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吧?我谁都不能怪,难道我还怪你们太默契?我又不是妒妇……”曹小鸢看她越说越没谱,果断打断她:“姜素衣!”
姜素衣一顿,也就没有再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她换了口气,坚定道:“但是我一定要考研,就是数学力学,就是偏偏要活得
精彩给你们看!除非——”
除非你真的不顾忌我的死活。
曲楝也没答话,微微一笑,只是慢慢就此转身走了。
话说到这份上,没有什么好继续了。
姜素衣这次只是倔强地看着他离开,她不会再躲,既然欺负到她这样,她再也没有了理由闪避。
明知白咳了两声,从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轻声道:“唉,这样吧,我找学生再去谈谈。”
姜素衣揩了揩眼角,笑起来:“谢谢明……教授。”她虽然情绪失控,还是及时地改口叫了教授。
明知白笑了笑,和蔼地再拍拍她,眼神却是冷的。
除非曲楝一样完全不顾忌姜素衣的名誉和感受,否则……你多少也要对我手下留情。
(某干妈冰张牙舞爪ING:喵滴,偶萌上素衣了,其实早该有人教训一下那两只了,欺人太甚。女人好欺负的,别以为是耽美文
,你们是小攻小受就什么都行了~)
(二十四)
是不是也有一些是因为陆潇雅呢。
谁知道。
“曲楝他……”浑浊的空气里没有征兆地飘荡来三个字,渺远得很。
曲楝莫名地站住,但是周围并没有人有谈论他。
于是他笑了笑,想起一个人。
“曲楝他……可以信任?”檀柒无比“温柔”地训了陆潇雅一顿之后,现在抱着手臂大大方方地坐在床边,若有所思,双眉微
微蹙起。她一袭露肩小米短上衣,装饰用的棕色碎流苏披肩线条一直从肩划到床沿的水平线下,黑色的七分窄脚裤裹着修长的
腿部,每个部分都恰到好处的匀称美好。
本来就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侧面线条,微微卷翘的睫毛,搭配上有点慵懒却又出奇黑亮的眼神,专注看人的时候甚少有人能忍心
移开去。而现在她就坐在床边,用这种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潇雅。
可是陆潇雅只是懒洋洋合上眼,低声笑:“嗯……”
檀柒干脆坐到了他身边,有些担忧地推了两把:“阿雅,说真的,我总觉得曲楝有所图。”
对着自己的时候,她的动作和她本人的形象真是一点都不搭配啊……不过为什么这女人不管做什么都无损她的优雅呢,总像一
只典雅而慵懒的猫。陆潇雅慢慢地睁开眼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才笑了笑,用几乎是喃喃自语的声音说:“你觉不觉得……无
论他是真是假既然能做的足够像,我也不妨当做真的来享受……也可以的。……呐?”
檀柒却没有听清楚,只是仍然很担心他地蹙眉:“阿雅?要不还是……”
门口传来笃笃的指节扣门声,短短的几声有轻有重长短不一,敲得似乎漫不经心的又带点奇怪的挑逗。然后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看了一眼檀柒,言笑晏晏:“路过这里,就顺便来看看。时间很不凑巧?”
陆潇雅望着檀柒背影轻轻地笑,又转到进来的人身上,眉眼弯弯很秀气。
啊,又是一个讨厌的人。
走回医院的时候,门外停着一辆出租车,有一个人正站在缓缓关上的自动门前在和医院的门卫大爷咋咋呼呼,一个执意要进一
个当然不让乱闯,彼此都是一肚子火气。出租车司机很为难地苦着脸站在一边,也不好打断他们。
但是,从M大打车过来,车费还是个不小的数值,不收不行啊!
曲楝心里盘算着一些事,原本只打算走传达室绕过去就好了,偏偏就在这时,正在气头上的那人也不顾对方是个六七十岁的老
人,直接一拳头就挥了过去。
曲楝眉头一蹙,在心里叹口气,也只得硬生生出手架住他:“同学。”
老人家身体弱,挨上这么一拳难说会怎么样,就算什么事也没有,无端挨揍实在也很无辜。门卫总算逃过一劫,飞快地把传达
室的防盗门也关上了。
那人怔了一怔,还没等他看清楚对方是何人,突然咬牙切齿地一拳向着曲楝挥了过来:“我靠你有没有搞错!”
这个人正是侯芳海。他看见了曲楝登时整个人都炸了,曲楝在这里,陆潇雅据说也在这里。还能和他脱得了干系?!
曲楝也是一愣,条件反射地另一只手立刻翻上去攥住对方的手腕,然后才认出对方来:“侯芳海?”
“阿雅出事了你在外面游荡个鸟?”侯芳海手让他攥住,差点炸了毛,劈头盖脑的就骂,“阿雅一直都是模范学生,怎么你一
来就变成杀人了判刑了要枪毙?你嫉妒阿雅比你优秀有P用,全国那么多优秀学生有本事你就一个一个去……”
要枪毙?最多也就坐几年牢而已。曲楝皱眉,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看他早就极度不顺眼的侯芳海又是一拳挥了过去。
退了一步,曲楝不想和他纠缠,低低地喝了一声:“你是来看陆潇雅还是来给他找更多麻烦的?”侯芳海虽然是个粗人,对陆
潇雅倒是真心诚意,他并不想和侯芳海起冲突。
侯芳海倒是难得地顿住,想了一想,很认真地说:“来看他的。”然后才反应过来,不由火气又刷刷的往上冲,“这和我要揍
你又有什么关系?”
曲楝语调淡淡的:“当然你想在这里打一架把事情闹到M大任他开除我也拦不住你。”他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关得死紧的防盗门
,转身往另一道门走,“我申请了探视证,并且允许带律师。”
侯芳海伸出去的手僵在半路,收回来讪讪地摸了摸后脑,也只好压下火气悻悻跟在后面。
什么律师,那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以他的头脑和得来不多的小道消息,实在分析不出个道道来。只要能先见到阿雅,直接
问他好了。
出租车司机急忙拉住他:“诶小伙子给钱……”
侯芳海直楞着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连忙塞了一张百元大钞到出租车司机手上。又随手抽了两张,扬了扬塞进裤
袋,跟着曲楝走向另一道门去了。
司机楞在一边,追也不好不追也不好。
——这小子错把他忘丢的超市电脑小票给拿走了……
还没走近陆潇雅在的视频监控病房,先听见了惊叫。
那惊叫声从一个女生口中发出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惊诧和怀疑:“阿雅?!……阿雅!喂!”最后那声“喂”她
的语调极其扭曲,语速非常快,显然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然后又是一片惊呼,这次就零零杂杂的,仿佛惊动了不少人。
侯芳海抢上几步,转过墙角就是医院后面散步用草坪正中的喷泉。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慢,那女生话音落地的同时他也正看到陆
潇雅一脚踩空掉进水里,想也不想地就咬牙跟着跳下去:“你个混账……”
跟着侯芳海下去的还有几个人,随便看看就知道是医院里的护士医生之类的。还有一个女生,一个原本身材高挑优雅得像只猫
的女生。不过那女生现在的动作可一点也不优雅啊……曲楝淡淡地笑了起来。
檀柒同学,陆潇雅的青梅竹马。
既然好几个人都已经下去了,喷泉的水也仅仅及胸,曲楝也就没有下去,反而是留心向周围看了一眼。这一眼,他又看到了一
个人。然后他就微微皱了眉。
简宁……那个妖娆妩媚风情万种的女人。她来看陆潇雅?
简宁现在脸色很不好看,一半是事发突然的慌张导致的,还有一半是任何人都看不懂的表情。像是气愤又仿佛讶然,只是不出
声地直直看向陆潇雅,让人很有“啊她现在好像很想要一头撞死”的感觉。
这时候陆潇雅已经被侯芳海捞了起来。
用了捞这个字实在是不得已。陆潇雅晕水,下了水之后近乎完全不能动,于是就那么被侯芳海半拖半拽上来,光景甚是惨淡。
捞上来之后他还有心情笑,就那么全身都湿透地向着简宁笑了一笑,用微弱的声音说:“没关系……”
众人却没有这么好心情,个个看着简宁表情是一万个不欢迎。只有曲楝,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陆潇雅,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丝微
笑。
简宁有些泛白的脸色终于随着陆潇雅被捞上来而恢复正常,当陆潇雅冲着她笑了笑的时候,她已经很镇静了。然后她也向众人
回了个妩媚万状的笑,接着吹了吹眼前的长发,施施然走了:“真抱歉啊,看来我现在可以列入十大不受欢迎人物了。那么,
后会无期。”
她挥挥手,果真走得头都不回。
陆潇雅,你果然……是个惹不得的妖怪。
“曲同学……”陆潇雅勉强站稳了,慢慢地眨了眨眼,轻轻笑,“没有什么表示吗?”
檀柒挑高一道眉看着曲楝,然后眼神含了点担忧地看了一眼陆潇雅。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偏偏头,拉了拉棕色披肩往边上
让了一步。她走开一步的姿势也依然优雅矜持,落脚轻轻的,带着点独特的慵懒韵味。
侯芳海却杠上了,一瞪他:“阿雅,我给你说你最好别理他……刚才你掉进水里他甩都不甩你!”他累死累活的还差点在水里
摔一跤,曲楝只是在旁边晃荡了一下,左右张望着,哪一点像关心陆潇雅的样子?对于曲楝这事不关己的样子,他是一万个反
感!
陆潇雅敛眉笑了笑还没答话,走了一步,突然扯住曲楝的衣袖剧烈地咳了起来,他刚才虽然没有呛到多少水但多少也受了寒,
现在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快要蹲了下去。
曲楝皱眉,半点犹豫都没有,立刻伸手抱住他。
走了两步,他淡淡回头:“你反对?”
侯芳海再生气也没法在这个时候发脾气,只能眼睁睁看着曲楝半抱半扶着陆潇雅,和几个医护人员一起走回去。
外面只剩下零星的围观群众,檀柒,还有倒霉的被丢下的侯芳海。
檀柒的眼神里仍然是不放心的,此时叹了口气,慢慢地说:“我担心阿雅……”她也就说到这里,把披肩又轻轻拉动了一下,
看了一眼侯芳海,“你好。”侯芳海是阿雅的室友,他们彼此也算互相认识。
“当然担心!”侯芳海还在忿忿,衣服也都是湿的,不免抱怨连连,“也不知阿雅怎么想的,居然真信了这家伙,我说,迟早
要出事!真不知道,唉!“他抱怨了一阵歇了歇气,不免就又记起来这里的初衷,“檀柒,这到底是个什么事你清不清楚?我
听说阿雅要判死刑?”
“死刑?”檀柒也讶然了一下,然后“吃吃”地笑了起来,柔声道,“那还不至于。不过也会有点麻烦,就看曲楝能做到什么
程度了。”
“关曲楝什么事?”侯芳海听得稀里糊涂,“不是他害得阿雅在这里?”
“你知道了?”檀柒有点意外,微微忧虑地蹙眉望向消失在病房外的两个人,“是啊……曲楝起诉了他,可是又要帮他脱罪,
我也不懂。”她已经在医院停留了将近两个小时,缓步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等等……”侯芳海更加一头雾水,“曲楝起诉他?”
“阿雅失手杀的是曲楝的父亲……所以我更担心。”檀柒的眼神里是深深的忧虑,眼睫下遮住的眼神有些深,认真的样子也优
雅得很迷人,“曲楝到底在想什么?他是真的爱阿雅?”她微微一笑,留下最后一句话后慢慢走开,“不过曲楝不下水,我倒
是很理解。”
你也下去了,难道在水里和你打一架么。而且,下水必定也全湿,谁来抱阿雅回去。
侯芳海愣怔地站在原地,足足有三分钟不能动弹。
(二十五)
半扶半抱着陆潇雅往监护病房走,陆潇雅一路都在咳嗽,震动不停地从手臂上传过来。
大概是刚才受寒的原因,气息又一直没有机会调匀,他这次发作似乎特别的严重,渐渐的一声声反而连在一起,脸色有点发青
,竟然是快要呼吸不上来的光景。
曲楝蹙眉站住,低声道:“阿雅,停一会。”虽然及时换上干衣服是很重要,但是陆潇雅万一晕过去,就要平白费好几倍的时
间。
陆潇雅也没有力气反抗他,果然依言停下,就着他在背上略微加劲拍着的动作,猛烈地咳了一阵,这才有些缓和下来。手没什
么力气地在他肩上一推,轻轻笑:“对不起……”
曲楝淡淡地看他一眼,连语气都是淡淡的:“说给我听?”
他完全不想同情陆潇雅,变成这样多半也是自己找的。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做也做完了,这样根本没有诚意的道歉有什么必要?
何况,说和听的双方都心知肚明。
陆潇雅眉眼弯弯地趴在他肩上笑,语调也轻飘飘的就如同耳语一样:“对着重病号你可以装一下,呐……?咳咳……”一句话
才说完接着刮过一阵风,瞬间吹得凉意入骨,他的话也就说不下去了,只是眉梢还残留些隐约的笑意,似乎说了这句话让他感
到非常愉快。
曲楝似乎也有话想说,却被陆潇雅骤然的呛咳逼回去。表情里就有了些忍耐的神色。
手触摸到的地方都是一片水湿和冰冷,几乎感觉不到温度。入耳是明显压抑着的咳嗽声,肩头轻微的震动给人一种下一秒这脆
弱的家伙可能就要挂了的错觉。
无端端的,就开始有点恼火。
陆潇雅只是轻轻地笑,任由曲楝一言不发地把他抱回病房去了。
衣裳全部湿透地沾在身上的感觉谈不上舒服,风吹过的时候尤其感觉寒冷彻骨,却有种自虐到淋漓尽致的痛快感。和下雨不打
伞一样,有时候也算是种额外的乐趣。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在冷到要失去知觉的时候,才能格外清醒地知道温暖的味道。不管短暂或是伪装,但若在最冷的时候能
感觉到一线温暖,就像断电许久之后,突然灯火通明的那一瞬间,说你爱上电灯你也信了。
虽然曲楝走得很平稳,由于晃动着视线还是有轻微的被干扰感。模糊的视线里,檀柒似乎还回头很是担忧地瞧了他一眼。不太
确定是真的还是又出现了幻觉,陆潇雅嘴角轻轻一撇然后挑成微笑的弧度,是真的笑了起来。
如果哪怕还有一刻还能够让自己感到可以正常地去爱,饮鸩止渴这种事,其实……
也无妨做一做吧。
何况自欺欺人。
陆潇雅换衣服的时间稍显漫长,曲楝在病房里用一个有点休闲的姿势坐着。
时间一长,不免也觉得满室尘烟寂寂。
白色的底色,遮去一半光线冷色调的窗帘,起风的时候会有枯了边缘的落叶落在窗沿上,已经不复再是新鲜的颜色。无论如何
不是让人喜欢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