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杨天翼是一个富家少爷,在遇见张沐晨之前他曾经以为自己的人生会像父辈为他制定的那样在一个规划好的轨道内枯燥地成长
。
可是自从七岁那年的一次邂逅,那一颗懵懂的种子,就这样悄悄地萌了芽……
他想法设法接近那个记忆里的小脏猫儿,为了他放下少爷的自矜,为了他敛去锋芒,他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次出格,但是他能
给他的也仅限于此。
少年时的心心相印,长大后的疏离猜疑,他们不知道为何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人错改了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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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杨天翼,张沐晨 ┃ 配角: ┃ 其它:
01.梦之一则
杨天翼初见张沐晨的那一年,他俩都还年幼。
那一年父母因工作原因出国很长一段时间,托家里的保姆何姨带着只有七岁的杨天翼到她的家乡代为照顾,城里长大的小孩来
到这幽静的水乡起初难免新奇,但由于父母的嘱托何姨对他看管很严格。整日监督他看书学习,从不让他与镇上其他孩子接触
,偶尔闲暇时就只能趴在窗前看楼下同龄的孩子们嬉闹玩耍,这样的生活和原来在城里时毫无区别,于是他每天都会望着那一
方小小天空发呆,掰手指计算这样一沉不变的日子究竟还有多久。
直到有一天傍晚买完菜回来,暮色苍茫,被何姨牵着走在弯曲的羊肠小道上,杨天翼忽然感到后脑勺一痛,摸了摸,一手的污
泥,惊疑地回过头,只见身后桥上站着一个盛气凌人的男孩子。
那是个和他一般大的男孩,衣着邋遢,身材瘦小,小脸蛋儿脏兮兮,活像一只营养不良的小脏猫儿,但是浑身的狼狈也没有掩
盖住他那双眼睛里凛凛的光彩,被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杨天翼感到微微发愣,从没有在同龄人身上见过这样的眼神,充满了赤
、裸裸嫉妒与怨愤,仿佛能够在干燥的空气里擦出火星子来。
“狗——杂——种——!”
被那突兀的一声喊声震在了原地好几秒,就连眼前的男孩何时不见了踪影都毫无所觉,后来还是何姨骂骂咧咧了好几声,急忙
用袖子帮他擦拭后脑上的污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杨天翼默默地看着那抹身影消失的方向,呆了半饷……
一直到这件事情过去了很久,杨天翼都无法确定那一天属于自己的记忆到底是梦是真,如果是真实,那为何记忆中的画面是那
样地虚幻,蔼蔼暮色之中小桥流水仿佛揉和成了一整块被晕染开来的昏黄颜色。但如果是梦,那为何在一片混沌之中唯有那双
充满了叛逆的眼眸依旧闪亮夺目,震撼着他的心灵。
杨天翼甚至觉得这个男孩子会不会是书本里描述的会惑乱人心的小恶魔,要不然他又如何会对一样事物产生如此疯狂的执着?
那时候的他还太小,不明白自己为何像生了病似地反复去回想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他只是直觉这个男孩子身上有着与自己
完全相反的气息,打破了那一层循规蹈矩的伪装,那一个高高在上的小恶魔就这样带着一身的黑暗钻进了他沉闷的内心。他是
反叛的,与自己以往被大人们所要求扮演出来的样子截然相反,他也是危险的,但是无疑,他却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使
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拥有他,也许人在这辈子里终究是要做些离经叛道的事才不枉此生,尤其是对于一个自小被束缚着的人
,这种奇妙的心情无异于饮鸩止渴,但他却仍迫不及待,乐得一试……
自那惊鸿一瞥之后又过去了整整六年,杨天翼才得到了故地重游的机会。
那年杨氏企业遇到了些麻烦,不知为何招惹到了道上的人,为了保证他的安全,父母要将他送去外地一段时间避避风头,他以
地方安静外加可以顺道去看望以前的保姆何姨为由选择了那个小镇,在得到父母同意之后就只身一人踏上了远行的道路。十三
岁的小小少年怀揣着行李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的景物渐行渐远,心里非但没有一丝离开家的慌张,反而头一次产生了逃脱牢笼
的放松自在,同时,一颗心也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越飘越飘,脑中浮现的,心中想的,全是那抹模糊的身影,以及那双无法忘
怀的眼睛……
到达小镇之后他先去找了何姨,三年前退休之后就回家乡养老的何姨见到他自然是又惊又喜,热情地为他准备好饭菜,收拾好
房间,让他只管放心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他先是在何姨家里住了几天,一天的任务除了读书复习顺便也包揽了家务活,每
到饭点就十分积极地出去买菜回来做饭,其实真正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借机多看看,每天都会提着袋子在桥边张望,只可惜徘徊
了一遍又一遍,那个记忆里的小恶魔却一直没有出现。
之后住了有段时间,杨家的境况不知何时会好转,他的学业又不能耽误太久,何姨就替他在镇上的初中报了名,先当一段时间
插班生,也就是在去上学的第一天,他才重新见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他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座位上,霸占着那个最最暖和的位置,支着下巴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悠闲地打着盹儿,哪怕经过六年的
时间容貌发生了改变,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一瞬间,杨天翼感觉视线里的景物凝固住了,好似全世界所有温暖的颜色全都聚集到了教室里的那个角落,耳边老师介绍他
的声音,还有底下同学们讨论他的声音都像是被屏蔽在了外头,眼中、心中都只有那昏昏欲睡的小懒猫,就这样头脑一个发热
,杨天翼做出了他人生之中第一次的失态之举——穿过一道道来自于同学们的诧异目光,径直走到那个人的身边,微笑着对他
说:
“好久不见。”
懒懒地抬起眼皮,看到阳光之中他温和的笑脸,愣了一下,随后就换上了戒备的神态,男孩子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眉毛一挑
,轻鄙地问:
“你是哪儿冒出来的臭小子?”
后来,杨天翼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他的名字叫张沐晨,他以前没有名字,因为是被人遗弃的孤儿,经常饥一顿饱一顿,饿坏了就
喜欢从别人手上抢东西吃,碰过有些大人心地好的便不说什么,不巧碰上些脾气恶劣的,就会把他拎起来打,有群爱惹事的小
孩特别喜欢欺负他,朝他丢泥块,叫他狗杂种。镇上的周伯同情他,把他接到自己家中住,待他稍稍长大些,就成了镇上有名
的混世魔王,周家两个女儿经常被他折腾地哇哇直哭,或许是小时候被人欺负怨念太深,出于报复心理他就爱用泥块去丢过路
的行人,然后朝人家大喊狗杂种,镇上大半人都中过招。
再后来五年前一名姓张的奶奶收养了他,自那之后他就比以前收敛多了,很少再出来惹事生非,但是暴躁的本性还是改不了,
按理说他在学校学习很努力,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可无奈脾气实在太坏,跟爆竹似地一点就着,再加上神经敏感,经常因为
一点小事就和班上的同学大打出手,再加上平日里又老是臭着一张脸,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于是班里的同学都躲着他,没有
人愿意和他做同桌,也没有人接近他,所以他也就一个人独来独往,乐得自在。
如果说张沐晨是这班上的独行侠,那么杨天翼就和他是两个极端。从小被父母强制去各个宴会场所训练出来的交际能力很快就
派上了用场,在他进入这个学校之后的短短几个月,就已经混得如鱼得水了,在这种朴实的小镇上像他这种富家少爷本就极少
见,再加之他性格温和,成绩优异,身上没有富家子弟的架子,于是更加受到欢迎,每天身边总是不乏殷勤的追随者还有借故
问问题而靠近他的羞怯女生,作为将来接受杨家企业的继承人,父母自小就给他灌输人际关系是必不可缺的手段这一准绳,他
也很早就学会利用人脉来为自己达成一些需求,所以面对这种左右逢源的情况他早就习以为常。只是与之前不同是,身边每每
被那些追随着包围的时候,他的心里不再有之前那样虚荣得到膨胀的满足感,相反地,他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瞥向那个无人
问津的角落,却往往只能看到那只个小恶魔事不关己埋头复习的身影。
似乎,这个人总能使自己感到挫败。
第一次,他折服于他身上叛逆的光彩。
第二次,他又被他特立独行的淡漠所深深打击。
从没有一件事,能让他觉得如此困难重重,他迫不及待想要接近张沐晨,可却一次又一次地以失败告终。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厌
烦过身边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自懂事起他就被父母逼迫着去和不喜欢的人交流,久而久之,他自己都快忘了这曾经使他感到多
么地憎恨,如今看到那人来去自如的身影,他才又重新羡慕起来,仿佛始终孤身一人也成了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正是因为如
此,他就愈发地对那个张沐晨兴趣浓厚,他每天都会观察他在做什么,乐此不疲地捕捉着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就连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目光是那样炙热,带着浓浓的占有与渴望……
他注意到张沐晨很注重个人卫生,就算前一天因为打架或剧烈运动弄脏了衣服,第二天也必然会簇然一新,校服的领口和袖口
那两块最容易脏的地方在他那里却一直都是雪白的,有时候怕铅笔的炭迹沾染到袖子上,还会细心地带上袖套来写字,他似乎
极其厌恶在杂乱与不规律环境下学习,每隔几节课都会定期整理一遍自己的桌面与台板。
他的笔盒里的铅笔永远都是削地尖尖地,铅笔、橡皮、尺,所有的学习用品都有条不紊地排放着,不会有手忙脚乱导致拿错的
时候,他的钢笔有专门用纸折成的笔套套着,墨水瓶使用前后都会擦拭地干干净净,橡皮擦出来的橡皮屑也不会随意拂到地上
,而是有一个小纸盒,用垫板把桌上所有的橡皮屑都扫到盒子里,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扔一次,保证桌面上一如既往地干
净整洁,完美到一丝不苟……如此一个细心灵巧的人,又怎会是同学口中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小恶魔呢?
杨天翼发现,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张沐晨绝对是个安静无公害的人,听课、记笔记、复习、做作业、打理卫生……仿佛每一件
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可以使他得到满足,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的他其实很迷人,每当看到他在午后阳光中舒展的笑颜,杨天翼的
心跳就会漏掉一拍,觉得那是此生所见的最美丽的风景……
有一个和平常一样稀松平常的中午,杨天翼看到张沐晨如往常一样收拾着自己的小天地,忽然旁边走过一个男生笑嘻嘻地不知
道说了句什么,就只见张沐晨的脸色一变,抓起手边的墨水瓶就往那男生身上扔,那男生险险一闪,瓶子就“啪!”地一声碎
在了后墙上,溅了一墙的蓝墨水,看着颇为壮观。
那男生见他没打到,还得意地冲他扭扭屁股,油腔滑调地冲他喊:“来呀,有种你来打我呀。”,张沐晨也不含糊,爆发力惊
人,追着那男生追了十几圈,中途带翻桌桌椅椅无数,在全班女生的惊呼声中追到了对方,一椅子把他抡翻在地,打起人来丝
毫不留情,三两拳就揍得对方哇哇直叫,可他却仍不解气,使劲十分力气对着那人又打又踹,眼见着再打下去底下那哥们就扛
不住了,教室里其他的男生急忙上来劝架,好几个男生拉他一个都差点拉不住,整个人就跟疯狂了似地,力气大得惊人。
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杨天翼眼明手快地冲上前去,用尽全力抱住他的腰,对他吼出了他们见面以来的第二句话:
“张同学!别打了!会出人命的!”
不料,话音刚落下颌上就挨了张沐晨重重的一拳,就差没骨骼错位,只听男孩子的声音在一片噪杂声中格外暴怒:
“臭小子!轮不到你来管我!”
杨天翼强忍着那一阵头晕目眩的剧痛与眩晕感,一把抓住他施暴的胳膊,用沉静到冰冷的语气对他说道:
“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是你因为这件事害被记过或开除,那你奶奶供你读书的一片心思不是白费了?”
听到这句话,张沐晨如遭雷击似地愣在了当场,拳头紧了松,松了紧,终究只得放下,一双眼眸里的的光彩忽明忽暗,渐渐地
,熄灭了。
不知为何,看到那双眼睛里熠熠闪烁的光芒倏然黯淡,杨天翼的心里一紧,隐隐地,有些钝痛……
02.梦之二则
所幸由于劝架及时这件事情没有闹大,那名被打的男生由于是自己先去招惹的张沐晨被打了也是理亏,所以请假休息了几天之
后就不了了之了,看似这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只是杨天翼却敏感察觉到班级里的气氛似乎更微妙了。张沐晨一连好几天都脸
色不佳,整天冷着一张脸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连带着周边的气场都变得无比压抑,见识过他打起人来的凶狠劲,再见他这样
子,班里的同学对他更是讳之莫深,教室后头那角落仿佛成了晦气的禁忌之地,就连经过一次就要皱下眉头。
杨天翼曾好几天无意中听见几个学生的悄悄话:
“唉,你看到没有,姓张的死小子又阴着一张脸了,搞得全班都欠他一百万似地。”
“切,不就是个没爹没妈的狗杂种嘛,不知道整天在拽些什么,弃儿就该有弃儿的样子,就没见过他这么不识好歹的。”
公众的舆论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在于他们能众口铄金,大众的眼睛往往只认准了他们眼中的强势与弱势,当一样事物在人们的眼
里没有按照它应有的固定框架而生长的时候,那他就成了众人眼中的异类,无论他做什么都可以被冠上任何不可以为之的理由
,哪怕他才是真正弱势的那一方。至于事情的起因与罪责的本质所在,那早已被所有人选择性地遗忘了……
入学一个月之后,学校进行了一次摸底测试,这次考试的真正目的是为了通过检测学生的成绩从而来方便确定各个班干部的职
位。
毫无悬念地,张沐晨依旧是全年级第一,虽然他的品行和作风诸多遭人指摘,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学习一向很认真,由于小时候
落魄的记忆太深刻,如今得到了这个唯一能出人头地然后报答张奶奶养育之恩的机会,他自然是拼劲了全力想要争气,他会花
比别人多出好几倍的精力来学习,在别人看得到的地方他认真听课、奋笔疾书,在别人看不到地方他也在灯下勤勤恳恳地读书
,每天不到十二点就不会想到睡。多年如一日的辛勤换得了今天的成果,这是他应得的,可使他感到意外的是,这次考试的第
二名竟然与他只有几分之差,而且不是别人,正是班里新来的那个插班生,那个从城里转来的杨天翼。
原以为像他那样家里有钱的阔少学习肯定用功不到哪里去,再加上平时自己都没有注意过他,只是偶然几眼瞄到他那个位置似
乎老是围满了人,很是受追捧的样子,心里就轻蔑地下了定义,以为他又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大少爷,谁知这次的测试倒让他有
了改观,也是头一次,他开始正眼打量起这个叫杨天翼的同班同学来。
那天清晨杨天翼来得有点早,却不料走在过道上的时候迎面邂逅的同样早早到来的张沐晨,只见他背着个书包,看似随意地依
在栏杆上,视线却有意无意地看看四周的动向,显然是特意等在那里许久了。
就这样与心目中肖想了许久的人不期而遇,杨天翼早已激动地心脏狂跳,可表面却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出口的声音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