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争我夺的日子(清穿)——池沉烟

作者:池沉烟  录入:05-06

所谓皇帝,孤家寡人也。

也是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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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年羹尧拉拢着脑袋,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年希尧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将大包小包递了过去,“穿戴的衣服和靴子在大包里面,小包里放的是你学习用的笔墨,住在宫里不比家里,不可……”

年羹尧一手夹一个包,连忙出声打断他的话:“不可懒惰,不可乱来,不可淘气,不可和人置气……大哥,这些话你和阿玛昨晚已经说了几百遍了,可不可以不要再重复,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了好不好。”

看着被说的想拔腿就跑的弟弟,年希尧无奈的笑了笑,“好好好,大哥不说了,快进去吧。”

年羹尧看了看等在宫门不远处的马车,点了头:“大哥也快回去。”

“不急,我等你进去就回去。”年希尧伸手替自家弟弟拢了拢被风撩起的衣衫,想了想,又说道:“东西拿好,大包里是衣衫,小包里是笔墨,不可……”

不等他将话说完,年羹尧抱着一大一小两包裹火烧屁股一般跑开,他边跑边在心里泪流满面的抱怨:苍天啊,大地啊,碎碎念什么的,果真不分老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深怕成功升级为老妈子的兄长追上来,年羹尧扛着大小包裹一路横冲直撞,很快把领路的小太监甩在身后。

“哎呀!”包裹飞了,年羹尧还没来得及反映,身体已经向被他撞倒在地的人扑去。

……青天白日,一千匹野马在年羹尧心里奔腾而过,他眩晕了。

身下那软软的,小小的,如洋娃娃般的孩子一动不动,眼睛眨也不眨,整个人已经傻掉。而年羹尧大气不敢出一下,眼睛翻的如铜铃大小,巴掌大的小脸呈现痴呆症……

一上一下,上呆下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正往阿哥所去的胤禛死死的盯着地上眼对眼,嘴对嘴,鼻子对鼻子的两人。

只见两人迷茫的转头,嘴分开,姿势依旧。

“年羹尧,你给爷起来……”胤禛眉头轻皱,还想说点什么,不远处却传来脚步声,而地上的两人依然呆愣,他也不多说,连忙上前一把拉起年羹尧。

然后轻轻扶起那个被压的孩子,“八弟,你没事吧?”

胤禩没说话,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伸手抱着胤禩倒下的小小身体,胤禛才发现他后脑勺鲜红一片,显而易见,是撞在石块上了。

“八弟八弟八弟……”毕竟年岁小,看见不断涌出的鲜血,胤禛还是心慌了:“来人,快来人啊,传御医。”

宫女太监迅速上场,不一会儿便已清场,只留年羹尧傻站在原地,迎风泪流。

草泥马,不带这样艳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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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进宫就惹祸,年父痛心疾首,直言让康熙帮管教。康熙也没客气,下令将年羹尧圈禁三日,让其躬身自省,重修稳重之道。

所谓圈禁,就是搭个棚子,画上一个圈,人在漆黑的棚子里,傻站着,干瞪眼。不知道站了多久,年羹尧晃着已经麻木的双脚,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都不想起来了。

想着要在这里待上整整三天,年羹尧深深觉得自己成了霉神的入幕之宾,不然怎么什么好事都被他遇见,死于非命不说,惹上雍正爷不说,还把包子时期的八贤王非礼出血了……

他苍天的,你还能在霉点在霉点在霉点么——请参照马叔的咆哮-。-

夜幕慢慢降临,年羹尧哀嚎完毕,人已经从坐着变成躺着,肚子也很给面子的开始叫了起来,伤了,累了,饿了。

圈禁第一日不准吃饭,除非当今圣上赏赐。康熙肯定想不到年羹尧,这个时候他正围着昏迷不醒的八子,那有空想到受罚的人没饭吃。

捂着肚子挨到深夜,年羹尧打算用睡觉抵抗饥寒交迫。他将自己小小的身体卷成一团,才闭上眼睛,便听见细微的脚步声在慢慢靠近。

9、胤禩醒来

捂着肚子挨到深夜,年羹尧打算用睡觉抵抗饥寒交迫。他将自己小小的身体卷成一团,才闭上眼睛,便听见细微的脚步声在慢慢靠近。

一阵开锁声,然后门被人轻轻打开,微微的月光洒了进来,让本是漆黑的屋子有了光亮。

“四阿哥!”一个人干瞪眼了一整日,年羹尧看着披着外套突然出现的胤禛,犹如看见亲人一般,兴奋的险些没摇着尾巴扑上去。

屋子里唯一的软垫被年羹尧坐去,胤禛只好弯身蹲在他面前,抬眼见他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淡撇了一眼:“大半夜的,你兴奋个什么劲。”

“你都不知道这里多沉寂,没人和我说话,也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黑,还是黑,我都快魔疯了。”年羹尧本就是闹腾的主,这天地间突然安静下来,他没咆哮已属万幸。

胤禛没说话,他不表示同情,也不说他活该。

难得有人,年羹尧像是要将这一天没说的话全部道出一般,说个没完没了,而且越说越激动。

“早上阿玛和大哥一直在碎碎念,害我连早饭都没吃,本来想进了宫再找些东西吃,谁知道才进宫就被圈禁,这里连吃的都没有,早知道……”

胤禛从怀里掏出一块精致的糕点速度塞在年羹尧嘴里,堵了他绵绵不绝的抱怨。

糕点入口即化的甜腻,冲刺着年羹尧饥肠辘辘的胃,他不等胤禛开口,已经狼吞虎咽起来,很快糕点下了肚,连渣都没剩。

胤禛斯文惯了,突然看见这种吃相,面上愣了愣,他下意识的问了句:“什么味?”

呃!年羹尧愕然,本能的答道:“甜的。”

“莫非糕点还有咸的?”胤禛横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某人刚说的是废话。

年羹尧傻笑,他刚才太饿,囫囵吞枣的,完全没尝到味,到真不知道是什么口味的糕点。他试探性的说:“莲花糕?”

胤禛眯眼。

“糯米糕?”

胤禛再眯眼。

“梨花糕?”

胤禛后悔了,他应该自己吃了,然后任由某个家伙饿肚子……真是浪费了二哥给他的桂花糕。

……

隔日,胤禛习完字,便打算去看受伤的八弟胤禩。才从阿哥所出来,便看见身着一身明黄色的长袍太子迎面走来。

迎上前去,胤禛先开口道:“二哥,我正要去惠额娘宫里去看八弟,你要不要一起去?”

太子想到八弟胤禩昨日受伤,他还没去看,便欣然点头:“嗯,要去,阿玛昨日说八弟未醒,不让探望,我就没去看。既然你要去,我们就一起去看看。”

两兄弟相携走着,贴身太监紧跟在他们身后。

到了惠妃宫里,兄弟两人各自向惠妃请了安,然后才去了胤禩的房间。

胤禩已经醒来,只是依然躺在床上,不能走动,他的脑袋上缠满白色的布条,脸上全无血色,小小的人儿显得及其孱弱。

“八阿哥,你就喝……”胤禛和太子推开门,便看见嬷嬷端着碗半跪在地上哀求,宫女太监都跪在门口,而胤禩背对着所有人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胤禛和太子对望一眼,最后还是太子开口道:“八弟也不肯吃药?”

宫女太监忙行礼,一人小声答道:“回太子殿下,四阿哥……八阿哥说苦,不肯吃。”

御医开的药都是极苦,多是让人不喜,胤禛还记得他小时候病了,嬷嬷让喝药,他也闹腾,每次都要二哥送甜点来,他才勉强喝药。

那个时候,阿玛赏二哥的甜点几乎全在他肚子里了。现在岁数大些了,面对苦涩的药已经没以前那么抗拒,可是二哥依然习惯性的往他那里送甜点。

“都是小孩子。”太子像是也想起以前,看着已经是小大人模样的胤禛,眼里满是念旧怀念。

胤禛听出太子在说他,摸摸鼻子,难得孩子气来了句:“那药本来就苦嘛。”

这话说的带着撒娇的味,听的太子恍如回到从前,那个小小的四弟总是对他撒娇耍赖要出去玩,而自己总是无法拒绝,因此每每遂了他愿……

“四哥!”这时胤禩突然转过身,看见胤禛先是一乐,但见胤禛从嬷嬷手里接过药碗,然后他走来,随即哭丧起脸来,“四哥,我不想喝药。”

胤禛想到八弟胤禩因为年羹尧而受伤,年羹尧又是自己的伴读,这事他多少要担点责任的,于是端着药碗走过去,苦心婆妈的劝着:“八弟,这药虽然有些苦,却不能不吃,你若喝了,伤口就会好得很快的。”

包子时期的八爷昂着自己小小的脑袋瓜子轻摇了一下,此刻若不是他伤的是脑袋,估计都能摇成拨浪鼓,“四哥我不想喝。”

太子瞅着某个眼里只有四哥的家伙,因为回忆才明媚的脸瞬间阴了下来,他走过去,不动声色的接过胤禛手里的药碗,要笑不笑的说:“我来喂八弟好了。”

说完,侧身坐在了床边,“八弟,你若不喝,脑袋上的伤口就不会好,那样你就不能去阿哥所玩,也就见不到哥哥们了。”

见不到四哥?胤禩听这一说,动摇了,想乖乖喝药,但是又不想让太子喂,支支吾吾的道:“我我我……”

悄悄瞅了眼胤禛在的方向,回头见太子细长的丹凤眼儿一眯,冷冷的盯着他看着,只看得他止了话,也抛弃了想让胤禛喂的念头。

胤禩欲哭,同样是哥哥,为何性情悬殊如此之大,四哥像是夏日喝冰水,虽然冰却清爽,二哥……也冷,却像是冬日掉冰窟里,冷的岂止刺骨啊!

太子缓缓舀起一匙药汁递到胤禩嘴边,用眼神示意他敢紧喝药。

胤禩突觉暖室里温度骤降,心里随即跟着拔凉拔凉的,他连忙接过药碗说道:“二哥,我……我自己喝。”

说着,苦着巴掌大的小脸把药灌了下去,心里更加坚定一个信念:四哥比二哥好啊啊啊啊。

太子看着他那怕怕的样子,心中狂笑:敢和我争,不信治不了你!!!

想在他堂堂太子殿下面前争抢,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10、胤祚出现

想是药物的作用,胤禩喝了药,不大一会儿就睡了。太子嘱咐了嬷嬷好生顾着,便拉了胤禛走了出去。

两兄弟肩并肩走着,各自想着什么,谁也没说话。

最终,胤禛开口了:“八弟看起来没大碍了。”

太子的脚步微微一顿,又很快恢复常态,他问:“你想说什么?”

“二哥。”胤禛停了步伐,看着已经走出两步远的太子,想说什么,可是嘴张了张终是没说出口,他不知道怎么说。

太子也停了步伐,仰头迎风而立着,冬日里淡淡阳光悉数洒在他周身,让其宛如神祗一般耀眼。胤禛望着他挺直的脊背,一度闪神,这样的二哥让自己觉得好温暖……

太子缓缓转过身,然后走回胤禛面前,了然的开口:“我去向阿玛说说,你就别去了,省的阿玛训你。”

胤禛一愣,下意识的问:“二哥怎么知道我是说年羹尧的事?”

“因为……我就坐在你心里。”他乌黑的眼眸宛如暗夜星辰,深邃的瞳仁像是要将面前的小小人儿吸进去一般。

胤禛笑了,玩笑般的问:“二哥,我心里有什么?”

‘你心里有个名字,我在努力将他抹掉。’这话太子没说出口,看着仰着小脑袋望着自己的小小人儿,伸手在他饱满的天庭上打了个蹦,邪邪一笑道:“当然是……有你二哥。”

胤禛捂着被太子敲红的额头,有些闪神,正要说什么,不远处的花丛边传来一焦急的女声:“祚儿,等等额娘……”

太子和胤禛齐齐转头看去,正好瞧见衣着华贵的德妃娘娘拉住急急想跑的六阿哥胤祚,然后及其宠爱的揽在怀里,“祚儿,今日风大,你昨日风寒方好些,我们先回宫,改日去看你……”

话还未说完,只见因为疾病而瘦弱的胤祚一把推开德妃,“额娘每次都骗人。”

德妃不备,险些跌倒,崴腿晃了两步才稳住身形,抬眼看着气的小身板直抖的儿子,伸手又要去抱,“祚儿,我……”

胤祚挥开她的手,一步步后退,“九弟都知道往亲哥哥那里爬,良额娘都会悄悄给八哥送亲手做的鞋子,为什么你从不让我去看四哥,为什么你从来不想四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为……咳咳……”

他不解的吼着,眼里满是泪水,然后猛咳不止,嘴角渐渐有血涌出,小小的身板缓缓倒下,“我讨厌这样的额娘……”

“祚儿祚儿祚儿,你醒醒醒醒,你别吓额娘……”德妃伸手一把揽住儿子几乎倒下的身体,强忍的眼泪滑落脸颊。

目睹了这一切的太子瞬间晃过神,他对着身后已经傻眼的贴身太监高福吼道:“还给爷愣着干什么,传御医!”

说完已经大步走上前去,慌忙从德妃怀里抱过已经昏迷不醒的六阿哥胤祚就往殿内跑。

“祚儿……”德妃紧跟而上,拉着胤祚垂落在一侧的小手,眼泪扑簌一脸。

一个人静静站在原地,胤禛眼瞅着这一片混乱从开始到结束,未置一言。空气里弥漫着鲜血的味道,浓烈的腥味让他莫名想哭……原来他有个亲弟弟,叫胤祚。

若不是今日被六弟这一吼,他怕是早已忘记这个世界上存在生母。

那个瘦弱的弟弟为他吼出了他永不会吼出不解,每一声‘为什么’都是扎在心里面的刺,疼了方知何为忘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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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祚病情总算稳定下来,苍白着小脸儿躺在厚厚绵绵的软塌上。瘦弱的身躯陷在层层叠叠的被褥中,浑身上下瘦几乎就剩下一把骨头,让看的人为之不忍。

德妃坐在软塌边,抓着胤祚苍白的小手,眼眸红肿,看着软榻上昏迷不醒的儿子捂嘴又哭了起来。

御医走后,太子缓过神,方发现一直没看见胤禛,转身出了德妃宫,便去找人。

德妃对四弟态度他是再清楚不过,她虽然是四弟的亲额娘,却因为四弟从小被养在佟贵妃宫里,从来不曾过问一句,也不成表达一点儿关心,对四弟甚至连对其他阿哥都不如——不过值得安慰的是佟额娘很宠四弟,她虽然不是生母却甚是生母,从而慰籍了四弟小小的心灵,让其能感受到浓浓母爱。

想到四弟刚才听见六弟那番话后,呆愣的表情,太子的心口阵阵生痛,纵使有佟贵妃独一无二的母爱,四弟终归介意生母不爱事实,也许他并未将放德妃的爱在心上,可被所有人都看明白的事实,难免让人心伤。

连他都觉得心痛,更别提四弟如此敏感的人儿

太子先去了佟贵妃宫,胤禛没来承乾宫,又去了趟阿哥所,也没回来……他想了想,转身便往种了很多梅花树的齐乐苑跑去。

苑里的梅花已经掉的差不多了,但依然有少许梅花散着香气,太子径直走向林子深处,然后在一颗人字行的梅花树下止步。

胤禛坐在枝干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半空中飘飘洒洒的梅花瓣,一瓣两瓣三瓣……花瓣飞起又落下,落下又飞起,没有止境。

“二哥,额娘说京城快要下雪了,所以给了做了一件厚厚的冬衣,她说怕我冻着了。”其实他有很多冬衣,都是宫人做的,额娘却依然喜亲手为他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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