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泽一针见血道,“把你的手绑起来,你就不会因为痒而用脸搓枕头吗?”
呃,他怎么知道?
“哇!”一个不防备,被他突然拉过去。他没说话,鼻尖嗅到的沉冷气息令我警惕地绷紧了神经。
小心地试探他,“喂,你该不会连我这副模样都不放过吧?”
“这副模样?”他尾音微微扬高。
“木乃伊。”
“……名副其实。”他声音有些诡异。
心里暗自窃喜,“那你对我这副模样应该很倒胃口。”
空气凝结了一下,某人磨牙霍霍,“只要我想要,管你什么模样。”
放松的身体又开始下意识地绷起来,耳边又传来他淡淡的嗓音。
“放心好了,我还没那么饥不择食。”
他接着补充道,“你安分的话,就会相安无事。”
侧着的头被他搁在他肩膀上,似乎有种小心翼翼的成分。
右手被夹在两人中间,他坚实的触感残留在手背上,这家伙……居然没有穿衣服……
这样也就算了,但,当他的手指插入指缝间与我的紧紧时,慌忙地想要甩开,却被他低声警告,“别动,只是为了不让你的手乱抓而已……就当是害你受伤的举手之劳。”
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的。心不知怎么的跳得厉害。
明明就厌恶他,厌恶他的冷血残酷,厌恶他在身上烙下那样耻辱的图案,却在被他硬从鬼门关拉回来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一切都释怀了。
掌心传来的温度,炙热得灼人。
这样的亲昵,这样的体贴,明明就是间才有的举动不是么?
可心里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是那样温馨。
“呃,要是被未婚妻知道了……”十条命都不够用吧?
“你放心,她以后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了。”
“哦。”
静默了片刻,他的声音又淡淡地响起。
“对于她伤害你的事,我不会道歉。”
“……虽然因你而起,但确实不是你直接造成的伤害。”所以他也没必要道歉。
“你身上的纹身,我没有后悔。”
“……”真是自大到让人不爽。
让他这种人后悔,恐怕一辈子都不可能吧。
懒得搭腔,不多久就沉入梦乡。
一些重要的信息,就这样被错过了。
很久以后,重新踏上故土的我,因一个小小的机缘而明白了一切。
当重新回想到这个夜晚时,遗憾中有着挥之不去的哀伤。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当终于可以不用裹纱布的那天,山本笑地把失踪已久的镜子递给我,除了细小的伤痕尚未愈合外,就和以前如出一辙。
山本拿出相机咔嚓咔嚓地左拍右拍,算是圆了她两个多月一直嘟囔的遗憾。中岛职业病地端详着我的脸,灿灿的桃花眼里露出满意的笑意。
正要向中岛道谢,山本忙跳到我前面,说这本就是中岛应该做的。
中岛扶额做沉痛状,“本来说还可以充当一下美人的救命恩人,让你对我一见倾心,哪知道被戳穿了。”
见我疑惑地望着他,他歉意地解释,“我是被司拖来将功赎过的,为我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表妹。因为怕你介意,所以一直都没有实言相告。”
原来……中岛是风垣薰的表哥啊,难怪山本对他的态度——时好时坏。
“不,没什么将功赎过的说法,”我笑,“虽然不喜欢你表妹,但你是你,她是她,所以你也不用觉得尴尬。我还要好好地谢谢你才是。”
“你不怪她对你下毒手吗?”中岛诧异地问。
“虽然不赞成她的做法,但还是能理解她的心情。”
女孩子的醋意,在扯到最爱的人时总会漫天泼洒。因为太爱,因为要保护自己的爱情,所以总会理智全失地干傻事。
风垣薰,很爱攸泽吧?她眼里的迷恋和毫不掩饰的爱意,任谁都看得出来。
“你对我没有芥蒂就好。”他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转而倜傥一笑,“那你有没有对我一见倾心啊?或是要以身相许来报答我的恩情呢?”
我眼角抽筋,“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异常认真地看了我一会,中岛啧啧道,“我想我终于明白司为什么要这么选择了。唉,我是既羡慕他又可怜他啊。”
羡慕?可怜?见两人点头又叹气,我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么,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我也该离开这里了,”中岛说。“下个月司的生日会我们再见啦。”
“生日会?”
“嗯,司的生日会可是很隆重的哦,怎么样都不能错过。”
山本毫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不用想都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你是怎么样,都不会错过如云的美女吧?”
“哈哈,能到司生日会的女孩子,绝对都会是绝色的。”中岛色地磨着下巴。
山本见我不解,解释道,“少爷的生日会,其实算是黑道家族里最盛大的化妆晚宴,也是黑道商融等各界淑女名媛梦寐以求,能和她们疯狂迷恋的少爷接触的好机会哦。”
“和我有关系吗?我不可能在生日会里和中岛你见面吧?”我疑惑。
能参加晚宴的,不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就是待选的佳丽们,我去那里凑什么热闹?
“绝对和你有关系哦。”山本嘿嘿一笑。
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第43章
“什么???”正帮汤圆清洗的我,惊得手一抖,刷子从它头上掉下来。
山本悠哉悠哉地点头,仿佛自己刚才说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面部抽筋,咬牙切齿,“为、什、么、要、我、化、妆、成、女、人、去、参、加、宴、会??!”
攸泽的生日,与我何干!更何况要我一个男人变装成女人!!!
山本翘起一根纤纤玉指晃啊晃,“少爷的生日宴会,会有很多好处的。如果少爷看上谁,那个幸运儿就可以和少爷共度春宵啦~~不是我夸夸其谈哦~~很多女孩子都愿意把少爷作为她们生命中第一个男人哦。”
捧着腮帮,和汤圆蹲在地上,睁着茫然无语的小豆眼,看眼前山本一脸崇拜地把她少爷的丰功伟绩说得口沫横飞。
“宴会还有一个特殊的项目比赛,就是通过走秀等环节展现自己的魅力与才艺,层层考验后选出最优秀的人,那个人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奖酬哦。”
用干布把汤圆的身子擦干,兴致缺缺地地摇摇头,“没兴趣。”
身后顿时没了声音。转头就见山本一改原先的指点江山样,郁卒地蹲在墙角画圈圈。“我,我也不想麻烦您的。可我一没身高,二没样貌,只会弄些裁缝,可是哪位富家千金会让我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帮设计服饰呢?要想得到那笔财富,对我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我身边除了您,没有谁可以有能力参加那么严格的比赛。”
“……”一席话,令我有些恻隐。可是……!!
蓦然瞅到她手臂上的伤疤,心突然被揪了一下。那些伤疤,随着时间的流走已经淡了很多,却依然狰狞地盘亘在那里。攸泽不允许她用药膏来修复,以示对她的严厉惩罚。
那是……因我而受的惩罚……
那是我一生也无法释怀的歉意……
想了又想,最后叹了口气,走过去拍拍她的肩,朝她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她了。
她难过的表情霎时被大大的笑靥所取代。
也罢,就当是对她长久以来精心细致的照顾报答吧。
虽然……对她的歉意,无论做什么,也无法还清……
山本答应我,不会将我参加宴会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攸泽。
攸泽曾问我要不要去参加,以客人的身份。
脱口就问客人有可能拿到意外之财不,见他怪异地看着我,忙摇头拒绝了他的建议,怕他从中猜测到缘由。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只是一张脸更冰了。
但晚上依旧还是会照常来到住处。
不知从何时,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开始改变了,没有不欲的强迫,没有淫靡的,更多的时候是两人平平淡淡地躺在床上,偶尔也会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感觉就像相识很久的朋友。
也习惯了,在他怀里,慢慢睡着。
如同,在潇的怀里睡着一样。
时间很快就这样在日历的翻阅中流过了,转眼就到了攸泽生日那天。
一番摆弄后,山本站在面前,满意地看着她的杰作。
而身为她杰作的我,眼角抽搐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睫毛又长又翘,银白纯皑,如同两排洁白的羽扇,上面缀着晶莹透亮的细碎粒状钻石,银紫色的眼影,细碎的闪片如星子般,恰到好处地点在眼睛四周,使眼睛看起来妖冶又冰媚。挺直的鼻,粉绯的脸颊,柔嫩的双唇闪着樱红的色泽,鲜艳欲滴。
淡紫色碎花的保守和服,被改成开放款式,衣襟被拉到肩缘下,露出一大片,脆弱的锁骨以及细窄的双肩,平坦的胸口被巧妙地用宽大的褶皱掩饰,下面宽松又合体地包裹着腰身,白色带缔将上下身泾渭分明,身后则是超大的双层蝴蝶结。宽松的和服合适地穿在身上,却看似松得随时都可以窥见里面的风景。
“既冰冷高贵又妖媚,您今晚绝对会是焦点的!!”山本啧啧赞叹道。
“你……未免也……太认真了吧?”虽然答应帮忙是一回事,但真正做起来心里还是万分别扭。
嘴角抽筋地看着镜子陌生的自己,不禁一阵头皮发麻,可不可以选在在这时临阵脱逃??
她双手握着一起,双眼突成大号星星,“为什么我不是男人,要不就可以娶您了~~”
“……”我可以在她脑瓜上K醒她么?
刚想要再把胸前的布料拉高一些,哪知一双玉手伸过来,在原来的基础上拉得更低。
“太低了。”……想让人看出我是作弊者啊?
山本一脸理所当然,“您皮肤这么好,就要露出来气死那些趾高气昂的女人啊。”
“……”
她为我打气。“我知道您一定会耀眼全场的。”
第44章
宴会在宽敞华丽的大厅举行。素雅大气的巨大花瓶装点着大厅的楼道角落,璀璨奢华的水晶吊灯绽放着迷人的光彩,倒影在高脚杯里荡漾的醇酒上,觥筹交错,五彩斑斓。十几排白色长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美食,侍者们有条不紊地穿梭在人群中。
大厅里正热闹非凡,那些面色肃穆的老人,听山本介绍说是黑道家族里赫赫有名的老大,或是攸泽家族里年历资深的长老……虽然各道上多有摩擦,但却对攸泽的冷厉管理能力十分钦佩,借此想亲上加亲,巩固自己的势力。也有一些是中年人,或男或女,也是日本各界的名人。
大厅里还有不少的男士,年稚的小心翼翼地跟在长辈身后,而成熟的,则自成一色,围在一起喝酒,谈天论地。
而那些扶持在站长辈一旁的女孩子,或小家碧玉,或大家闺秀,各有特色,风情万千,身上的穿着也因人而异,或鸦黑,或纯白,或华美,或素雅,或火辣,或古典。每个女孩身材都一级棒,艳美的脸上都是雀跃,正一眨不眨地追随着踏入大厅一身纯黑色的攸泽。
一霎那,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年长的老人们肃穆的脸上露出的赞叹,与女孩子们迷恋爱慕的眼神,都给与了那个有着冷酷俊美容颜的黑道骄子。
那头飘逸的银色长发,在一身黑色的衣物衬托下,全身上下自然流露出超乎年龄的成熟冷酷,与常年积淀下来,转而升华成为无人能及的尊贵。
他冷凝地扫视过大厅,白色的手套微微一挥,全场才从他魔魅的气质中清醒过来,大厅里渐渐回复了宁静的喧闹。
从拉开的扇门缝里往外看,10米长的T型台闪着滢蓝色的光芒,台下已经落座了很多人,最上座的是攸泽,旁边是几位年长的老人,那位能把中文说得很溜的老人也在其中。另一边则是兴致缺缺地撑着头,边细细啜着鲜红酒液的端木,笑眯着桃花眼、四处散播自己魅力的中岛,还有严谨端坐表情认真的高木。
听说攸泽的母亲因生病而无法远行赶来参加儿子的生日宴会,而爱妻心切的男人也留在了南部。
而今晚攸泽的心情看起来很不好,面色冷得几乎要结冰成霜了。
很多老人兴高采烈地带着自己的掌心明珠去,结果都是怏怏而归,而那些千金们完全不介意攸泽的冷酷,离开时还恋恋不舍地留恋那张绝美容颜。
望着那张冷酷中散发着出尘气质的容颜,还在猜想这样冷酷的攸泽究竟会喜欢什么样的类型女孩,一道犀利冷然的眸光突然扫过来,惊地立刻关上门,隔绝了那道强烈到无法忽视的视线。
“怎么啦?”山本一边准备衣服装扮边转头问我。
心怦然跳得厉害。
该死!那样犀冷的目光,仿佛可以看透一切似的。
看着镜中连自己都认不出来的影像,想了想,从道具箱里找出出门前藏起来的银色金属面具,戴上,几乎覆盖了整张脸,只剩下左眼露在面具外。
被叫来帮忙的小丫头被我这副诡异阴沉淹没美感的模样吓了一跳,急得拉扯着山本的衣服直叫。
山本倒是认真地端详了一下,让我坐下来,从小抽屉里抽出一盒子的细碎水晶,沾上胶,一粒一粒地粘在面具的边缘,小丫头由一脸的不赞同到慢慢惊讶地把嘴巴变成O型,最后过来帮忙一起粘。
镶着闪烁夺目水晶的薄薄冰冷面具,正好与左眼边的闪片交辉相应,自成一体。
山本递给我一个可爱的手提袋,被我眼角抽搐地推开。
装扮成女人已经让人头痛万分了,还要提着那么卡哇伊的手提袋,绝对是在考验我的忍耐性!
两人正你递我拒,号已经被叫到了,厢门被缓缓打了开来,小丫头急中生智地塞过来一把精致小巧的绢质折扇,滢澜的聚焦光已经打了过来,无可奈何地握着折扇踏了出去。
一出场,就引来了不少抽气声。
这面具太过贴合,以至于远处看过去就像是有着大半片的金属面皮一样,有些可怖。
毕竟,没有谁愿意把自己独特美丽的脸藏起来,而不得不遮面的原因,绝对是见不得人。也没有哪个女人愿意把自己引以为傲的身材像个粽子一样包起来,除非粽子里面是极大的缺陷。
既然参加了项目,就会全力十足地展露自己的优点,那才是制胜的关键。
但,因为不能因以男人的身份参赛,不能被人看穿,所以才更要像个粽子,才更要藏头露脸。
台下一片窃窃私语中,自己的心却异常平静。
周围都是一片黑暗,只有的脚下传来的冰凉触感的台面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如同走在静谧的夜空下透彻的蓝色湖水上。
前方冷寒的目光射过来,那样的感觉并不陌生。
暗下里忍不住翻白眼,真佩服那些能在攸泽冷彻的目光下还能对他存有爱意的女人。
用力回瞪了过去。
靠!被扮成女人已经是逼不得已的无奈了,没道理还要承受你的冰眼切割!!
视线一转,就见中岛桃花眼笑的,电力十足地投了过来,丝毫没有被我脸上的面具败坏兴致。
这家伙八成一年四季每时每刻毫不知疲倦地在散播自己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