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娘攻娘受之娘受）下——幺点

他转头看向身边秋非，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柔和，拽住秋非的手更紧了一些。

“他是哪都不惹眼，可是他却能让我生出从未有过的悸动，我会想他，心疼他，我想和他在一起，他叫秋非……不是元涣”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他不在意，他只看着秋非，眼里柔情百转。

秋非有些架不住了，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不，是十分复杂。一直以来的暧昧的薄纱被突然掀开，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们是朋友，秋非不断在心中说着，对他，也对自己。

突然，独孤玉致手上一使力，秋非只感觉眼前一晃，就被他扯到了身后。接着，便听见他扬起了声音对前面的人说：

“我已将朱玉送与他，你不能伤害他”

“什么？！”

如果说先前是震惊，此刻，独孤明澈已经算惊怒了，他抖着手指着独孤玉致，胸口起伏的厉害，好半天才喊出声来。

“你，你居然将父皇赐你朱玉给了他？！！你．．你．．你真是太糊涂了，你以为，我真不会把你怎么样吗，你居然给他？！你居然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他！”

“朱玉是父皇赐的免死信物，你不能对他怎么样了，我只是想保护他”

“你……”

“皇兄，你成全我，求你”

就他这一句话，独孤明澈差点热了眼眶，求？他居然说求？！别人再不了解，自己这个做兄长的都知道，他是个多骄傲的人，他从不屑付出真心，从不曾对谁低头，他是雪山之巅的一株绝世花。

可是，刚刚他居然说求？为了一个低贱的男人？

“好，好好，我真是不了解你了，你竟然为了他求我……”

“玉溪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我没见你掉一滴眼泪，现在你却为了这么一个东西求我……你真好样的，独孤玉致！”

第六十章

一个人，不管他有多少权势，财富，可是当转头的时候，却看不见一个相伴的人，他也是万般可怜的。独孤玉致是这样的人，独孤明澈亦是。

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他终于沉默的转身离开。这个屋里有他的亲人，以及他的……爱人，他还是妥协了。

独孤明澈走了，秋非也缓过神了，他稍微用了些力气挣脱了独孤玉致的手，冷着脸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他生气了，可却不知道为什么生气，生谁的气。

乱了，全乱了，这一切就像是一堆纠缠的丝线，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源头。

“舅舅．．舅舅……”

阿福软嫩的声音传来，在静默无语的几人之间显得异常突兀。暗叹一口气，秋非缓和了脸上的表情，朝万俟郁伸出手，从他怀里接过了孩子。小孩这会倒精神的很，撅着嘴直往秋非脸上亲，不一会就把他脸上弄的都是口水，然后又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被这孩子一阵闹腾，几人之间的沉重气氛被驱散了些。

“我想跟你说说话，你跟我来好吗？”

蹲到秋非的腿边，独孤玉致抬头仰视着他，用从未有过的卑微的语气说着。两只手拖着阿福的腋下，秋非眼神闪烁的看着蹲着的男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本能的他想拒绝，可是面对男人期待的眼神，他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忽然，那天清晨的轻吻又在脑中闪过，心里一片茫然。

该死的，一切都乱套了！

“给我一个答案，不论什么我都接受”

秋非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答应，当他反应过来后已经来到了先前居住的院子，和独孤玉致一起。再一次跨过拱门，秋非颇有些感慨，想起当日离去时的情景，他心里又是一阵揪痛。那夜最后的画面，是一片血雾。

背对着他，独孤玉致垂手而立，似乎一时半会并不打算开口说什么。

果然，过了好一会，秋非才听他开口，声音幽幽的。

“我说，我想和你在一起，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咽了口口水，秋非挺直了脊背，盯着他的脚跟，脑子里转过许多念头，可一个字合适的字眼也找不出来回应。

“那个故事很简单”

“你会不会想问元涣是谁？其实，他……只是一个故人”

“我的母妃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想想．．应该是四岁那年，什么季节也记不得了，只记得那天大概下雨了，挺冷的，她死后我就被二皇兄的母妃领养了，他们都很疼我，只是，我却怎么也跟他们亲热不起来，但我还是会装出一脸的笑，时间久了，我习惯了，他们也习惯了，可是，我……真的很寂寞”

“他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跟他相遇的时候我也还年少……那年我刚拥有自己的府邸，搬离了二皇兄的太子府，领着刚失去母妃的玉漱和玉溪住了进去，有一天，我看见玉溪在门口打人，就过去看看．．那就是我跟他的第一次见面，当他抬起头看向我时，我就知道了，他和我是一样的人，不知怎么想的，我就把他带进了府里，给了他这处院子”

“我没有问他的身世来历，其实也是懒得问，当时我只想，他也不过就是个乞儿，很久之后，我才明白……他果然和我是一样的人，连骗人的功夫都不差我分毫，原来他是天照派来的奸细，是天照穆亲王的养子”

秋非一怔，穆亲王……不就是……

“他被揭穿了，可我并没想要怎么他，他也不是个恶人，只是被逼无奈而已，我想着，就把他养在这院子里，我闷的时候他还能陪我聊聊，我当时确实这么想的，只是，等再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个死人了，被人一剑封喉”

不用再说，秋非也明白了，犹记得那日轻尘居内，男人平静的说’我也恨他．．‘

“他是李诚宣派来的，最后又被李诚宣派人杀死，真是可笑”

是很可笑，可秋非笑不出来，李诚宣也好，元涣也好，他都不认识，也没见过，他只是听说，什么都是听来的，那他是没资格说什么的，可是这故事有些沉重了，让他心里闷，闷的很。

“跟你说啊，更可笑的是，他死后我还把他送回了天照，葬在了九华山，就因为他以前无意间说过，如果死了，希望被埋在九华山顶……埋他的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因为，他的父母也埋在那里”

“或许是冥冥中注定的，要不是把他葬在那，我想我也不会遇见你了．．恩，我承认，起初是因为你的眼睛长的很像他我才想接近你的，可慢慢的我发觉了，你是你，他是他，你们是不一样的，但我却．．却……”

接下来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说出来，最后终于忍不住似的，猛一转身，紧紧盯着秋非，嘴唇紧抿。然而，秋非着实愣了，当他抬高视线后，入眼的，是一张染着红晕的绝美丽颜，一瞬间，他的心狠狠抽了一下，不怎么疼，可让他觉得呼吸困难。

“玉．．玉致……”

直视着他的眼睛，独孤玉致轻轻的问：

“我想和你在一起，可以吗？”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良久，秋非缓缓垂下眼睫，往后退了一步。

“呵……”

这就是……答案吗？

心像是一下子飘忽了起来，慢悠悠的下沉，力气仿佛逐渐在流失，独孤玉致觉得两腿有些发软，他有些累，也没再多想，他就扑通一声坐了下去，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也不咯人，只是有些凉。

“这个答案……我，接受，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难受”

他闭着眼仰起头，两手向后撑在雪地上，他在笑，在苦笑。

周围更安静了，他听见鞋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心里一下子酸的厉害，忽然，想哭，于是他又费了些劲来维持嘴角的笑意。秋非，走了吧……

“你现在想的是谁？”

他猛的睁开眼，一道人影立在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真的哭了……

“阿秋……”

“告诉我，你现在想的是谁？”

“……”

一片冰凉落在脸上，很快被融化了，独孤玉致摊开手，躺倒在地上，脊背接触的亦是一片冰凉，可他眼中的泪，炙热的足以将万物融尽。

“秋非，呵呵．．我想的是秋非”

又下雪了，秋非抬起头看看天，又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终于弯腰伸出了手，一把将他拉起来。

“喜欢我吗？”

“喜欢”

秋非笑了，任由冷风将一头白发吹得凌乱。

“那就喜欢吧”

没什么，真没什么，喜欢他的，就是喜欢他的，命里注定了，那他就不再多想什么，独孤玉致，不是别人，只是一个喜欢他的男人，这就够了。他要做的，就是抓紧身边一切能抓住的。尽全力守着，不再失去。

第六十一章

“我们晚上就走”

一回到屋里，独孤玉致就对着神色各异的几人说道。

万俟郁眼睛猛地瑟缩了下，冷着脸盯着门口两人……相牵的手。秋非有些心虚的往旁边挪了一点，抽回了一路被独孤玉致紧握的手。他走到少年的身边，伸手要接过阿福，哪知他刚走到跟前，万俟郁就抱着孩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走到了另一边，背对着他。

唉～这别扭的。秋非在心里苦笑了一声，讪讪的收回手，想了想，也没上前去哄他，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转头看着已经来到身边的独孤玉致，秋非轻轻点了下头，示意他接着说。

嘴角勾起一抹媚惑的浅笑，独孤玉致伸手撩了一下前额的头发，这已是他的习惯。

“今晚，我们会离开”

他说完，眼睛紧紧的盯着坐在桌前的缪红莲，半晌没再开口。终于，红莲抬眼对上了他的视线，他才接着说：

“我们会去瑶尔”

他一口一个我们，缪红莲眉头微微的皱起，我们……他眼里传达的意思，分明是他们。这是在跟她们告别呢，呵～真是客气的很！

“王爷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红莲向来是个知趣识理的人”

“呵呵，缪姑娘就是缪姑娘，本王一向是佩服你的”

在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独孤玉致一手揽住秋非的腰将他拉近，半边脸贴在他的腹部。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显然吓着了秋非，他挣扎了几下，可搂在腰间的手臂纹丝不动。他有些羞恼的瞪了眼抬头冲他诡笑的男人，最后终于放弃了，别扭的看着地面。

占了便宜，独孤玉致的心情极好，他无视一旁万俟郁阴戾的视线，转回头，看着缪红莲继续说：

“缪姑娘，其实，你真的该珍惜我二皇兄，我不是想替他说什么，只是觉得，人这一生，能得一个真心相待的……很不容易，既然遇到了，何不珍惜呢？”

缪红莲注意到了，他对她说话用的自称是’我‘，那么此刻，她也明白，他是以一个平等的身份在跟她聊天，不是王爷。

“因为真心相待，就要接受？”

“不，红莲你真是一个极聪慧的女子，你明白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我们都是红尘中的一笔水墨，泼开了，就各自晕散……”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闪烁了几下，他终于垂下眼睫，低低出声。

“也并没有什么感慨，我一直不懂，终其一生寻找，等待的，该是一个爱的人，还是一个给爱的人……但是，也许都无所谓的，只要能够携手相伴，就是值得的人，珍惜的……其实是不枉此生的机会，可能会错，可只有尝试了才会知道，明白，对不对？”

缪红莲看着他绝美无暇的脸，眉头皱的更紧了，良久，她偏过头看向窗外，飞卷的鹅毛白絮，纯净的迷人眼眶。

“我是漂流者，这里终会让我眷恋吗？”

她幽幽的说，不是问别人，也不是自问。

……

北风强劲的吹，天已经黑了，雪还在下，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窗户被刮得一阵一阵轻响，秋非紧挨着床边搂着万俟郁，少年有些倔强，任他好声的哄也不动容。

“别再气了，你知道我嘴笨，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头埋在少年颈间，秋非挫败的咕哝着。

“我知道，像我这样的，真不该奢求太多的，你也觉得我很贪心吧，可是，郁……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什么了，我只想抓住，在我身边的”

“你以前问过我，我的心可以装得下多少人，跟你说啊，它只能装下一个人”

感觉到怀里的少年猛然僵了一下，秋非将他又搂紧了点。

“我终于明白，我是一个多么自私的人，不想失去，于是就想留在身边，说到底，我的心里只是装了我自己而已”

是的，他寂寞了太久，渴望了太久，所以，哪怕有一丝可以幸福的机会，他都想抓住，这些羁绊结下了，就要打个死结。他爱的人，爱他的人，都是命运赐给他的，他就都要。

过了好半晌，怀里的少年才动了动身子，秋非听见他说：

“我没生你气，只是……有点怕，我怕不知道哪天你就不要我了，好不容易遇到了你这样的，我真怕是一场梦”

吱呀～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两人一齐转头看去，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翩然而至，如同顺着他的衣摆飘进来的雪花。

“一会就走吧，我都打点妥了”

独孤玉致收起伞，在手里抖了抖，将它靠在门边，笑盈盈的走到两人身边，也没看出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哦，哦．．”

松开搂住万俟郁的手，秋非有些尴尬的挺直腰身，看了男人一眼，又闪躲的移开了视线。最后弯下腰，给正在床上熟睡的阿福掖了掖被角。

其实他是有点欲盖弥彰，扭扭捏捏了好一会，他脸上渐渐露出了担忧的神色。独孤玉致是多聪明的人啊，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抚上了他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别太担心，那日他虽然受伤，不过应该没什么大概的，再说，那人既然带走他，总不会再怎么为难他”

轻轻点了下头，秋非左手牵起了独孤玉致的另一只手，右手拉住万俟郁，缓缓低下头看着。

“等找到茗，我们几个，还有阿福，我们找个安宁的地方住下来，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万俟郁没有说话，没有必要，打一开始，他就跟定了他，这个老实善良的男人。

“等离开了这座王府，我不再是昌琉的王爷，我就只是独孤玉致，你要我，我就随你去任何地方……我也不在乎你会分多少心给我，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秋非相信，这个男人，这个美丽又骄傲的男人，在之前的生命里，绝对不曾说话这样的话，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他何德何能……

万俟郁无奈的笑了，他瞥了眼独孤玉致，又摇摇头，嘴里啧啧有声。

“酸，真酸”

磨叽够了，秋非将阿福上上下下裹了好几层，最后抱着和其余两人离开了院子，这一次，他没有回头看。

快到正厅的时候，府上的管家匆匆迎了上来。

“王爷，缪小姐和施小姐刚刚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