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声II ——染井吉乃

“没那个心情吗？”
对于苏伊的疑问无力地摇头。宝对于自己身体状态的难以置信及哑然，苏伊都能感受得到。
自己望着苏伊的表情究竟有多困惑，宝大概都没发觉吧？
“我非常有兴趣，也很想让苏伊安慰我。可是却完全不行，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宝嗫喏地说道，用双手遮住了自己的脸。
他觉得既羞怯又丢脸，根本不敢直视苏伊。
“要不要我用嘴帮你做？”
苏伊温柔地反覆亲吻著宝的发丝，提出这样的建议，可是宝依然无力地摇头。
“恐怕还是不行吧?但苏伊想要的话…就做吧。我也可以用嘴跟手……”
就要起身的宝，这回被苏伊阻止了。
“心情就不用说了，宝的身体也不是处于想做的状态……这样我怎么继续下去。我可不是只想满足自己的欲望才想做的

。”
“可是，从我到纽约的那个晚上之后，就一直没……”
话还没说完，苏伊就猛摇头。这样的举动让宝也没办法说下去，只能望著苏伊。
“看来你比我想像中的还累。今天晚上还是冲个澡就休息吧!趁你冲澡的时候，我去替你弄点热的东西来喝。”
说著苏伊便打算离开床，没想到却被宝给拉住。
“苏伊，我不要这样…”
被烈讨厌，让宝觉得自己没资格担任“Hell Mode”的救援团员，如果连身为苏伊恋人这仅剩的连接点都没了的话，他

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苏伊对自己工作相当自豪，为了提升到更高的层次，才把宝带到这里来。可是自己不但没有达成苏伊的期望，还尽让他

担心。要是连被需索的时候都无法满足回应，苏伊说不定会不需要自己了吧?要是自己被苏伊讨厌…光是这样想，宝注

视著苏伊的眸子几乎就要泛出水光。
苏伊低低笑出声，对著直盯住自己不动的宝，轻轻地敲了敲额头。
“我大概猜得出宝现在脑袋里在想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这点事就讨厌你啦。状况不好的时候，即使是自己的身体

也会不听使唤哪。”
最后苏伊还补充了一句，我也是过来人，所以很能理解。
“可是苏伊……”
“身体疲劳的时候，就容易悲观。你冷静下来，让自己好好休息吧!”
苏伊沉稳的语调，不带有任何压迫感，可是却让宝无法违逆。
停下脚步频频回首了好几次，宝才离开寝室。昏昏沉沉冲了个连自己都没印象是否真的洗过的澡，走出浴室时，等著宝

的是热牛奶与热巧克力，以及宝来到纽约后从没睡过的寝室，原本打算今晚一个人睡的宝。看到暖气已经开启、准备妥

当的寝室，难掩心中的惊讶。
苏伊也换好跟宝同款不同色的绒质睡衣。两人回到公寓后，往往都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换上睡衣就等于像在告诉宝，自

己也打算就寝了。如果直接把话说出口，宝势必会因苏伊配合自己提早休息而过意不去。
所以苏伊体贴地以行动来表示，不想增加宝的心理负担。
“你今晚在这边睡吧!一直跟我一起睡那边的大床，偶尔睡睡这边转换一下心情也不错。会觉得冷吗?”
苏伊说完，把宝带到另一间寝室。
“我不冷……床还是温热的呢。谢谢你，苏伊。”
不知道苏伊是什么时候弄的，床铺里居然还放了热水袋。开了暖气的房间，准备好的热牛奶与另一种选择的热巧克力，

以及暖脚用的热水袋，这一切都让宝感受到苏伊对自己的体贴温柔。
“为了这点事我就这么气馁，苏伊……你对我感到厌烦了吗?”
心底的不安让宝对枕边的苏伊这么询问。
“我喜欢你，宝。之所以让你一个人睡，并不是因为讨厌你。只是我觉得，你今晚应该想独处。”
“思，谢谢你。不过，我并不讨厌睡在苏伊旁边喔!”
我知道，苏伊说毕，就把被子轻轻盖在宝身上，并握住宝伸出外面的手。
“每个人都会有想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我会一直这样握住宝的手，直到宝入睡为止，你就闭上眼好好休息吧。如

果半夜醒来不想一个人睡，再到我床上来。”
苏伊允许变得软弱的自己这样跟他撒娇。苏伊愿意张开双臂，任随宝依靠。
确实如苏伊所说，宝毫无自觉自己相当疲累。盖著温暖的被子，感受苏伊的手传来的温度，不知不觉问安心下来，便开

始有了睡意。
但是宝还不想睡，像小孩子似地揉了好几次眼睛。
“要是不能让五十岚承认的话，该怎么办才好呢?我的心情并不是想哭，而是另一种更……”
像是鼓励著宝别哭，苏伊握紧了宝的手。即使知道宝不会因此而哭泣，但苏伊还是有点担心。
“我懂。宝对烈所抱持的心情不是震惊，而是愤慨。”
“为什么你会知道……”
被苏伊如此肯定说中自己的想法，宝惊讶地将头从枕头上抬起。
苏伊继续凝视著宝，静静加强了握住恋人的手劲。
“自己的工作成果不被认同，我想每个男人都会感到悔恨吧!自己尽了全力的工作，无论获致怎样的评价，都还不至于

感到凄惨难过。但如果对方不给解释的空间，从一开始就单方面地挑剔否定，那就会让人生气了。”
原来，苏伊很清楚自己跟烈在录音室所发生的事。
宝叹了叹气，再度在枕头上躺下，幸好苏伊是真的了解自己的心情。
“是这样子吗…原来我是在生气啊?”
以宝的个性来说，生气的情绪并不针对烈，而会在一人独处时，责备力不从心的自己。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宝认为自己没有责备烈的权利与地位。
“烈否定宝，只是在闹脾气罢了，所以…”
“可是，烈从来不曾叫过我的名字，他是刻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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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佛要打断苏伊的话，宝低语道：“他这么做，就是摆明不承认我的存在。比起被讨厌，我的存在不被他承认这点更让

人难受……真的很难受。苏伊，是我……是我做得不够好吗?”
宝的低语，最后的尾音随著入眠而消失。
“让你这么难过，对不起。”
虽然知道宝已入睡，听不见自己说的话，苏伊还是这么对宝道歉。
宝睡著之后，苏伊仍陪在他身旁好久好久，一直没松开握住宝的手。

“……咦?”
隔天，宝看著不熟悉的天花板，感觉有些不对劲地醒来。
“这里是哪里啊?怎么觉得以前好像发生过同样的事?”
白色的窗帘与朝阳，还有那微微可以听见的温柔歌声。
刚睡醒的脑袋尚无法正常运转，宝只能用联想的方式回想。
窗外照进了令人炫目的满满晨光，让房间闪闪发亮起来。
“对了，跟以前喝醉第一次在苏伊家过夜一样。嗯……这里是纽约，昨天晚上…是我第一次自己睡……昨天晚上是宝到

纽约之后，第一次熟睡到连醒来后都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
宝记得是因为有苏伊陪在身旁，所以才安心入眠的。
“大概是好好睡了一觉，感觉脑袋特别清醒呢……”
宝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从床上爬起，站起来的同时，无意识地碰触到下半身，宝松了口气。果然，昨晚的不振是因为太

疲劳的关系。
隐约记得自己入睡之际好像对苏伊说了些什么，可是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只要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就好了。”
那时候的自己非常脆弱，若说什么抱怨的话，只会让苏伊多担心罢了。还是问问苏伊，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吧。
想着想着，宝走进充满美味香气的客厅中。
“早安，睡得还好吗?你醒得正是时恹，想吃几片？”
注意到宝进了客厅，苏伊手上拿出长柄煎锅，从厨房探出头来。
“早安，苏伊。你早餐做了什么啊？”
宝也依样探头望进厨房，看到苏伊正把吐司面包切成四分之一块大小。
苏伊完全不提昨晚的事，这一如往常的体贴，让宝感到很欣慰。
苏伊向来到身旁的宝道了早安，并故意在宝的脸颊上留下发出声响的吻。苏伊总是如此不经意地表达他对宝的爱，到纽

约后表现得更明显。而宝也很自然地学起苏伊，主动凑上脸颊让苏伊亲吻。
“法式吐司。把吐司浸到牛奶拌鸡蛋中，用抹了奶油的煎锅煎一下就大功告成!直接这样吃就很好吃，需要的话，也有

苹果跟肉桂酱可以沾。”
一边跟宝说明，苏伊一边很有技巧地煎著吐司。
平时两人都是吃玉米片，或是吃苏伊不怎么喜欢的罐头食品，再不就是只喝咖啡，然后顺路在苏活区买点简单的东西当

早餐。不过，今天却是苏伊亲手做的早餐。
在宝泡好两人份咖啡的当儿，苏伊还把当甜点用的水果优格都放好在餐桌上了。
两人面对面在餐桌前坐下，此时苏伊突然开口说：
“我先告诉你喔，我可从来没做过法式吐司给烈吃唷!当然，也没做给和贵吃过。”
“苏伊…”
可能是要掩饰害羞吧，苏伊故意用很粗鲁的语调说完，就开始吃起吐司了。对于苏伊的贴心，宝掩不住内心的喜悦，脸

上绽放出笑容。
苏伊特地早起做这些早餐，也都是为了鼓励宝。
怀抱著感谢的心意，宝享用著煎成美丽金黄色又可口的法式吐司。
“难得的周末，我们今天就放个假，两个人一起去哪里走走吧?你还没有在纽约观光吧?还是说，在不安心情下，你还想

去录音室见烈那张更凶恶的面孔?”
苏伊的语气虽然平稳，内容却半带威胁。宝只好点点头，答应了周末放假的提议。
苏伊要求宝在观光前先陪他去个地方，于是两人搭乘地下铁来到纽约第五大道。
虽说现在是一月，但在周六的好天气下，名牌店林立的第五大街依然满是观光客，喧闹不已。
苏伊走进其中一家门上标示著“727”数字的高级珠宝店。
水蓝色的盒子配上白色缎带，这家店的婚戒与镂空心型设计，在日本也相当有名。走进这家店让宝提心吊胆，慌慌张张

担心跟丢似地追在苏伊身后。
苏伊看来毫不在意，一副很熟悉似地直接走向一楼专售戒指的专柜。
专柜店员的水准显然一流，苏伊告知戒指尺寸后，便从玻璃展示柜中取出几款戒指来。然后苏伊以宝才听得到的音量，

用日语对他说：“大概是十八岁的时候吧，我曾为了选礼物跟姊姊来过一次。”
“苏伊你有姊姊啊?”
说起来，之前也从团员们的谈话中听说过，苏伊是艺术大学毕业的。
苏伊的经历与档案都不曾对外公开过。加入“Hell Mode”之前在做什么，一切的情报都是秘密。并不喜欢过问的宝，

除非是苏伊自己主动提起，也不曾问过。
所以乍听到这件事也感到很新鲜。
“除了姐姐以外，我还有其他亲人。那时店里的人好像以为我跟姐姐是十几岁的年轻情侣呢……真糗。
即使是本地人，这里也不是学生能出入的店家呀……
“宝，你的手指借我一下。”
边跟宝说话，苏伊边把拿出来的几只白金戒指套在宝的拇指上。
究竟是要挑选送给谁的呢?被当做苏伊女朋友般款待，只能乖乖把手借出去。
“那时款式是姊姊挑选的。我告诉店员说是要送人的之后，店员就吐槽我，这款式对女朋友来说会不会太朴素了。”
替换了好几只戒指试戴在宝手上，苏伊回忆著便苦笑起来。
宝当然知道，这家有名的高级珠宝店通常是有社会地位的大人才会来。日本人看起来都比较年轻，就算是苏伊，当时说

不定也被误以为是国中生吧。
“后来怎么样了?”
“我告诉对方，那不是要送我姊的礼物，而是我们姊弟要合送母亲的礼物。你猜店员的反应怎样?”
实在不知道，宝坦白地摇了摇头。
“态度马上变了个人，还夸奖我们很了不起呢!还说“你们一定是母亲的骄傲，以后也要好好珍惜母亲喔”，并且一脸

灿烂笑容地替我们在盒子绑上缎带呢!”
“那很好啊！我想店员也很高兴没有误解你们吧。”
看见宝的笑脸，苏伊也跟着微笑。“嗯，人都会在知道真相之后有所改变。但要将真相传达给对方知道，也需要时机。

所以宝也不要太在意。能传达的时候再好好加油就好了。”
“苏伊……”
苏伊想告诉宝的，并不是他在这家店的经验谈，而是与此相关的这重要讯息。
苏伊的视线落在宝的手上，察觉到的宝，这才看了看戴在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刚刚试戴过的戒指，如果是宝，会选哪一只？”
每一只戒指都有著洗链与完美的线条。
“咦？要我选吗？我的话，应该会选这一只吧。”
被苏伊这么一催促，宝选了设计最简单的款式。
跟其他戒指比起来，这是款不论戴在谁手上，感觉都会很搭的拇指戒。
对于极富宝个人风格的判断与选择，苏伊眯起眼，笑得很满足。
“那这戒指就送给宝。希望即便没有我在身旁，它也能让宝不输给悲伤难过的心情。”
“咦？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宝如果不喜欢，就只好把它丢了。还是说，你要选别只？”
因为是苏伊直接告诉店员尺寸大小而拿出来的戒指，宝完全没想到会是送给自己的东西。而宝的反应似乎也早在预料中

，苏伊并没有特别动摇。
尽管两人以日语交谈，但从两人互动的模样，接待的店员早已察觉状况。在宝还惊慌失措之际，快速和苏伊做好确认，

开始将戒指包装起来。
虽然知道很贵，但实际价格是多少，碍于失礼的顾虑宝也没有看。等到想再度确认时，苏伊早巳签好信用卡帐单。
“可是，苏伊…”
等待刷卡期间，宝拉著苏伊的衣袖，苏伊也顺势靠近说道：“看到昨晚的宝，让我想送点什么具体的东西鼓励你。本来

想从我自己的戒指中挑一只送给宝的，可是尺寸大小又不合。所以我就想，既然都来到纽约，就在这里挑个礼物送给你

好了。……还是你觉得不能接受?”
宝摇摇头否认。怎么可能不接受呢!
“谢谢你，苏伊。那我就收下了，我会把它当做护身符，好好加油的。”
苏伊送给自己的戒指，彷佛昨晚陪著宝入眠的温柔手掌一般。
为了鼓励心情低落的宝，即使再微弱，都希望能成为宝的力量。这样的苏伊送给自己的礼物，岂有不收下的道理呢。
不止是这只戒指，为了更加鼓励宝，苏伊还准备了许多小礼物，但宝知道时，已是两人共同度过这个轻松假日之后的事

了。
离开珠宝店后，两人来到都市计画设计的绿地：中央公园。
“两个人一起来趟纽约观光之旅，也挺有趣的呢!”
赞成苏伊的提议，两人在前往公园的途中，买了外带的培根三明治，然后在晒得到阳光的长椅凳上休息。下午预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