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透风的墙,可这也未免透得太快了些。我夜宿内宫,一宿的时间不知道激起了朝堂几层浪。
雍王凑着脸靠近,我瞄了他一眼,淡道:“王爷昨晚上没睡安生。”
他愣了愣,干笑两声,退离了几步,抬手摸了摸有些发青的眼眶,道:“教你看出来了,枉费本王进宫前特意修面敷脸。哎,不瞒你说,本王好几日没睡安生了。”轻叹一声,道出因由。
太后近年迷上佛寓,相国寺的老和尚们时常奉召入宫说佛讲道,可听了几年,来回就那么些话,太后终于嫌弃了。太后在皇上面前唉声叹气,皇上便降旨赐了雍王一桩大任——在民间寻访有道高僧,不计手段将人弄到京里来,好吃好喝供着,随侍恭候太后传唤。
“公卿,你说这叫什么事儿?”雍王叹道:“若是对这个娇滴滴的女子威逼利诱权且说得过去,跟个秃头纠缠,本王多说一句浑身都泛寒。”
我瞧着他颇为幽怨的面色,心道:你倒是威逼利诱过多少娇滴滴的姑娘?
他兀自长吁短叹。我斟酌了片刻,宽慰:“王爷且当为陛下牺牲罢。为人臣子把君上伺候舒坦了实乃本分。”
再开解几句,雍王还待面圣复命,便与他告辞。
回到府中,打中庭过,正见张妈带着一群丫鬟在凉亭里缝缝补补,细声谈笑,兴致颇高。
挥手免了她们的道礼,我本是直接回后院,一瞥眼却见王勤顶着花白须发扎在女人堆里。
“王勤,你在此凑什么趣?”我笑道。走近了才看清一干侍婢人手一方红帕,在张妈的指点下专心细致做女红。
王勤道:“老奴在督促她们赶工绣喜巾喜帕。”美滋滋的。
我瞧了片刻,淡道:“都收了罢。”
王勤呆了呆,惊讶眼光在我面上探了又探,我淡着脸看他满面的笑容就这么塌了。
乐极生悲。凡事何必太投入太较真。
我走出凉亭,只听身后阵阵叹息。
荒唐折腾几日,礼部人仰马翻,不过宣告了一件事儿。
我的婚娶由不得我做主。
几日后中秋节,我上了趟叠翠山。
下山时在山脚下一座土岗见李不让叼着根草,背靠大树,环手抱胸,悠闲豁达一如既往。墨黑的高头大马拴在一旁,前蹄不耐地刨土。离开的时候,岗上留了五六个新坑。
进城已是傍晚,城门口一座破茶棚里,莫言端坐的身影坚如石像。
领着他二人随便找了处酒楼坐下用饭。
世事没一件会像切豆腐一样容易干脆,手起刀落,一分为二断得干净。有些事不能强迫,不能强迫接受,也不能强迫罢手。顺其自然,由它去吧。
饭席上,不知怎么说起了近来国中的头等大事。北漠南唐联姻,拓拔野迎娶永宁公主。
自那日我从皇宫出来,在府里沉闷了多日,并不知晓那令两国百姓欢欣鼓舞的大喜事,已搅得后宫几日不安。
永宁公主听闻自己雀屏中选要远嫁外邦当郡王妃,本就不大乐意。后来不知怎得打探到拓拔野被我毁容破相,脸上长疤狰狞,面目可憎,便更加不甘愿了。她在母妃陈太妃跟前哭闹,扬言宁死不嫁番邦蛮子。陈太妃怜惜女儿,又不敢公然抗旨,便在太后跟前长吁短叹。太后被她叹得一时慈悲心大起,领着陈太妃永宁公主见驾。李不让道,那会儿皇上正与他和礼部官员商议接待拓拔野一事,见了几人,不待太后张口,当今即肃着脸冷笑道,永宁公主非嫁不可,就算是一方牌位,只要秦王世子不嫌弃,也得抬到南唐国。
如此,后宫愁云惨淡。
听这般说来,我似乎就是永宁公主不幸命运的祸首。
李不让忍不住叹气:“太后太妃公主不痛快,连着我等一干朝臣跟着受罪。”
我皱眉:“不至于罢。不是有皇上顶着么?他素来不准后宫影响朝堂。”一转眼,只见莫言捏着酒杯,紧缩剑眉,凝着脸不说话。
李不让道:“你有所不知,太后在皇上跟前碰了钉子,郁闷了几晚上,越发潜心佛道。前日,征得皇上首肯御花园设宴……宴请众臣吃斋一顿,听佛半日。”
我愣了半响,瞥眼看莫言的面色又沉了几分。
“那僧人论佛……不在道上?”我道。
李不让灌了杯酒道:“不是。雍王引荐的和尚是个满腹梵学的高人,十分上道,太上道了。”又喝了杯,一声感叹:“偶尔听之便罢,若太后三不五时来这么一茬子,我担心朝堂之上有人招架不住,要断子绝孙的。”
一阵闷咳,我强忍了笑,堪堪稳住,听李不让又加了句:“尤其柳如烟,前日宴席上就数他问得最多最起劲。”
我讶然,沉闷了多时的莫言此时突然道:“我是决计不会遁入空门的。”
自酒楼出来,正是月上树梢,一地银辉。
我随即与他二人分道。今晚是中秋,若非他二人一再坚持我是决计不会在今天这样的良辰佳节破坏人合家团圆的。
回府,远远看见大门敞开,里面灯火通明一溜儿见不到底的时候,我便知不妙。
进府跟着侯急了的家丁一路到中庭,踏上水榭,果然见当今在一众内侍仆从环伺下端坐,托着杯茶,拉着脸。
“广隶,你倒是有兴致。”当今不疾不徐道:“不在府里用饭,怎么?朕遣来伺候你的御厨比不上悦来饭庄的土包子掌勺?”
我半垂了眼,苦笑着做了必要地谦恭。
“陛下,御膳还是土菜于臣而言,不过都是填饱肚皮。”
当今面色倏地一凛,月色下我将他眼底稍纵即逝的凌然看得一清二楚。
我默然垂首好一阵,当今面色才缓了缓啜了口茶,别别扭扭体恤了我两句,再赐了两盒御膳房现做的月饼,便搁了茶水着我赔他绕着环湖的游廊走了一段。此时正值清风明月,丹桂飘香,满池湖水粼粼。
当今看天上满月水里倒影,一直不甚痛快的脸阴郁终于全然褪去。
自出水榭他便一言未发,我跟在他身后半步,不想多说惹他不痛快,一路都沉默。他几度侧身回看我,眼神时而平静时而犀利。摸不准是何原因。
游廊里磨了些时辰,当今拐上条石子小路。我微一侧身,瞥见被勒令留在水榭里的一干内侍正颠颠地小跑过来,便转身继续跟在当今身后。
石子小路直通大门。
大门已在眼前,我正要开口送驾,当今突然转身,瞟了我一眼,扯了扯衣领道:“广隶,你府里热得紧。朕呆的时间不长,浑身闷出一身汗。”
我愣了片刻,转身吩咐王勤替圣驾准备洗浴。
当今抬手止,皱眉:“朕不妨事,回宫再打理。倒是你每日呆在这蒸笼似的屋院里,受得了?”
我忙道:“臣耐热……”
“朕知道你还耐寒。”当今截了我话茬,道:“皇宫北小岐山上有处行宫,依山而造,清凉秀美,是避暑好去处。朕即刻着人准备,你明日前去小住半月。”
小岐山上那处行宫名瑶池,是历代皇室后妃们避暑之所,我自然要推拒。
当今一抬手,断然道:“没什么不妥,朕觉得这般甚好。避暑之余你且当做游赏,朕当日许你三月假,早早就将你召回,此番便当是补偿。你什么都不用收拾,那里该有的都有,若嫌宫婢生疏伺候不全,带上里府里称心的一道去。”
第五十三章
第二日晌午我便上了小岐山,开始在瑶池里悠闲度日。
皇上后宫单薄,后位空悬妃嫔无踪,为数不多的昭仪才人尚不够格来此处修养。而太妃们教太后邀着沉浸在佛法里,也没闲暇到此处住。一处行宫除了我是被伺候的,其他都是伺候我的。
每日起身后山里悠半个时辰,兴致来了唤韩凛出来练上几剑,再回瑶池洗个浴。
瑶池里最教人受用的就属洗浴池。天生地养两汪清泉就地砌成露天浴池,一温汤,一凉汤。两汤只隔了数丈,四周草木青翠,花开鸟语。我白日里洗凉汤,通身清爽。夜里山上甚凉,泡过温汤再上榻,薄被裹身恰到好处。
瑶池虽地处偏僻,该有的消遣倒是一样不少,宫婢们有能歌善舞的有能弹能吹的,膳食够看能吃,佳酿不少美中不足的是每日限量。
今儿迫韩凛与我下了一下午的棋,他输得焦头烂额。记不得让他多少子,只看到他浓眉连成线,盯着棋盘的脸不是呆滞便是愕然。暗叹数声终是放弃了这般相互折磨,草草了解棋局,放他走。
晚上前往温汤泡浴,半月星斗之下远远地见温汤旁一宫婢正往池里撒东西,另有两宫婢跪在池边上手持竹节,在温泉里搅。
我在池边小瞧片刻,见水面上漂浮着一层枯藤败叶,隐隐的散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你们这是作甚?”我皱了皱眉,问道。
侍女秋月欠了欠身:“公卿爷,这些草药是陛下命人急送来的,奴婢奉命伺候您沐浴之时用。”边说边往里撒,跪着的两侍女不时的翻搅池水,将新扔下的药草往水里按,一股浓郁的药味钻入鼻。
“公卿,请您入浴。”几个侍女欠了欠身,将干净内袍,几样点心,一壶清酒放在池边一块石板上,收拾了提盒退下。
我瞧着眼前漂浮的厚厚一层,宽腰带的手指僵了又僵。
下了水,被刺鼻的药味一熏,脑袋顿时懵了懵,好一会儿才缓过劲,顿时想起留宿皇宫那晚喝的那坛子酒。草药活物一起泡,眼下的情形跟泡药酒如出一辙。
我背靠池沿倒了杯酒,喝一口,酒味本淡,合着此刻弥漫四散的药草味,像是在饮凉白开。
搁了杯子,仰靠着块汉白玉大石,夜空里满天星斗闪耀。
帝王的心莫说驾驭,就是能看透那么一点也实属不易。
彼时狠戾决绝冷酷无情,开膛挖心的滋味犹烙在记忆深处。猛然之间,突然似变了个人,大张旗鼓毫不避讳的重施龙恩,什么好什么便往萧府里送。做作么?他是北漠的主宰,做给谁看?
大恩小宠,小至连我的起居都照应到了。他国事如此繁重,这般柔软贴心之举假也假的很动情。
朝中文武贤臣能臣俱齐,四疆安定,歌舞升平。他想用他的恩宠在我身上换取什么?
一个臣子一个舅舅能给的早在他开口之前我已双手奉上。
烦乱之际,一头扎进温汤里,忘了温汤加了太多料……
窜出水面一阵闷咳,猛吸几口气,吞吐的除了呛人药味还是药味。正想起身换到凉汤里洗一洗,刚一抬头,却见一人提着宫灯自碎石小径上来,身形挺拔,步履从容。
走到近处,褪去一身夜色,星光月缺里一张冷峻的面孔,一双狭长的鹰目。
我裸着身在温汤里不知该怎么行叩礼,半响,抬手垂眼道了声:“陛下。”
当今扯了扯嘴,微露白牙。凝了我片刻,放下宫灯开始宽衣解带。
我心下一阵惊,几次张口却是一个字都没能冲出喉。
当今甩了衣袍下池,靠着池壁操水抹了把脸。
“广隶,怎么这般直勾勾盯着朕瞧?”他掀了眼皮,弯了弯嘴。
我不自在的撇开眼,退至他对面靠壁站泡着,心神不定。
沉默了片刻,待我再朝当今瞥去,温汤里竟不见他人影。呆愕之际,挺拔身躯霍然自水底窜出,距我不过一臂之远。
我下意识地往后靠,后面哪里还有退路。
当今划近一步,深刻五官染了笑意,欺上身来,双臂环上腰,温热的气息喷在颈间。他在我耳边一声低喃,手臂紧了紧,我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感到湿热柔然的唇在耳后吮过,含住耳垂,轻轻噬咬。
我咬了咬牙:“陛下定要如此折辱我么?”
当今一顿,耳边呼吸滞了多时,复又急促起来:“折辱?朕需要赔上自己来折辱你么?……你这么说是辱没了朕吧。”
唇舌在颈侧吮咬了片刻,滑至肩头。拴在腰上的手不安分的顺着脊骨上下游移,挤按的手指蕴着力量。
他自我颈侧抬头,气息微乱,目光灼灼,眯了眼也掩不住里面一波波精光。
我撇开眼。他沉寂片刻,将我转了个身,自背后拥住。臂弯一收,我的后背紧贴上他前胸。湿热的气息再度游走颈间。
我垂手挺立,任他作为。
腰上的两手上游,在胸前来回揉捏。抚上那条大疤痕时,我不自主的颤了颤。当今沿着伤疤不断轻抚,另一手却是断然下滑,探向我胯间,一把握住分身。
本能地挣扎。
当今膝盖一挺,下肢挤入我腿间,抵着股缝的硬物当下教我僵直了身。
耳际传来一声轻哼,阵阵短促喘息。
胯间的大掌摩挲握捏,力道时轻时重,急缓交错。痉挛般的快意让膝盖止不住打颤。
耳边一声暗哑低语:“广隶,这里就你我二人……。”
掌下急躁,我扶住池沿张嘴吐气。
身后一道闷哼,当今动了动腰:“广隶,身子……别绷太紧。”喉头像压着块巨石,声音异常暗哑。
背后的胸膛退却几分。挺动的腰将他灼热的肿胀缓缓刺入我体内。
小心翼翼的抽动不多时便急剧起来。身后沉闷喘息一声盖过一声,沿着脊骨的吮吸发出阵阵教人面红耳赤的声响。
“广隶,广隶。”
挺腰撞击之下,池水混乱的来回荡。
我扒着池边石块,急促吐气。
头发突然被扯,当今别过我的脸,噬人的目光射进我眼里。俯身堵上我唇,舌在嘴里灵活肆虐翻搅。
挺动的腰突地戛然而止,炽热利刃自我体内抽出,带动一抹异样直击尾椎。我紧绷的身一阵松懈。
他翻过我身,对着面猛得将利刃再锲入体内,耸动一波接着一波。
近在眼前的龙颜,冷峻激亢,利眼灼灼。燃烧似的眼神,尽兴沉迷的神色参着几分凶悍。
翻滚喉间的快意咽了又咽。我可以感觉胸膛剧烈的起伏。
体内一阵猛烈抽搐。我看到被当今架在肩上的双腿不自主的一阵翻踢,然后僵直。整个身子跟着僵直。
当今缓缓抽离。猛然!又戳入体内!我僵直的腿弹了弹,轻颤过后绷得更僵。一股压迫哽在喉间。
视野里当今肆虐的笑,神色依然凶悍。
肿胀再次退离,我哽着喉,迎来的是迅猛数道进攻。
进攻骤然停滞,他埋在我体内最深处,紧绷的脸狂乱狠戾。
后股在紧缩。愈来愈紧,清晰地感觉出他的肿胀在里面搏动。
热流在深处倾泻。滚烫炙热。
当今粗哑沉闷喘了几声,俯身覆住我微张吐气的唇。
满天的星斗耀眼闪烁,半月高悬中天。
四周静得不闻风声。
当今俯在我耳畔,喘息渐稳,低低地唤着我的名讳。
我为他活了半生,倾尽半生。对他到底尽忠义还是付亲情又或其他,早已无法分辨。
第五十四章
翌日醒来,床榻乱成一团。
昨夜上了这榻,当今兴致……激荡难消。
我在凌乱薄被里躺了片刻,起身洗浴。再回寝房,榻上竹席被褥连着床幔已换过一新。
过了数日,我算着时日差不多,该下山回府。行宫里掌内务的内侍头儿躬在我面前,请出当今口谕,我便又留了下来。
初四晚,当今再留宿。
轻纱帐在眼前来回晃。床帏里烛火通亮,火光刺得眼睛灼痛。
充在耳边的只有阵阵粗哑喘气和湿漉碰撞的秽乱。
我将脖颈不断后仰,张着嘴大喘,只差将心肺一道喘出口。
空悬的腰在一双大掌钳控下定在半空里,灼烫的利刃在体内肆意横行。
“广隶,为什么要压抑?”腰侧的手滑向后股,摁着臀一挺身,利刃侵入深处,搏动张扩着紧致!我禁不住战栗,下体发紧,下肢本能的缠住了精悍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