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 ——北小安

“这……是从王兄包裹里找到的。”

苏云朗瞪大眼睛：“王兄？神偷阮良玉？居然是他拿的，这家伙不光骗我们还偷了我的东西，真是岂有此理。”之后又想起来什么问：“他现在如何了为什么不跟你一起回来？”

“他深受重伤又中了肖金娘的毒，找地方修养去了。”

苏云朗叹了口气：“没想到莺莺姑娘也是血冥帮的人。”

“怎么？觉得可惜了？”段亦程话里带着笑意。

“不是啊……”苏云朗低下头，不知是自己多心还是段亦程那话里确实带着点酸意。想到这苏云朗不由得有些兴奋，连忙解释道：“我对莺莺姑娘并无非分之想，段兄你不要误会！”

“没有就没有，贤弟为何这般激动？”

“我……”苏云朗欲言又止。

看着段亦程一脸无辜，他还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正在尴尬之时，有人咳嗽一声。只见宇文师兄拎着口锅站在门口，对段亦程说：“做饭，我饿了。”

段亦程做得一手好菜。

饭桌上苏云朗边吃边赞不绝口，心中暗道自己看中的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真乃全才也。

宇文俊喜欢安静，听他絮絮叨叨的就很心烦，伸了筷子去敲苏云朗的头。

苏云朗吃痛一记只好闭嘴，委屈的看向段亦程。

段亦程道：“师兄，你手重，当心敲坏了别人。”

宇文俊眼皮都没抬：“你还挺护着他。”

苏云朗看着段亦程傻乐。

段亦程无可奈何，只好两边都不管埋头吃饭。

饭后，段亦程跟宇文俊进里屋谈话。苏云朗为了表示勤劳主动去洗碗。

这间屋舍是宇文俊所搭，他平日喜欢四处游玩，所以在各地都有据点。

宇文俊坐在桌边，将那把半人来高的龙鳞刀放在桌子上，用抹布轻轻擦拭。

段亦程在他身边坐下道：“这次回来可有见到师父？”

宇文俊“恩”了一声。

“他老人家有何指示？”

“静观其变，见机行事。”

段亦程把玩着手中杯子：“据我所知，血冥帮此次来了4个人。肖金娘、飞檐双煞和旋风斩田文龙……双煞被我打成重伤逃了，田文龙也不足畏惧。只是那肖金娘，据说自小拜师在西疆，善于使毒，此次回中原继承了血冥帮帮主之位誓要替她爹报仇，是个相当棘手的人物。”

宇文俊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打不过她？”

段亦程摸摸鼻子道：“我没跟她交过手……只是连阮良玉都不是她的对手，恐怕……”

不等他说完，宇文俊冷哼一声道：“阮良玉，上不了台面的庸碌小辈，不提也罢。”

段亦程知道他家师兄的性情甚是清高，一旦有人惹了他的眼，那这辈子估计都逃不了冷嘲热讽，只好笑笑没说话。

宇文俊站起身道：“双煞被你所废，田文龙被我所杀，敌人现在就剩一个女人，你我二人若能将她收拾了，就不必师傅出山。”

“话虽如此，只是不知道血冥帮还会不会来援兵。”

“怕什么，来一个杀一个就是。”

……

苏云朗觉得，段亦程这师兄不光性格冷淡脾气暴躁，而且相当乌鸦嘴。昨晚刚放出话来，没想到今日便一语成谶。

肖金娘站在院门外，一身红袍子比朝霞还要艳丽。她身后站着两个少年模样的双胞胎，统一的脸色苍白表情麻木。

苏云朗在院内跟他们对视一会儿，淡定的放下淘米瓢回了屋。

进屋之后撒丫子就往里屋跑。迎面正撞上段亦程，段亦程扶住他蹙眉道：“怎么慌慌张张的？”

苏云朗抖着手指向窗外：“血、血冥帮的人来了！”

宇文俊扛着刀迈出屋，一巴掌挥开苏云朗，边往外走边说：“还愣着干什么？”

段亦程连忙跟上去，并回头对苏云朗说：“你在这好好呆着，别乱跑。”

院外。

肖金娘见茅舍中走出个身材高大的提刀汉子，不禁眯起眼高声道：“阁下可是金刀客宇文大侠？”

宇文俊把刀往地上一拄：“正是，来者何人？”

“血冥帮肖金娘。”

“原来是那老贼的女儿，可是来送死的？”

肖金娘摩挲着掌中宝剑，慢慢悠悠道：“谁死谁活这可不一定。”

话语间，双方已拉开了架势。

段亦程上前一步凑到宇文俊耳边说：“双煞昨日受了重伤，今天还来不知是不是还有其他招数没使，师兄多加小心。”

宇文俊微微点了下头。

空气中暗潮涌动，仿佛有两股气流在较劲。肖金娘忽然腾空而起，宝剑在空中出鞘，卷着杀气直奔宇文俊。

宇文俊不慌不忙举刀相迎，两兵器相碰霎时火星四溅。

苏云朗透过窗户的缝隙向外看去，就觉得以往看打架起码能看明白个大概，可这两人的招数变幻莫测身形移动飞快，几乎看不清他们是如何出招的。高手过招，招招致命，却又招招都被对方巧妙避开，可谓一招更胜一招。

且说宇文俊这把刀，刀身长三尺六寸，通体泛金，挥舞起来阵阵金光可谓风头十足，因此才得名金刀客。

作为云海道人的大徒弟，宇文俊学艺最深功夫最高，行走江湖多年手下败绩甚少。段亦程对这个师兄十分敬仰，尽管对肖金娘了解甚少，但也觉得师兄获胜的几率大一些。

院中两人十招过后，宇文俊心底微微惊讶，原本他没将这娘们放在眼里，没想到她内力深厚功夫了得，一时也较上了劲。

跟着肖金娘来的双煞在一旁观看多时，见两人一时难分胜负便对视一眼。段亦程一直留心观察他们俩，这个微小的动作当然也看在眼里。

就见那两人从腰中摸出条花花绿绿的绳子，没等他们再一步动作，段亦程已飞身而至。双煞大惊，连忙举兵刃对战。

这双煞本是一个攻上盘一个攻下盘，两人两把鬼子梭配合的天衣无缝。可惜昨日一战被段亦程打伤，元气尚未恢复，如今再战就吃力不少。

果然不到几个照面，天煞被段亦程一剑刺穿右肩，惨叫一声倒地。

段亦程追过去打算再补一剑，这时天煞又抽出那条花花绿绿的绳子，一抖手朝段亦程甩去。段亦程没见过那玩意，只知道不可碰到，连忙闪身躲过。

没想到地煞从后面接住绳子的另一头，两人同时一拽，那绳子中间忽然蹦出一阵粉色烟雾。

段亦程吃了一惊，再屏住呼吸已为时晚矣。一阵香风拂面，段亦程顿觉头昏眼花。

地煞瞅准时机奋起反扑，就在这危机关头，斜刺里一道寒光闪过正中他的肋下。

地煞疼得不轻，伸手摸去，竟然是一把匕首。回头再看，一白脸青年已窜到段亦程近前……

17.山有木兮木有枝

苏云朗焦急的将他扶起道：“段兄你怎么样？”

段亦程没想到他会忽然出现，强撑着说：“我没事，你快回去。”

地煞忍痛拔出匕首，咬牙切齿朝苏云朗掷去。

段亦程翻身扑倒苏云朗，两人就地滚了两圈。情况紧急容不得他们废话，段亦程站起身晃了晃脑袋，觉得这毒并没有想象中严重，于是提剑再战。

双方正在僵持之际，不远处行来了一小队人马，赶着辆小车。为首的在马上朝这边张望一阵，回身跟其他人讲了几句什么，之后除了驾车之人以外其余三人策马扬鞭快速奔向这边。

为首那人从马上飞身跳至院中，二话不说就加入战局。

苏云朗看得明白，后来几人是帮着宇文俊的，那就说明不是敌人。

肖金娘没想到中途会有人跳出来多管闲事，心中暗道不好。余光中见双煞均已落败，自己也渐渐寡不敌众。她咬了咬牙，手上宝剑虚晃一招，左手袖子一抖。那袖筒中顷刻喷出一股烟雾。

后来的汉子大叫一声：“不好，小心有毒！”

众人连忙掩住口鼻后退。

肖金娘趁此机会飞身跳出圈外道：“以少胜多算什么英雄好汉。当年的帐我会找你们挨个算，谁也别想跑，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出手抓起地上的双煞，施展轻功逃走。

宇文俊抬腿就要追，被后来的汉子拉住道：“宇文大侠，那女子施毒的功夫了得，不知还有什么陷阱，还是不要追的好。”

宇文俊怒气冲冲一跺脚。

段亦程将宝剑收鞘，过来问：“师兄，这几位是？”

宇文俊看了看满脸是笑的三个人冷声道：“对啊，你们是谁，干嘛忽然冲过来打搅我抓人。”

三人不约而同的嘴角一抽，为首汉子挠挠额头道：“宇文大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是振威镖局的啊，上个月护送一只镖去郑州，途中遇到匪徒，多亏宇文大侠出手相救才得以安全抵达，您看您还不记得了。”

“……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们。”宇文俊点点头。

“对对，就是我们。刚才见到宇文大侠与血冥帮的人交手，心下着急就插了手，还望大侠见谅。”

宇文俊一挑眉：“你们也认识血冥帮的人？”

“我们总镖头近来总是提起他们，说他们劫了官府的镖，让我们多加防范。”

宇文俊蹙起眉头，回身拍了拍段亦程问：“身体如何？”

段亦程刚才用内力调息，并未感觉到有什么不妥，便说：“这毒有些奇怪，只是开始有些头晕，之后就没有感觉了。”

“不要大意，回去我帮你看看。”

说着两人就要进屋，威震镖局的几个人留在原地进也不是走也不是。苏云朗见他们干站着怪尴尬的，便自作主张道：“几位大侠进屋坐坐？”

三人欢天喜地的答应了，将运货的马车拴好后也跟着进了屋。

宇文俊给段亦程把了脉，并未瞧出什么名堂。他本身也不懂医术，不好妄下定论，只能让段亦程尽可能的运功将毒逼出。

苏云朗从段亦程遇险那刻起心就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段亦程运功，他就在一旁双目炯炯的看着。

宇文俊拽住他衣领直接拖出去：“不要打扰他。”

苏云朗只好去外屋等。

振威镖局的镖师施仁在客厅内转了一圈，笑眯眯跟苏云朗搭话说：“这位少侠贵姓？”

“我？哦，在下苏云朗。”

“苏少侠，我看你年少英气，又跟宇文大侠在一起，想必也是一位少年英雄。”

苏云朗平生第一次受到恭维，不禁受宠若惊：“没有没有，我功夫很差的。”

“哎，少侠太谦虚了。”

苏云朗被他说的飘飘然，三言两语间就把什么都跟人家说了。

别看这施仁长得粗犷，心思可是非常细腻，得知他们要启程去洛阳后连忙说：“我们这趟镖也是去往洛阳，不如结个伴一起走如何？”

“这……”苏云朗有些犹豫，现在他听到结伴这词儿就打怵，“这个我不好决定啊，你还是去问问宇文师兄吧。”

施仁何尝不想直接跟宇文俊对话，可这位大侠脾气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每次同他讲话都会碰壁。

……

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间，段亦程服下几枚解毒的丹药，又下地活动一圈，感觉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就准备去做饭。苏云朗主动请缨去厨房打下手。

段亦程挽起袖子熟练的生火烧水，洗菜切菜。他这形象跟平时比起来大相径庭，不过看在苏云朗眼中怎样都是喜爱。

不多时，段亦程叹了口气道：“贤弟，我叫你把土豆切成片，你怎么切成丁了？”

苏云朗低头一看，不禁脸红：“对不起，我没注意。”

“唉，无妨，那今天就试试新的做法吧。”

“好！”

段亦程将切好的菜下锅：“今天多亏了贤弟相救，段某可要感谢你。”

苏云朗揉揉鼻子不自在的笑：“你救了那么多次，我才救你一次而已，不必说什么谢的。”

厨房里尽是锅铲碰撞之声，苏云朗觉得此时气氛非常好，不禁开口：“段兄，你以后就叫我云朗吧，总是贤弟的，显得好生疏。”

“好，云朗。”

苏云朗被他叫的欢喜：“段兄，我以后也能跟着你吗？我是说……到了洛阳之后。”

“你不是要去探望姨妈吗？其实这件事跟你并无关系，血冥帮尽是些凶恶之徒，你早点脱身也好。”

“不要！”苏云朗正色道：“我要跟着你。”

段亦程无奈的笑：“跟着我干嘛？整天东奔西跑的。”

苏云朗低下头：“我就是想跟着你……我其实……”

“好了，可以出锅了。”段亦程打断他的话，“帮我拿下那个盘子。”

“哦……”刚刚生出的勇气顿时被打击的无影无踪，苏云朗只好去拿盘子。

……

饭桌上，诡异的气氛在7个人中攒动。宇文俊瞅瞅左边又看看右边，眼中隐约有了怒气。

施仁捧着碗的手一抖，赶紧说：“是不是太挤了？走走，师弟我们去那边吃。”

振威镖局几个小年轻就准备转移。

宇文俊一拍桌子：“为什么你们也留下来吃饭了？”

“这个……”施仁讪笑着看向苏云朗。苏云朗抬头望天。施仁只好转向段亦程求助。

段亦程咳嗽一声：“师兄，天色已晚，这附近又没个落脚的地儿，不如就留他们住一晚吧。”

施仁满脸是笑：“是啊是啊，正好咱们还顺路，明天可以一同启程。”

宇文俊一挑眉：“谁告诉你我们顺路的？”

施仁看向苏云朗。苏云朗闷头吃饭。

“……”

施仁憋屈的咬着筷子。

“罢了……”宇文俊懒得看他，“快吃饭。”

“哎，好！”

于是第二天，7人队伍“浩浩荡荡”上路了……

当年血冥帮一战，林彦之林先生也是目击者之一。得知血冥帮开始反扑行动之后，云海道人十分担心老友安危，飞鸽传书命两个徒弟火速前往洛阳保护。按行程看，再有三日便可到达洛阳。

18.心悦君兮君不知

苏云朗骑着马，左边是宇文俊，右边是段亦程。宇文俊话少的出奇，别人不理他他就可以一路保持沉默。段亦程也很安静，一阵阵发愣，不知在想什么。

苏云朗觉得无聊，勒住缰绳减缓速度，慢慢靠近后面的施仁一队。

“施大哥。”

“哎，苏少侠。”

“你们这趟镖，保的是什么啊？”

“这个，私人物品，不便透露。”

“哦~那准备送去那里啊？”

“洛阳华府。”

苏云朗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施大哥，你们平日保镖是不是很辛苦啊。”

“那可不，风里来雨里去，还时不时就要担心有人来劫镖，哎，一天操心操肺的……”

苏云朗低声道：“所以你才找上我们跟你一道，让我们给你们当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