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贵重的东西用在她们身上可惜了……”我盖上罐子的盖儿,“真想不出比这温柔的逼供方法了,毕竟是太子殿下送给我的……要不然,在床上好好折磨折磨她们?”
我自言自语的说完,溜达到凉亭里,看着小池塘的鱼,拿着鱼食喂了起来。
第十章:太子之死
父亲在我禁足的时候捎给我一封信,上面只有四个字“太子路禾”。
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知道这其中必有关联,所以在勤华殿的时候,我虽然对路禾说的那些话都是我胡乱说出口的,可是没想到,路禾听到后居然有一晃的呆滞,捉着我的手也慢慢收紧。
我吃痛,“嘤咛”的叫了出来,路禾他才回神,说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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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凉亭,我拉着高兴陪我下棋,而凉亭外站着的却又是那两个女子。
“苏苏为什么不把她们关起来?”高兴说完,棋盘抿抿嘴。
“……关了她们,太子还会派别人的……”我看着又要输掉的棋,恨不得掀翻了棋盘!!!都玩几局了,为什么我一直在输……
“你怎么知道?”高兴抬眼看我。
“猜的~~”我笑。
……
再次去看太子的时候,我发现他的气色好多了,上前说几句恭维的话,便和一群阿谀奉承的官员们坐在一旁聊着天。
没见父亲,知道他不喜欢这样。如果他看到这帮老家伙们不办正事儿,天天在东宫拍马屁,估计第一时间会上折子弹劾这些人。可惜,一群老姜还是辣得过一个老姜的。
偏偏我也是那群老姜里的小姜,所以,太子他喝着高汤,眯着眼睛看我喝着苦涩的冷茶。
“收回禁足令了,怎么还闷闷不乐?”太子拉过我的身子,仔细的瞧着。
“殿下,如果你每天被这么多个人跟着,你高兴么?”我反问,有些气恼。
“笙儿这是怪我?”太子小大人一样的说完,用手帕捂着嘴唇咳嗽起来……
半晌过去,太子拿开手帕,我便看到他手帕上的一摊血,鲜红的血……
“太子,您的身子,——”我迟疑,不知道如何问起。
旁边的太医闻声小跑的过来,给太子把脉,然后拿着小药箱跑去御膳房煎药。
“暂时还死不了……”太子说完,看我一晃即逝的悲哀,抿着嘴,微微一笑,“笙儿,你只比我大六岁,怎么比我还像个孩子?”
……
在东宫待的时间长了,所以季严便在偏室给我倒出一间空房,让我随时随地的去和他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太子他的病重因我而起,却不曾怪我。
有一日,我因为嗜睡,所起起床晚了,去太子的寝殿的时候,看到了那个人——
路禾!
其实,我并不以为路禾和季严认识,但是他们互相的联系和父亲给我的信件,让我不得不认为他们有那么一丝丝的联系。所以当我若无其事的走到季严床边的时候,路禾张着嘴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季严。
“笙儿……起来的蛮早……”季严讪讪的说。
“恩。”我看着路禾,应和着。
“我该走了……太子您好好歇息……”路禾起身,忧伤的眼睛看着面容憔悴的季严。
“走吧……”季严摆摆手,微微一叹气。
路禾走出去的时候,我本来想跟上,可是太子却在身后叫住我。
“笙儿,不记得我的话了么?!”季严说完,捂着手帕咳嗽起来。
我看着白色的手帕上又一摊的鲜红,偏头看向那个孩子。
“太子殿下,果真不怕死。”我莞尔一笑,“你觉得这样,能保护得了禾妃殿下么?”
“……你不会让他死的……我知道……”太子说完,冷冷的看着我,全然没有刚才的温柔之情。
我背过身子,看着窗外满园春色,手藏在袖子里暗暗的数了数。
如果我猜的没错,路禾的手里,有三块免死金牌……
但是,季严他就那么肯定,将来我得势,不会杀路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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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因为我在东宫住了好些天,所以当我回到北宫的时候,最高兴的他却猫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愿出来。我回来的时候站在北宫门口看了半天,这人在几个老嬷嬷的拉扯下才慢吞吞的出来“迎接”我。
头抵在我的脖颈上,高兴他没出息的抽泣几声。
我就这么抱着他,听他一声一声的喊我“苏苏”……
其实,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权倾天下,定要送走这牛皮糖似的高兴,因为我怕时间越久,我就会离不开他,甚至——爱上他。
夜晚,昏暗的纱帐内,高兴那双因为长年习武而有了一层浅浅茧子的手,抚摸着我的身体,惹我一阵阵的战栗。不自觉中,我嘤咛出声,然后高兴翻过我的身子,以那种欺辱的方式进入我的身体,那被他开拓的、十分敏感的身体。
“苏苏,其实我好害怕,害怕你离开我……”高兴说完,吻着我的后背,一下一下,细而温柔。
“……”我红着眼睛,承受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啊啊”的喊声有些沙哑,甚至无奈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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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严的病越发的严重,太医跪在天戾帝的面前雨泪俱下。
什么“束手无策”、什么“臣努力了”、什么“请陛下节哀”……天戾帝第一次在夜晚没有去妃嫔的寝宫,而是一个人在宣启殿静静的坐了一个晚上。
他的所剩下的四个儿子,除了太子季严,其余三子均不能担当大业。似乎一个晚上,让这个英姿勃发的皇帝,又苍老了几岁。
“禾君,你说朕该怎么办?”天戾帝抬头,看着那不怎么言语的路禾。
“我也不知道……”路禾连头都没抬,给天戾帝盛了一碗汤后低头端到那人的眼前,“陛下,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吃点吧,我让宫人熬了好几个时辰……”
“你还在怪我?”天戾帝挑起路禾的下巴。
“不怪,也没什么好怪的,陛下是天,我只是笼子里的飞鸟……”路禾微微一笑,“喝吧,凉了。”
……
三天后,太子去世,举国大哀。
最后一次看到太子,那人还傻兮兮的冲我笑,平常毫无血色的嘴唇,此时也变得嫣红。
“笙儿,我什么都不告诉你。”季严嘻嘻的笑,“笙儿,当你有一天住在景承宫(皇后寝宫)的时候,你就会发觉,权利就像刀子,会一点点把你的肉舔舐干净……”
“笙儿,你是个祸害,早晚会死在你最爱人的剑下!”季严说完,微笑的闭上了眼睛。
我跪在一旁,耳边一遍一遍的响起季严跟我说的话,像诅咒一样,挥之不去。
“我会活得很久!”我喃喃自语。
番外①:苏丹的爱
萧笙,是我最爱的人,从一见到他开始,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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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于乐景十年,那时候,天戾帝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我与天戾帝的初识,本应该是个很好的开始,可认识他的那天,我失去了我的父母和哥哥。
我们全家住在京城,到我五、六岁的时候,还能碰到太子爷和乐景帝外出游行。我们全家就这样跪在地上,头低得低低的,稍微抬头,也只能看到枣红色大马的蹄子。
见到皇帝,我本是十分高兴的,因为年少无知的年纪,有时候竟然跪在地上仰脖看坐在那枣红马上的高大人形。乐景帝身形单薄,却因为骑在枣红马上显得英姿飒爽,尤其他怀里那个大人儿,头戴玉冠,身穿锦罗衣裳十分漂亮。我知道,这是未来的天子,我庆国的皇帝。
那时,太子转头,看见傻兮兮的我,微微一笑。
父亲经商,母亲信佛,我还有个哥哥,唯一的哥哥,大我十岁。
哥哥因不喜欢与父亲学经商,所以他入了仕途。哥哥入朝的那一年,我八岁,他十八岁。
……
乐景帝喜好男色,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是有一天在饭桌上,父亲对着沉默不语的哥哥叹口气。
“楠儿,辞官吧……”父亲放下碗筷,定定的瞅着哥哥那精致如玉般的脸。
“父亲,我已经答应阿炎,明天,就搬到明宫……”哥哥说完,放下碗筷,看看埋头哭成泪人的母亲,走到一边跪了下去,“我爱他,求父亲成全。”
就这样,“咣咣”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乐景帝的名字,季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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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其实过的很平凡,我知道皇帝宠着哥哥,却不知道后宫的勾心斗角。
两年后,哥哥在自己的明宫被人毒死,而且在他的床下发现巫毒娃娃,那根长达十寸的银针,无比坚定的插在那写有乐景帝季炎姓名的纸张上。
于是,父亲、母亲被赐死,我因为太小而被流放。
流放的那天,我被人带着看官兵清点我家的财物,一箱箱的黄金和金条往国库里搬。看管我的是个年岁大的嬷嬷,她说我家的财产富可敌国,皇帝最不容忍的便是这个,一旦内外勾结,这些金银足够供养一支军队好几年。
说话间,透着惋惜。
我仰着脖子,看嬷嬷那褶皱的脸。
“皇上他不是喜欢我哥哥么?”我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抓着嬷嬷的手也愈发的使劲儿。
“……这我怎么知道!”嬷嬷似乎发觉我已经不是苏家小少爷了,对我的话语也是冷言冷语了些。
“……”我止住泪水,清冷的看着这些人,直到一个官兵站在我的面前。
“小少爷,把衣服脱下来吧!”那官兵猥亵的说,盯着我的脸咽了口吐沫。
“……”我看着这人,没埋怨一句。脱下锦衣,穿着白色的亵衣站在流放的人群中。
奶妈护着我的身子,跪在地上,头埋在我的肩膀哭泣。
季啸已经十五岁了,这是我从小远远望着长大的人!而那个人,此时就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摸着他那高大的枣红色的马,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疯一样冲到他面前,却在他几步之遥的地方被牵制住。几个大内侍卫以为我欲行刺,所以不仅踢折了我的腿,还让我白白的挨了几个耳掴子。脸肿在一边,吐了几口血水,此时看着那人无所谓的样子,已经怨恨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我想说,说哥哥是冤枉的。
哥哥不会做针线活,哪儿来的巫毒娃娃……
可是季啸看我的狼狈,只是淡淡的说:给他上点药,别死在路上。
……
我不会死!!!
我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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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被流放的总共二十一人,除了几个丫鬟勾搭上几个官兵免于流放外,这些人全都是对父亲和母亲有恩情的。
在去往莱西(流放之地)的路上,一人感染了瘟疫。于是几天之中,这二十一人便被逐个传染,死的死,病的病。押送的官兵怕惹祸上身,在半路就抛下了我们,回京的时候,已经打算对皇帝说我们都死了。
是的,都死了,我却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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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笙,在与师傅下山购置衣物的时候看到蜷缩一团的我。
那时的我,已经完全没有样子,因为疾病的腐蚀,我身上大部分已经溃烂不堪。记得那时候,我在墙角蜷缩,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萧笙蹲在我身边给我钱的时候,伸手拉住他的裤脚。
那时以为萧笙会踢开我,闭着眼睛等了半天,他没有这么做。他只是蹲下来,看我的眼睛,没有一丝丝波澜的眼睛,然后抱起我,不顾我身上的肮脏和异味儿……
后来的时候,我问过他,为什么要带我回去,因为那时的我已经在生死边缘。
萧笙说,说他喜欢我的眼睛,一种想要活下去坚定。
我微微一笑,守着他的怀里。
那年我十四岁,师傅为我举办成人礼,虽然只有两个人为我祝福,可是我还是感动的落泪,也是那个晚上,我对萧笙说我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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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胎换骨,我身上冰洁如玉,已经没有当年那溃烂的影子。虽然已经过去四年,但是父亲、母亲的惨死还是让我心有余悸,还有哥哥死的不明不白。萧笙跟我说过,后宫堪比战场,哥哥的死,定然属于后宫争斗,乐景帝,也不一定不爱着苏楠。
我默默的看着萧笙那俊逸的脸,我如同珍宝一样抚摸。
“我还是要回去,入仕途,找回我家人应有的一切……”淡淡的说完,我转身离去。
萧笙是北方风雪国萧国的皇子,因为小时候体弱多病,所以被他的母后送到庆国玉来真人的身边当徒弟。这玉来真人,平生收的两个徒弟,除了萧笙,便是这病怏身子的我。
因为不习武,所以玉来真人便教我医术。四年,除了养肌的药澡是师傅他配的外,其余的调理药丸,全都是我和萧笙弄的。
记得脸上的疤一层一层的掉落,萧笙他痞子似地抬起我的下巴,啧啧的感叹。
“当年以为捡回只猴子,没想到,捡回的是个仙女!!!”
“……”我沉默,握紧的拳头包裹在那人的手里,虽然脸上气愤的很,但是心里却十分温暖。
“不过我喜欢,如果是只猴子也喜欢……”萧笙温柔的说完,微笑的看着我,我被抬起的下巴,慢慢凑近那人的嘴唇。
如蜻蜓点水般的吻扑面而来,萧笙动情,却在耳边悄声,“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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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的时候,我已与玉来真人说好,我要下山。
萧笙也在近前,看着我慢慢扭过身子。
我哧哧一笑,并不言语解释什么,只是看着师傅那长长的胡子,问他我能否活着回来。
师傅摸摸自己的胡子,告诉我,最好不要回来。我低头看着脚尖,释然。
当夜,萧笙一改往态,主动雌伏与我的身下,然后我就看到床上那扎眼的血迹,愣愣出神。
“师兄,你等我……”我在他熟睡的时候淡淡的说。我从来没叫过萧笙师兄,因为我知道,他不是我的师兄。是我的爱人,而此次,我只想告诉我自己,我和他不再可能……
“……”那人紧闭着双眼,皱着眉头,转身的刹那,我看到那人眼角的一滴泪水。
他听见我叫他师兄,听见我在他耳边喃喃的话语,我知道,他一直舍不得我走。
“跟我回萧国,丹儿,我让你成为整个国家最幸福的人……”萧笙曾经对我说。
“好!”我说。记得那时,敷衍的话语一经口出,就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
哪怕一句“我终会回来”,也没再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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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景二十六年,我回到阔别已久的京城,看着荒凉的古宅,我嗤笑我自己。命人打扫过宅子,便住了进去。
苏宅荒了这些年,并不是地方不好,而是说这儿里闹鬼,尤其是那动静深远的木鱼声,一下一下,痛彻心扉。我住进多日,并没有听到那声音,有时候竟然让自己住在母亲曾经的佛堂之中,彻夜不睡觉的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