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被自己的亲弟弟发现又如何?你没办法说服雷行不是吗?否则雷行怎么会把他弄成这个样子?」
雷庭抬起眼,「你不是这里的谁,我不用去跟你保证雷行以后不会再动他。」
「你当然不用向我保证,但是他在你身边,时时刻刻都要预防危险,那么,不如待在我身边。」
听到这里,雷庭笑了:「利宇捷,你赢不了我的。」
话,说得极有自信。
利宇捷没有因为这话而被激起怒气,反而心平气和、慢条斯理地道:「我又没打算赢你,因为我的心思,根本不需要花在你身
上。」
听到对方这么说,雷庭皱起眉头。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要问时,突然传来轻微的声响。
两个人一同看向门边,看了老半天也没人打开门,想来也是,要进来还得亲信报告雷庭才行。
结果,两个大男人又相看一眼,几乎在同一时间转往病床上看。
病床上的人因为光线而眯着眼看着在他身旁的两人,虽然困惑,但他的第一句话却是:「我想喝点水……」
(四十二)
利宇捷先有动作,他拿起床柜上的水杯,在印有便利商店商标的塑胶袋里找到了吸管,一连串的动作毫不犹豫,立刻把水凑到
江政佑的嘴边。
江政佑困难地吸了两口,同时也发现胸闷得厉害。表现出难受的样子之后,雷庭走近握住他的手,道:「没事。」
利宇捷瞪了男人一眼,昏迷这么多天了,怎么可能没事?真是笑掉他的大牙。
按下床边的呼叫铃后,护士马上进来了,左边测量右边探温的,在计录表上画了画,抬头才说:「医生待会就来了。」
一个房间里,就有两个大人物。
医生不敢耽搁地赶来,又重覆了刚才护士的动作,只是评语不同。
「看起来身体的状况比想像中好很多,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安排复健的疗程。」
雷庭跟着医生出去门外了,亲自聆听着接下来的治疗有哪些。
利宇捷留在病房里,立刻又坐回椅子上。
「让你担心了……」江政佑原本是想微笑的,但是伤口比想像中还疼,脸都笑歪了。
医院他不是没住过,生死关头他都经历了,几年前帮雷庭挡住的那一枪当时闹得很火,但那时他还是贱命一条,没给这么多人
添麻烦。
现在,当然不同,和利宇捷重逢了,和雷庭在一起了,在玫瑰街里也有一定的位置,这些,就足以让江政佑好好保护以及照顾
自己,别让人烦恼。
利宇捷叹口气,伸手捏捏对方的脸颊。
「你以后看到雷行就闪的远远的,知道吗?」
「他是小少爷,来店里消费总是要招呼的,也不能在门口贴个『雷行出入禁』吧?」
「这样可以的话,我就帮你做一张,写得大大的,眼瞎的才看不见。」
江政佑笑了,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手术了,对吧?」
「肋骨都断了,还不手术?」
「看来,胸口上的枪疤又多了兄弟姊妹。」
「这种事,哪能拿来开玩笑?」利宇捷将一直拿在手中的水杯放回床柜上,道:「溜溜球,你曾经想过换个行业吗?你现在做
的,危险性实在太高了。」
江政佑慢慢收起笑容。
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很久以前,他在南部流浪时,不停地问自己,如果他的亲生父母亲没有死,他的人生会有极大
的不同;如果他在那栋华丽的城堡里一直生活到现在,他的成就绝不是只是一个皮条客;如果……
这个世界上,许多的如果没有实现,是因为实现了,它后面所陈述的事,就不会用「如果」这两个字来说明。
况且,他不做这行,他还能做什么?
他在玫瑰街里打混久了,在那里,好歹有个小小的天下让他去管。离开那里,江政佑这个就什么也不是,不会外语,不会电脑
,没有专业知识和技能,他还能在什么地方有所做为?
「不,我没想过。我这样,挺好的。」
利宇捷看着他,没有否认,也没反驳。
溜溜球脸上的无奈,沉重到让他没办法再说些什么具体的建议。
「你爱他吗?」
江政佑一愣,转头看向利宇捷。隔着镜片,对方用一种近似可怜的眼神看着他。
「你,你说什么?」
这次,利宇捷没再说话了。
「政哥!」门边突然传来激动的声音,江政佑转头一看,是提着两个大袋子的阿炮。
阿炮哭哭啼啼的,一进来就窝在他身边,委屈地解释着自己的遭遇。
江政佑拍拍阿炮的背,眼睛却看着利宇捷转头望向窗外的侧脸。
(四十三)
就如医生所说的,经过几天的观察过后,医生便宣布他可以做复健了。
复健的疗程很简单,就是要他举一些物品,来确认他的肋骨的裂伤是否有愈合,以及用一些柔软操来让他的身体可以恢复成以
前一样灵活。
在做复健的时候,大多时候是阿炮陪在他身边。美美和芙蓉也是一有空就会来,酒店里担任大大小小职务的员工也都会成群结
伴一起来看他, 陪他说话。
雷庭来看他的时候,总是对他说抱歉,说不能时时陪在他的身边。
而他总会回答没关系,工作还是很重要的。若他不是伤的这么重,他也想尽快回到「想乐」,或是帮忙运钱管钱。已经很习惯
工作的人,现在突然闲下来,很多时候都会慌。幸亏身边还有阿炮照顾他。
而阿炮脸上的伤也随着日子的过去,渐渐消去了,还是一张很可爱的脸蛋。
雷庭来的时候,当然,阿炮总是会很巧妙地离开病房。
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时,江政佑觉得自己很幸运,也很幸福。
他没有问小少爷的情况,他相信雷庭也不会喜欢他问。其实他也并不会要求讨什么公道,小少爷的牌气,整条玫瑰街谁不知道
呢?而他也知道雷庭很疼这个弟弟,他不会怀疑雷庭能将每件事做出最好的决定的能力。
这么想的话,心里的那口怒气就会消散。
只是,还有一件让他在乎的事。
利宇捷好多天没来看他了,最后一次的见面,竟然是自己醒来的那天。
于是,在很多的时间里,他是想着利宇捷这个人的。
小主人有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吧?希望心脏的毛病别再出问题了。大多时候,都是这样的想法。
一天天过去,被雷行施暴的那天,距离现在,已经是将近一个月前的事情。
「喂,宇捷,是我。我今天出院了……没事,我就是想和你说一下,或许,你可以找个时间来看我?你最近很忙吧?好吧,那
我不吵你……总之,你打个电话给我也好,嗯,就这样。」
江政佑按下挂断键,手机里的语音留言算是完成了。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留言给利宇捷,对方有时会回电给他,但也是匆匆地说正在工作或是正在忙,对于再次来看他的承诺
也没有,最多就是慰问他伤口的复元情况有没有好一些了?
这样一头热和稍嫌冷淡的一来一往方式一久,自然,江政佑留言的次数也减少了。
是曾经想过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激怒对方,但转念一想,或许真的只是工作忙录,毕竟当一家公司的老板也不是这么简单的
事。
甚至,往更好的方面想,他只要好好养病,出院了再去找他的小主人不就好了吗?
但是,当电话播过去,听到的是要求留言的话时,心里还是有些沮丧的。
假装冲着马桶,来到厕所外,果不其然看到雷庭抬头对他笑了笑。
江政佑也回以一笑。
有种奇妙的感觉,他就是觉得雷庭对利宇捷有所顾忌,甚至,感受得到雷庭将对方视为敌人的气场。所以好几次的电话,他都
偷偷的打,像怕被抓到似的,很不好受。但为了让雷庭好过一些,这种小事他可以做得到的就去做。
雷庭对他够好了。从来是一个指令一个小动作就可以让身边亲信读懂要为他服务什么的人,现在大至办理出院手续,小至收拾
行李,雷庭都有照顾到。
阿炮在出院这天,也来帮忙了,汗流夹背地搬着东西……东西确实是够多,住院这将近一个月,雷庭把他宠得将这里弄成小公
寓一样,什么都有。
就连冰箱都偷偷搬来了,当然,这违反了医院的规定,但雷庭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将大事直接化为没事。
从厕所出来,想一起搬运的江政佑,却立刻被阿炮阻止。
「政哥,这些都我来吧!我顺便练肌肉。」
江政佑傻傻地看着手中的「小」手提袋被抓走,呆愣过之后,便笑了出来。
没这么严重吧?搞得他是伤残人士一样。
雷庭在忙着搬东西时,停了下来,用自己的衣服擦擦手,轻拍着他的脸。
「阿政笑起来最好看了。」
江政佑一紧张,刚好看到阿炮早就把东西拿出去,而雷庭的亲信也就只顾着做自己的份内工作,没人注意到他们。
「嗯。」没人知道的话,江政佑也就不怕,往雷庭的方向又笑了一次,嘴巴张得开开的,牙齿白又健康。
雷庭噗嗤又笑了,「阿政好可爱。」
「好吧,回家再说。」
雷庭脸上的某种东西都快满出来了,道:「好,回家再说。」
回两个人的「家」。
就在住院期间,雷庭有天对他说:「我们住在一起好吗?」
他似乎在瞬间,看到雷庭的耳朵都红了。他知道男人做事,向来不可能是心血来潮。一个告白,都可以拖两年多的男人,住在
一起这样的想法,一定也是花时间想了一阵。
是怕他会拒绝吗?
但是,雷庭看着他的眼神很坚定,没有逃避也没有躲藏,那一颗赤祼祼的真心,或许是他喜欢上的。
即使雷庭在这一行,早就没有了心。
但是,他能感受得到雷庭的心。
于是,在长久的沉默之下,雷庭最后用礼貌的语气说:「不急,你可以慢慢想,不是在强迫你。」
话是这么说,但雷庭却难得地紧张到手指都捏着自己的裤子不放。
这样的小动作,不知为何,江政佑就是看得见,并为之着迷。
甚至很开心于,雷庭在他面前,总是跟在其他人面前不同。
自己是被深深爱着的。
于是他说好。
在那一瞬间,本人可能没有察觉,但雷庭脸上写满着谢意,还有,孩子般的满足。
(四十四)
阿炮在搬完东西后就离开了,说是去上班,知道自己的政哥要搬到别的地方去,不住在那个像鬼屋一般的废墟里时,脸上是开
心的。
「政哥,那地方本来就不是人住的,有一天我会说服大家一起搬出来。」
江政佑笑了笑,阿炮还真是重感情。
他带出来的人,举阿炮为例,虽然很贪财,但心性在某方面来说是善良的。不管做哪个行业,永远要在心里划出一块地方,保
留着赤子之心。做鸡如何?做鸭如何?这个世界上,有供有需,选择做或不去做而已,没必要把自己想得这样悲惨。
成天将自己代入成为一个苦情的男主角或女主角,不是江政佑的风格,他带出来的人,也绝不是这样。
一路上,也不算偷偷摸摸,甚至是光明正大地搬进雷庭的住处。
雷庭并不跟雷佬住,甚至连雷行都有自己的地方。雷佬总说,这样比较好,哪个人被暗杀了,甚至不是在同一时间死光,因为
三个人都在不同的地方。
这么说听似很绝情,但雷佬这样的做法却是对的。
当然,雷行绝不会想到这样的层面,只认为自己玩得多大都没人管了。但雷佬对雷行闯祸的处罚也很简单,就是搬回去跟老头
子住!雷行为了这个规定,多少会收敛一些。
江政佑只是突然想到,那么雷行现在是在雷佬那里吗?
应该不可能吧?那么罪行要定为什么?揍了自己哥哥的……情人?
虽然好奇,但雷庭不提,他也就不问。
晚餐在「家」里吃,吃的是义式料理。虽然跟雷庭在这栋房子里,不是第一次吃饭,但意义上绝对是特别的。
煮饭的阿婆特地把口味调淡了些,但吃起来依旧是很可口。
「吃大口一些。」
雷庭看着他吃,语气有宠溺的味道。
他吃相一向是不好看的,都已经狼吞虎咽了还不够大口?
吃完后,雷庭也没叫佣人来洗碗,而是两个大男人窝在橱房里,合力把碗洗了。
仔细一想,其实从吃饭开始就只剩他们两个人而已,保镳和佣人都没看见。
这样也好,一起住一起生活的第一天,连呼吸都觉得特别新鲜,还是不要有外人打扰。
将碗盘放进烘碗机之后,两人一起到房间里看电视。
雷庭很少看电视,但新闻总是有接触的。
而江政佑电视更是少看,连新闻都不太看,但是来到酒店里的大人物他都能背出对方从以前到现在嫖过的女人的名字。所以看
不看新闻也没有什么大碍,对他来说,每天的工作就像在看真实的新闻人物上演男女之间的戏码,见怪不怪。
转了几台之后,最后选了美国的电影台。
正在播放的电影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画面很温馨,像是在演着家庭剧。
两个人坐在床上,盖在被子底下的脚靠在一起。
「明天我就回到工作岗位上?」眼睛虽然看着电视,但江政佑仍是觉得这件事还是和雷庭讨论过比较好。
「不想多休息几天吗?」
「一个月都休息够了,闲不住。」
「闲不住呀……」
江政佑的视线还是在电视上,不知道雷庭的表情。
「闲不住的话,就找点事来做吧。」
腰立刻被环抱住了。江政佑转头一看,雷庭的脸立刻是放大的,嘴巴上的触感也很到位,唇和舌一下子就被吸吮住了。
那是一种压倒性的力道,江政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到房间躺在床上的。柔软的被子托着他,他几乎是深陷其中,雷庭连绵
被都换成了新的,像新居落成一样,或者,像是刚结婚的新婚夫妻刚组了个爱的小窝……
一想到这里,身体逐渐发热,他只能抱着雷庭,像只小猫般乖巧地吻着雷庭。
这一吻,爆发出来的激情怎么也收拾不了,也没人想去收拾。
男人的手摸着他的全身,像是触电一样,被摸到的地方都引起一阵细微的颤抖。
男人在这时停了下来,抬头问:「怕吗?」
「不怕。」回答得相当坚定,江政佑还摇了摇头,接着他看到男人笑了。
那笑容,并不是单纯的淫欲,那笑容,令他觉得,雷庭眼里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雷庭是他的,这样的想法让身体有了动作。手向下探去,直接地摸着雷庭的裤档,那个地方已经硬的不像话。而他自己,更不
用说,是随时都能上场的状态。
卷起他的衣服,男人埋进胸里,舔着乳头,舌头不时滑过胸膛上的新疤旧疤。
声音在这时完全是不受控制的,江政佑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声音,那种,急切而催促的呻吟。
每每被触及敏感处时,他的身体便大力地抖了几下。
男人很知道床上的情趣,嘴边忙,手却也不忘抚着他,从脸、腰间、到大腿内侧。
江政佑并不是没有做过爱,但情感上的激烈程度实在相差太远。
原来,这就是男性之间的性爱吗?
他睁开眼,看见贴上花形壁纸的天花板,同时,自己的裤子被剥了下来。视线往下,他看见男人对他微笑,然后趴下……
江政佑重新闭上眼,连脚都蹦得直直的,嘴边吐出模糊的声音,手抓着男人的头发。
其实,是很不好意思的。尤其,对象又是雷庭,那种发自内心的羞赧,怎么也阻止不了。
「够了……嗯……」脚趾头都卷起来了,眼角很湿润,只想抱着雷庭,有个踏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