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物,万一发生什么危险事件……
“不会,”方义同笑了笑,“除非我们几个一块儿出现,不然没人会相信我在逛超市。”
大屏幕中的少年笑的干净美好,恍然与面前这张面孔相重合,那一刻三儿心底对他的喜欢达到了顶峰,同样,隐藏的不
安、焦躁也隐隐约约蔓延了出来。
“……快过年了。”他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啊,”方义同下意识地应着,“是的。”
三儿斟酌一阵,看着他的眼睛道:“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方义同微微怔住。
上次三儿被家里一个电话召了回去,其中细节虽然没对他提起过,但想来李家人也不会欢迎自己,大过年的,本该开开
心心和和气气,平白去添一道堵,实在不怎么合适……
察觉出方义同神色中的犹豫,三儿多少也能看出他在担心什么,便宽慰地一笑:“不用怕,我妈早就松口了,至于我爸
,他对我们一向刀子嘴豆腐心,再说我现在拿他半个江山,他也管不了我咧。”
方义同无语:“……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威胁你爸?”
“就当我威胁好了,”三儿满不在乎地凑上去环住他的腰,“你呢,跟家里说过咱们的事没?”
话音一落,李建忠就感到怀里的身躯僵了一下。
——也怪他问得突然,就算在大城市,同性之爱也不是能明目张胆拿出去说的,何况山里人家本来思想就封建,方义同
承受的压力比自己大得多,让他一个人回家摊牌怎么行?
“这样吧,年前我和你一块儿回去一趟?”他吻了吻方义同的耳垂,“不过你要是想再等等,就先不急这事。”
方义同思忖片刻,最终点头答应:“……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迟早要说的,不过我爸妈有时讲话不大好听,你别往
心里去。”
挨骂自然免不了,直接抄柴火棍揍他一顿也有可能,不过……为了三儿他认了,好在家里有两个儿子,他又是不被重视
的那个,就算以后不经常来往,父母也不会太过难受。
久星旗下艺人陆陆续续放了年假,EAN得到十天假期,不多不少。
这天下午方义同和三儿一起去挑礼物,在商场转了几圈,给方父挑了支石楠木手工烟斗,方母的礼物则是一件高档大衣
,两样东西总共花了几千块。若是平时方义同铁定不会这么奢侈,不过转念一想,他还年轻,享受的日子在后头,可爸
妈辛苦了一辈子,还没碰过这些好东西呢。
由于有便车,方义同就让弟弟和自己一道回去。晚上三人都呆在李建忠的房子里。方义志虽然对哥哥嚣张,但在别人家
还是不敢造次的,整个表现的也算有礼,吃完饭还主动收拾了盘子。
小豆丁事先托付给了李大姐,方义志自然不知道两人有个收养的女儿。不过他这趟倒是发现一件事——李建忠家里居然
有许多方义同的东西。
就拿鞋柜里的鞋子来说,他注意到方义同一进门就很自然地取出一双拖鞋换上,很合脚,明显不是李建忠的尺码,甚至
还有专用的水杯、睡衣、洗漱用品……若不是长期居住,哪会有这些?
方义志诧异极了——这两人不是住在江华公寓的么,怎么现在双双搬到这里来了?要说工作方便吧,这儿和久星的距离
也不比以前住的地方近,似乎还远了几站,怎么想都不大对劲……
方义志多了个心眼,又开始琢磨那两人的态度,结果越琢磨越奇怪。光看李建忠帮他哥系围裙的动作,简直就跟系过千
万次一样自然,他哥做饭时还会将汤头盛一点递给李建忠尝味道,这种亲密无间的气氛,不像是朋友,却像……却像居
家过日子的夫妻!
赫!
方义志被脑中蹦出的念头吓了一大跳,惊恐地摇摇脑袋——不就是关系好一些而已吗,他怎么想到那方面去了?!简直
是离经叛道!早就不该听女朋友讲什么同人之类的东西……
他迅速闭上眼睛努力试图入睡,刚觉得有点儿迷糊了,却猛地听见客厅方向传来什么奇怪的声音。
方义志惊得浑身一个激灵,呆了几秒后坐起来,没敢开灯,摸黑移动到门边,打开一条缝儿偷偷看出去——不看不打紧
,这一看,差点没把他吓得心脏都不知道该怎么跳!
他看见一贯温和平静的、仿佛永远都不会有太大情绪波动的哥哥小声喘着气靠在墙边,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而那个
李建忠,一手环着他哥的腰,另一手扶着他哥的后脑勺,低着头好像在啃脖子,不时发出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
“哈……啊……别,我弟弟在……”
“这么晚他肯定睡着了……”李建忠一把堵住方义同的嘴巴,两人唔唔嗯嗯了一会儿,方义同推开他小声道:“那,我
们回房……”
接着,两人便急匆匆地进了隔壁卧室。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眼眶都瞪得酸疼,方义志才逐渐回过神来。
腿脚猛地一软,一步三摇地跌回床上,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他才哆嗦着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声音颤抖:“喂……
刘医生么……你能不能去我家……叫我爸妈来听一下电话……啊……?我、我是方义志……”
这是年前在久星上班的最后一天了,EAN以及不少同门师兄师姐都被叫去聚餐,说是年底的犒劳。方义同原想吃个饭也
用不了多久,他又不赶时间回家,再说这次指明了要EAN所有人都到场,前辈的面子不好驳,便一道去了。
席间众人言谈正欢,方义同却接到弟弟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对方的态度很冷酷,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直接问:“你在
哪?”
方义同下意识起身朝其他人点点头,来到一个稍微安静些的地方,反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事?”
那边沉默几秒,回道:“没什么事,李哥让我问的。”
方义同愣了一下——他已经发短信告诉过三儿今晚公司聚餐,会迟些回去,难道三儿没收到?再说要问也是他亲自问,
怎么会让弟弟问呢?
估摸着大概是三儿手头有事情要忙,方义同也未加多想,报出一个酒店名。
电话那头又默了一阵,依稀可闻沉闷的对话声,像是话筒被捂住故意不想让他听见一般。
片刻后方义志又道:“李哥让我问问那酒店在哪条路,他说待会过去接你。”
弟弟这么一说,方义同自然不会怀疑什么,他害怕三儿找不到,还特意口齿清晰了说了两遍地址,之后那边就啪地挂掉
了。
这段小插曲他也没放在心上,回到席间,和他隔了一个座位的唐阅随口笑道:“小方,业务还挺繁忙的啊。”
“是我弟弟打来的。”
郑泽修一边嚼羊排一边说:“你还有弟弟?和你像不像?”
“不像,他比我长得好。”
“你也不赖啊,要学会正视自己!”郑泽修顶着一张娃娃脸老大哥似的拍拍方义同的肩膀,一桌人都笑了。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烈。这时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轮桌敬酒,在场各个都是前辈,方义同不能不喝,但他酒量小得可怜
,几杯下肚,一张脸立马红得像桃子。
唐阅不知什么时候和旁边的郑泽修换了座位,扶着方义同的肩低声道:“不能喝就别喝了,酒精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啊?……哦。”方义同乖乖地点头,眼睛像盛了两汪水,看得唐阅心中一荡,体内某个想法蠢蠢欲动起来。
他像是有些醉了,木头桩子似地坐在那里不声张也不随便动弹,表情似茫然又似无辜。唐阅发现他没吃多少东西,便往
他碟子里夹了些食物:“酒可以不喝,饭不能不吃,填饱肚子会好受些,来。”
方义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果真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唐阅没来由地一喜,保姆似地不住给他夹菜,每当碟子一空就立即
满上,反正其他人都喝得高兴,没人注意这边,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有那个胆子开他的玩笑。
唐阅看着朝思暮想的人近在咫尺,酒不醉人人自醉,一些平时只会按捺在心底的念头逐渐浮出水面——他真的等不下去
了,原本能每天在公司见方义同一面,就算远远扫一眼都能缓解一些焦灼,可年假有整整十天,最是万家灯火举国同庆
的时光,他却注定独自待在家里,一念及此,唐阅就忍不住想问问方义同,你愿意陪我么?
——想来答案必然是否定。
唐阅苦笑一下,在桌下偷偷地握了握方义同的左手,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方义同只觉得手上沾了别的温度,也没多想,一直专心致志地吃着美食——饭前他就一遍遍告诫自己酒后千万不能失态
,大概是潜意识里避免出丑,他此刻正奉行着 “言多必失”的品德,尽量不开口说话。
之后来敬酒的人都被唐阅挡掉了,于是方义同就保持这种醉了六七分的状态不断进食,直到肚子撑得再也吃不下去。
饭后大家喧哗着各自散了,有车的坐私家车回去,没车的公司会负责送。唐阅跟其他艺人一一道别后,正要把方义同送
到久星专车上,却突然鬼使神差地,伸手将他拉回来。
司机疑惑地看过来,唐阅淡淡道:“我送他。”
所有人都走干净了,方义同站在原地,忽而流利地道:“建忠说过要来接我。”说着镇定地去掏手机,似乎想给那个“
建忠”打电话。
唐阅忍着笑看他装作没醉的模样,按住他的手道:“别打了,我陪你等他。”
“不用了,唐先生您先回去吧。”方义同正儿八经地摆摆手,结果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唐阅无奈地捡起手机放回他手里:“你都喝醉了,我怎么能把一个醉鬼扔大街上?”
“没,我没醉。”方义同转过身,朝酒店华丽的门柱点点头,“我没问题的,唐先生再见。”
唐阅终于嗤地笑出声:“哈,哈哈……你怎么这么有意思……”
方义同疑惑地看他一眼,又咕囔着:“我也该回家了。”
——得,就算喝醉了,依旧下意识躲着自己呢。
唐阅高兴中又有些伤感,放柔声音道:“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方义同摇摇头,又强调了一遍:“建忠说要来接我。”
唐阅气息一滞,闷闷地说:“他是你男朋友?”
方义同蹙起眉陷入沉思,唐阅不做声地看着他。
夜色之下,少年的脸庞显得十分柔和清秀,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唐阅忍不住希望这一刻永远延续下去,他可以永远看
着对方,而这个人也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晚风呼啸刮过,冷如刀割,刺得肌肤一阵微痛。他叹了口气,脱下大衣披到方义同身上:“去车里想吧,站在这里会感
冒。”
方义同被他半强行地拉着往前走,刚走了几步,突然猛地停住脚步,缓缓道:“他是我的爱人。”
唐阅心跳一顿,一时间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爱人?……也对,方义同这种认真的个性,定是喜欢了就等于认准了,他既然认为那个叫建忠的是他的爱人,想必他们
之间的感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呢。
这么美好的一个人……出手不忍心,不出手,不甘心。
唐阅低下头,低沉的声音在方义同耳边响起:“你就不能把我当做你的爱人?我不比他差。”
这话无疑是一颗炸弹,方义同倏地一惊,脑子瞬间清醒了几分。
就在这当口,黑暗中突然猛兽般窜出一道人影直直向他们冲来!随之稍显苍老的声音愤怒至极地吼道:“我打死你这个
狗东西!!”
唐阅反应极快地将方义同往身后一护,闪电般抓住来人的手腕,厉声喝道:“什么人?!”
“滚!我教训我儿子干你屁事!”灯光打在来人脸上——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穿着算不上好,棉袄还打着补
丁,看上去像是山里来的贫农。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张着嘴大口呼吸,寒冷的空气中只见一片白雾忽聚忽散。唐阅正要发问,却听方义同愕然地唤道:
“爸……?”
“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子?哼,我可没生过你这不要脸的种!”
这男人说话实在难听,唐阅皱起眉,打开车门想让方义同先进去躲躲——就算对方真是他父亲,这种状况下双方也不能
好好谈话,还是等他冷静些,再找个安静地方比较合适。
“义同是公众人物,你想害他上娱乐杂志吗?”唐阅毕竟在久星有头有脸,威严比起方父不知强出几许。方父一怔,声
音不自觉小了几分:“上杂志怎么着?他做得出这种事,就不要怕别人戳脊梁骨!还有你,你仗着有几个钱玩别人家的
儿子,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唐阅这才明白,敢情这男人以为他是儿子的姘头,来兴师问罪呢。
虽然不知道方义同有个同性恋人的事怎么传到了他父母耳中,但现在的情况显然是个误会。
他正要否认,话到了嘴边却突然卡住。
——为什么不干脆承认?这样既能护住方义同,还可以探探他父亲的口风……
反正他喜欢这少年,如果能取得对方家长认可,以后岂不是会顺利许多?
状况发生得太突然,就像演电影似地令人心惊肉跳,方义同一着急,酒全醒了:“爸,唐先生不是……”
“没错,我跟义同不是玩玩的。”唐阅微笑着截断他的话。
ACT:77
“怎么还不回来……”三儿又看了一眼时钟——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每看一次,那种不安就加深一分。公司聚
餐有必要这么晚么?都快12点了,就是满汉全席也早该吃完了吧?
话说今天方义同的弟弟也没过来,那家伙三儿倒不担心,可恋人这个时间还没消息,他就不能不在意了。
打电话过去没人接,发短信不回……
三儿又踱了几圈,终于决定先去久星打探一番。
此时唐阅已经和方家父子坐在了宾馆某个双人房里。气氛很僵,方父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就像一只处于发怒状态的狮
子,若不是唐阅挡着,只怕他连鞋底都要飞到方义同脸上去。
有时候和思想顽固的老一辈讲理是没有用的,双方三观相反,谁都觉得自己没错。方义同原本就头晕体乏,父亲的斥责
谩骂更是令他心情沉到谷底,唐阅看在眼里只觉得心疼,可他能阻止方父的拳头,却堵不住方父的嘴,只得温言劝慰方
义同几句。
方义同疲惫地摆摆手:“爸,你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说行不行,还有,我和唐先生没关系,您别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