIGER．．．”

“每次知道你又搞出什么来的时候，也就是气．．．气自己。可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从来没恨．．．压根儿就没往那边儿想过。”

“嗯．．．那，你爱我吗？”

曾航也知道自己矫情，也知道此时此刻此地问这个实在是太他妈可笑简直滑稽！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想要这么问，就要这么一句铺垫没有一个字废话不多的最直接的问出来！

因为再不问

就没机会了

沉默，

这话一出来俩人都沉默了，屋里安静的掉根针都听得见。就在曾航准备打个哈哈活跃一下气氛说这只是的玩笑的时候，TIGER的头转过来了，炯炯的眼神盯住曾航，

“你呢？你怎么就这么跟我了？”

“呃？”

万万没想到TIGER会反问回来的曾航愣了，

TIGER也没有非抓着曾航问明白的意思，又平躺起来看着天花板，

“其实我自个儿也想过好多次，你看上我什么了？走这条路的人说少也不少，你这么大的孩子按说跟我们即使上床也就是玩玩儿就散的。想得都不一样。”

“你这问题我自己也想过．．．”曾航接过了话头儿，

“开始我也想不明白，就是气迷心似的就想跟着你。直到后来顾仲找我．．．算是谈判吧。说了点儿你们以前的事儿，看着他当时那眼神儿，我才想明白。”

曾航深呼一口气，一字一句，

“是嫉妒。我后来才明白其实我早就看小卫不顺眼——我一直没跟你说过我之前在GAY吧看见过你们，看见过你去接他。后来看见他那么折腾就觉得特别不舒服。还有JOHN也是，虽然我们之前是有矛盾，但真闹出那出儿也不都是为了以前的事儿。就是觉得他们都不如我凭什么你就能对他们那么好。我一直知道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有多好．．．但是他们不知道，他们都没我知道。所以我特别不忿儿。后来才明白，是嫉妒。嫉妒他们享受你的好，嫉妒顾仲有我不知道的你们的过去，嫉妒那天那个小伍那么亲热的叫你小泰．．．甚至嫉妒昨天那个女的可以公开跟你打情骂俏．．．”

TIGER没有说什么，他不知道现在自己如果张嘴应该说什么。

曾航发泄似的把心里的话全倒了出来，一下子觉得轻省不少。抬起两手使劲地搓了搓脸，紧紧盯着TIGER的侧脸，

“你问的我都说了，对天发誓没有一句假话。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顾仲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真想知道？”TIGER扭过头瞄了曾航一眼，

“是。我想知道...要不我走了都不踏实！”

曾航是豁出去了。他有种预感，今儿不问明白了，就一辈子甭想知道了。

看看吊瓶里还剩的大半瓶液体，TIGER苦笑了一下，

“得，今儿咱真心话大冒险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曾航也没想到TIGER这么痛快能答应说，乍惊之下甚至忘了惊喜，只能是静静的瞧着TIGER的侧脸发呆。

幸好TIGER这个时候也没想面对他，他只是望着天花板，半回忆半訖语的开始…….

“其实我和顾仲不是你想得那样，满打满算也没待多长时间。我小时候身体特别不好，三天两头的感冒发烧，医生说我是白血症，总是住院。后来稍微好点儿了，我爸妈就狠着心把我送到了体校。”

TIGER的回忆慢慢飘到了当初在体校的那段单纯的日子——

体校那种封闭的环境其实是挺简单的，一切都有其简单的衡量价值，那就是成绩、或是教练的喜爱。

当然还有学员间的暗自较量——这里指的当然不是赛场上的，那里规矩太多。其实男孩子们之间的较量只是那样——就是发育之间的较量。

体校里有的男孩子甚至在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已经遗精了。偏偏自己可能是小时候底子不好的原因迟迟等到了12岁多。记得第一次在床单上发现期盼已久的痕迹的时候真的是感叹了一番——是感叹，真的不是惊讶。

确认了这将是常态而不是偶然之后的自己当时怎么想得已经记不清了，反正就是想找人炫耀——炫耀自己的成年。鬼使神差的就找到了顾仲。

在体校，顾仲是个特殊的存在。这里的孩子大部分都是一早就来的，只有他，是学京剧小武生转过来的。京剧的身段和武术实在不是一回事，可顾仲愣是凭着自己的早发育和混不吝的性格在他们这儿站稳了脚跟。

自己当时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现在都想不清自己怎么样的被激，现场演示……只记得顾仲看到自己下身变化时的那种眼神，火辣辣的，刺激得茫然的自己更加卖力的展示……直到那处被突然含到嘴里，猝然的射了……

好像被打开一扇窗，之前不知道或是知道不太明白的现在全知道全明白了。男孩儿毕竟不像女孩儿一样搞什么从一而终，在那之后虽然两人偶尔在一起的时候也会互相的摸摸捏捏甚至手淫一下，但也是直到一年之后才真正上了床。

自己知道顾仲一直对他不错，同龄同级的孩子们都知道那个酷酷的师兄独独对自己最好。只是顾仲除了他还有几个更好的‘同学’——特别是游泳队的那几个。

自己心里明白他们的关系必然不一般，但是直到那个周末放假的晚上自己到顾仲家里去看碟被引诱到床上才知道这个‘不一般’到底意味着什么。年轻的躯体总是有着无穷的力量，很快，没有顾仲在身边，自己也能找到让自己开心的办法……和人。

“也就是说其实你们不算真的在一起？”

曾航有点糊涂了——他们这算什么？

“应该……不算吧……就是不算。当时我算什么啊，游泳队，射击队那帮看见他都跟什么似的……呵呵，你不知道，那时候他是我们武术队孩子的偶像呢。”

想想当时总是轻松完成训练任务从大家面前哼着唱板离开的顾仲，TIGER不禁微笑。

“其实我们俩真正在一块儿多的时间是在离开体校之后……”

顾仲比自己大三岁，16那年就离开了。之前的底子不好，在家补习的好长一段时间最后也没上高中，随随便便找了个职高进去了——当然家庭原因也占一部分。直到那次俩人上了床自己才知道顾仲很早父亲就去世了，只有妈妈在供养他，而且妈妈身体还特别不好。

自己是在14的时候就离开了——本来家里就没指望他拿这个吃饭，看看身体调养的不错就早早给他找了个普通中学插班了。

那时候好像也不知道顾仲在干吗。因为自己是插班的底子也不是很好好像就专心学习来着。直到自己上了高中，顾仲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又突然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顾仲那时候上职高，空闲时间很多。自己总是在放学的时候看见他懒洋洋的在学校门口或蹲或靠的等自己，有时候还不止他一个人，每每看那架势好像来劫钱的一样。事实上他在别的学校那里是不是这样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出来的时候迎接自己的永远都是一个懒洋洋的笑容和一声拉长的声调的，

“小泰”……

春风吹拂中，那个声音如此的暧昧……

从不适应的初三生活进入到高中，好像突然能喘口气了似的。讶异了一年的心思也开始蠢蠢欲动。没有说过什么，大家心照不宣的一起‘打猎’。

年轻的身体总是美好的，特别是像他们这样从小训练出来的，平时在学校里晃晃就可以频频招来早熟的姑娘们注意的目光，到了特定的场合更是如鱼得水。

严格的说来，俩人都不算是什么帅哥。可年轻就是本钱，即使不怎么捯饬，往那儿一站那精神头也总是分外的惹眼。

记得那时候俩人出去看上的基本没有不从的。学校的课是不敢耽误的，但只要有时间，趋好相同的人经常出没的地方就少不了两人的身影。不知是顾仲让着还是怎么回事，反正俩人的猎物就没有重叠过——最起码没有在同时重叠过。只是在偶尔懒得出去的时候，才相互的慰籍一番——虽然跟别人自己总是在上面的那一个，可是跟顾仲……可能是习惯的问题吧，一直是在下面。一直也觉得没有什么，年轻的性总是奔放自由的，反正爽到就好。彼此知根知底，怎样做也无所谓，更别提往往做完之后双双裸着身子靠在床头偷偷吸烟的时候肆无忌惮的谈论自己最近跟谁上床的感受了——碰上都上过的，甚至还相互打趣比较探讨一番。

可能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自己养成了双面的性格——在学校、家里中规中矩的自己和在外面吊儿郎当四处游猎的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两者都是自己需要的。

不同于同龄的男孩子这个时候在偷偷摸摸面红心跳的传看毛片儿，自己的性体验完全是实际操作中积累的——不过当时那个时代，俩男人的毛片也基本没有。偶尔的花样翻新，也都是在和形形色色的男人、男孩上床中学到的，当然最主要的一块儿，还是顾仲教的。

天知道他从哪儿学来了那么多的花活。

“那个……小伍？也是那时候认识的吗？”

静静听了半天的曾航突然搭话。

听到这个名字，TIGER的表情骤然间深沉了一下，叹了口气，

“是啊，也是那时候认识的……要不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