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less II（Endless 一）+番外——消失的地平线

不明所以的笑笑，“我猜罂现在更希望去陪他的是小洛你吧？”即使湮汐自己也觉得这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可是当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却还是有点嫉妒小洛。

没想太多，楚洛点点头，毕竟是自己惹师兄不开心，怎么说都应该是自己去向师兄道歉的，思及以往，每每这种时候，都是自己被一番痛责晕倒之后，睁开眼便又会看见师兄温柔的守着自己，可是这次……师兄竟没有动手，强忍的怒火像是透着满满的无奈，最诡异的是师兄对这样隐忍的无奈像是早已习惯，可，这并不该是师兄的性子啊……

“湮汐哥，”犹豫了一下，楚洛还是问了，“我师兄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湮汐闻言心下一颤，脸上却连表情都没有一点点的停滞，依旧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而口气却有些不可控的生冷，“小洛这是什么意思？”

“没，对不起湮汐哥，只是，见师兄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我随口问问。”敏感如楚洛当然听得出湮汐哥话里的那种刻意的排斥，想想自己也的确是太多事了，毕竟任谁都不愿意让别人问这样的问题吧，自己实在是太鲁莽了。

“湮汐哥，我，先上去了。”

点头，湮汐没有说话，看着楚洛转身有些踉跄着上楼，湮汐才放任自己皱起眉角，兀自陷入冥想——罂的心事……，难道还是那么介意，还是不原谅自己吗？还是别的什么……

天台。

罂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单薄，被风鼓起的衣摆似乎也透着一种别样的黯然，只属于万俟罂而绝不是蓝魅的黯然。

不知道为什么，竟会觉得这里的空气是这么的清新，甚至透着诱惑的自由的味道，就连素来对什么都谈不上执着的罂都有些贪婪的想要更多，忍不住想要多留一会儿。

楚洛的额头有些许的冷汗溢出，毕竟，拖着这样的膝盖还要勉强自己用平日里那样完美的步伐上了四层楼梯，的确太苛责了，微微喘息着，却听着一声极微弱的叹息伴着风声飘来。

脚步声，罂听到了，却没有回头，湮汐的庄园本来就没什么人，再者，能够像自己这样闲的来天台吹风的就更少，除非，是特意来找自己的，那，就一定是湮汐了吧。

“你不必上来陪我，我说过待一会儿就会下去了，不是让你帮着看看洛洛吗？”没有回头，罂的语气里有些烦躁，却并不明显。

一时窘迫，抬头，楚洛知道自家师兄的话是对湮汐哥说的，见师兄还是没有回头，楚洛小声的开口解释，“师兄，是我……”听到自家师兄的话，楚洛其实心底是温暖的，毕竟，师兄的话里，透着对自己的关心，却也是愧疚的，毕竟，师兄给自己的温暖，自己却从未给过师兄哪怕一半……

兀自镇定的转身，罂并没表现出该有的吃惊或是什么别的表情，而只是微微的勾起嘴角，极其平静的样子，“没走？是留一晚吗？也好，膝盖上的伤不该逞强的。”依旧的关心，就好像刚刚在大厅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咬紧牙关，楚洛暗自嘱咐自己一定要走得自然些，默默的提了一口气，而后迈步，吃痛，却好在尚可忍住，走到罂的近前，洛洛站定才敢松了口气，莞尔一笑，“师兄还在生洛洛的气吗？”话里透着乖巧。

其实，一路四层八节楼梯，楚洛的心里足够把事情想了几个来回，虽然很想知道师兄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这么的黯然和失落，但到底知道凭着师兄的性子是不屑于向任何人倾诉内心的委屈的，师兄会很累会很苦吧？所以，自己就算做不到替师兄解忧，但最少也不该为师兄平添烦恼，而刚刚在大厅里的自己，实在太不懂事了。

笑，罂没说话，既不否认也没承认。

“换我我也生气，”楚洛的话带着点儿俏皮，“自己最亲的人倔强着和自己怄气，换了我，指定懒得再理他了。”楚洛煞有介事的分析，却有着孩子气的认真。

罂忍不住的笑意，“我们洛洛是想告诉我，我该不理你，是吗？”

“师兄才不会像洛洛这么小气，我知道的。”

抬手揉了揉楚洛被风吹舞的发丝，罂眼底的笑意更深，“什么时候也学得嘴甜了？”

“本来就会，师兄一直没注意吗？”微微缩头，楚洛黑色的眼眸中闪闪亮亮的。

“贫嘴啊你，怎么刚刚跪子弹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可人心的？”

脸一红，洛洛尴尬的笑笑，“那不是，那不是一时犯混了吗？”不得不说，和程御辰在一起之后，洛洛的性格的确多了很多这个年龄该有的本我，开朗多了，“哥，其实，关于哥说的那件事，我也不是没有想过，更不是不听哥的话，只是……，要自己接受，真的需要时间，所以，再过些日子，好吗？”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嘴硬的毛病不改，吃亏还不是自己？”虽然嘴上还是在责怪，但，罂知道，这是洛洛对自己第一次的商量和坦诚，终于让自己本已失落跌宕的心再次有了一种满足，被信任被在乎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楚洛抿嘴低头，眉角还是向上弯起，“那，师兄还生洛洛的气吗？”依旧是忐忐忑忑的语气，但总归不是惧怕而是在意。

摇头，罂的表情释然轻松了很多，“膝盖疼得额头铺了一层冷汗还撑着陪我在天台吹风，洛洛难得用心，我还怎么舍得生气？”

原来都被师兄看在眼里了呢，洛洛又次的羞红了脸……

035.

“好了，乖，”就是喜欢洛洛这可爱的样子呢，“我的小狐狸，天台冷，快下去歇着吧。”又回到了从前，罂的话里透着无限的宠溺。

点头，楚洛心中总算豁然：师兄真的原谅了自己。

“哦对了，洛洛，”还没有走下天台，罂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叫住了楚洛，顿了一下，才继续，“要是膝盖好些，就别在这儿多留了，若是不出我所料，湮汐这次可能会有事安排，你在，不方便。”毕竟是对自己最疼的弟弟，罂没有绕弯，直截了当，句句实话。

在自家师兄微皱的眉头中楚洛能够看出师兄难得的认真，“嗯，但湮汐哥不是说，是带哥你来散心的吗？”不知是不是多此一举，但是，楚洛还是忍不住的担心，或许，是不是师兄想多了，毕竟，当局者总是多疑的。

摇头，罂却还是在微笑，只是微笑的平静，“我自小就跟在他身边，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不必过多的解释，罂的话说的十分笃定。

“哥，”看着师兄那汪深邃的湖蓝色，洛洛轻轻的叫了声，“哥，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不开心？”

一怔，倏尔一抹笑意，罂刻意的眯起眼，“乖，不该问的，别问，”抬手捏了捏洛洛的脸颊，“还有就是，放心，我没事。 ”感受到洛洛的关心，罂的心里暖暖的……

次日清晨，当罂在Aries庄园里看到突然出现的墨艳时，心里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笑意，泛着苦涩，果然，自己还是猜对了湮汐的心思，也果然，湮汐哪里会真的只为了陪自己散心哄自己高兴就……，昨晚的自己还真是可笑，竟奢望着……

墨艳像是刚到，风尘仆仆的样子倒是一点儿也没影响他异常帅气的面容，“我们修罗场的使者亲自来迎，我的面子还真大。”自打进了庄园第一眼看到罂，墨艳就一直没心没肺的笑。

低头，罂并没说什么，既然墨艳哥说自己是来迎他的，那么就算是好了，何苦解释清楚惹人嫌？

“见过使者大人。”微微颔首，娇柔秀气的脸上挂着谦卑。

即使回到修罗场一年有余，但对于‘使者大人’这个称呼，罂还是有些难以适应，微微的皱起眉头，顺着声音，罂这才注意墨艳身后的人，因为低着头，墨黑色偏长的头发几乎遮住了半张脸，柔柔顺顺的样子，倒真是十分的面生。

“哦，对，罂还是第一次见到小白吧？是了，我都忘了小白常年在外头，几乎不回修罗场的。 ”

点头，罂微笑。与不熟悉的人相识，罂总是冷漠的寡言寡语。

贝迩白相当熟悉修罗场该有的礼节，开口介绍自己，“属下贝迩白，供职在S.O.U.L，这是第一次见到使者您。”

“不必这么拘谨吧？小白，罂是自己人。”墨艳耸耸肩，有点儿无奈，小白就是这样，特别的恪守规矩，好像总是一副谦卑恭谨的样子。

S.O.U.L……原来是修罗场的吗？罂吃惊在心，表面上却丝毫看不出。不过，听墨艳哥这么说，罂大概也猜得出这个叫贝迩白的人该不会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下属，既然墨艳哥都说彼此是自己人，这样尴尬着总是不好，罂刚想说些什么，却正巧见楚洛从主堡里出来。

“师兄……”见到师兄便习惯性的开口，两个字都吐出去了洛洛才注意自家师兄身边还有旁人，于是有点儿不知所措，不知道这个称呼会不会给师兄惹什么麻烦，毕竟，师兄现在是万俟罂，是修罗场的使者，而不只是MIRROR的蓝魅，自家的师兄。

“没关系，”知道洛洛刚才在局促什么，罂淡淡一笑，“一会儿就走？湮汐知道了吗？”

“恩，和湮汐哥打过招呼了，Vin刚好要去A城，我等他一起。”

皱眉，但并不是不高兴，罂难得的多嘴，“小璨什么时候对中国这么感兴趣了？不是才回来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笑答，楚洛心道，哪里是对中国感兴趣，那是对在中国的某个人感兴趣，欧少啊，浪漫着呢。

“长大了嘛，还认识我吗？”完全不甘心当旁听者，墨艳积极插嘴。

猛地问话是楚洛一阵迷茫，仔细搜索脑中的信息，不过一会儿，洛洛脸上明显印上了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容，点头，“嗯，记得，漂亮哥哥一点儿都没变。”不得不感喟，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与八九年前记忆中的脸慢慢重合，洛洛真的感觉很惊奇，眼前的人就像是一点儿也没老，依旧漂亮到妖娆。

“记性好，嘴巴甜，爱哭的小鬼长大了也这么招人疼，”墨艳像是极开心，转头对罂说，“罂啊，你这小师弟调教的不错，深得我心。”

有点儿无奈于墨艳哥时而的抽风，万俟罂难得开起玩笑，“深得你心又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喂，别这么不地道的当着孩子的面儿打折我的形象分，”没有窘迫，墨艳倒是痞痞一笑，语气丝毫不在乎罂的玩笑，“兴许我哪天心情好还真就收了洛洛做个徒弟啊什么的，有什么不好？再说了，我可是洛洛的知心哥哥哦，”墨艳说着妩媚一笑，欺身靠近楚洛的脸，挑逗般的，“是不是啊，洛洛……”

楚洛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被突然喷吐在面庞的灼热鼻息弄得有些脸红，再加上墨艳的那一句知心哥哥像是提醒了什么，于是楚洛就更加的脸红，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师兄。

一旁，罂素来白皙的脸泛起微微的红晕和紧张，“墨艳哥，玩笑开大了。”

本就是故意这么说，而后果然见了罂眉头紧皱的样子，墨艳心情大好，笑了起来，“罂，就这么宠着洛洛，看把你紧张的，”转头，带着些许刻意的暧昧捏了捏楚洛还是有些淡粉色的脸颊，墨艳凤眼一挑，就是最柔美的笑，“不过，我们洛洛的表情还真是可爱，哈哈，是玩笑哦，生气就不好玩了，懂没？”

熟悉墨艳为人的人都知道，这就是墨艳的道歉——纵使道歉也会是强势的命令，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霸道。

“放心吧，有你师兄在，你的知心哥哥我啊，可不敢欺负你哦。”依旧没什么正经样子，不过墨艳倒还真能活跃气氛，就连旁边一直无比谦卑的立着的贝迩白都禁不住微微莞尔，嘴角上翘之时，惊艳瞬间！

主堡的窗口，湮汐默默的站在窗前看着罂时而的清丽笑容，仿佛希冀般的自言自语，罂啊，什么时候，你也肯在我面前这么自然的笑？

静静的伫立，而后，像是被庄园那片温馨所感染，湮汐不禁想象如果自己也能身在其中是不是……，可不过只是想到这里，身子便跟着止不住的一抖，摇头，一抹苦笑漫上落寞的嘴角，又怎么会有那种情形呢？如果自己也在其中，怕大家都只会尴尬的惶恐或者躲闪吧？就是这样的自己呢，所以，罂和自己在一起，永远也不会开心吧？到底，我的罂，你还是为了我，受委屈了啊……

罕有的长叹，湮汐转身不再去看，而后，垂下的眼眸里映出的是修罗场主上从未有过的，黯然……

036.

罗马，夜色如墨。

庄园里的晚餐似乎早已准备好，可主位上的湮汐只是静静的坐着，丝毫没有开餐的意思，似乎在等着谁。

湮汐不动，自然没谁敢擅自先动，长长餐桌的两侧，除了赫连隼旁边空的座位之外，大家都早已坐好，静候。

实然，到底等的是谁，恐怕只有罂是不知道的，湮汐的余光轻轻的不着痕迹的看着罂的反应，带着点点好奇，按说，小时候的罂是最讨厌不守时的人，现在毕竟也会很不满吧？可是……，意外呢，罂竟一脸的平静，淡淡的，甚至还挂着微笑，只此一眼，湮汐却突然没了好兴致，就连眉头也下意识的收紧了些。

匆匆的脚步声之后闯入大家眼帘，来人有些尴尬，但也绝不是因为迟到而愧疚，若按着进来之前的那种匆忙，此时应该是有些气喘的，可这位，明显的体力惊人，气息丝毫不乱，就连面色也依旧如常的仿佛只是悠闲的散步回来。

看见主位上的湮汐微微的抬眼瞥向自己，来人顿了顿才边往自己的座位走边稍作解释，“老大，你也知道，交通堵塞严重啊，我那儿又鸟不拉屎的地儿……”

墨艳像是忍受不了如此不堪之词出现在餐桌上而开口打断，“Allen，你那破嘴能不能干净点儿？”戏谑的话，出自墨艳的嘴里，却因着其撩人的笑意，丝毫不显得让人厌烦。

嘿嘿，不地道的笑笑，之后回嘴，“你和我，彼此彼此……”

轻咳了一声，立时便止住了两个人的话，果然是压人的气势，湮汐只消这样便足以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这儿，瞥了邱夜一眼，湮汐才不缓不急的开口，“你知道，我不听没用的，劳烦大家等你，我可以不追究，但你要给大家个解释。”

无奈，邱夜心道，这和你追究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不过抱怨也只能在心里，“OK，不过，老大，该不会现在吧？”赶了一天，又累又饿……，当然这后头的一句，邱夜不会说，也没胆子说。

“那倒不必，现在，三分钟，去处理一下你满身的灰尘味，房间还是在三楼左手边最里间。”湮汐兀自吩咐着，却连看都没看邱夜一眼，只是抬手招呼管家，示意可以上菜了。

“老大，怎么还这么麻烦？”邱夜只是小小啰嗦一句，却猛然在感受到射向自己的一道冷光之后，不得不起身转而上楼，虽然可以说自己是最不怕老大的那一个，但这并不表示自己傻到明摆着去惹老大发火……

罂对于眼前的一切都相当的陌生，但仅仅凭着一种类似于直觉或者是默契的感知敏感度，罂几乎断定，湮汐不论是对着谁说话，眼角的余光都从未离开过自己，这，也许是关心吗？或者是在意。可，就是这抹既熟悉又不熟悉的目光，让罂连皱眉的表情都不敢有，只是木然着一张脸，维持着似有似无的笑，有些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