蝠星东来（第三、四集 出书版）BY 蓝旗左衽

「那个，我有问题……」布拉德举手，「我现在的身体是女生，这样子，非常……」

福星看见布拉德的脸整个通红，虽然心情沮丧，但仍忍不住感到好笑。

布拉德啊，这下你和珠月的关系又「亲近」了不少呢。

「除了洛柯罗、翡翠、理昂和福星之外，其他人的性别都变了。」希兰体谅的开口，「我知道这很困难，但为了整个团体，也

是为了我们自己，也只能请各位勉强自己去适应了。」

一时间，室内一片宁静，众人沉思了片刻，虽然，对接下来的任务感到困难且尴尬，却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案。

「也只能这样了。」

「很好，那么请各位告诉身体拥有者，自己平时有什么习惯和需要注意的地方，以免露出破绽。」希兰笑了笑，「那就，散会

吧。希望至少在明天之前，不要传出什么奇怪的传闻。」

众人互看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认命的接受现实，开始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珠月走向布拉德，看着自己的身体，站在自己面前，感觉到有点不自在。

「辛苦你了，布拉德。」

「不会。」布拉德看着存在于理昂身体的珠月，心里五味杂陈。

「呃嗯，谢谢你刚才帮我说话。」

「没什么。」布拉德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脸。

珠月扬起微笑，「那么，我的身体就麻烦你照顾了……」

这句话的威力相当惊人，布拉德顿时手足无措。

「我会很小心的！绝对不会乱来——呃嗯，我的意思是，我从来没有对这个身体有过不当的遐想……呃，正当的遐想也没有，

不、不对——」

布拉德感觉面临崩坏边缘，脑子里被杂念和超越限度的羞赧塞填，他双手抱着头，试着将那些扰乱他思考的念头压下，压回潜

意识里。

珠月的身体！他要照顾珠月的身体——珠月的身体啊啊啊啊啊！

「冷静点，布拉德。」看着「珠月」瞪大了眼、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福星忍不住推了推布拉德，小声提醒，「你这样会害『

珠月』看起来很奇怪。」

布拉德回神，轻咳了声，「抱歉。这咒语威力很强，影响我的判断力和正常思维。」

福星瞪了布拉德一眼。

「没关系的……」珠月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望向「希兰」，「那个，理昂同学，很不好意思，请问我……」

「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有什么要注意的事吗？」

「去问福星。」理昂冷冷的开口，看了待在新身体里的福星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冷酷的家伙。」布拉德看着理昂的背影，半是嘲讽，半是佩服，「都这个时候了，还能维持那样的情绪。」

理昂看起来跟平常一样，冷静漠然，但福星看得出来，理昂在生气。变成希兰之后，行动会受到很多限制，他不能像以往一样

潜出校园，调查莉雅的事了。

占有着布拉德身体的小花，显得跃跃欲试，双手放肆的往身上摸来摸去，然后发出怪异的笑声。看来，如鱼得水的，只有小花

一个。

如猫得鱼。

离开练习室之后，一路上，众人各自向自己的身体原主打深消息。

希兰主动走向小花，「我会小心使用的。日常的清洗时，可能会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小花边走边端详着手掌，细细的欣赏着那骨节分明而充满力道的长指。

「那么，关于课程的部分？」

「我的桌上有张课表，你想去就去。」

「跷课不太好吧。」

「不跷也未必一定好。」啊，这手腕、这腕骨……真是太棒了！

「那同侪和朋友互动，有什么要注意的细节？」

「没有，不用刻意模仿我，我的朋友很少。」

「但如果班上同学发现你和平常不——」

「无所谓，他们就算觉得有异也不会怎样。」小花浅笑，「或者说，他们也不敢怎样，不能怎样。」

希兰挑眉，不予置评，片刻，还是好奇的开口，「你似乎知道很多别人的事。」

「嗯哼。」

「这是……出于兴趣？」

「我又不是变态。」小花瞪了希兰一眼，「是为了方便行事。比方说，有些消息能让某人乖乖听命行事，某些物品能让某人帮

你取得东西。」

「这样啊。」希兰点点头，「你有当统治者的天分。」

「呵呵，怎样，要把宝瓶座的位置给我吗？」

希兰微笑，「暴政必亡。」

「能力不够才会自取灭亡。」

来到宿舍广场前，小花将钥匙丢向希兰。

「备分钥匙在进门的瓷碗里。进去之后请帮我把靠墙的铁置物架上编号06塑胶箱子搬过来给我，还有笔电、三角架、编号04的

干燥箱里的镜头。谢谢。」

「好的。」

「另外，不要乱动我的东西。不要乱开橱柜的门、不要乱点电脑上的档案和链接。」

「我并不会窥看他人隐私。」希兰严正自清。

「噢，我才不在意你看呢。」小花不以为然的勾起嘴角，「只是怕你吓到而已。」

丹绢、希兰、子夜，以及布拉德，站在女生宿舍门口。四人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像是要进入秘境的绝地探险家一般，审慎严正

的踏入屋中。

时间有点晚了，所以路上没遇到什么人，一楼交谊区里，坐了几个高年级女生，抱着抱枕，轻松愉快的聊着天。偶尔有穿着睡

衣和热裤的女学生，包着头发从大澡堂走出。

很平凡，很正常。

「没有想象中的糟糕。」丹绢松了口气，「我以为会看见一群歇斯底里的女人在屋子里裸奔，然后疯狂的啃食着生肉。」

「噢，丹绢，你脑子里装了什么？」希兰轻笑。

希兰和布拉德前往二楼的宿舍，丹绢则是牵着子夜走向四楼。

「幸好小花和珠月同寝，这样至少我们在寝室里可以放下伪装。」希兰浅笑着领着布拉德。进入珠月的寝室后，布拉德一直是

茫然恍神的状态，仿佛突然入了仙境的凡人。

「嗯……」布拉德站在珠月的床区，瞪大了眼，打量着水蓝色系的摆设和物品。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肥皂香，和珠月身上一样的味道。书架上摆着书，还有许多琉璃制的工艺品，以及几个布制人偶。

目光向旁缓缓移动，刚洗好的衣服整齐迭在床边矮柜，那小小湖蓝色布条是——

布拉德倒抽一口气，把脸撇向一边。

「听说原本她们不同寝，是这学期才申请同宿的呢。」希兰悠哉的边打量着屋里的摆设，边开口，「真意外看起来没有交集的

两人，竟然能成为好友。」

小花的寝区东西很多，除了宿舍原本配给的木制橱柜之外，还放了两个自行组装的DIY铁架，上头整齐的放满了一个一个的塑胶

箱，抽屉上贴着编号标签。

希兰走向置物架，把小花交代的东西一一搬下，东西不多，但是颇重。

「布拉德，可以帮我把这些东西搬到楼下吗？」

「好！」他现在必须离开这个空间一会儿，不然他的心脏会负荷不了。

而夜晚的温度骤降，希兰想披件外套再出门，他走向衣柜，拉开胡桃木门。

「噢噢。」希兰发出讶异的感叹。

「怎么了？」

布拉德回头，希兰立即把门关上。

「没什么。」意外的，他发现了少女的秘密。

柜里，没有放半件衣服，取而代之的是数个胶卷、底片和成迭的照片。

衣柜的门扉后方，贴满了大大小小的照片，全是校内最抢手热门的男学生。

希兰很荣幸的发现自己的照片也在其中，勾起了嘴角。

好品味。

然后，目光向橱柜内侧移去。最内侧的墙面上也贴了照片。只有一张，巴掌大小的脸部特写，独自占据了一面墙——布拉德的

照片。

丹绢进入了寝室没多久，窗户就传来敲击声，但见避开了侦测咒的红叶笑着站在窗台上向里头挥手，丹绢便把落地窗打开，红

叶灵巧的跃入。

「要是被别人看见了，说不定会传出绯闻呢。」红叶乐呵呵的笑着。

由于红叶先和翡翠返回寝室，所以和丹绢约在女生宿舍里见面。

「反正身败名裂的不是我。」丹绢扫视着红叶的房间，露出厌恶的表情。「这里是遭小偷了吗？」

桌上、地上、柜子上，毫无规律和秩序的摆满了东西，衣服、鞋子、饰品，还有大大小小、功能不明的包包。

「这么乱为什么不整理？」

「哪会乱？这样摆都是有次序的。这区是放逛街用的包包，这区是上课用、装重物的包包，这区是高跟鞋，这区是平日鞋，这

区是搭配的饰品配件，然后那一区是名媛风的衣服，右边是学院风，柜子上是制服，还有——」

「够了。」丹绢抚额，感觉自己的脑子隐隐抽痛。「我知道了。」

「我通常是和妙春一起。」红叶望向一脸恍惚的妙春，「我看子夜大多是处于这个状态，你也省了点心力去应付，只要带着他

行动就是。」

「麻烦……」

「另外，谭雅和弥生有时候会来找我闲聊。」

「聊些什么？」

「彩妆、美容、恋爱之类的吧……反正不是什么深奥的学问，你随便应对就是了。」

丹绢走向梳妆台，眉毛高高挑起，「这些瓶瓶罐罐的是什么东西？你在这里搞生化实验吗？」

「噢你不提，我还差点忘了。」红叶依序从桌上拿起各式各样的保养品，「这罐是化妆水，洗完脸之后先拍一点在脸上，然后

再擦这罐精华液、这个乳液，皮肤干的时候可以再加这一罐面霜，然后再涂这个美白凝露，最后再敷上一层薄薄的晚安冻膜就

好。」

「『就好』？」

「是啊。这种冻膜擦了之后不用洗脸，很方便。然后记得，出门前要涂防晒油和隔离霜，我这个人不常化妆，只要稍微拍点蜜

粉和腮红就好。」

丹绢觉得全身无力，「我非得做这些肤浅的事吗？」

「随你呀。」红叶得意的双手环胸，「这么复杂的工作，对你来说似乎太困难了，我也不指望你会做好。」

这话激起了丹绢的好胜心。

「收回你的话。」丹绢坐下，低头研究起各个罐子上写的文字。

红叶耸耸肩，知道计谋得逞。

「差不多就这样，有问题再打电话给我吧。」红叶转身走向窗台。

「只有这些事要注意吗？」丹绢冷不防的开口，「你似乎忘了还有件重要的事吧。」

「什么？」

透过镜面，丹绢勾起贼笑，「你未婚夫那方面要怎么应付？」

红叶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白泉不是我的未婚夫。」她微微轻叹，「况且，他不会来找我的。」

「如果来了呢？」

「呵……」红叶露出苦笑，「随便应对就是了。」

「我很好奇，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

「你可以自己问他。」红叶灿笑，然后头也不回的跃上窗台，消失在夜色当中。

另一方面，男生宿舍。

理昂和希兰简单的谈完话之后，独自离开。翡翠和红叶以及洛柯罗一同行动，福星则领着珠月和妙春，进入男生宿舍。

「我的寝室在三楼……」福星拿着自己的背包，递给妙春，「这是我的包包，钥匙放在最前面的夹袋里。」

「好。」

一路上，和几个一年级的学生擦身而过，大部分的人是刻意避开，有的人则直接对他投以嫌恶的目光。

「异种……」

福星知道他们说的是子夜，但心里仍不免受到影响。

步上二楼的阶梯时，遇上了同班的雉精墨翎。

「唷，晚上好啊。」

「晚上好啊，墨翎。」福星下意识的开口。

墨翎则投以怪异的眼光。

「呃嗯，你好，我是子夜……贺学长有提过你。」福星尴尬的硬拗，然后用手推了堆身旁的妙春，「对吧。」

「一点也没错的！」

「为什么会提到我？」

「因为——」妙春偏头想了一下，「因为你们都是鸡。」

「喂！」墨翎的脸色一沉，「一点也不好笑，福星。」

珠月赶紧打圆场，「他不是有意的。福星他因为陪我们练习，所以有点累。」接着，她向平常一样勾起嘴角，「你不会介意吧

？」

若是平常，珠月露出这样的笑容，总是会让谈话者有如沐春风的温柔感。但此时，她用的是理昂的脸，同样的笑容，效果截然

不同，仿佛背着来福枪的黑手党，笑着问受害者想要哪一种死法。

墨翎挑眉，露出惊讶且惊惶的表情。

「呃嗯，我知道了，理昂……」干笑了两声之后，像逃难似的转身离去。

「珠月，你不能对着别人微笑。」

「噢，抱歉，我忘了理昂同学很少笑。」

「不，呃嗯，也是啦。」福星抓了抓头，不好意思的开口，「重点是，你刚才那样笑，很恐怖。」

进入寝室后，福星一一解说注意事项：「这边是浴室，理昂的床区是靠里侧——对了，珠月你要记得，理昂是暗血族，不能照

射到阳光，白天最好待在屋子里。」

「嗯嗯，我知道。」

「理昂的东西很少，柜子里放了很多武器，那些尽量不要去碰。妙春，知道了吗？」

「嗯嗯！」

「因为我们同班，所以，平时的互动和行程你们应该都大致了解，妙春还好，珠月的话最好尽量少和他人谈话。理昂没有选修

课程，只有上共同必修课。你有很多空闲的时间。噢，他偶尔会和芮秋一起到武道场练习剑术。」

听到「芮秋」，珠月的脸垮了下来，她真的很不擅长和芮秋往来。

「放心，反正理昂总是独来独往，就算消失个一两天也是正常的事。」

珠月点点头，似乎安心了不少。

「那，差不多就这样。」福星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另外两人深深的鞠躬，「造成你们的麻烦，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我会努力

帮忙找出解咒的方法的！」

珠月和妙春对看了一眼，然后走向福星，一人拉住他一边的手。

「没关系的。我们不在意。」珠月拍了拍福星的肩，「之前你也帮了我们很多。」

「有吗？」福星自己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总觉得我搞砸很多事……」

「有吗。」珠月反问。

福星抓了抓头。「反正，我也没帮大家做什么事……」

珠月微笑，「你只要存在在我们身边，然后做你自己就够了。」

「对啊，对啊。只要有福星在，就会有很多好玩的事。」妙春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我以前就很想当男生呢！」

福星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只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抓了抓头，然后，指尖却被杂乱的发丝给缠住。

「我帮你梳头发。」珠月走向福星的书桌，拿起梳子，接着两人一前一后坐在床边，珠月坐在福星背后，细心的帮他把纠结的

发尾梳开，接着梳顺发丝。

妙春趴在床上，双手撑着头，看着珠月熟稔的动作，忍不住笑出声。

「看起来好奇怪喔。『理昂』竟然在帮别人梳头耶！哈哈。」

福星想起莉雅。或许，理昂在以前也曾帮莉雅这样梳过头吧。

「珠月你好温柔。」妙春像孩子一样，晃着脚，盯着珠月。

「谢谢。」

「和以前的红叶姐姐好像，都好亲切，像妈妈一样温柔贤慧。」

福星和珠月愣了愣。

「红叶？」

「对呀。」

「呃，那她现在怎么——」差这么多？那狂浪豪放的态度，完全和贤慧扯不上边。

「哎呀，人总是会改变的嘛……」妙春的眼神变得有些感慨，「不管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