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墙——天娜

“我把客房装修了一下，你要看看吗？”

“噢。”徐肃换上拖鞋，跟着程俊走到原本作为客房的房间。

门被程俊推开，扑面而来的油漆味夹杂着阳光的味道，原本装饰的华丽的房间已经变地空空档档，白色的墙壁替换了原本的橙

黄，一个大号工具柜放在原来摆放着大床的地方，空旷的房间里只有简单的几个画架，和一个装满了画画用具的架子。

“这是……”徐肃呆滞在门口。

第六章

“我给你准备的画室，看看喜不喜欢，颜料油笔都买了新的，你看看还缺什么，我等得去帮你买。”

“画室？可是我……”

“你不是说当初你是美术专业的吗？那天陪你理你那破房子，不也理出一堆颜料？我看你挺舍不得的样子。”

“不是，我只是感触而已。”徐肃咬了下嘴唇，又说：“其实我很久不画，也打算放弃了，你真的没必要浪费这个房间给我做

画室。”

“肃肃，在我面前没必要逞强。我知道你想画，那你就画，画得好不好是另一回事，就当是个兴趣打发打发时间。”程俊在背

后推了徐肃一把，“快看看还有什么要买的，别跟我客气。”

“程俊……”徐肃一只脚踏进房间，一只脚还犹豫着驻足在原地。

“我就讨厌你婆婆妈妈的，你要是敢说不喜欢我就扣你钱！”

徐肃见程俊坚持终于不再犹豫，迈靠脚步走进房间，手指一一摸过画板和颜料，曾经读书时的画面一幕幕重现在眼前。

原来一眨眼已经那么多年，毅然放下画笔出来赚钱的自己真的能再重拾这些吗？

徐肃疑虑地看向程俊，却见对方正咧着嘴笑呵呵地看向自己。

“谢谢你。”徐肃坦然张开双臂环上程俊的肩膀，将脸埋进他的胸口，“真的谢谢你。”

徐肃无法判断程俊如此体贴的用意为何，或者只是随手兴起，可是对于这份心意他会记在心里，到三个月后、甚至三年后，也

会记得曾有这么一个人如此用心待他。

“要谢我？很容易！”程俊抱着怀里的人，脸上张扬着满意而快乐的笑容，他低下头悄悄在徐肃耳边说了句话，就见徐肃连耳

根子都红了。

“行不行？”程俊笑地贼兮兮的。

“恩。”

“真的？”

“恩。”

徐肃抿了抿嘴，又加了一句：“等天再暗点。”

“好！”

其实程俊也没啥大要求，只不过就想要徐肃主动一次。

这对徐肃而言并不难，做男妓这几年，说没主动过那是不可能的，比这更过火的事他都做过许多。可对着程俊，他却不知怎么

扭捏起来，到像个不知情事的小处男了！

当他好不容易脱完自己的衣服，又颤抖着手指一颗颗解开程俊的衬衫纽扣时，程俊终于忍不住地挪开他的手，把自己迅速得脱

了个精光。

“吻我！”程俊由下往上看着趴开双腿骑坐在自己身上的人，明明是仰视的角度，却带着命令的气势。

徐肃的吻是笨拙的，又柔又痒的感触从程俊的胸口一路蔓延到肚脐，看着眼皮底下卖力讨好自己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他的心

里软得跟棉花似的，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有些认命地掐着徐肃的下巴抬起他的脸。

“你这样弄下去，是要憋死我吗？”程俊的脸上是一股因欲望而带动的邪气，再配上那双如宝石般晶莹的棕色双眸，直直看着

人的时候能把人心都看慌了。

徐肃匆匆低下眼，只觉得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肃肃，你在发抖。”

徐肃继续低头。

“肃肃，你心脏跳地好快啊！”

一只大手按在他胸口，粗糙的掌心贴在柔嫩的肌肤上，又引起徐肃一阵颤栗。

“肃肃，你是在害羞吗？”

“唉，你说你年纪大长的不好看也就算了，还不会伺候人，这要怎么讨客人喜欢啊？难怪生意不好。我看也只有我这种滥好人

才会包你，你就安心跟了我吧，反正亏的是我！”

调侃的口吻说出的话明明该是刺耳的，可徐肃却发觉他听着并不觉得讨厌，也不难过，反而很想哭。

“肃肃，这次就饶了你，下次记得还我！”

程俊抬起徐肃的腰，扶着自己下体一点点没入徐肃体内，而后就着连在一起的姿势翻了个身，将徐肃压在了身下。

“疼吗？”他问他，声音柔柔的，和平日里的嚣张判若两人。

“没关系。”徐肃的手攀上程俊的后背，将他拉近自己，“可以了。”

“疼了就叫出来。”程俊一笑，落出眼里的一片温柔，徐肃为之一愣，心也跟着化了。

“真的不疼，你动吧。”徐肃的声音有些哽咽。

“那我就不客气了。”程俊的一只手架起徐肃的左腿，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身体，先是象征性的动了两下，见徐肃咬住了嘴唇，

他又停了，干脆把人捞起来抱在怀里，一边亲吻他一边摆动腰身，一下下由浅入深、由轻转重地在徐肃身体里进出。

“程俊……”徐肃不知怎么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叫我俊。”还是命令的口吻，真真是个公子哥，却又无法让人讨厌。

“俊……”在程俊的撞击中，徐肃失了理智也失了分寸，只是不停呻吟，一声声的“俊”在房间里落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

竟唤了他多少次。

日子一天天缓慢地过着，一天比一天安静，一天比一天习惯。

眼看着从初春到初秋，居然已经跳过了一季，更不要说那三个月的期限了。

“你和程俊最近怎么样？好象已经超过三个月很久了。”

萧霄是唯一知道程俊与徐肃之间包养关系的人，只是有些事看在眼里，到要比徐肃这个当局这更明白。

“一直是那个样子，也不知道他想什么，好几次我提起期限问题，他就打哈哈混过去。”

徐肃也纳闷，这几个月来他与程俊的确相处融洽，甚至可以说过得轻松而快乐，但他从来不觉得程俊会喜欢他，所以无论如何

这都只是一长买卖关系。

若说程俊是一时新鲜尚可理解，但时间久了，怎么他却没有一点要履行和约上的期限来结束这段关系呢？

“那你呢？你怎么想？”

“什么意思？”徐肃搅着杯子里的柠檬水不解。

“你想离开他吗？”

徐肃张了张嘴，却发觉自己不知该怎样回答。想离开他吗？连他自己都糊涂了。

“‘月色’那边已经催我上班了。”

“跟他说了吗？”

“还没。”

“为什么？”

又一阵沉默。

“师兄，你喜欢上程俊了吧？”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徐肃侧脸看着窗外来来去去的行人，心里一片茫然，“萧霄，我和他不可能的，还是保持现在这样

比较好。”

“也许他是真心的呢？”

“就算他是真心，也不可能。”一抹苦涩的笑在徐肃嘴角弯起，一贯平静的眼里泛起点点眷恋，“虽然他不太说家里的事，但

和他住在一起这段日子，我看得出来，他表面上生性不羁、吊儿郎当，可私下里，无论吃穿用行都还带着公子气。很明显，我

和他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以他的条件，迟早有一天要继承家业然后找个门当户对的小姐结婚生子，就算他今天对我真心，那

明天呢？明年呢？这份真心再长久也不可能有未来。我失去过一次爱情，就当是死过一回，我不想再去死第二次，我已经二十

六了，输不起。”

萧霄知道徐肃说的是事实，程俊的家世虽然没有公开过，但大家猜测的也不八九不离十，他会离开模特这个行业是迟早的，那

他会离开徐肃也是迟早的，想到这点，萧霄无奈地点点头，或许从来没有开始过才是程俊和徐肃最好的选择。

一阵手机声响，徐肃从包里掏出手机，果然屏幕上闪着“程俊”两个字。

“肃肃，你在哪里？”

“和萧霄在外面喝咖啡。”

“又是萧霄？你让他听电话。”

“哎？”徐肃迷惑着把手机递给萧霄，“程俊说让你接。”

萧霄也愣了一下，接过手机贴到耳朵边，刚“喂”了一声，就听到对方低沉着声音道：“萧师兄，你不早点回家找钟大设计师

却在外面和别的男人喝咖啡，是想劈腿吗？”

“浩之出差了。”

“我管他出差不出差，你闲得慌是你的事，快点放我老婆回家。”

“噗~~”萧霄一口咖啡喷了出来，“你刚才说什么？”

“哼，不许告诉他。”程俊将声音压地更低几分，问道：“我跟你通话，他有没有吃醋？”

“没有。”萧霄翻了个白眼。

“哎，果然！”程俊咬了咬牙。

“程俊，你……”萧霄看了眼一脸好奇的徐肃，到嘴边的话还是塞回了肚子里，毕竟这是别人的感情，他就算有心也无力去干

涉。

“有事？”

“没有。”

“那你把手机还给肃肃。”

“好。”

将手机给了徐肃，萧霄调整了下姿势坐在一边，看着一脸温和的徐肃，心里竟是说不出的难受。

“肃肃，我饿了。”

“叫外卖吧。”

“不要，我要吃你煮的面，你快回来。”

“可是我和萧霄……”

“我不管，我饿。”

徐肃抬头看了眼萧霄，正见他含着笑意朝自己挥手，“好，我就回来。”

按掉通话，徐肃有些尴尬地朝萧霄抱歉道：“那我先走了。”

“快回去吧，不然那小子说不定会冲过来。”萧霄挤了挤眼又说：“当年他追我的时候还没那么霸道呢，你太纵容他了。”

“呵，他还小。”

“二十二了还小啊？”萧霄叹着，“你们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就如萧霄说的，程俊和徐肃，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至于谁愿打谁愿挨，却又不好定论了。

这夜两人一场情事结束，程俊抱着徐肃一起在浴缸里坐着，温热的水浸透两人的肌肤，一室氤氲迷蒙。

程俊的双手在徐肃腰际两侧轻轻揉捏着，手势力道到是控制得刚刚好，让本就疲劳的徐肃舒服得睡眼惺忪起来。

“别在浴缸里睡着了，我可不想抱你回房间。”明明是番嫌弃的话，听在人耳里却是调情的语气。

“恩，知道了。”徐肃猛地瞪圆双眼，可惜没有焦距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程俊见状，空出一只手臂伸到浴缸外，捞起扔在一边的浴巾，然后推直了徐肃的身体，自己先一步跨出浴缸，胡乱用浴巾擦过

全身。

徐肃见了也跟着站起来，哗啦啦的水声下一条赤裸的身体顿时呈现在程俊眼前，惹得他原本还在忙碌着擦拭的双手忽然就停了

下来。

“我帮你擦。”满意得看着自己留在徐肃身上的印记，程俊非常知足却又带着点意犹未尽的神情蹭到他身边，捞起另一根干净

的浴巾往他头上盖去。

“我自己来。”抓过头上的浴巾，徐肃向后退了几步，眼角瞄到程俊的下身，皱了皱眉说：“我做不动了。”

“我看出来了。”程俊无奈得撇撇嘴，跟上前抢过徐肃手里的浴巾开始帮他擦干身体，“你放心，我不会吃了你。”

“难说。”徐肃用自我调侃的语气缓缓说：“我年纪大了，应付不了你旺盛的需求，你真的还想要我帮你打电话回‘月色’问

问。”

程俊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他狠狠瞪了眼对方，阴沉着声音说：“‘月色’有没有第一次出来做的，年纪小点，漂亮点，身体够

软，而且听话乖巧的？”

“我去打电话。”徐肃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你敢！”程俊气的将手里的浴巾摔到地上，“徐肃你再敢说一句，我现在就上你第四次！”

“噗~~~”徐肃的脸上忽然绽开笑容，我斜了眼程俊，拿起挂在衣架上的睡衣扔到程俊身上，“耍你的。”

“喂，你！”程俊抱着睡衣，叉开双脚站在浴室里，眼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师兄你怎么能这样啊！”

徐肃利索地穿好自己的睡衣，一推门出了浴室，走出去几步又折了回来，露出半个身体在门口，朝着里面正在穿睡衣的人说：

“说到‘月色’，我正想跟你说……”

“我也有事要跟你说！”程俊立刻打断了徐肃的话。

“什么事？你先说。”

“我跟老乔还有你的经纪人敲了下时间，下周我们可以有两天的共同休息日，我们去个短途旅行吧！”

“短途？去哪？”

“找个江南古镇呆个一晚，感受感受气氛也不错。我汽车票买了，客栈也定了，不许你说不去。”

“那就去吧。”徐肃也没多想就答应了，可是再想要绕回自己前面尚未说出的半句话，却已经没有机会，因为某个心情大好的

人拿出了吹风机，非常“贤惠”地帮他吹起了头发。

轰轰的吹风机声让所有声音都变得无用，徐肃坐在床边，看着镜子里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卡在喉咙里的话终究还是没能坚

持说出来。

就再拖几天吧，徐肃心里这么想着。

专线汽车一路在小道间飞驰，渐渐枯黄的树叶偶尔落下一两片，横在路边被带着泥土的车轮碾过。

因为并非双休日，专线车的上座率只有半成，空旷的车厢显得特别安静，有人打起盹，有人塞着耳机听音乐，有人看着手里的

MP4。

车轮忽然压过一个大坑，整个车厢一跃，坐在最后一排的两人砰一下飞了起来。睡着的徐肃睁开眼，看了看身边揉着头顶心的

程俊，问他：“撞到头了？”

“恩！”为了让靠在他肩头的徐肃睡地舒服一点，程俊特意坐直身体调整好角度，谁知道自己也渐渐困得打瞌睡，直到这一跳

让他的脑门直接弹到车顶将他撞醒。

“怎么那么不小心。”徐肃笑他。

“你没撞到？”问话的人是明知故问。

“当然没有。”徐肃带着笑意伸出手替他揉了两下脑袋，“疼么？”

“还好。”

“没撞傻吧？”

“没有。”

“我不信，不然你报报信用卡密码给我听下。”

“报给你我才是真傻！”程俊扯起嘴角，伸出一只手捏了捏徐肃的掌心，然后拖进自己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