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我和青竹听说你出事了,都挺担心的。不过我们知道你不愿意我们管你的私事,所以也就没插手。最近半个
月,殿下暗地里多次派人来笼络我和青竹,我们一直都没有答应。可是前几天,来人暗示我们,殿下手里有我们看重的
人,如果不想那人受伤的话,最好乖乖听话。今天本来是我们三人例行小聚的日子,虽然你来不了,我和青竹还是决定
见一面,商议对策。谁知道我刚到,就看见你坐在大厅里,身边都是些陌生人,所以我才让青竹上来探探情况,谁知道
他会这么沉不住气呢?”石云松瞪了阮青竹一眼,忿忿地说。
承朴笑道,“这回你可错怪青竹了。他说得对,现在还不肯承认,是晚了点儿。这天底下,哪还有什么事是可以瞒得过
我们明察秋毫的太子殿下的?你说是不是,太子殿下?不过我倒是有点儿好奇:我在宫外与人结交,从没用过真名实姓
,云松和青竹一向也很小心,没在外人面前泄漏过我的身分,那么殿下又是怎么知道我跟他们之间的关系的呢?”
化名为苏明毓的太子承毓冷冷地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原本是我小看皇兄了,以为皇兄多年深居皇宫内院,
不会有什么势力靠山,如果不是父皇提醒,我让暗卫去查探的话,我怎么也想不到,皇兄居然是庆和堂主人和鹿川书院
山长的多年好友。”
话说起来,庆和堂和鹿川书院的名号在大楚皇朝可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阮青竹和石云松的经历更精彩得可以写
进传奇话本。
庆和堂百多年来一直是国中有名的医传世家。十三年前,阮青竹被篡夺他家业的堂叔追杀,身陷绝境。他当年不过是个
除医术精湛之外一无是处的少年,居然会在短短一年之间就夺回家产。他接掌家业之后,更将庆和堂从原来的三家分堂
扩展成为四十八家,不但掌控了皇朝五分之一的药材生意,甚至和多个邻国也有生意往来。
石云松少年时,家徒四壁,一心想要开办书院,收养孤儿,让没钱念书的人也可以求取学问,习得安身立命的本事。他
结识阮青竹之后,得到庆和堂的全力支持,开设了鹿川书院。不过短短十余年间,又增设了三十六分院,遍布大江南北
,十余年来门下免费培育过无数孤儿和家世贫寒的少年书生。书院门徒在国中或为小吏,或为朝官。光是朝内,便有不
少人出自鹿川书院,或是跟书院有渊源。
至于鹿川书院的经费,从初建起,很大部分便是由庆和堂资助。两者同声连气,互为助力,密不可分。
承朴听了承毓的话,微微笑道,“我和云松、青竹不过是好朋友罢了,以心论交,并不涉及俗世杂务。庆和堂和鹿川书
院的实力再雄厚,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十三年前,阮青竹被人追杀之时,是皇兄救了他的命。石云松也是通过皇兄才得以结识阮青竹。更何况,他们两人背
后若是没有皇兄的指点,怕是不能成事如此迅速,势如破竹。要说他们两人的势力与皇兄无关,恐怕不太令人信服吧?
”
承朴莞尔一笑。“太子殿下太看得起我了。殿下忘了,当年我跟他们结为好友的时候,我也不过是年方弱冠,跟云松年
纪相仿。就算我能给他们出谋划策,我的主意又能比他俩高得到哪里去?再者说,青竹和云松两人天资聪颖,知人善任
,能将庆和堂和鹿川书院迅速发展扩大,那都是他们两人的本事,跟我可没有半点关系。太子殿下实在是把我看得太高
,把他们看得太低了。”
承毓恨恨地说,“皇兄跟我重逢以来,就没跟我说过几句真话,对我连半点真心也没有。皇兄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为什么总是小事上对我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可是我最想要的,你却偏偏不肯给?”
第十二章:剑拔弩张
石云松听到承毓的话,惊得半刻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开得了口插话道。“太子殿下,承朴可是把他这条命都拱手奉上
,由你杀剐随意,半句怨言都没有。殿下把这都叫做小事,也太过分了吧?”
阮青竹嘿嘿冷笑。“云松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是被承朴这个好弟弟气得跳出来抱不平?要我说,我们真就干脆别管他
们两兄弟这点儿乱帐。谁叫承朴他一直对弟弟只知忍让,把弟弟都宠坏了?反正承朴就算死在他弟弟手里,也是心甘情
愿不是?让他死好了。有这样的弟弟,也难怪承朴早就不想活了。”
承朴扫了愤愤不平的两个好友一眼,回过头来,看着咬唇不语的承毓,平静地说,“殿下不要听信这两个人说的胡话。
我的确是早就想彻底解脱,可是这跟殿下没有一点关系,是我自觉了无生趣,希望能早登极乐罢了。如果能死在殿下手
里,那也是殿下开恩,愿意体恤我,成全我的心愿,我欢喜还来不及呢,又哪会对殿下有半点怨恨?要说对不起,也是
我对不起殿下,在殿下幼年最需要人关心爱护的时候,弃殿下于不顾。殿下若是因此对我心存恨意,也是理所应当。所
以殿下无论用怎样的手段来报复我,我都不会反抗。”
承毓俯过身来,紧紧盯着承朴的双眼,伸手握住承朴纤细的手腕,越握越紧,有如生铁铸成的镣铐一般。“皇兄十五年
前弃我而去,可知道当年我夜深无人的时候痛哭过多少回?皇兄现在又想不管我的死活,只管自己解脱吗?皇兄扪心自
问,可对得起我?”
承朴被承毓的话正戳中要害,心中大痛,目光茫然,脑中变得一片空白,全然感觉不到手腕上的疼痛。
阮青竹在一旁听得承朴的手腕骨头被捏得咯吱作响,脸色苍白地忍了半刻,终于大声说道,“殿下可以放手了。殿下要
想好好折磨承朴,倒不如多换几种方法。不然承朴的手腕要是被殿下捏断了,那可是难治得很,殿下再玩起来也不够痛
快不是?”
承毓闻言,虽然冷冷哼了一声,阮青竹的话他到底还是听了进去。他狠狠摔下承朴的手,猛地站起身,踱起步来。
石云松和稀泥道,“好了好了。大家各退一步,万事好商量嘛。我知道承朴你不想让鹿川书院涉入政局,丧失中立。可
是你总是我的好朋友,而且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鹿川书院。只要你说一声,鹿川书院唯你马首是瞻,辅助太子殿下不
成问题。你就别太坚守立场了。”
“庆和堂也是如此。只要能保住承朴你的性命,我阮青竹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阮青竹瞪了承毓一眼,接口说道
。
承朴欲言又止,终于说道,“就算云松和青竹你们愿意,我也绝不能连累你们。我宁愿我一个人命丧黄泉,也不愿意让
你们两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因为我而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承朴你太言过其实了吧?我知道现在朝中各方势力斗争激烈,我们加入进去肯定会受到一定程度上的牵连。可是太子
殿下英明神武、思虑缜密,再加上承朴你的帮助,平安继承大统必定没有问题。既然如此,我们两家又怎会家破人亡呢
?”石云松故作轻松地说。
承朴低声说道,“正是因为太子殿下必然取胜,你们两家才会家破人亡。云松你忘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
烹。你觉得太子殿下大势已定、四海升平之后,不会置我于死地吗?庆和堂和鹿川书院到时候也就成了太子殿下的心腹
大患,他必然向你们下手,以绝后患。”
“太子殿下虽然老是欺负你,不过我总觉得他跟你手足情深,不会忍心真杀了你的。你也不要太杞人忧天了。”石云松
安慰承朴道。
阮青竹嗤笑道,“皇家父子兄弟之间,有什么真情存在吗?更何况太子殿下和承朴本来就不是亲兄弟,说白了,跟陌生
人没什么两样。”
“放肆!”承毓怒喝道。“阮青竹,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可以在我面前口出不逊?我跟皇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