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听单纯的音就能够辨别出来,烈跟苏伊拥有完全不同的音乐气质。
藉由森本的编曲,这些音乐转换为“Hell Mode”的音乐。
“不知道五十岚喜欢什么样的音乐?他愿意和我谈谈吗?”
列也是职业音乐人,跟工作有关的事他应该能秉持职业意识来进行吧?宝激励著自己,接著便为了询问烈的意见离开房
间。
烈以三楼的某间录音室做为自己的工作间。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想请教五十岚先生。”
看到敲过门后露脸的宝,烈瞬间闪现惊讶的神情,但随即露出厌恶且困扰的表情。宝的来访似乎让他颇为意外,再加上
自己毫无防备的表情被看到,烈因而露出了困扰的神色。
“什么事?”
剩下的责任分配作曲已经完成,坐在电子琴前的烈虽然有回话,却只抬了一次头,就又埋首于键盘中。
只是这样的动作,就让宝感受到烈无形的拒绝。
即使如此,宝依然鼓起勇气开口问道:“是关于五十岚先生曲子的编曲……”
“编曲是你的工作吧?你到底想问我什么啦!”
烈没有抬头,说话语调明显表达出无意和宝继续对话下去。总而言之,不沟通就没办法开始。
除了自己所能想到的,也许烈还有其他讨厌自己的理由,但如果不跟他谈谈,便无法得知。
宝并不奢望能得知什么跟自己有关的事,只是,他对烈几乎完全不了解。除了一般乐迷可获知的情报,宝对烈可说是一
无所知。
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做“Hell Mode”的曲子,交付委托编曲的呢?他喜欢什么样的曲子,会选择什么样的音乐,宝连烈
的音乐主张都不知道。在这种状况下,即使烈把曲子交给宝来编曲,想要编出好曲子也很困难。
宝之所以能够深触到苏伊的曲子,是因为宝对苏伊有多方面的了解。
宝是基于这种想法才采取行动的。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请五十岚先生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音乐,又希望曲子编成什么风格吗?”
宝的话令演奏中的烈停下手来。
“啊?你在说啥?你是想来讨好我吗?你以为做我喜欢的编曲,就能早点摆平我吗?”
“咦?”
意料外的回话,让宝只能呆望著烈。宝无防备的面容,在烈的眼中看来就像是计谋被看穿的表情。
“其他的曲子做得怎样了?你也去问苏伊跟和贵同样的事吗?”
“不,我先来问五十岚先生。”
“你干嘛不去另外两人那边只来我这里。”
宝实在不懂,为什么烈要这么露骨地恶言相向。
“你很迟钝耶,我告诉你好了,我讨厌你。不论苏伊跟和贵怎么说,我都没有意思要跟你好好相处,也不打算认同你。
你不要随便来找我说话。”
面对烈毫不客气的放话,宝咽了一口气。
“啊…”
宝呆呆地把视线从烈身上移开,像是要缓和气氛般,宝低下头断断续续地说:“我没有发觉到,对不起。不过…可不可
以请你听听曲子就好?”
“……”
烈一语不发地接下宝小心翼翼拿出来的试听带,戴上连接到电脑的耳机开始播放。
“这是什么?”
对耳机中流泄出来的音乐,烈发出了狂吼。
配合烈的喜好编辑出的音乐,跟原本在森本房间里听到的完全不同。一听便知道,这是宝为了让烈中意而做出的曲子。
放纵自己的怒意,烈狂暴地把耳机抛在桌上。
“呃……请问是哪里不好?”
烈瞪视著不知发生什么事而困惑的宝。
“没什么不好…你还真会做这种让人不舒服的音乐啊!”
“啊?”
“为了讨好我而特意编出这种曲子,你还敢一脸无辜地拿来给我听,真叫人不敢置信!是怎样?你以为照我的喜好编曲就
可以过关吗?”
并没有这么想的宝,慌乱地摇著头,可是烈并不给他解释的空间。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为什么生气!”
丢下这句话,烈就扔下宝走了出去。
看样子,是自己做的音乐没有达到烈所要求的标准,宝这么判断后又继续做了几种不同的编曲。
然而烈对于所有的编曲,都只表现出跟最早的那首相同的怒意。没有好与不好,只有憎恨般的怒意。
但是宝必须让烈认同自己身为编曲者的存在。
每拿一首新编好的曲子给烈听,却只是让烈的怒意更加剧。烈的态度有一半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可是宝依然努力地修改
新的编曲,继续研究着该如何编曲才能够让烈满意。
“喂、你要是只能做出这种程度的东西,就早点滚回日本去吧!”
这是宝开始拿编好的曲子给烈试听的第三天,星期五的下午。
光是白天在录音间的时间还不够用,回到公寓后,宝甚至还继续编曲的作业。
烈对着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请你告诉我是哪里不好,我会努力改的。”
宝已经重复说过好几次同样的话了。
可是,每一次都被烈摇头否决。
“你要我说几次!我就是讨厌你的音乐,所以没有什么好或不好!即使没有你,“Hell Mode”也一样好好的,这点你应
该很清楚把?”
“这……”宝当然了解烈所说的,也因此无法反驳。
“你拿来给我听过那么多次,让我不得不这么想,你现在做出来的跟你当初带来美国的东西根本就不一样嘛!难不成那
是你叫谁帮你做的吗?”
“不、那真的是我自己做的。”
宝死命地摇著头,烈没就此放过他。
“你也没证据可以证明那是你做的啊!如果你现在只能做出这种东西,就快点滚回日本去吧!”
其实这些都是违心之论。烈硬是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强压下去。
宝每次拿来的曲子风格都不相同,并且还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多样化的曲风。
烈很清楚每一首都是宝的作品。
“我不想再听你做的音乐,你给我回去!”
这一天,过了晚上九点,苏伊才回到他和宝同居的公寓。
“我回来了……宝?”
室内虽然暖和,电灯却没有打开。全黑的客厅里,只看得到沙发那一端发出的青白色光芒。那是放在玻璃桌上的笔记型
电脑萤幕。
宝抱著双膝屈坐在沙发与桌子之间。
苏伊解开上衣钮扣,在沙发那端的人影旁屈身坐下。
“宝,你怎么连电灯都没开,发生什么事了吗?”
呆呆望著电脑萤幕的宝,闻声吓了一跳转过头来。
回神过来的宝环顾了一下四周,才仰首看著苏伊。
“你回来了。咦?太阳已经下山啦?我一直在想事情,都没发觉天黑了。”
察觉客厅一片黑漆漆,宝慌张地用手中的遥控器打开室内照明。说话的语调虽然很有精神,但苏伊知道他是故做开朗。
脱下上衣,想泡杯咖啡而走进厨房的苏伊,发觉厨房还维持早上出门时的模样没变。
“…宝,你有吃饭吗?”
“有啊,我有随便吃点东西,因为你说你今晚会比较晚回来。”
别说是用餐了,厨房里连喝过果汁的迹象都没有。
回公寓前去了趟录音室,工作人员告诉苏伊,宝六点就离开了。这段时间里,宝一直坐在客厅发呆吗?
“编曲的进度如何?掌握到诀窍了吗?”
边在厨房准备泡咖啡。苏伊装做若无其事地询问。
虽然从森本那边听说了宝单方面受到烈态度上的攻击,但苏伊至今都没有主动提及此事。
抱著双膝的宝,像是代替回答地按下电脑的放音键,站了起来。
播放出来的音乐,正是宝在录音室激怒烈的编曲。
在客厅间流转的音乐,让正要从柜子里拿出两个杯子的苏伊停下手来。
“喔……很不错嘛!”
苏伊这么说著,把头探出厨房外。正走近厨房那侧的宝,一语不发,只是无力地摇头。苏伊的话,似乎不是宝所想要的
答案。
苏伊为了煮热水又走回厨房,但仍竖起耳朵继续聆听。
烈的原曲是用电子琴做的,配合苏伊想要唱情歌的要求,原本应该是比较轻柔缓慢的旋律。
但经过宝的编曲后,则转变为带有某种无国籍风格、不可思议的曲调。和音浑厚却不带压迫感,可说是再生为具
有“Hell Mode”风的清爽旋律,却又跟过去发表过的任何曲风截然不同。
要是森本人在这里,想必会说,这感觉很像烈会喜欢的编曲。
没有使用特殊音效,没有装酷反覆的音节,也没有任何为了讨好专业人的取巧花招。只是单纯地接受烈的曲子,对原曲
所做的编排组合,听得出充满了诚意,是让人感觉非常舒服的编曲。
真要形容的话,就是属于“Hell Mode”的烈的音乐,和只有宝才做得出来的音乐,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这曲子若交给森本编曲,可能会被做成通俗又易于朗朗上口的流行音乐风吧?若是苏伊,大概会用单一的钢琴演奏来转
换成纤细的曲风;若是烈本人的话,应该会更刻意地选择使用粗旷的音色吧?真要说的话,跟宝的编曲比较接近,但宝
的编曲却叉跟每个人都不同。只因为诠释的人不同,曲子竟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但烈听过后,竟盛怒到对宝心口不一地恶言相向。
不知为何。苏伊可以理解烈的心情。能够一变再变的编曲,在在都显示出宝的实力。对“Hell Mode”来说,绝对是有
益无害。但对不想认同宝的烈来说,简直就是种威胁吧?
“我来泡咖啡,宝你要喝吗?宝?”
话说到一半,苏伊感觉到背后一股轻轻的撞击。
回头一看原来是宝靠在苏伊背上。
这和撒娇而靠上来的感觉不同。
“宝…”
苏伊转过身面向宝,就这样将低著头的宝纳入自己双臂间。随著苏伊的拥抱,宝也收紧自己倚靠苏伊的双手。
“对不起……”
“嗯?”
宝压抑著自己的声音。方才的故做开朗已经消失,颤抖细微的声音让苏伊担心宝是否在哭泣,无意识地把宝拥抱得更紧
。
“今天烈对我说,要我早点滚回日本,还叫我不要尽是做些谄媚他的曲子。可是,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啊"……”
即使告诉宝,那是因为你的编曲实在太贴近烈的嗜好了,现在的宝大概也无法接受这种说辞吧?听过宝的音乐后,身为
“Hell Mode”团员的苏伊觉得那正是他所找寻的音色。而同样是团员的森本,也将乐团的未来托付出去,善意接受了
宝。这些都让烈感受到了威胁。
略微松开紧抱著宝的手,苏伊温柔地抚上宝的双颊。宝的眼眸虽有动摇的神色,却不是哭泣的表情。
对于苏伊坦率的歉意,宝摇头否定。
“我真的不行了!明明非让烈承认自己不可,结果却越弄越糟,反而让他更讨厌我了……”
话说著说著,宝的脑海里浮现起白天在录音室发生的事,顿时说不下去。
今天他再度体认到,自己在烈的眼中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样下去,我……”
要是一直没办法让烈承认自己的话,该怎么办?
仿佛话说出口就会变成事实,宝没有继续下去。
苏伊封住了宝逞强的嘴。
然后,再一次温柔地轻啄起宝的双唇。
“你累了吧?”
“有一点……”
屈服于苏伊担心自己的体贴温柔,宝终于说出真心话。
苏伊再度把双手环绕上宝的背脊,缓缓抚过整个背部。虽然只是抚摸而已,苏伊掌心的热度透过衬衫传到宝的肌肤,勾
起了遐想。
将头埋进宝柔软的发丝间,苏伊这么低语著:“你来纽约才刚刚好一个礼拜吧?回到公寓你也总是埋首工作,差不多也
是感到精疲力尽的时候了。一下下就好,今天晚上可以暂时忘掉工作吗?”
“苏伊?”
苏伊把身体略略和宝拉开,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宝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抬头望著眼前的恋人。
“今晚就先忘记工作,回来当我的恋人……可以吗?还是说,你今晚没那个心情?”
“啊……”
终于察觉苏伊是在需索著自己,宝脸颊微红地低下头去。
明明身体已经交叠过无数次,两人也一起尝过不为外人所知的愉悦,但宝那一如初交往时的羞涩却依然没有消失。
“我怎么样都可以,如果能让你改变心情的话…当然,我是很想爱你啦!”
“苏伊,你真体贴。”
宝很想笑著说,却失败了。在苏伊面前,宝没办法装笑。自己这样子只会让苏伊更担心,宝抿著唇沉下头。
苏伊便用沉稳的声音轻声说:“宝,不需要勉强自己笑。在我面前你只要尽情撒娇就好了。”
“可是,苏伊……”
苏伊不让宝把话说完,因为这些自责的话语都是不需要的。
“我是个只会趁虚而入的恋人,宝吓到了吧?”
宝仍然低著头,但摇著头说:“恰好相反,苏伊。我…自从来到纽约,光是应付自己的事情都来不及了,却只在这种时
候才寻求你的安慰。没有半点成果,意志又这么消沉……即使是这样的我,你也无所谓吗?”
苏伊毫不犹豫地立刻回答:“我非常能理解你的心情。”
苏伊真的理解自己的心情吗?宝反弹似地扬起脸来。
“不过,我绝对没有想哭喔……!”
“你别担心,我知道。”
跟宝情绪化的声音相反,苏伊依然维持沉稳的口吻。不变的口吻,让宝感受到苏伊是真正了解自己的,他以确认般的眼
神凝视著苏伊。
“苏伊……嗯……”
承受宝的凝视,接著换苏伊让宝承受自己企图唤起宝体内欲望的深吻。
“你再说话就会咬到舌头喔!”
“苏伊…啊唔…”
直到宝在自己怀里安静下来为止,苏伊反覆贪婪地舐著宝柔软的唇瓣。
“咖啡可以等等再喝吧?”
听见苏伊埋在自己发间低唤的声音,宝不禁肩膀颤抖。苏伊的声音已是支配者的声音了。
而宝非常清楚那种被支配的喜悦欢愉。
“苏伊…”
移动到苏伊的寝室,宝坐在床边,双手拥抱著由上覆盖自己的苏伊,在床单上横躺下来。伴著喘息的吻,脱下彼此的衣
物,可以用力地摩擦彼此的肌肤,如同体温的上升,情欲的气氛也高涨,但是……
“苏伊,抱歉……我还是不行……”
宝气若游丝的话语,让苏伊停下正要解开裤子前方开始爱抚的手。
光从那无力的声音,苏伊立刻察觉到宝阻止自己的原因。受到宝的手爱抚的苏伊,早已起了反应坚硬屹立起来,可是宝
不但没积蓄出热意,对于苏伊的施予也没起半点反应。宝把脸侧向一边。
苏伊知道他为此觉得羞愧不好意思。为了不让宝感到难堪,苏伊也把脸埋到看不到表情的另一侧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