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政佑表情微妙地一僵,然后乖乖地吃掉。
不到三十分钟前的对话,已经使他震撼到脑海一片混乱。
若说他不记得去年的那个黏人的恶梦,那无疑是个谎话。
他一直都记得,也曾在心里惧怕过。
这甚至曾经短暂地影响了他和雷庭的性生活品质。
但他的意识一直告诉他,那只是个梦。即使触摸和那个男人喷在他脖间的炽热呼吸是那样地真实,他仍坚持那只是恶梦。
他想也没有想过,有一天有个人会告诉他,那不是个梦。梦里的内容全是真的,而梦里不断地在他的甬道中抽插的那个人,竟
然是……
想到这里,江政佑抬起眼望向小主人,不到一秒,他立刻将视线转开了。
心跳在此时加速。
小主人的眼神,太过骇人了。
看着他的样子,就像是犯了瘾的吸毒病人看见海洛因一样。
那是深沉到不可触摸的渴望。
疯了,小主人肯定是疯了。
利宇捷并不知道江政佑的心理活动,他侧着头,问道:「饭菜还合适吧?厨娘就是指定你上次来这里住的那一个,我记得你说
她炒的菜很下饭。」
江政佑点了点头,那僵硬的程度就像在下一秒发出机械磨合的声音都不让人讶异。
利宇捷满意地看着江政佑,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不寻常的红晕,他略带兴奋地说:「吃饱了的话,我们一起洗澡吧?你说好不好
?」
江政佑「蹬」的一声站了起来。
「宇捷,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沟通一下。」
利宇捷眼里出现了困惑。
江政佑续道:「去年的事,我确实有感知到这一件事情的发生,但是……但是我一直认为那只是个梦……一个我非常不愿意回
想起来的恶梦。就像一般人做的普通的梦一样,我并不想知道这个梦的原因由来,因为它只是个梦。梦里醒来,还是正常生活
。宇捷,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当成恋爱的对象,你是我的朋友,我不会把你定错位置……」
利宇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重重地拍了餐桌一下,适时地释放自己的怒气,不然他怕自己克制不住力道,就往溜溜球的脸
上打去。
江政佑退了一步,露出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即使……即使你要我的心脏,我也是把你当朋友的……宇捷,你的病,已经严重到什么程度,还逼得你用这种方式取我的心
脏?宇捷,我还想活着,我有很多没有做完的事……我和雷庭,还没有爱够,我怎么能把心脏给你呢?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了呢?你说,我能用其他的方式救你吗?」
江政佑眼里的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怎么转就是在可以克制在眼睛里。
利宇捷站起来,悲伤地看着江政佑,一会儿,他伸出手紧紧地搂着对方。
「江政佑,你到底都想了些什么蠢事啊……」
就在下一秒,利宇捷被一道极大的力气推至地上,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只看见溜溜球留给他的背影……
在惊讶之后,他露出了受伤的表情,然后,他大笑了起来……
他该说自己幸运吗?岂码在十五年前,他连江政佑的背影都没有印象。
(六十五)
江政佑想得没错,他所在的地方就是不久前利宇捷将他藏起来的地方。只是,这次的「藏」,意思大有不同。他不知道现在还
能不能期望雷庭像上一次一样,从天而降似的来到他面前,将他接回他们的家。
但是,他却知道,只要有一点「也许」不会发生,那他就只能靠自己。
江政佑冲出厨房,越过客厅,在打开门之前,他拽过放在玄关的细花瓶。
花瓶里还插着两支香水百合,江政佑毫不可惜地把花抽出来,一手拿着花瓶口便往门框砸去,然后,将剩下来的碎片握紧之后
,他一点不耽搁地跑出前院。
前院没有一个人,连在记忆中,每天无论何时都能看到的佣人也没有。
但江政佑仍然没有掉以轻心,他一路跑,延着山路。
路是单条的,彷佛是为了这山中的小别墅而开发。
江政佑跑得有些喘。
山中的天气虽不冷不热,却让人感觉得出一丝凉意。
他一路跑,计算着还有多久能看到大一些的马路。
而路上,真的一个人也没有遇见。
印象中,他只要再转个弯,就能瞧见大马路。
果不其然,才又跑不久,前方出现个弯口处。
就在他心下高兴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树丛里窜了出来!
江政佑以为自己会撞上那个人,未想到那个人动作极快地闪过他,却用力地揪住他的衣领,使他整个人因为反作用力,双脚往
前跑,身体被紧紧收住力道,脚底立刻就扑了个空,整个人狠狠地仰摔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痛觉让他只能躺在地上,在那一瞬间,他觉得眼前模糊,连龇牙裂嘴都办不到,只能眼睛大睁,疑惑自己发生了什
么事。
几秒后,江政佑才慢慢起皱起眉头。
这时,他被大力地从地上揪了起来,然后头一晕,方向一转,胃立刻被顶得疼痛起来。
他像个沙袋一样,被扛在肩上。
就在他预备挣扎的时候,扛着他的人突然出声道:「你敢反抗,我就不客气了。」
奇怪的是,说话的男人语调并不强硬,但听着就令人发毛,一种诡异的无形压力不停地挤压着他。倒立的姿势让他的胃极其不
舒服,他哗啦一声就往男人的裤子上吐了。
听到呕吐的声音,男人的步伐明显地顿了顿,但却没停下脚步。
江政佑被自己所吐的酸气给熏得又干呕了几声,直到停下之后,他用劲踢了男人一脚,整个身体绷直,手才贴到男人的肩膀,
打算将自己推离对方的钳制时,他腰部一紧,整个人被抓着往地面一摔,铁锈的味道在嘴里散发出来。
他只来的及咳两声,身体的四肢立刻传来针刺的感觉。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看见自己的前手臂立着三根针。
「你是谁……你干什么?」
江政佑只觉得自己的四肢突然被抽掉了所有力气。
男人在他身上忙碌着,完了之后,才正式地面对面跟他打了声招呼。
「你好,我叫……我姓莫,你还是别知道我的名字好了,那会给你带来麻烦。我是宇捷的朋友,你也知道,宇捷最近要换心脏
了,你就别给他操心了。」
「心……脏……」江政佑吃力地念着这两个字。
「看来你不知道呀……总之,在国外,千万分之一这么艰难的机率,他终于是找到配对的心脏,再不久他就宛如新生,当然,
如果那颗心脏还找的到的话……反正,你就给他省点事,乖乖的,啊。」
男人俊美的脸笑着,还不忘拍了拍他的脸颊。
如果那颗心脏还找的到的话……这是什么意思?
江政佑皱起眉头,咳出血的嘴巴才一张开,整个人就软了过去。
男人拔出按在江政佑四肢里的针,笑道:「想不到针炙有这个功用吧?」
江政佑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晃……
不只有身体的异样,他能清楚地感到后穴被填得满满的,深埋其中的硬物正前后进出。
后内的那圈肌肉被撑开,硬物不停地刺激着因为撑开划出的小伤口,他受不了似地呜咽了一声,随后就像个受伤的小兽一样,
整个人缩成一团。
正压着他的人将那硬物往前推到最深的地方后停了下来,他的脸被轻柔地摸着。
江政佑抬起眼,看见利宇捷的脸在他正上方,近到只有二十公分的距离,他看见对方露出了关心的眼神。
然后,他开始挣扎。
不对。
这一切都不对。
不该是这样,小主人和他,不应该是这样。
绝对不是。
但是,从醒来的那一刻,除了身体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之外,他的神智非常清楚,清楚到没办法再用「梦」这个字将这一切掩
盖过去。
「不要……」
江政佑困难地抬起手,挡掉了小主人即将落在他脸上的吻。
即便那吻的力道,既轻柔又没有杀伤力。
有杀伤力的,是对方深埋在他体内的东西。
那东西,缓缓地,又动了起来。
「溜溜球,我爱你喔……」
利宇捷微微笑着,态度很沉静,往前挺动的腰力很沉却不快,有种慢熟性爱的意味。
对于对方的告白,江政佑咬下唇,拼命地抬起手,想要推开对方,吃力地举起脚,要将对方踢开。但他的脚才一举起来,就被
牢牢地抓住,然后,往旁一带,整个下半身变相地交给了对方……
利宇捷的侵略并不凶残,甚至像个温柔的情人那样,细嚼慢咽,其实不过是现在还不够健康的身体只能适合慢吞吞的性爱。
江政佑抿起嘴唇,勾起了怎么看都是个拒绝的弯度,到后来,逸出了两声呻吟,不情不愿的,但声音里却是明显地舒服气息。
「这边是吗?要再用力一点吗?」
江政佑摇着头,嘴边不停地嚷着「不要」二字,手指无力地抠着对方赤祼的胸膛。
利宇捷眼睛牢牢地盯着彷佛此刻只属于他的溜溜球,低下身,双臂撑在颈侧,围起了一圈只有两人的小天地,但是情感上,却
是圈出了一层悲伤气息。
他低下头,疼惜地舔着江政佑,腰部不忘往前夺取。
「舒服吗?」
虽然得到的回应,一直都是摇头和不要,但利宇捷却从江政佑湿润的眼睛里读到快感。
至少,他是如此认为。
(六十六)
江政佑已经待在这山中的别墅一个礼拜了,这期间,他只有那么唯一一次的离开别墅。
不过,那一次可能还称不上什么离开,因为那个状态仅仅维持了二十分钟,就被抓了回来。
不能离开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小主人绑着或铐着他的手或脚,而是因为他除了第一天醒来以外,剩馀的大部分时间他不是四肢
无力,就是处在五感不明显的情境中。
那就像不停地做着一个漫长而心痛的恶梦,他明明知道自己可以醒来,但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对于时间的流逝,他也没有以往的敏锐度,他只能被动地从窗户的明暗来判断白天黑夜。
每当他的五感逐渐清晰的时候,那位据说是小主人的姓莫的友人便会出现,一再地在他身上重覆用针刺着他的四肢,原本仅是
无法做出大动作的状况,渐渐地,他的五感就在第二天开始模糊起来。
在大多数的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人待在房间。
夜晚,通常才会是小主人出现的时候。
除了那一次慢火细煮似的侵犯,小主人没有再对他做出相同的事。
在房间,小主人大多会跟他聊以前小时候的事,或是工作上的趣闻,或是未来的规划……
小主人的未来很光明,他打算将欧洲的两家分公司收起来,前往内地发展。内地的前景越来越看好,但是竞争也是不小的。
他昏沉沉地听着小主人有系统地分析着商界里的事给他听,在一堆商业专有名词飞来飞去的言语中,他抓不住小主人到底要对
他表达什么。
是想分享生活吗?但那教导的口气,与其说是分享,不如是在教会他商场上的东西……
他的神智并不百分之百都维持在可以听得进去的状态,甚至到后来,他能够回应对方的方式,也变得只剩下「嗯」「这样吗」
这种简单的字。
他的走神,小主人或许并不是这么注重。
因为小主人从来没有因为这样,给他什么难看的脸色。
小主人会伸出手,摸着他的头发,很温柔,爱惜似的。
这些举动令江政佑更无解了。
他不知道他清醒的理智能撑多久,但他明白,再这样下去,他会变成傻子。
现在,他正被小主人扶到厕所里,小便。
在那次的侵犯后,需要用到厕所里的所有事,都是小主人把他扶进去的。
而白天,他的神智更不清楚时,他隐约记得确实是有另一个人会进到房间帮忙。
不过可怕的是,他不太记得那个人的长相。
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力气那么大,应该是男的吧……
此刻,就在小便后,利宇捷毫无抱怨,脸上甚至是乐意为之服务的表情,他替江政佑穿好裤子。清理了一下,这才将江政佑扶
回床上。
回到床上时,利宇捷才看清楚对方脸上的眼泪。
看到默不吭声,仅仅是流着泪的江政佑,利宇捷的脸沉了下来。
但他没有不快,他伸出手擦掉江政佑脸上的泪水,有耐心地。
「怎么了?」
问出口的语气,也带着关心。
「……」江政佑吃力地将脖子扭往利宇捷所在的方向,断断续续地道:「别……别再……这样了……别再……再这样……这样
下去……我会……废掉的……」
利宇捷继续那轻柔擦拭的动作,答道:「那个针炙只是让你的神经不怎么敏锐,不会伤身体的……至少,现在使用的时间还不
会太长。」
江政佑听到这样的回答,没再说话,眼睛亮亮的,盯着对方。
眼泪不间断地流着,利宇捷后来拿了卫生纸,眼神变得逃避,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看着对方难受,他自己说实话,也是非常
不好受。
但这个不好受,和江政佑在这关键时期不在他身边,他选择了不好受。
在伤害对方的同时,进而也伤害着自己。那是因为,除了这个办法能够让溜溜球好好地看着自己以外,他想不到其他的方法。
「宇……宇捷……拜托……」
江政佑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地说着,额上也逼出了一层细汗。
利宇捷拉过薄绵被,仔细地盖在江政佑的身上,也顺手擦去了那些汗。
「宇捷……」
利宇捷坐在床上,背对着那躺在那边,一点反抗力气也没有的男人,低着头,手抚着左胸膛。
过了许久,江政佑的哀求一声两声,不停地传进他的耳里。
「好吧。」
他转过身,趴在对方的身上,眼神和声音都带着一种微妙的黏腻味道。
「别再这样,好吧。」
说完后,利宇捷拉开床边的抽屉,拿出一份被捏得有些褶痕的数张纸。
「你在上面签名,就不这样,好吗?」
江政佑看了那几张纸一眼,上面都是些密密麻麻的英文字,他根本不懂里面的任何一个字。
他脑袋晕得很,只是很迟钝地感觉到手里被塞了一只笔,然后,他的手慢慢地动了起来。
只要能让他别在处于这种状态,他都会试着去做。
仅仅签一个名,就能结束这种预备醒来却醒不过来,明明睡着,却无法相信自己睡着的状态。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他极欲
挣脱,他认为只要是人,都会想要挣脱。
所以,只是签个名,相比之下,没有什么大碍。
签好以后,江政佑叹了口气,表露出极致的无奈,然后,疲惫地闭上眼睛。
而利宇捷有些神经质地反覆看着那几张纸,露出了充满满意、愉悦、还有幸福的笑容。
他将那份纸收好,回到床上,轻轻覆在江政佑身上,吻上对方。
江政佑皱起眉头,慢慢睁开眼,像是如此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都很累。
他轻轻地一个转头,避开小主人的亲吻,但怎么避,也是避不开的。
利宇捷爱怜地亲着,嘴唇、脸颊、直到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