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长舒一口气,犹豫片刻,朝隽玉灵堂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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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就设在隽玉宫的正殿中。素幔萦梁,纸钱纷飞,殿中浓墨而书的“奠”字在其间格外夺目。
风声隐隐作响,别添凄凉之意。而殿堂正中静静躺着的棺木,却是一派死寂无声。
许是这棺木的主人本是异客,来这南周宫中停留却不过数日而已。短暂得如惊鸿而逝,离去后亦未能留下片影只痕。
加之萧溱对此事态度亦是不以为意,由是此刻这殿中之清冷萧索,恐让人无法相信这棺中之人曾是和亲公主,当朝贵妃
。又或许,萧溱这般薄待隽玉,却是有意做予建盛帝看的。只叹我在这遥遥南国,心内焦急却只能袖手旁观而已。
站在殿外,心内着实有些矛盾。一方面不愿看到后殷这般羸弱地一味求和,倒愿此番能干脆一举出兵给南周以重创;一
方面却又不明萧溱心中有何盘算,又唯恐后殷中其圈套,反落了下风。
心知以我此刻之境,此事已不是我所能预计和控制。便只是叹了叹,走近了灵堂。
只有一人定定跪在棺木前,似已有些时辰了。
许是听闻了我的脚步声,回过头来,却是隽玉的贴身丫鬟敛翠。她一身素衣,满面泪痕,看着我,双目无神,仿若看着
一个陌生人一般。片刻后,又回转头去。
我见她如此,恍然间有些失神。顿了顿,走到她身后,隐隐听她开口道:“你是独孤鸿?”
我本欲开口,此时闻言只能沉默。
“事到如今你依旧不愿承认?”她缓缓笑出声来,“便纵是公主此刻已冰冷地躺在这棺木中,你还是不愿告诉她实话,
让她彻底心安?”
“承认了又有何益,”我露出一丝苦笑,黯然道,“斯人已逝,追思不及。”
面前的人沉默了半晌,忽然徐徐开口,似在对我说,却更似在自言自语:“我自小跟随公主,同她一道长大。她心中所
想,再无第二人知道得如我一般。公主自小长在宫中,极少与外人有所接触,却只因那日见了将军你一面,便芳心暗许
,自此不能自拔。每逢将军凯旋进宫,便于暗处悄悄顾盼,知将军阵亡之时,更是当即晕厥过去,大病三日,失魂落魄
。我只叹公主对将军如中了心魔一般,却无力劝阻,只能看她一日日消瘦下去……”
我站在他身后,说不出一句话来。
“……及后南北和议,皇上前来劝公主南下和亲,为社稷尽一份力,公主却出乎意料地无半分犹豫,一口应了下来。皇
上只道她已心如死灰,但我却知她一直以来心中仍存一念,便是……寄望于传闻失实,此行或许能有机会再见……仅此
而已……”她缓缓说着,声音已渐渐有些哽咽。
我木然望着她的背影,听其所言,自觉胸中一阵酸楚,只能无奈地笑了笑,道:“独孤鸿何德何能,值得她如此相待?
”
“独孤将军终是承认了么?”她仿若未闻我话中之意,只是回头看着我道。
我默然颔首。
敛翠忽然笑了起来,转向棺木道:“公主,他之所言,你可听见?你未曾看错,那秦远便是你日思夜想之人。此刻他正
站在你面前。如今,你当安息了罢……”
我见他如此,此刻心内已隐有刀绞之感。缓缓行至灵位前,拾起一束香,在香炉上燃起,拱手揖了三揖。
“公主对鸿情深至此,鸿今日始知,却实难当。因一时之过,致使公主魂归身殁,心中愧意,已不知从何言及……事已
至此,只愿公主一路走好,来世……万勿倾心于如鸿之人,却是不值……”
徐徐将香插在香炉之上。定定地望着灵位前白烟袅袅,暗自萦回几番,终是归于寂灭。
却忽地听闻身后一声重创。猛然回身,看见倒在棺木旁的敛翠,额间渗出的血已然染红了棺木一角。
愣住片刻,回过神来时只能默然叹息一声。走过去顿下在她面前,轻轻抚闭了她的双眼。
片刻后站起身子,却忽然看见灵堂外一个遥遥而立的身影。
残风裹挟着素白的纸钱肆意纷飞,他长身玉立于其中,乌发与衣带微微翻动不止,人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目光如
炬,正定定地朝这边投来。
番外一:恶搞小剧场
【片头:楼妈发言】
咳咳。鉴于正剧进展中,溱鸿二人别扭矛盾不断,某楼特此脑补恶搞小剧场一期,探讨话题乃是二人闹僵之后,看小溱
溱如何化解百炼钢为绕指柔。
严正醒目特别声明:恶搞小剧场内容与正剧剧情无任何关联,请勿带入。另,此内暗设人工雷无数,慎入慎入。
【可能一:冰山肉麻版。】
这日天朗气清,我如往常一般坐在府中小院中翻阅兵书。
不过许是因为数日未朝,没见到某人,所以心情格外舒畅。搁下手中卷宗,略略仰起脸。和风拂面,暖阳微熏,的确是
惬意非常。
忽地感到自身后投来的光束被一片阴影遮挡住,转过身子,自觉面色本能地垮了下来。
顿了顿,又堆出一脸虚假笑意,笑容满面道:“皇上似乎对私闯民宅之事颇有兴致?不在朝中忙于政事,倒时常百忙之
中抽空来我寒舍光顾?”
萧溱看着我,没有回答。乌黑的丝发在风中微微有些摇曳,俊美清俊的面容上,尽是一派如水般的沉静之色。
我定定看着他这般神情,亦是不由收起了笑意,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萧溱,你来此为何?”
萧溱闻言紧绷的面色没有一丝松动,只是忽地抬脚朝我这边走了一步,缓缓吐出一个字:“鸿。”
我自觉浑身一阵电流袭过,顿了顿清醒了神智,质疑道:“萧溱……你你你,你说什么?”
萧溱又朝我迈出了一步,已是很近地站在我面前。一手搭上我肩头,仍是一脸严肃,“鸿,别闹了。”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打击震撼到脑内迅速空白一片,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伸手颤抖着抚上他的额,道:“萧
溱,你最近可是有什么不适?”
萧溱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拉下移至胸前的位置。定定看着我,面不改色地又道:“鸿,随朕回宫罢。”
我看着他不置信地又眨了眨眼,终于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抽了抽手,无奈却被死死抓住。只得皱了皱眉,对他道:
“萧溱,你勿要做梦了。”
“鸿,朕是认真的。”萧溱抬眼看着我,“前事已去,无需再论谁对谁错,便且由他去罢。如何?”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心中自知,撇开一时意气,其言确是不无道理。如此这般执念于这毫无意义的纷扰,倒似有
些可笑了。
思量间,不觉垂下眼,未再看他。
片刻后,却又听得耳边一阵低唤:“鸿?”
脑中又一阵晕眩,抬起脸正视他。他定定凝望着我,目色里隐隐泛出一丝深情。心下有些触动,正待开口,却被那声音
的主人正色打断:“鸿,此番朕心意已决,你若不允,朕便不走。”
“……”我本想说什么,一瞬间却再度失语。
“鸿,”萧溱似端详了片刻我的神情,又执着道,“你若不应……朕便……”
我眯起眼,忽然想知道他有何打算,便只是看着他,待他说下去。
“你若不应……”萧溱仿佛看出我之意,顿了顿,吸了口气,决意道,“……我便在此一直唤你,直到你应下为止……
”
“……”
天空突然响起一阵惊雷,大有轰顶之势。我抬头,却只看到晴空万里。
自知……方才定然是我的幻觉。定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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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是何等的期盼自己聋上片刻,何等地渴望世界清静一刻。
“鸿,今日天气甚好,可打算出去走走?”
“鸿,何时用膳?朕有些饥了。”
“鸿,这是什么书?朕为何从未看过。”
“鸿,这花不错,下次移一株到宫中罢。”
“鸿,现在什么时辰了?”
“鸿,你可是去茅厕?”
“鸿,此处可有碧螺春?”
“鸿,你为何一言不发?”
“鸿,你可思量好?”
“鸿……无事,朕不过唤唤你而已。”
……
终于,一个时辰后。
“鸿,你这是要去往何处?”
“张罗东西……”处在崩溃边缘的我缓缓回头,自觉面色极度难看,“萧溱,我跟你回宫……只要你去掉那个该死的称
呼,我一定跟你回宫……”
萧溱忽然不再说话,面色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缓缓行至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微微仰起脸,亦是定定地回望他,待他开口。
“此言当真?”肃然紧绷的面色有一丝细微的松动。
赶紧颔首回应。
萧溱看着我,面上忽然绽出一丝极为诡异的笑容,伸手一把将我脖子一揽,道:“如此甚好!这便走罢,朕也不欲在此
久留。”
“……等等,衣物……”
“无需无需,宫中自有无数。”
“那……”我在他臂膀中挣扎了下,忽然意识到什么,失声道,“萧溱,你那般……”
“从书中寻得一计,如今看来效果甚佳。”萧溱放下手,笑得极为奸诈,又自顾自叹道,“只是方才那几个时辰,强作
那般着实有些难受。”
“萧溱,你还好意思说,我才是受害之人!”我对方才所受的煎熬极为不平,怒道,“你从哪本书上看得那么条烂计策
,竟还这般一一照做?”
“早些年私访民间时在集市上偶见的一本,叫做《楼妈宝典》,时间无考,作者号称楼妈闲人,当时不过顺手买下,未
料今日还有大作用。”忽地一把将我一揽往外走,垂下脸,阴险笑道,“其内还有诸多房中秘术,朕亦是有意一一照做
,不妨今日一同领略下是否同样凑效,如何?……”
“萧溱!你你……”
“来人!备车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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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场插播广告时间】
独孤鸿与萧溱二人坐于宫内小院的石椅上。
独孤鸿正悠闲地看着院内景色。片刻后,悠闲地啜了一口茶,面上露出几分异样,转向萧溱问道:这是什么茶?为何味
道如此生疏?
萧溱低头翻看一本卷宗出神,却并未作答。
独孤鸿略略皱眉,有些不满地看了看他,作罢。
又过了片刻,萧溱依旧全神贯注地翻看手中之物,未吐一字。
“萧溱,让下人添些茶罢。”独孤鸿再度转头道。
萧溱依旧毫无反应。
独孤鸿终于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往石案上一撑,怒道:“萧溱,你既如此沉迷书本,又何必让我回宫?”
萧溱这才抬起眼,徐徐笑道:“独孤将军何必如此动怒。朕正是为了将军才仔细研习此书的。”
“此话怎讲?”独孤鸿面露疑色,探身凑过去,“这又是何书?”
“看清楚了,此乃《楼妈宝典》,”萧溱缓缓将此书合上,立在桌上,其上“楼妈宝典”四字赫然映入眼帘,“肉麻情
话,狗血策略,房中秘技,奇门异术,一应俱全。”说罢转头对独孤鸿道,微微笑道,“若不是从了此书所授,昨夜又
岂会那般销魂?”
独孤鸿面色微赧,顿了顿道:“此书既如你所说那般与众不同,想必是很难寻到罢?”
“这有何难?此书城中各大书铺均有销售。”萧溱闻言转过脸对着镜头淡淡笑道,“每本只要五文,新版印刷,纸张保
证。附有萧氏质量审核印章。”
“那我干脆也去买一本好了。”独孤鸿在一旁忽然插嘴道。
“无需如此。”萧溱微笑着不知从何处又掏出一本同样的,放在镜头前,“如今正值买一送一之际,夫妻二人一人一本
,共同探讨,共同进步。先购先得,送完为止,欲购从速。”
说罢深情望向独孤鸿,二人均露出会心的微笑。
缓缓响起背景音:《楼妈宝典》,狗血的典,和谐的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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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二:无赖工口版】
这夜二更天,我在房中褪去了外衣,正欲就寝,却听闻门外一阵敲门声。
有些疑惑,只道是下人有事禀报,便就这般身着里衣前去开门。
推门一看,却见萧溱独自站在外面。
心中一惊,却沉下脸,冷冷道:“这么晚了,不知皇上来此为何?只是我已欲就寝,还请回罢。”说罢便要掩门。
萧溱忽地伸出一手扶住门框一边,阻住我的动作。我继续施力,他却死死抵住,毫不让步。便就这般和他僵持了片刻,
我松开手,淡淡道:“萧溱,你要如何?”
“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为何不能来此?”萧溱大言不惭道。
我冷冷回道:“皇上倒真是健忘。先前之事,竟已好似忘得无影无踪了。”
“前事已去,再说无益。”萧溱将门打开了些,侧身走了进来,面上露出一丝邪笑,“如今,且当安享此夕良辰才是。
”
“皇上寂寞,欲享良辰,且去寻别人罢。我既无心,也担当不起。”我面无表情向后退出几步,并不为之所动。
“独孤将军何出此言?”萧溱却再度上前一步,走近我,面上笑意不减分毫,“在朕看来,此事非将军莫属。在将军眼
中,此事又岂非同样非朕不可?”说罢已伸手探向我前襟。
我愣了愣,随即一把甩开他的手,紧了紧衣襟道:“皇上自作多情了,并非如此。”
“难道任何人皆可?”萧溱眯起眼问道。
如此说来倒好像我格外放荡一般,便立刻决然否定道:“我独孤鸿怎会如此?”
萧溱又释然一笑,“那便是非朕不可了。”说罢忽地伸手,将我拉向身前。他周身一股异香,隐隐散发着诱惑的味道。
一时间莫名有些昏头,推搡几下,竟挣不开他的束缚,便被他这般死死箍在怀中。
“萧溱,放开!”挣脱不得,便只有冲他怒道。
“不放。”萧溱贴在我颈项出淡淡吐出二字,呼出的气温暖而湿润,语调中更是毫不掩饰的厚颜。
我本应狠狠挣脱开,但身上却意外有了别样的反应。开始不过零碎点滴,却渐渐地愈演愈烈,燃得心内一阵燥热。
“萧溱……你……你干了什么?”待到被他推至床畔坐下之时,我才恍然意识到有些古怪。便强行抽出一手抵住他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