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段家的孩子个个都是人才,就是小五有点废柴,
可是如果说打人也算一种才艺,小五其实也不例外~~
小五的身边有一枚叶子,叶子不说话,叶子很冷淡,
只是因为,寒冬降临的时候不至于迅速凋零~~
皇室里有一株奇葩人称明秀,流氓只是一种脾性,
对你耍流氓是因为我喜欢你~~
喻家有一本书,从封面到末页,满满当当,只写着纯白~~
这样一本书,小五想在落款处添上自己的名字~~非常非常想~~
我说不要虐,我们要喜剧,我们要美好,我们要和谐~~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青梅竹马 欢喜冤家 怅然若失
主角:段斜然 ┃ 配角:叶子 明秀 喻书 ┃ 其它
第一章:小五其人
那是个盛夏的午后,阳光任性而肆虐,誓要将这世上的所有都炙烤试炼一番,仿佛只有烤得人人大汗淋漓叫苦连天才得以彰显自己的威力似的,幸而人类是谦逊的,除了少数不得已疲于奔命的,大家都认为自己是不足以与这太阳相抗衡的,都乖乖地缩在自家里,喝喝凉茶啃啃西瓜睡睡午觉,于是那个下午真是堪称寂静,除去头顶上那片似乎与空气融为一体的蝉声不提的话。
段斜然的头顶上就有这么一片蝉声,已经整整响了半个季节,导致他觉得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这个世界似乎就是应该带着这么一片尖锐的蝉声的。
他叫人在院子的花藤下吊了一张床,一个夏天就腻在这张吊床上过活。
花藤虽浓密,但总有丝丝点点的阳光渗下来落在他脸上,要是有风吹过的话那些细碎的斑影也会参差着变换,这时候段斜然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掠过了脸似的,忍不住蹙着眉要抬手去拂。
叶子跪在吊床旁边,机械地挥动着手中的蒲扇,为段斜然驱赶蚊蝇的同时人工制造一点点风,看见他似乎被光影扰了睡意,便拿蒲扇放在他上方,投下一片阴影覆住了他整张脸。
段斜然晃了晃脑袋,嘟哝着说:“热。”
叶子于是收回扇子,又开始一下一下地挥动着。
这时候有人小跑着过来俯在段斜然耳边道:“九王爷来了。”
段斜然皱了皱眉,并没有睁眼的意思,依然懒懒地仰面躺在那里。
那九王爷明秀显然是那类自以为可以和这烈日抗衡的人,这种天气里穿戴得工工整整大老远地从皇宫跑来段府。
进了院子就看见那段府的五少爷躺在花藤下,月白色的衫子松松的挂在身上,仅在腰上系了根带子,一条腿从袍子里伸出来搭在吊床的边上。
明秀快步走过去一把握住那只垂在外面的脚腕,轻声道:“小五?”
看段斜然并没有什么反应,就使劲一捏,段斜然果然微睁了眼睛,不乐意道:“别闹。”
说完头往里一歪似乎要接着睡去,这边明秀更不乐意,拎着那只脚腕往上一提,段斜然于是顺势就滑倒了吊床中央,睁开眼怒道:“你干嘛呢?”
明秀见他清醒了就放开手,扶着他坐起来,笑嘻嘻道:“大热天的我亲自跑来看你,你倒好,自顾自地睡个没完了。”
段斜然段斜然依然觉得困,就把手搭在边上,往后仰着脖子,有气无力地说:“谁让你来了?”
明秀撅撅嘴:“我召你进宫你怎么不去?你小子还敢抗旨了不是?”
段斜然说:“这种天气叫我怎么出门?你想晒死我啊?”
明秀说:“这种天气怎么了?我不也来看你了吗?”
段斜然斜了他一眼,慢悠悠说:“谁都像你一样皮厚经晒呢。”
明秀听这话损自己,就闹腾着伸手去掐他,段斜然在吊床里忍不住笑地闪躲,叶子冷眼旁观着,盯着那吊床晃晃悠悠地像是要掉下来。
段斜然终于捉住了明秀的手,半恼火道:“你他妈的别挠我,害得我又出了一身汗!”
明秀说:“就你出汗啊,我穿得比你还多呢,我就不热了?”
说着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穿得太多了,都被汗浸透了,于是大大咧咧去扯自己的衣服,他的衣服又繁琐,扯了半天也没扯开,不禁一歪头看着旁边扇扇子的叶子:“你,帮我把衣服脱了!”
叶子看了段斜然一眼,段斜然只是接过他的扇子来自己扇着,叶子方站起身来慢慢地给明秀解衣服,明秀瞥了他一眼,看见这仆人一脸的冷漠,不是通常仆人那种木纳,而是冷漠。
不由得心中不爽,对段斜然抱怨道:“小五你这个仆人也太没眼色了,不知道你总是留着他干什么!”
段斜然扇着扇子,淡淡道:“他就这样了,我也没办法,再说,难保别人就会比他好用。”
明秀说:“你等着我改天给你挑几个乖巧的送来,你就知道你这个算是什么货色了!”
段斜然依旧淡然:“哦,好。”
明秀终于摆脱了他厚重的衣服,只剩一件贴身穿的,一下子轻松不少,甩了甩汗津津的头发,他接着上个话题说:“哎,我说,你父亲那个混蛋偏心偏得太过分了!同样是亲儿子,好用的好玩的全部给老四,到你这了,就这么一个哑巴仆人!”
段斜然听他为自己鸣不平,不由得微笑:“那不一样,四哥身体不好,理应多受照顾。”
明秀不以为然:“少他妈在这装孙子了,我才不信你有这么宽容大度!明明是个小心眼偏偏要装心胸宽广!”
段斜然无奈道:“不信拉倒,于我又没有什么损失,而且……”
他斜着眼睛看着杵在一边面无表情的叶子,不由得弯起嘴角,说不上是讥讽还是自嘲:“我觉得,叶子其实也没有那样差。”
明秀总是觉得段家人欺负小五,给的仆人不是老掉牙就是木头脸,其实这种评价是有失偏颇的,虽说段斜然这个五少爷在段家不太招人待见,可是毕竟也是少爷,也不能太怠慢了,要说仆人,那可是换了不计其数,怎奈这小少爷着实难伺候,年纪虽小,模样也俊秀,骨子里却暴虐,闲来无事就喜欢抽人玩,把人悬空了吊起来抽,抽得血肉横飞还不能尽兴,可惜吊着的那些人通常已经断了气,这样的小少爷是大家畏而远之的,谁被派去当他的仆人都是抱着赴死的心去的,先给家里写封遗书,连同段家加付的银两一并寄回去,栽到段斜然的手里,人生算是走到尽头了。
然而段王也认为这孩子是太过分了,渐渐地就不给他换仆人,打死了奶妈就自己挤奶喝,打死了端茶递水的就自己去喝西北风,打死了暖床的就自己抱枕头睡,于是这小五爷就渐渐地落了个孤身寡人,一个人自生自灭起来,那九王爷与他交好,却并不知道他行凶的那些恶行,总是为他愤愤不平,有时也救济他几个丫鬟小厮,可是不多时日那些人就似乎人间蒸发不见踪影。
这叶子并不是谁给他的,而是他自己要的,那年他十三岁,一个人蹲在门口看家丁打人,据说那挨打的少年胆大包天居然混到段府来偷东西,被抓住了当然要往死里打。段斜然兴致勃勃地看着他挨打,渐渐地却看出些乐趣来——那挨打的少年从始至终居然是一声不吭的。这发现使他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恨不能推开那家丁自己去打,然而他只是静静地蹲在那里,从一个低低的角度是观察那少年的脸,那少年的脸被按在地上,模糊了一脸的血已经看不出面貌,但是轮廓还是能够看出来的,是个鼻梁挺直的家伙。
家丁打完了就准备拖出去扔了,那一直不引人注目的小少爷忽然叫了一声:“等一下。”
家丁回头:“唉?五爷。”
段斜然站起身来,说:“你这是要扔了他么?反正都要丢掉了,送给我可好,我最近可怜得很,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
那家丁知道他的底细,心说就你这样的鬼才给你端茶送水呢,但是脸上还得陪着笑:“嘿,瞧五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您要是缺端茶送水的,尽管跟老爷和老太太要去,怎么倒跟我要起人来了,何况,这个……这个都已经没气了呢。”
段斜然并不理会,笑眯眯地走过来,低头探了探被家丁拖着的那少年,那少年居然也恍惚挣了睁眼,隔着一层血痂与段斜然对视了。
段斜然霎时就笑得灿烂无比:“瞧,这不是还活着么?与其扔了,不如送给我吧。”
那家丁倒也吃了一惊,心想这穷孩子还真是命硬呢,当下笑着说:“五爷喜欢,那当然是五爷的,这孩子真是福气了,遇上五爷捡回一条命来,不然被扔到乱坟岗子去早晚给狼啃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想,命硬有什么用,好不容易撑着这一时,遇上这活阎王还不是一个死,他能发什么善心呢,还不是看着这孩子抗打好拿回去抽着玩的?落到他手里,还不如被扔到乱坟岗子去遇着狼呢!
段斜然不管那家丁在想什么,他兴致饱满地去拖那少年,家丁从自己的臆想中回过神来,忙道:“哟,这怎么能劳烦五爷自己动手,小的这就帮您拖进去!”
然而段斜然一把打开他的手:“走开。”
一个人拖着那少年磕磕碰碰地回去了,家丁站在后面瞧着那少年的头一下一下重重地磕在台阶上,心里默默地估算着他在这世上残留的时日。
第二天,段家的小五爷上街了,身后跟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正是昨日被打到濒死的那个,穿着体面的衣服看不出伤来,那脸上却是清楚地片片乌青,瞧着有些吓人,但是鼻梁高耸,浓眉大眼,倒是个好摸样。
家丁摸着下巴想,就要挨抽了吧,就要挨抽了吧,小五爷的手痒病可是随时就会爆发的,就要挨抽了吧?
然而接下来的很多天,那哑巴少年都安然无恙,这出乎了家丁的意料,这简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连他父亲都对他另眼相看了。
对此段斜然表现得很平静:“我现在也长大了嘛,不能像先前那般胡闹了,我好容易有了个人,再不会欺负他了,我还指望他给我暖床呢。”
当然这话从段斜然嘴里说出来是没有多少可信度的,段斜然也不在乎大家怀疑的目光,跟那少年好得形影不离,有人还看见段五爷亲自喂饭给那少年吃,搂着他亲亲密密喜欢的不得了,这简直就不像段五爷了。
就在大家渐渐相信段家的小五爷已经转了性的时候,段斜然突然把那少年吊起来狠狠地抽了一顿,从傍晚时分一直抽到半夜,抽到他自己累得趴在地上直喘气,仰头看着吊在半空中的少年,他喃喃说:“我不是要打你,我就是忽然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哑巴?你怎么能一声不发呢?你真的是哑巴吗?”
这一顿鞭子看得旁观者人人自危,也来不及可怜那少年,谁让他是个哑巴呢,活该要挨打。
大家都确信他是哑巴无疑,然而段斜然却说:“那倒不一定呢,我前几日听见他说话,他对着一枚叶子说话呢。”
大家笑笑也就散了,心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说你改吃素了你说不打人了你说你爱上鬼了我们都信。
对于大家明显的不信任段斜然表示很无奈,但是他真的听见过那少年说话,对着一片落了的枫叶低低地说着什么,他上前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说:“嘿,你说什么呢?”
那少年回头看了他一眼,却闭紧嘴巴再不肯开口,段斜然撇撇嘴:“哼,谁稀罕听你说话。”
两人一起沉默了蹲在院子里,风吹得满院子的枫叶乱飞,那少年一直盯着手中的那枚叶子,段斜然那天的心情很好,搂着他的肩膀说:“你这么喜欢这破叶子呢,你在我身边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不如我给你起个名字,就叫叶子,可好?”
第二章:愉快的下午
一个信手拈来给这少年起了名字,过了这么几年,段斜然渐渐地觉得这名字其实不好。
叶子。
这名字实在是太普通了,普通的无法彰显出命名者的才华,段斜然简直要后悔。于是闲来无事盯着叶子看的时候,他就琢磨着要给叶子换个上档次点的名字。虽说要换名字,还是得跟叶子相关才好,毕竟他对这少年的理解仅限于他喜欢树叶而已,他的名字一定要涵盖这个重要的唯一的信息才可以……
冥思苦想却被一个巴掌打断了,他不满地皱了眉,却是那边站着的九王爷不乐意了:“你呀,我在跟你说话呢,你走神想什么呢?”
段斜然并不觉得在别人讲话的时候走神有什么要紧,他只觉得别人打断自己的思考是无礼的,于是拉着脸说:“你也说了好多废话了,还不赶快回家!”
明秀使劲扯他的腮帮子:“你还真好意思赶我呢,我这个天气跑来玩,你居然赶我!”
段斜然被他闹得没办法,眼看着午觉也没得睡了,索性起身陪着这王爷玩一阵子吧,收起紧绷绷的脸,他和气道:“我哪里是要赶你,你总是闹得这么过分!既然来了,我哪能不招待你,至少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明秀见他起了身,当下也没了脾气,帮他把衣服穿好,顺便在他腰上拧了一把,看见段斜然瞪了眼要骂人,就忙笑着说:“你整天吃了睡,怎么倒不见胖?”
段斜然不理他,摇摇摆摆地往屋子里走去,吩咐叶子去备茶,然后去通知厨房做点好吃的来。
明秀见他真是可怜,就这么一个仆人可供使唤,更加决定了要送他几个仆人的决心。
段斜然在藤椅上坐了,依然是仰着的姿势,晃悠着并不说话,那九王爷就凑上前来动手动脚,捏捏他的鼻子拧拧他的耳朵,顺顺他的头发捶捶他的肩膀,没一刻老实,见段斜然并没有愠怒的意思,更加放肆地把手从前襟里伸进去,段斜然仰着头眼珠子斜斜地瞟他一眼:“再摸砍了你的猪手!”
这话分明就是纵容,明秀放了心地摸起来,嘴上说着:“你砍你砍,我就不信你这么狠心!你舍得砍我?”
俩人在屋子里闹了半天,直到叶子端着茶水进来,那明秀才收了手,在段斜然对面坐下来,不满地说:“倒个茶也要这么慢?你是不是顺便去逛了个街?”
叶子自然对他的批评无所谓,杵在段斜然身边一脸的漠然。
明秀喝了一口茶,又抱怨道:“天!这是什么味道啊?这也叫茶?小五你这里不会是连好茶叶也买不起了吧?”
段斜然见他意见多多,对自己的仆人和茶都横加指责,他本来就没几样东西,还都被明秀给鄙视了,也很不高兴起来:“怎么,你又嫌我的茶不好了?那还真是对不住了,您还是请回吧,我就是这么寒碜,招待不起尊贵的九王爷!”
明秀说:“瞧你这小心眼!我说什么了?不过是开个玩笑,你至于么!你就是拿白水招待我,我还敢说个什么不成?”
段斜然依然觉得愤愤不平,端起茶了牛饮了一通,又气呼呼地撂下茶杯,并不觉得自己的茶不好。
明秀见他这个样子,心想这人好歹也是个豪门少爷,怎么就一点品味没有,活得一点意思也没有,认识他这么些年了,从没见过他喜欢过什么,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全不讲究,填报了肚子就不闹脾气,吃吃睡睡的就这么长大了。
不由得又觉得这段斜然真是可怜。
段家五个孩子里,除去老二那个庶出的不提,老大段元然秉承父志在朝为官,刑部尚书,前途无量,老三段多然是如今皇帝的妃子,老四虽是个病秧子可是头脑极好,经营着几个大买卖,独独就这个小五没什么出息,整天就是个混日子的,家里人也都瞧他不起,还总有人造谣说他不是段家亲生的。
“这真是胡扯!”明秀愤愤地想。
那边段斜然还在别扭呢,忽然看见明秀一脸怜悯而悲愤地看着自己,当下警觉地道:“你看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