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摇右摆 第二部 下——左摇右摆

“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你要去上海的事儿，顾仲知道吗？”

“知道啊。我早就跟他说了。”

“那你们现在这样儿……他没说什么？”

“说什么？什么都没说啊。”

曾航心里一紧——顾仲对于这个态度和TIGER何其相像……难道真是自己错了……？

“可你要去上海你们俩就得分啊！”

曾航不知怎么的说出了这句，以他对顾仲的了解，他绝对不是想玩儿的——不管和谁。

“那怎么办啊？反正我得走，我爸把我档案什么的都转过去了。等我拿下驾照就走。”

“啊？你不都学了好长时间了吗，还没考下来哪？”

“那考官忒事儿。长的跟倭瓜似的，摆明了嫉妒小爷。”

曾航一脸黑线，

“呵呵，那个，我想跟顾仲说两句成吗？”

“那你给他打电话呗，找我干吗？”

“你不是跟他在一起呢吗？”

“没有啊，今儿老头子生日把我召回来了啊。”

“...成，那没事儿了……”

挂了电话，曾航感到深深的无奈——终于明白严炎他爸为什么这么着急把刚回来的儿子又送走了——搁这家伙在自己家里这么肆无忌惮的聊男人，换谁也受不了。

还有就是……TIGER看来真跟顾仲在一块儿呢……

曾航不知道的是，他们是在一块儿，不过真不止他们俩个人。

眼下，就连原本最清醒的小伍也被另外俩人灌得不行了，正傻笑着讲述自己和BF相识的经过，

“其实真没什么。就是我不是开网吧吗．．．然后就中病毒了，所有机子全瘫了。只能关门。用了好几个什么杀毒软件都没弄好，就连用网吧守护神那样硬盘全格式化都开不了了。后来一常来的就推荐了他，说是哥们儿的哥们儿，高手！后来给我打了个电话约了时间就来了。进来什么也没说，坐下就开始检查，然后跟我说，

‘很麻烦，都写入分区表了。’

咱也听不懂啊，就说只要能修好了，怎么着都成．．．”

小伍吐了个烟圈儿，眯着眼睛悠然回忆，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

“丫看了看我，直接坐下开始干活，40多台啊，一台一台的修，上厕所都得小跑着，直修了将近30个钟头。咱也不敢走啊，就也跟旁边儿熬着，给他买饭倒水递烟。最后所有机子都好了的时候，咱都木了。拉着丫手一个劲儿道谢，心里想着卡上还有多少钱。”

“然后呢？”

另外俩人已经听的不耐烦了，

“赶紧说正经的。”

“急什么啊，然后就是正经的了……丫把手抽出来摸我脸，问网吧有没有地方能睡一觉，我竟然没反应过来，还直接给他带夜班那休息室去了，丫坐下就直接说让我跟他好。”

“你就从了？”

“当然没有……不过后来才知道，虽然都是熬了那么长时间，不过人家干这个的习惯了。再加上年轻，还真没挣过……”

“噢．．．”俩人坏笑，

“然后就舍不得人家了哈？”

“滚蛋。”小伍羞红了脸，就连那疤痕也变得温柔起来，

“那是夜班休息室，什么都没有。互相拿手弄了弄就都困得不行搂着睡了。后来就好上了。”

“这算不算肉偿？哈哈哈．．．”搭话的是顾仲，

“他……没嫌你那疤？不是，我说，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也不去做个手术什么的去了它？”说话直白的是TIGER，

“还是小泰懂事儿。”小伍白了眼笑得狂没形象的顾仲，

“开始自己都不愿意照镜子，后来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又不能靠男人一辈子，就我这长相……呵呵，你别说，开个小买卖什么的有了这疤还真没什么人敢招……呵呵。”

笑得倒是开心，但是想起当年眼前人的样子再看看现在——虽说那时候太招人有时候也挺烦，但是就小伍这样爱美的人……

“哎小泰你听见没有，就连小伍都知道不能光靠男人，你们家曾航那聪明得跟什么似的的主儿能不知道吗？”

顾仲转移了话题，不过得罪了小伍，

“你丫说什么呢？操，我这么多年还不是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的啊？多少人追我让我去了这个好好过我都没理他们丫的……哎小泰，你们家那孩子干吗的啊。我怎么听顾仲的语气有点儿．．．的瑟啊？”

“哎我可没说啊。我对那孩子可评价特高．．．”

“哼，不管怎么说，曾航也比你们家严炎强。小伍你刚才没来不知道，他们家那个是好肉全长脸上了，顾仲说每天晚上睡觉都被磨得感觉像抱条鳄鱼．．．”

“操得勒……”

余下的时间就是俩人在小伍面前互揭疮疤，以致在散场的时候顾仲死活也不送醉的五迷三道的TIGER回家，没办法，小伍只好扛下了这个任务，架着TIGER，朝着顾仲指的大概位置打车而去。

于是，坐在漆黑屋子窗台边的曾航看见的就是车上下来的TIGER没骨头一样的摊在别人的身上，一边伸出手胡乱的指方向一边和另外那个人头并头的不知在说什么……而且那人竟然还不是顾仲……

第一百十六章

TIGER是真喝多了，也算小伍有经验，在出租车上一直开着车窗，夜晚的凉风呼呼的往里灌，吹得TIGER也稍微清醒了那么一点儿，不过也就是能指小区方向的那点儿。

下车之后看着长得都差不多的黑乎乎的楼群，TIGER意识中应该有一扇很高的窗户亮着灯等着自己，可他抬头晃悠了一圈也没找到，反倒让他的头更晕了。

曾航自然不知道TIGER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静静倚在窗户边上看着。按说他现在应该披衣服下楼去接一把，可他就是动不了……好像现在一离开墙自己就会倒下去。

小伍的手机又在嗡嗡的震，不用拿出来看都知道必然是自家那位。看着TIGER这样，小伍两只手夹住他的脸，

“别瞎B晃荡了，看着我，好好想想，到底是哪栋？要不把你家那位手机号给我。”

“手机号？曾航手机号？……”TIGER脑子里闪了几遍才琢磨过来小伍在说什么，可是……自己竟然怎么都想不起来曾航手机号——貌似自己就没用心去记过。

这个认知让TIGER清醒了一点儿，同时小伍冰凉的手也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一点，至少能想起来家在哪儿了。

他们进门的时候灯已经打开了——曾航在看到那人揽住TIGER脸的时候就看不下去了。此刻，他正坐在沙发上冲着来人微笑——尽管在小伍眼里那怎么看怎么像皮笑肉不笑。正心里埋怨着这人怎么也不张罗着过来搭把手，嗖的一下想起来顾仲的话，赶紧转过脸主动开口，

“不好意思啊哥儿几个出去喝酒小泰多了点儿．．．那个，你看我把他放哪儿合适？”

打他们一进来曾航的眼光就紧紧地锁在小伍脸上，他没有过去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起来的力气。看着小伍挺秀的鼻子，尖尖的下颌，呼扇的大眼睛．．．

直到他转过头来，曾航才看见了他另半张脸上的疤，真是被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听清人家在说什么，赶紧站起来伸出手，

“那个．．．没事儿，交给我就行了。”

身上的力气好像也突然回来了．．．

曾航的惊诧自然没有瞒过小伍的眼睛，他还注意到了接过TIGER的时候曾航又瞟了一眼那疤，好像在确认那是不是真的一样。即使已经习惯了旁人这样的目光，还是没来由心里一气，没等曾航接稳就突然撒手。

TIGER摔了个马趴，起来正看到曾航，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操，你要摔死我啊。”

TIGER摔的时候曾航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瞪向那人的眼光还没收回来就听见了这么一句，闻着TIGER身上的扑鼻而来的酒气，看着他涣散的眼神，眼角瞥到了那人似笑非笑的的表情，曾航憋了一晚上的火气也上来了，

“你看看你自己喝成什么样儿了？谁不摔你你找谁去啊！”

TIGER这一摔正晕呢听见这话立马急了，

“你丫几个意思啊？别他妈跟我来这个啊……”

“我几个意思你不知道啊？装什么大尾巴狼．．．”

“那个……我跟小泰就是哥们儿，好久没见着了……”

小伍看这俩当着他就吵上了赶紧解释，没想到这是火上浇油——曾航一听他那么叫TIGER心里更气——‘怎么一碰上叫他‘小泰’的他就这样……他以前到底跟过多少人，这些人一叫他就走啊……’

“．．．小伍你不用解释什么，我他妈出去喝个酒都不成了？给丫脸了．．．”

“TIGER你有种别他妈直着出去喝横着回来啊。跟楼下腻歪半天当我没看见是吧？”

“谁他妈腻歪了？今儿你给我把话说明白了，你丫踩和（方言：贬低）我就得了别把别人扯进来。”

“呵，还护着。提上裤子就不认账咬死了我没拍下来是吧？你丫心里没鬼出门关什么机啊……”

“你丫要不一天到晚跟个娘们儿似的唧唧歪歪我他妈至于连跟哥们儿喝个酒都得藏着掖着的吗？”

“现在知道嫌我了？你丫早没睡我你以为我爱搭理你啊？” 曾航有种撕皮裂肉的感觉，皮开肉绽却又酣畅淋漓。脑海深处的仅有的理智在提醒他这不是．．．最起码不完全是事实。可这话就那么说出去了．．．确切的说是吼出去。仿佛不这样不能证明其正确性，听的人不能相信似的。

“说他妈你胖你他妈还喘上了？！瞧你丫那揍性，整个儿一泼妇．．．”TIGER本来想说是你上赶着勾搭我的，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样说是卑鄙的。

“我泼妇我乐意。不泼妇哪儿能操着你这样儿的纯爷们儿啊……”

小伍想捂脸。

他做梦也没想到能听到这么劲爆的——‘不能吧……小泰让他上？’不禁多看了几眼这个站在TIGER对面好像一口气儿就能给吹倒的孩子——突然想起来这是人家两口子吵架继续听下去再知道点儿什么，赶明儿小泰要是急了……

赶紧插话，

“那个．．．我家里那位还等我呢，先走了你们也早点儿休息啊．．．”

不等这俩说什么就跑了——临出门还特有眼力价儿的把门撞上了。

屋里大眼瞪小眼的俩人自然无暇去搭理他，曾航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在TIGER眼里却好像被打了一束光，浑身那么的耀眼．．．简直是光芒四射。让人．．．让人想狠狠的干他！

可惜曾航再一次误解了TIGER的眼神，

“关了手机没注意时间是吧？要我晚点儿回来是不是就能看见活春宫了？”

“我说了就是去喝酒，你说你吃这没头没脑的醋有意思吗？”

TIGER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足够温柔——可他的衡量标准不是在醉酒的状态下得到的．．．

“你他妈以为我爱吃你的醋啊？你丫想带人回来你直说啊，我他妈给你腾地儿．．．”

TIGER听了这话，下去了的火儿不知怎么的又上来了，

“你丫说他妈什么呢？没完没了了是吧？”

“你别跟我这儿装B。你早还说破雏儿的年纪跟我差不多呢。后来还是让我套出来了。顾仲上高中就离开体校了你他妈上哪儿20破的雏儿去？平时假么三道（方言：假正经）的人还以为你多好一人呢．．．”

“．．．我他妈还不是怕你多想。今儿要不是真喝大了能让人送回来？”

“酒不醉人人自醉吧。看那人叫你那亲．．．哥们儿？你们把我当傻子啊？”

“把你当傻子？你丫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他妈让你丫耍的就差喝你洗脚水了。人好好儿跟你解释你还越说越来劲了？！找抽直说啊．．．”

“呵，终于说出来了啊。早知道你丫看我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总算得着由头儿了哈？你丫敢说你跟那主儿没一腿？”

“...”TIGER卡壳儿了，不管怎么着，这话他说不出口——冲着小伍脸上那疤他也说不出口……

曾航静静看着TIGER脸上的表情，随着他的气焰慢慢消散自己的心也在往下坠，突然冲向门想出去却被反应更快的TIGER一把薅住胳膊一下子甩到沙发上，

“你丫别登鼻子上脸啊．．．操！”

话还没说完差点儿被曾航一扫茶几踢过来的果盘打中，

“啪”的一声果盘碎了，里面的几个苹果滚了一地，

看着脚下的碎片，TIGER无声的点点头，

“踢吧。反正这是JOHN买的。”

他们相互太了解对方了，所以弹无虚发，直中要害．．．

果然，听了这话的曾航不闹了，瞪大眼睛看着TIGER，

“让我走。”

“不能够。”

“．．．TIGER我求求你了，我真是受不了了．．．”

曾航的眼圈儿眼见着就红了，刚才那张牙舞爪劲儿全没了，彻底的好像根本就没有过那种情形一样，TIGER伸出一只手却被曾航挥开，转身跑进洗手间锁上门，随后TIGER听到了马桶冲水的声音——那哗哗的冲水声掩盖了一切．．．

无力的坐在沙发上，顺手从地上捡起一个苹果，在袖子上蹭蹭就大口的咬了下去，然后是麻木的咀嚼。TIGER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晃过了很多东西．．．不得不承认好像先想起来的都是俩人开心的画面．．．

扔掉苹果去厨房搓了把脸，感觉清醒了的TIGER去推洗手间的门，果不其然从里面锁上了。叹了口气听着里面再一次的冲水声，TIGER无力的靠在门上觉得应该说点儿什么，他想说其实曾航你错了我也错了我们打一开始就错了其实你就是那时候想找个人其实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就是那时候你身边没别的人你又急着忘了过去或者说我是你能找到的人里面当时最好的其实这也不算是错误就是赶巧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你一声．．．可他发现自己说不出口——他骗不了自己．．．

所以组织了半天语言只说了句，

“开门吧，我承认我错了……不该背着你出去喝酒。”

回应他的是又一次的冲水声。

TIGER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突然想到里面盥洗台上的东西，赶紧拍门，

“曾航你没事儿吧你赶紧把门开开再不开我砸门了啊．．．”

拍了几下，咔哒一声门开了，脸色苍白眼圈红肿的曾航静静的站在那儿。TIGER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圈儿确认他没事儿才松了口气，牵着他的手坐回沙发上，让曾航坐在自己腿上，搂着他的腰，

“你刚才说要走准备上哪儿？”

“我也不知道。就觉得……这屋里没我的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