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神+番外——泉竹茶

“一般这个场景不是该出现啤酒吗？”接下，皱眉问。

“得了，就你这种一滴晕，再半滴倒的人，少给我找麻烦。”

“切。”扭过脖子。

“吵架了？”

“嗯。”半死不死地回答，“政治观点不同。”

“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少掰了。”

他不说话了，打开矿泉水瓶子，喝了一小口，“也许，”他慢慢地说“我真的该下决心了。”

“下决心干嘛？”老板再度把大部分的注意力投射到杂志上，漫不经心地问。

他只是喝水，喝水，喝水。

老板最后忍耐不住，丢开杂志，直直看着喝水的人。

水已经喝完了。他左手左右晃空瓶子，刚冲进门时的浮躁已全然见不到了，平静的眼睛闪亮地看着某个点，灯光下柔软的头发显出红色的光芒，嘴角微微向上。

老板气一紧，“你这个害死人的笑容还在啊。真服你了。别人都是越活越模糊，你那么多年都活到哪只狗身上去了？”

“不文明哦。”他伸出右手，空点着老板，笑着，“你骂人的功力还是那么厉害。”站起来，“多少？”

“存着下次请我吃饭。”

“说定！”他歪歪头，挑着一边眉毛笑，“不可以赖哦！”

推门，叮当响。

行人匆匆众众，向着既定的方向用差不多的速度移动着，他带者笑意逆流迈步。

“i got misty.”轻轻哼，慢慢走，微微笑，悠游自在。

打开门后，他明显楞了一下，随后侧身让门外人进来。

门内的天地已经恢复成平时的样子，靠窗的桌上放着两人份的饭菜。早夏的晚风把屋外栀子香味的气息铺开，层层叠叠。猫从沙发她的垫子上抬头，象征性地叫了一声，摇摇尾巴，继续睡觉。

“你下好决心了？”开门人不管来人，坐到饭桌边。

对方摸着刚修剪过的头发，“嗯。看来我们暂时要分开了。”

不看他，“吃饭。”

“抱歉。”他慢慢接近，从背后环上他，吻他的耳朵，“我已经下决心了。”

被环抱的人皱着眉头，叹息，“你啊。。。”

放下碗，转过身，狠狠地吻上，“你这个家伙。”

窗外夕阳早就黯淡，树不静，窗内更是躁动不息。

凌乱的呼吸中，断断续续短短“……混蛋……”

更加凌乱的呼吸覆盖，再覆盖。

夏天到了。

隔着浴帘，对话。

“辞职的事情弄好了？”

“嗯。迟早的事，既然钱存够了，也就没必要继续干下去了。”

“……唉……　你这个人，怎么都长不大。老那么没计划性？？”

“我这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多少气短的反驳，“又不是没和你说？？”

“我以为……唉……”

“你老以为我会变卦，怎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一次也好啊……　不过，”声音逐渐低沉下去。

“什么？”探头进来。

他左手托头，斜斜地看着某个点，大半个身体埋在水里，右手无意识地在浴缸边上划着“你哪天会下决心呢？”

“这个嘛？？”他看着他，试验水温。

“你不用老顾忌这个那个的。无论你多想全全照顾到，你也做不到的。”他的手指停止触摸浴缸，直直看过来，“无论是谁，无论你多想照顾谁，都不值得你放弃你的想法。”

“哦，你倒是说说看，现在是谁在拖累我？总是一脚就踹飞其他人的是谁呢？”

“切。”他下滑，只剩眼睛露在水面，吐着泡泡瞪他。

“唉……”他笑了，叹息起来，“你就少操心我了。你自己的事情好好操办吧，签证什么的够你麻烦一阵了。”

他突然坐直，从水底伸出手，猛然握住他的，“我不想害你后悔。噢！”抱头，“很痛啊！”

“活该。你这种自恋的家伙就该打。”爆栗神功收回。“少臭美了。过去点，我也要进来了。

跨入浴缸，两人对视。

红润的脸，湿润的眼睛，鲜艳的唇，滴水的发。

沉默的空气，栀子的香味混合水汽，肆无忌惮。

“记得写信。”

“嗯……”

凑近，吻。

“还有，新发型不错。”

得意地笑起来，“人长得好，即使板寸也光彩照人。”

“白痴。”

推门，叮当响。

“嗨，嗨，真少见。”老板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烟灰缸，“你们两这段时间倒来得挺勤。”

“他今天早上的飞机。水。”坐在老板对面，双手合十放在桌上。

“哦？小岛公务员现在也挺忙啊。”扭开矿泉水瓶子，倒到水晶杯子里，放到面前。

“他辞职了。现在正式开始他的环球之旅。”他平静地看着老板。“在能得到签证的国家范围内。”

“什么？好家伙！他从高中就一直嚷嚷要去，居然真的！好家伙！好家伙！”老板一叠声惊呼。“好家伙。”

“我可从来没真的认为你会变卦。”轻轻自语。喝水。

“什么？”

“没什么。”

“那你们两个？”老板突然意识到，有点担心地问。

“老样子，”再喝水，“在小岛上的时候还不是小半年才回家一次，习惯了。”

“这倒是。”老板放心地笑。“那小子上次在这里神神经经地说什么下决心，原来就是这个。长不大的家伙。”

瞬间两人都仿佛想到什么似的，不说话了。

“不现实的家伙。”一口喝干。

老板突然笑出来，撑在桌面上，点着对面的人说“你以前也老这么说他。”

“他就是这么个人。”倒，微微低头，笑。

“告诉你件事吧？”啪啪拍上肩膀，老板很豪迈。

他抬起头，平静的眼睛带着笑意，灯光下闪烁柔和光芒的发，嘴角小小的酒涡，平静地跃跃欲试。

“老天！”老板突然一矮身，“你们两个真的是这么多年不知活到哪两条狗身上去了。真要命。”

“嗯？”眼睛里传达询问。

“没什么。”老板白了他一眼，“回正题。有次你先走，他跟我抱怨说，现实的人有一个就足够了，如果两个人都现实那还怎么去周游世界，我问他为什么，他回答，总得知道家门才能放心去玩吧？这个家伙果然几岁都只想着玩。”

“白痴……”他端起杯，令人嫉妒的微笑于是融化在水中。

老板又开始擦烟灰缸，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那你是不是要飞来飞去看他？”

“看是不是有空吧。”

“啊？工作这么忙？”

他笑。

“喂喂，别告诉我你也要辞职哦！”

“难说。”

“天啊，你们两个真是宝货一对！”老板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听众神游天外。

到下决心的时候。

迈开脚步，开启行程。

就算归期未定，分离这件事情距离你我也还有三万光年的距离。

我爱你。

番外：快板

小小声 少年A趴在课桌上对着认真抄笔记的少年B说

“喂喂， 把笔记借我看看嘛.”

“谁让你自己没有听的？！ 少烦我！ 老师还在讲啊！ 你会害我都没有办法听到他的话的！”

“啧，小~~~气~~~”

和少年B语气里的急躁相反 笔尖摩擦笔记本的声音 不急不徐

“喂喂”

略略的停顿 继续书写

“喂喂喂喂”

延长四分之一拍的停顿 笔尖摩擦的频率加快

“唉，好无聊哦，每天都是差不多的事情.上课 下课 做作业 睡觉 再是上课 下课 做作业 睡觉…… 什么时候才可以有不同的事情发生呢？

好无聊哦……”

笔力渐增 简直到要划破本子的地步

“呼~ 这种好天气不睡一下真是可惜.喂喂， 我稍微眯一下，你帮我遮遮.还有 好好记笔记哦 放学借我抄~~”

美丽的春日就应该是没有噪声才对

身边的污染源沉沉睡去 规律的呼吸声 有一丝淘气的睡颜 随着窗外的春意一起 慢慢沉浸到心里

认真听课的人 不知不觉泛在唇角的微笑

随着老师略嫌单调的声音 又一天缓缓流过了

我很想对你说些什么

每当这种时刻 我总是想对你说点什么

可是……

啊～～ 简直像是说笑一样

自己都毫无头绪

在心头不时漂浮而过的话到底是什么颜色和形状的呢？

“为什么？！！！！” 放学后的教室里传出怪叫声

“我只是要抄你的笔记而已 根本没有必要帮你做吧？！！！！”

“……” 无声地叹息 一脸的“我就知道你不算是朋友”

“你少给我摆那个臭脸！ 听到没有？我才没有这么好，绝对不会帮你做全套的值日生的！！ “

“好吧，好吧，那就算了. 唉” 就知道他没有良心 转过身去 少年B认命的开始扫地

“反正你不算 我也不会做的！ 小气鬼 ，不过是本笔记 你不借我，我不会问别人借吗？ 哼哼 威胁我？ 哼哼哼”

少年A一边为自己的胜利扬扬自得，一边手忙脚乱收拾书包 “再不回去 那个就要开始了” 抓起书桌上放着的那本他的笔记时半点都没有犹豫 “快点！

快点做值日生！ 我要错过动画片了” 三步并作两步 拿过少年B手里的扫把 “我只帮你把地扫掉 拖地的事情我不管的！ 太麻烦了……”

唠叨着 扫着 然后突然直起身体 朝后面站着的人喊：“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不是告诉你要赶快做完吗？ 动画片就要开始啦！ 你还在磨蹭……

真是蜡烛……” 继续唠叨 扫地

“你真的很喜欢说话” 少年B受不了地翻了翻眼睛 自已要干什么好呢？ 重头戏已经被这个唠叨的小子抢走了 好吧 排课桌椅好了

“干嘛？！ 看不惯啊？！！” 有防卫的味道

“没有 没有 看得很惯 “敷衍着 啊，这个椅子要再拉过来一点才对得齐

“我只是觉得你很喜欢说而已. 你在以前的学校也这样？”

“嗯…… 他们都说我很能言善辩 然后凡是有事情要和老师沟通 他们就会来找我 让我去说” 他有点怀念地说着

“真是的 那你总是不拒绝？” 难以置信 总是和老师“沟通”？ 那不是死的很惨？

“除了我就没有人肯干了. 总要有人去说吧？” 少年A理所当然地说完 就继续扫地了

“那你很想回去看看吧？” 拉着凳子想要把它移到好一点的位置上 随口问道 后一刻 挟着风声 那把扫把就飞到眼前来了

“！！！ 你干嘛乱扔这个？！！ “幸好闪得快 要不然就直接丢到脸上了 “很危险啊！”

还打算说两句的时候 那个罪魁已经走回到自己的书包边上 重新解开了书包的答扣 从里面翻出了一本笔记本

“还你. 我不抄你的笔记了.” A少年面无表情地把本子递还给B 没有停留 把书包甩到肩膀上 朝着教室门口走去 书包敞开着大大的嘴巴

书和本子都书包里惊恐不安地摇摇欲坠 在他的肩膀上晃着

完全没有先兆

少年B被他的行为弄得一愣

怎么了？ 自己说错话了？ 还是说课桌椅排坏了？ 自己好像只是做了这么两件事情罢了

“喂！” 手里攥着笔记本 B也跟着冲出门去 “你干嘛啊？ 发什么神经啊？”

快步下楼梯的A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不甘心就这样被人偷袭 火也冒上来了

“你给我说清楚！！” 气急败坏地直冲下楼梯

“让你给我说清楚 没带耳朵吗？！” 在一楼的楼梯口 少年B拉住A的书包 恶狠狠地说

“我要回去看动画了” 相反 A倒是很冷静 吊着眼梢看着B

被他这么一看 B只好松了手 “喏，拿去抄. 你自己说的要抄我的笔记的 而且你也帮我扫地了” 把本子塞到A的书包里 把答扣顺便系好 “我说话要算话的”

闷闷说完 B回到三楼的教室里 把没有完成的值日生工作做完

走出校门的时候 只有一个人而已 和以前的情况不太一样

原来一个人在黄昏的时候走出校门的感觉是这个样子的？ 有一点空荡荡的 还有一点悲壮 深吸一口气 B无精打采地踏上回家的路

生气的理由经常让自己好笑

尤其是回头看的时候.

当时让人觉得无法忍受的到底是什么？

是事情本身？ 还是 当时的自己？

没有区别的是

总是你

总是你承受着我的怒气

无论是什么回忆

记忆深刻的原因都是因为和你有关吧

“抄完了.” 碰一下 笔记本掉在B的课桌上 正趴在桌子上的B 像是个切分音一样 一下在跳了起来

“你存心的是不是？” 捂着耳朵一脸痛苦的B 低声对A说

这倒不是因为B家教良好到在公众场合要把音量放小才说话 而是因为一夜没有睡好 B今天的血压没有高到可以现在放声大骂的地步

A眯着眼睛坏笑 “呵呵呵 吓到了？”

“切. 谁理你.” 他还是会和自己说话的嘛 B趴回课桌上继续修养生息 早知道这个家伙是这种喜怒无常的个性 何苦自己还要烦恼不堪到晚上都做噩梦的地步？

自己这个样子还真是多余.

“你老是在叹气嘛” A顺势蹲在B的课桌旁边 双手摆在课桌的边缘 保持和B的视线同一高度 这么问着

“不想想是谁害的” 眼睛好酸

“老是叹气的话 头发很容易白的.头发白得很快的话，黑头发就会很少了.这样子下去 很快你就没有黑头发了 嗯 满头白发？ 你对白发魔男的形象有兴趣？”

忍不住笑起来 “你真的很喜欢说话呢” 把头枕在手臂上 看着A说话之间的小动作 歪歪头 一副若有所思的派头 觉得头痛也轻了很多

“我才没有很多话！” A的语气又开始不悦起来 不过 没有要站起来 不理人的意思

两个少年就这么你看着我 我看着你 不再说话

吵吵闹闹的教室里 靠教室底部最后一排 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前 安静地对视着

“咳 上课了” A 清嗓子似的咳了一声 站起身来 向旁边自己的坐位走去

B慢慢坐直 上课啊 要好好集中精神才行

在笔记本里 夹着什么东西就好了 B拿着本子一瞬间有一点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