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less II(Endless 三)+番外——消失的地平线

作者:消失的地平线  录入:05-14

果然越来越放肆了,竟也学会顶嘴了吗?雷霆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你起来,回去吧……”突然累了,或者是自己当初想的太简单,这孩子对自己的怨恨,已经根深蒂固了吧?果然如此的话,再说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若肯让寒哥留下来,我便起来,回去,否则……”执拗起来的楚洛,是不顾一切的。

“否则怎样?”雷霆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已然难熬,再捱不住楚洛这一次又一次不懂事的拱火,“你想怎样!洛洛,你到底明白不明白,邵寒之所以要走,根本无关乎我的想法,他向来最乖觉没错,但他也从来都是主意拿得准的,从小到大,你见过他为不愿做的事屈服过吗?除非为你!”

楚洛不语,只是偏过头,不去理会。

“小寒这么做,的确是委屈了不少,可这也是保全最多损失最小的唯一办法了,洛洛,人存一世,爱情不是全部,相比较,有太多东西凌驾于爱情之上,你要懂得!为爱逆天,除了毁灭,再无他路,这由不得任性,再者,曾经,有那么一对活生生的例子摆在跟前儿,难道,还不足够引以为训吗?”说到痛苦处,雷霆沧桑的眼中,噙着不肯表露的泪花。

“你是说,司徒恪和我爸爸?”或者太敏感,楚洛第一时间,想到了就脱口而出。

眉头皱起,雷霆面色更沉,“楚熵逸那小子根本不配做你的父亲。”

“是我没资格做他的儿子才对。”

“你!”涉及到司徒恪的事儿,雷霆真的会恼火,太阳穴突突的跳,“楚洛!自小你在我身边长大,我的苛责和残忍,也总归只是我的错,你要怪要恨,我承着就是,我容你纵你,是亏欠是赎罪,可你也别太过分了!所有对你的伤害和罪过,我一人偿还不够吗?到底,恪儿他不曾折磨过你任何,怎么,就连你的一声父亲,也担不起吗?”是怒吼的声音,雷霆的音浪渐次增高。

“既生不养,他又如何担得起呢?”略显平静的楚洛,语气却透着彻骨的寒。

“畜生!你这是在说些什么,在说些什么!”愤恨或者无奈,这苍老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丝的悲怆,“你又了解多少事实?就凭那小子给你留下的只言片语,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却是真的说得出口?你知道吗,恪儿他根本就不知道你的身世,到死都不知道,是楚熵逸那个混蛋隐瞒了一切,你知道吗!”

“我知道,”到底是祖孙,都是一样的脾气,楚洛声音冷冷的,透着彻骨的寒,“可我就是知道,也终究只愿意相信,我姓楚,我的存在,只是为了承受你的报复,如此而已。”

“楚洛!”

微微抬眼,看了看依然被怒火灼烧的老人,楚洛的笑意很是复杂,“您也是这么做的,不是吗?”不能否认吧?对不起,我就是任性,就是委屈,就是无法容忍儿时那样残破的过去,是我的亲人一手缔造,不,不接受!

“好……,好,好……”雷霆的眼里是透彻的哀伤,“不会原谅,一切伤害,还原也只只报复,果然是我司徒家的人,一样的残忍无情冷漠无心。”

“不是!我姓楚,以前姓楚,现在姓楚,未来,一样也只姓楚!你我之间的缘分,只是师徒一场罢了。”

“恪儿,你能听到吗?报应,报应啊……”浑浊的泪流下的时候,雷霆的心口,已然是透不过气来的压抑和难过,楚洛那样决绝的话,那样固执的心思,挽回,已再无可能了吧,“你爱他,爱了一生,赔了所有,可到头来,他给了你什么,给了你什么啊!”伤心欲绝,雷霆再顾不得以往的风度和悠然,心碎了,心死了,从未有过的窒息感,甚至就是恪儿死于非命的那时,也未曾这般的崩溃,疲惫的人,苍老的心,拼了一生,霸道了一辈子,而今回顾,竟是早已酝酿的孽果吗?!或者,这次的自己,真的无力再承担什么了吧……

“楚熵逸!我司徒雷霆无往不胜几近一生,却没想,竟惨败在你手里,你厉害啊!二十几年前种下因,却在二十几年后索要果,好深的心思,好重的城府!”心脏似要迸发暴裂一般,雷霆缓了一会儿,深深的呼吸,稍稍好转,才凝视着楚洛,那眼神之中甚至换上了一丝希冀和绝望,“洛洛,你恨我,恨得好,如果,你一定要一条命来稀释你心中的仇恨,那,我司徒雷霆,还有这个资格吧?你姓楚也好,司徒也好,总归,是恪儿的亲子,我死了,但愿,你能忘记仇恨,司徒家族,渊源已久,认祖归宗,你不委屈……”

“我没有索要旁人性命那样的仇恨,我不是说过了,”一时的静默,不同以往的气氛,楚洛就算有再狠的心,也无法傲然的置这样的雷霆于不顾,“如果你应了寒哥,我会认祖归宗……”试图缓解,却更是让那个老人痛苦和伤心,这次真是无心,却好似故意。

“旁人的性命……,我是,旁人?”雷霆沧桑的嘴角微微扬起,是抹自嘲的笑意,“楚洛,你还是不明白吗?我要你回家,从来都不是可以用来交换的条件,如此,别再多说,你走吧。”

“我不走!”寒哥的事儿没有结果,我何必来,怎么走?

“走!”累了,雷霆转过身,不想去看,不想去管,什么都不想再知道,不想……

“我不!”执拗的声音,怄气,早成了习惯,“除非你答应……”

洛洛什么时候学会这样的胡搅蛮缠?“没商量!给我走!”转过身,雷霆怒视楚洛。

“我不!”还是这两个字,楚洛傲然的与雷霆对视,清澈的眼眸中,只有固执和坚持。

“那就给滚!”烦躁了,不可控的烦躁了,雷霆此时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于是偏激般的欺近楚洛,附身便准备去提楚洛的衣领。

而以往的经验,楚洛以为自家师父贯彻一直的暴虐要扇自己的耳光,于是下意识的闭眼,可一阵风似的掠过,却没有该有的疼痛,楚洛讶异的睁开眼,却见雷霆捂着胸口,蹙眉忍痛,头上的汗,大滴大滴的涌出,而后急簌簌的滴落,“你……,你怎么了?”

雷霆微抬眼皮,弓着身子,几乎没办法站立,眼神之中,似是有话要说,却终究无法言语,呼吸越来越急促,幻蒙蒙的黑暗之前,看到的是楚洛的惊讶和慢慢涌现的急躁,心底最后的澄澈,没有恐慌和苦痛,只有带着满足的幸福满溢,他知道,眼前的这小子,嘴虽然又臭又硬,但不管怎样,他还是在乎自己的吧……

楚洛当然不知道雷霆最后的心里所想,他只有恐慌,只有不知所措,“你怎么了?喂……”下意识的搂住自家师父软软倒下来的身体,嘴上早没了开始时候的冷酷和戒备,“师父,你怎么了?你……,师父,你别吓我!你醒醒,师父,师父……”

见自家师父昏迷毫无反应,楚洛迅速的用手机联络急救和苏霆,他的声音是抖动的,按键的手指,亦是抖动的,他从未想过自己竟这样的害怕,面对也许会有的死亡,他第一次表现出的是这样的不淡定,他恐惧,难过,担忧,否认,等待救护车的时间里,他急躁,却一遍遍的希冀,不会有事,这不过是小插曲,或者,是梦魇一场,只只别样的清晰,泪,滑过脸颊,之后心中有一丝悔意,一丝懊恼,他终于认清,这样逆着心思的嘴硬,果然,伤人,伤己……

071.

意大利,哈得斯堡。

挂断墨艳的电话,湮汐长长的舒了口气,劳心费力,苦撑的自己,也终究抵不过一阵阵的困意。

昏昏沉沉的抵着额头斜靠在沙发里的湮汐,几乎就要睡着,却被笃,笃,笃,三声整齐的敲门声激得睡意全无。

金管家还是老规矩的推门而入,后在眼见湮汐眼中残留的倦意之后,忍不住的自责,“Steven,我吵到你了吧?”

“没有,”湮汐嘴角是罕见的那抹善解人意的浅笑,“金叔,您有事?”

“嗯,前殿来报,玉家家主玉王珏求见。”

“小玉?他来是……?哦,还真是巧了,”湮汐兀自一笑,恍若知道了些什么,只是吩咐金管家,“带他过来吧。”

待金管家领命出了门,湮汐放任自己回到过去的记忆,小玉……,也是有好长一段日子没有见了呢,印象中,六年前那个温玉般俊秀的少年,现在,又是什么样子了呢?

不消多时,敲门声再次扬起,打断了湮汐的沉思,“嗯。”

“玉王珏见过主上。”微微垂头,谦卑的单膝礼,玉王珏的声音听起来温润又舒服。

“起来吧,小玉。”

小玉这两个字忽而让玉王珏心里一暖,而后却伴随着自责和恐慌,“谢主上,”匆匆回答,却不敢起身,到底心中有愧,其实,在被亓之扬以此事胁迫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然澄澈,这件事瞒不住了,不管亓之扬是不是个重信义的人,既然他都能够查得出,那么修罗场这边,又怎么可能查不到?所以,与其被动的等到修罗场的责问和传唤,还不如自己主动一些来请罪,或许,因为两家的交情,因为主从的情谊,因为年少时曾与湮汐哥的兄弟情,修罗场不会太过追究玉家也说不定……这样侥幸的心里让玉王珏更加的惭愧,“玉儿有罪,不敢起来。”

单膝改成双膝,真的是认罪请罚的姿势了,湮汐淡淡的看着玉王珏,缓了会儿,才轻轻的反问,“哦?是吗?如此,也不急,”湮汐起身,走到玉王珏的身前,“抬起头让我看看,六年没见,小玉是不是更俊朗了……”

知道此时此刻的湮汐哥还是如以前一样,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玉王珏心中涌动的是感激和欣喜,强自压抑着,微笑的抬起头,仰视着湮汐,“主上……”

“见外了,还是叫哥吧,”淡淡的打断玉王珏,湮汐便转身走向沙发,舒服的坐下,而后瞥了眼玉王珏,吩咐道,“小玉,过来坐。”

这完全把自己当做客人一样的尊重让玉王珏受宠若惊,但自小熟知规矩的他,哪敢真就那么放肆,嘴上犹豫着,“不,小玉还是……”

褪去以往的青涩,硬朗的面孔下,竟又多了几分拘谨,湮汐的唇边染上点点笑意,“小玉,现今你也贵为玉家的主子,不比从前,有错当罚,你跪,我不拦着,不过认错之前,到底不必受这份儿委屈,先起来。”

“是,谢谢主……”犹豫了一下,还是记得主上刚刚的话,临时改了口,“谢谢湮汐哥。”

“嗯。”这声哥正是合了自己的心意,湮汐脸色更显温和,其实当年宴会上,之所以独独是玉王珏能入了自己的眼,并不是因为地位身份相貌云云,而只是源于这份骨子里透着的乖巧和懂事,让叫哥就听话的叫,不矫揉造作,不会别扭更不会怄气,相比较,自家罂明显强硬了太多,或者正是因为从未感受过吧,所以那时,湮汐也就愿意让这个孩子亲近自己,如此而已。

“玉儿这次来,是因为主上您大婚的事情,”声音越来越小,玉王珏轻轻抬眼瞥了瞥湮汐的脸,才敢继续,“这辈本是该玉家进献,但……”心底抖得不行,即使湮汐的表情仍然平静,但玉王珏也是真的害怕,“但,家妹不幸染病,已经离世,玉儿,玉儿当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想,先隐瞒下来,然后找个机会来向哥请罪,这几个月以来……”

“小玉,果然长大了……”湮汐幽幽的打断玉王珏的话,心中暗暗叹息,这孩子,装作一副少不经事的忐忑样子,殊不知,心中的主意倒是拿的正呢。

“主上,我……”玉王珏心中一震,都说湮汐哥心思细腻且犀利,看来没错,想要在他面前隐瞒什么企图蒙混过关,的确有些不自量力,玉王珏思及至此,面上一红,滑下沙发,屈膝就双腿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跪着吧,这次倒也不冤了你,继续编,还是,说实话?”

玉王珏深知,在湮汐哥这里,挣扎也只是无谓,侥幸诡辩或者代价更大,何苦呢?于是稳了稳心思,才开口,“属下不敢再瞒,家妹……,家妹并未身亡,其实,其实是属下放她走的,假死也是属下的主意,属下知错了,请主上重责。”

因为早就知道,湮汐不可能惊讶,只是更加淡漠,“胆子不小,”不是怒火,语气很轻,“重不重责的,稍后再议,我想知道的是,小玉决定这样做,如果事发,你的预案是什么?”

诚实的摇了摇头,“没有……,玉儿就是因为想不到,所以才一直瞒到现在,我……”说到这儿,玉王珏有些泄气,有些懊恼,只怪自己太笨。

湮汐像是看出了玉王珏的心思,“任谁也不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小玉,你明知道这样,却还是纵着你妹妹,你自小溺爱她,为她把自己和整个家族都赌上,这我倒并不意外,只可是……”湮汐笑了笑,本就没准备太过责怪玉王珏,眼下也就不想再为难,“走到这一步,你又预备怎么做?你家除了你之外,再无嫡血,还是,你当真以身代妹嫁进修罗场?如果这样,倒也好,我没意见。”忍住笑,湮汐并不擅长开玩笑,这只是藉以缓解氛围,也好让玉王珏不必那么紧张。

六年前的对白突然映在大脑之中,玉王珏腾的烧红了脸,“湮汐哥……”,虽然知道这是湮汐哥逗着自己玩儿,可还是一阵阵复杂的不适应。

记得初见湮汐哥的时候,湮汐哥就清冷淡然对自己的父亲说,待嫁人不必见,只小玉这般就好。父亲当时浅笑,在场的人也都面有笑意,而之后,圈子里倒也就跟着传出修罗场家主喜好漂亮男孩儿,玉家大少爷长相秀美之类的传闻,不过到底是不靠谱的,娱乐一番而已,只是一阵,过去也就没人再提起,想不到多年之后,倒是湮汐哥真没忘……

“湮汐哥就不要取笑玉儿了。”腼腆的调调,玉王珏心底实在煎熬,湮汐哥这样轻松,看似不像是要追究自己,但如果真的不计较,却因何不让自己起身?到底……

正是玉王珏纠结的时候,却听得湮汐平淡的声音扬起,“死板的规矩,也是该与时俱进了,你所耳闻的一些事情,属实不虚,而你妹妹这番在你纵容下的叛逃诈死,也刚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契机,正合我意,这些,我不瞒你,是因为你即使妥协于亓之扬的利用,倒也并没有选择倾向他而背叛我……”

玉王珏闻言猛的抬头,背后激起一层冷汗,果然,不要试图隐瞒,湮汐哥果然什么都知道。

像是很满意小玉的反应,湮汐这才继续,“这件事就暂且放一放,需要你们玉家的时候,我自会通知你,”公事公办的湮汐,语气里透着正式的认真和严谨,“此外,罚你跪,是罚你竟然跟我耍心计,至于胆大纵容和明知不报,三十黄荆条打过之后,我一概既往不咎,不算委屈你吧?”

推书 20234-02-11 :没有钱 五、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