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这几天过去,胸口不再时不时地疼一下给个醒,段斜然又开始不安分了。
段匡亦这一次倒像是来真的,说不让他出门就不让他出门,好不容易逛荡到大门口,看门的几个家伙要不是嬉皮笑脸地把他给劝回去,要不就实施武力把他给架回去,他怂恿叶子半夜翻墙出去玩,可是叶子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并不予以支持。
说起来,叶子自从那天被段匡亦叫出去教训了之后就变得很奇怪,段斜然怀疑段匡亦大概说了很难听的话,他的叶子脸皮薄,他自己都从来舍不得骂(顶多就是打两下~~~),导致这孩子心理素质太差,扛不住人家说两句,一直精神不振,段斜然知道他受了委屈,于是对他的反常很包容,对他不支持的事情也不再无理强求。
可是,什么事都没有,实在是很无聊。
于是,这一天段斜然心血来潮要去看看他老爸,倒不是为别的,主要是如今这家里也就剩这么个人物可以他去看一下,当然了,他并不准备光明正大地去看一下,段匡亦那院子建得很别致,光明正大地走进去就没劲了,段斜然最近闲转悠的时候发现了一处绝佳的方位,可是伏在院头上窥视整个院子的风光。
倒也不是那院子里有什么值得窥视的,段匡亦嘛,这个没品的人能整出什么值得一瞧的玩意!
只是,段斜然一向对八卦之类的事物极是热衷,然而如今没了明秀来给他八卦普及,府里的人虽也有些长舌之徒,但是因为段匡亦明白交代了,敢乱言乱语的一律打死,谁还敢跟这个段小五胡掰去。
断了八卦类的新闻,段斜然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也似乎就此中断了,偏偏他又是个好学的人,没有新知识灌溉,就像那干渴的花朵难以存活,于是他决定自己追寻新知识,既然传播知识的路径被截断了,那他干脆就直奔知识的来源去。
如今坊间盛行的传言故事多是与当朝第一大奸臣段匡亦有关,与其听外面过了好几遍水的故事,还不如亲自来捞点原汁原味的干货,谁让大奸臣是自己老爸,近水楼台而不得月,那就太悲剧了。
下了决心的段斜然说做就做,拉了叶子要去爬他老爹的墙头,并且理直气壮道:“我只是去看看爸爸,又不是要出去,难道这也不行?”
叶子被他烦得头大,只好随着他去,心想段匡亦那院子好歹是个机密的地方,不是谁想爬墙头就可以爬得了的,可能不等爬一下就被乱棍打出去了。
但是,出乎其意料,这一次的墙头爬得异常顺利,段斜然笨手笨脚摔了好几次都没有招过人来。
连段斜然都要佩服自己的好运气,甚至要怀疑是不是段匡亦不在家,怎么诺大的一个院子连个仆人都没有,以前总是责怪段匡亦偏心,给四哥哥派送好多年轻的丫头小厮去,送给自己的就是些老头子老婆子这类瞧着就生厌的货色,不过瞧段匡亦这里的景象,似乎是比他还要寒酸些,难不成是大贪官故意要显示自己两袖清风不成?
扒着墙头瞧了半天也没有瞧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段斜然不禁有些沮丧,也质疑起自己这方式的不科学性——就算段匡亦有些值得一扒的秘密,难不成还堂而皇之地晾在院子里?
想至此,段斜然果断地决定再往前探一探。如果条件允许,他觉得能够爬到屋顶上去掀开个瓦盖最好,整个屋子都可以一览无遗了。
当然了,条件是不允许的,一点轻功不会不说,小脑似乎还总是欠那么一点的他,如果真上了屋顶,大概不出一刻就会骨碌骨碌下去了。
于是他选择跳进院子,再悄无声息地摸到了窗底,趴在窗台上往里瞧。
这个动作是很危险的,因为很容易就把自己暴露了,但是段斜然自有自己的一套,到时候他就佯装来给父亲大人请安,反正他又不是间谍,段匡亦难不成还能处置了他?
于是他就放心地往窗子里面瞧去。
段匡亦居然还真在,不但在,而且还在发脾气,两个倒霉家伙跪在地上挨训呢,段匡亦叽里咕噜地骂了一大串,依然不能解恨,抓起茶杯就在其中的一个脑袋上开了朵花。
虽说这一出的原因是什么段斜然不知道,他也不关心,但是看见别人挨打挨骂,尤其是挨段匡亦的打骂,段斜然简直要美的荡漾起来。
段匡亦打骂人那的确是很有一套的,总不能只他一个体会了,大家也来尝一尝才有意思。
他可是知道段匡亦打人有多狠,于是他看着那被茶杯磕了脑袋的家伙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时,真是很快乐地微笑了,要不是怕惊动里面的段匡亦他简直都想放声大笑了。
段匡亦是不好,可是,打骂起人来真是有范儿,极具观赏价值,只要这打骂不落在自己身上。
段斜然第一次对自己的父亲有了那么一点崇敬之意,觉得有这么一个威风的老爸也不是那么丢人。
看了一场武打戏的段斜然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吃晚饭的时候还一直回味无穷着,晚上又兴奋地难以入睡,于是又一次铤而走险跑去了段匡亦的小院,叶子想这人莫不是疯了,白天也就罢了,大晚上的去偷窥,这算什么呢?
段斜然嗤笑叶子不懂,解释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大白天是个人就还得收敛着点,到了晚上才有戏可看,据我今天的观察可知,段匡亦定是被谁刺激了,所以才会发这么大的火,你瞧他白天打了人,晚上大概就会有进一步的行动,据我初步估计,大概会上演凶杀案!”
面对着忽然热衷起悬疑推理的段斜然,叶子很无语很无语。
段匡亦的屋子大而空旷,只点了一盏灯,光线很暗淡,段斜然在窗纸上舔了个小窟窿,也只能看得模模糊糊,看得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也没有看清人在哪里,直到一声低低的呻吟响起的时候,他才找准方位。
那是靠墙的一张床上发出来的声音,段斜然换了一只眼睛贴上去,心想,这怎么着,杀人杀到床上去了?这家伙该是挨了刀子了吧,叫得这么痛苦!
然而,当第二声呻吟响起来的时候,段斜然忽地一下子脸红了,他觉得自己其实不傻,他还是能够分辨出来垂死挣扎与销魂呻吟,其实是不一样的。
第八十二章:试验
……
偷窥窥到了这一幕活色生香,段斜然只觉得脸上发烧,虽然一遍遍告诫自己应该撤了,可是脚底像是生了根粘在地上不肯移动,直到段君然喷薄而出的呻吟使外面的段斜然浑身打了个激灵,觉得这一次是一定得走了,再不走,自己也该叫出来了,而且脸已经烧得不像话,如果现在给他个镜子照一照,大概一定是个番茄模样。
他回过头去叫叶子,小声道:“呐,我们……”
然后,他就看见了另一个番茄。
月光清淡,可是的确可以看见叶子的脸明显不同于往日的颜色。
叶子大概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回头,不由得神情一怔,看着段斜然脸上渐渐晕开来的笑意,也觉察出失态,顿时一绷脸,转身就走。
段斜然疾步跟上去,刚一到屋子里就一把抱住叶子,叶子立即警觉地挣扎起来。
段斜然笑道:“怎么,你怕什么?”
方才段匡亦房里上演柔情动作片,叶子虽然没有看见,但是想必光是那些声音也够催人联想的了,看着比自己还要羞赧的叶子,段斜然简直都要忘记自己那阵脸红心跳,反觉得自己是个经验十足的老手,忍不住要对着叶子上下其手一番。
拖着叶子爬到床上,段斜然就迫不及待地压到叶子身上去,这要是在以前,那是断断不会发生的事,叶子二话不说就会把他掀下去了,然而今天叶子受了点刺激有些魂不守舍,迷茫之间就被段斜然占了先机。
段斜然瘦得一把骨头,压在叶子身上其实并没有什么重量,他左摸摸右摸摸,有些兴奋得要命,但是也就限于手上玩弄,并不知道下面的步骤,虽然以前明秀倒是跟他玩过几次,他想照葫芦画瓢,可是总觉得很是别扭,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于是只是解开了叶子的衣服,看两眼亲两口再摸两下,一直不得要领。
就在他磨磨唧唧地腻歪之时,叶子的那阵恍惚渐渐过去了,眼神渐渐聚焦起来,冷眼瞧着段斜然正贴在自己身上画画玩呢,不由得嘴角牵出一个笑来——这段小五的确是本事见长,可是,难不成就是这么点本事?
段斜然还在抓耳挠腮不知如何下手之际,叶子忽然一个翻身猛地把他压在了身下。
叶子的重量压着他,可就不是那么舒服了,他只觉得胸口一闷,立即就要去推叶子:“哎,叶子你压痛我了!”
叶子当然不会管是不是压痛了他,只是用手使劲压着他的肩膀使他不得动弹。
段斜然想这叶子是报复我方才压着他的事吧,可是我哪里有这样压痛他,又挣扎了几下不得动弹,不由得服输道:“哎,哎,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压着你……我错了还不行嘛……”
黑夜里他的眼神对上叶子的眼神,却不由得一怔,叶子的眼神很奇怪,不是生气,也不是鄙视,直直地注视着他炙热得像要喷出火来。
这不是他所熟悉的叶子,段斜然忍不住唤道:“叶子?”
叶子目光灼灼,却不知在想什么,段斜然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抚上他的胸膛,试探着道:“叶子……我们……我们也可以玩一玩……”
叶子没有回应他,可是下面的坚硬一直抵着他,段斜然笑道:“嘿,我的叶子长大了……既然,你不喜欢我压着你,那么我……我让着你,你可以……”
话都说到这里,段斜然觉得应该可以了,叶子又不是喻书,难道还要什么都说明白了才懂,看叶子的神色应该比他还要懂,可是,他为什么一动不动呢,难不成还在害羞?
段斜然觉得自己应该再主动点,于是他伸手揽住叶子的脖子,凑过去吻他的脸。
段斜然今年十九岁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有一次正儿八经的经验了,虽然他觉得和叶子做这种事情很奇怪,但是仅是练习一下的话,叶子应该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亲吻叶子他一向很是娴熟,脸部的每个部位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是,当他的嘴唇触及到他的嘴唇,两个人竟都是一怔,呆呆地近距离凝视着,忽然进行不下去。
叶子最先反应过来,猛地从他身上跳了下去,站到了阴影里。
段斜然迷迷糊糊地躺着,脑袋有些犯迷糊,方才的一瞬间,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两个人都火热的要命,却怎么忽然经行不下去了?
亲吻的确很熟稔,亲了好几年了都,可是,说起来,一直都是段斜然单方地亲吻叶子而已(如果那些湿答答的舔舐也算得上是吻的话~~~),而方才段斜然吻到他嘴唇的时候,叶子轻微地张开嘴唇……
是吧,叶子是张嘴了吧?
段斜然自己也怀疑起来,可是,若是没有,那为什么会觉得怪怪的呢。
他扭头去看叶子,叶子的表情很奇怪,段斜然于是确信叶子方才是回应他了,所以才会这么羞愧难当。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高兴——叶子终于长大,初识人事,最终觉出他的好来。
方才那一点抗拒不过是太过羞愤了而已,也罢,谁让我的叶子这么纯洁不知世事呢。
段斜然于是跳下床去,高高兴兴地跑到叶子跟前:“嘿,你不要紧张啦,只有我们两个人,由不会有人偷窥,你害怕什么呢?”
听到偷窥二字,叶子开始要冒冷汗——说到偷窥,刚刚做了偷窥狂的段小五居然还能这么镇定,甚至还很兴奋,做人至少要讲点道德吧。
段斜然因为被段匡亦段君然的现场表演给震撼了,心心念念都想和叶子试一下,可是,叶子就是不配合他,或躲避或抗拒,逼急了还敢以下犯上一脚踢得他飞好远去,这让他觉得很苦恼。
要是以前也就罢了,可是如今都是成年人了,而且他确信叶子对他有感觉甚至有反应,可是这样子坚持地守身如玉是为了什么呢?
更让他痛苦的是,别说这件事不让做,如今连一个床睡觉都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叶子坚持要搬出去,再也不肯和段斜然睡在一起。
段斜然苦想了很久,最终得出结论认为叶子是真的喜欢他了,但是死要面子的叶子对这种感情有些难以接受,毕竟叶子一直对自己很有成见的,觉得爱上了一直鄙视的段小五这件事有些不好意思吧,所以就陷入了痛苦的挣扎之中吧。(段小五你真是太自以为是了!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啊~~~~唉,作者实在是忍不住要吐槽了~~~)
所以善解人意的段斜然就大度地让叶子搬了出去,心想等他度过了这一阵痛苦的心理挣扎期,慢慢地就会接受这段已经萌生了的感情,到时候就不会再这么小媳妇般闹别扭不止了。
水到渠成的感情才是最好,段斜然对此深以为然。
第八十三章:宾客
不能出段府,叶子又刻意地不理他,段斜然觉得人生又一次陷入了巨大的空虚,虽然几次偷窥还是小有刺激,可是因为怕再窥到什么火爆的场面惹了火却没有人负责泻火,那可就麻烦,所以这一乐趣也不得不暂告一段落。
正是百无聊赖之际,忽然有人来报,说是老爷叫他去呢。
段斜然因为无聊正拿着本书解闷呢,看得犯困之时,迷迷糊糊听见这话立即吓得清醒了过来,第一个反应是前几日去偷窥被发现了不成?
段斜然猛地坐直了身体神情严肃,把那通报的小厮吓了一跳,知道这段小五向来是怕老爷的,于是宽慰他道:“并没有什么,据说是老爷那儿来了宾客,请五爷去陪陪客人。”
段斜然觉得听到了天方奇谈,段匡亦居然会让他去招待客人?这简直太诡异了,难不成真是因为段家没人了,连他这种向来拿不出手货色也不得已要上台面了?
他仔细盘问了那小厮,想确认这不是他信口胡诌,问到来的是何方神圣,那小厮却是答不上来,只笑着道:“我一个下人能知道什么呢?五爷尽管放心好了,来的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我偷着瞄了一眼,见不过是个和五爷同般大的人物,而且——”
这小厮居然要笑场,眼珠子溜了一圈不再说下去。
段斜然踢他一脚道:“而且怎么了,说呀你!”
小厮道:“虽说是个谁家的少爷,样貌出众风采也好,只是……总瞧着像个小相公的模样!”
段斜然一怔,竟不想听到这样的话,小厮知道这段小五如果不发火其实是个好脾气的,这会子断是没有发脾气的可能的,于是嬉皮笑脸道:“五爷,我这是为了宽慰您才说的,就是句玩笑,您权当听个乐子,可千万不要泄漏给老爷听了。”
段斜然依旧忐忑着,没功夫理会他,只朝他呸了一声:“要是敢骗我,等我回来非拧烂你的嘴!”
小厮笑嘻嘻道:“万万不敢。”
匆匆换好衣服,走了两步发现叶子没有跟上来,知道这叶子大概跟自己一样,都怵见段匡亦,可是,这个时候,难道要他一个人去赴难?叶子未免太不义气了。
于是折回去郑重其事地拉了叶子的手,一并跟着小厮去见客了。
还走进去,就听见里面歌舞升平得很热闹,夹杂着段匡亦爽朗的笑声很是开怀,段斜然却听到这笑声一阵头皮发麻。
小厮引了他进去,躬身道:“五爷来了。”
段匡亦抬头很是热情地招呼段斜然:“哦,斜然,你来了,快来见过你乔世兄。”
段斜然呆呆地站在地上,对段匡亦那一声“斜然”有些接受不能,许久都不能确定那是在叫自己。
段匡亦盯着他,那眼光都可以杀人了,语气却还算是温和:“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坐下。”
段斜然瞧他那眼神,确信这的确是在对自己说话呢,于是惶恐地疾步上前,一屁股坐下,慌慌张张却打翻了酒盏,又慌不迭地伸手去扶,正是焦头烂额之际,却听得对面“扑哧”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