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
雷行专心地听着亲哥的处罚,就在他以为和以前一样,只是被关禁闭,不能出门花天酒地玩乐人生时。
越听,他的眉毛就越纠结。
听到了「不能继续待在这里」的结论,要不是身体还这么虚弱,雷行早就跳起来了,他急忙地问:「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你的意思是,让我马上出院吗?」
虽然,从哥哥严肃的脸上看来,雷行已经知道答案是什么,但他就是想再度确认,狗屁的他根本不相信他的亲哥会对他干出什
么大事来。
而哥哥的答案,并没有辜负他的猜想。
「你好了以后,就出发去X国,待在那里吧。」
(六十)
江政佑坐在医院附近的一家便利商店门口,手指夹了根烟,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的某个远点。每隔一会儿,他就抽口烟,这才
不会让人误以为他是尊雕像。
雷小少爷的苏醒,他是从雷庭口中听说的,而且是在小少爷醒来后的第三天才知道。
雷庭用很淡然的口气提起,轻轻一句「雷行醒了」这样的话而已。
那时他还沉浸在林晓熙对他们两人的关系作出温和的回应里,感觉安全而拥有未来。
雷行醒来毫无疑问是件好事,只不过,他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雷庭这唯一的亲人,而且是位曾出言羞辱他,并且将他打到昏迷
甚至脑震荡和断了三根肋骨的亲人。
江政佑不得不担忧。
他担忧雷行死咬着他不放,他担忧雷庭会成为难做人的夹心饼干,他担忧两个人的爱情会就此渐渐死去……
爱情……他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是如此鲜明地体认到他和雷庭之间的爱情,但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在体验过雷行那过激
的反应之后,在得知雷行醒来的那一刻。
他来到医院,没敢踏进病房,也没让护卫们看见他的到来。
小少爷是雷庭的所剩的最亲的人,他清楚没有亲人是多么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所以,他认为那是一种责任,来探望雷行,是他
和雷庭的爱情之下延伸出来的责任。
只不过,现实是,他没让雷庭知道自己来医院,他没敢进到病房里,他只是在医院附近的商店坐在那儿,闷头抽烟。
江政佑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低垂着头,一双擦得晶亮的皮鞋踏着沉稳的哒哒声进到他的视线里,他随之抬首,见到一个带着眼
镜,透露出俊秀菁英气息的男人。
那个男人脸色看起来颇佳,而江政佑在心底算了算,他大概接近两个礼拜没有见到男人了,想念随之涌上心头,催生了脸上大
大的笑容,手上烟头一丢,用鞋头踩熄了。
「啊。」
江政佑吐出一个气音,然后像被鬼控制似的,站起来,伸手捏住小主人的脸颊。皮肤是好摸的,但总有什么粉质的触感。
利宇捷怔愣了一秒,皱起眉,拍开溜溜球的贼手。
「干什么啊你?」
江政佑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调戏」二字冒出脑海,形成了尴尬的氛围。
他脸色瞬间难看地瞄着小主人,幸好……幸好小主人的口气并不愤怒,脸上有的也只是莫名其妙。
「我……我就是想捏捏你是不是个真人。」
利宇捷听了,就仰头笑了。
「你真是……难不成你常常看到我的假人?」
江政佑急忙道:「不,我就是……很久没看到你了。」
利宇捷轻轻松松地挑着眉:「嗯,真的是太久了。」
「打电话给你,你又很快把我打发掉……」
利宇捷一手插进裤子口袋,脸上笑了,看起像个良好世家的公子哥,不过他也真的是。
他拍拍溜溜球的肩膀,作安慰状,说:「看来你怨气积了不少呀。」
「不,我没有抱怨谁的意思。那什么,你怎么来了?」
利宇捷道:「还有谁能把我叫来?」他微低身子靠近溜溜球的耳旁:「雷小少爷的脾气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江政佑轻巧地往后缩了缩,伸手抓了抓耳朵,小主人的气息似乎黏在上头。
「那你就快上去吧。」
利宇捷挺直背,问:「那你怎么在这里?不上去吗?你是来看雷行的吧?」
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江政佑沉默着。
利宇捷当即明了一切,说:「若我是你,我连在医院附近可怜兮兮地徘徊都不会,你这叫什么?以德报怨?」
江政佑轻轻地微笑,道:「别说了,快上去吧。」
利宇捷藏在口袋里的手骤然握紧了,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挥挥手后转身快步进到医院。医院的电梯里只有他一人。看着电
梯往上跳的数字,他的眼神满载难以想像的冷漠,好像不是来探病的,而是来看无关紧要的人的尸体。
出了电梯,他又恢复成人畜无害的温和表情。
利宇捷有礼地和病房门口的护卫打了声招呼。
护卫们从刚刚就被雷小少爷耳提面命有个人会来找他,绝对不能拦,所以护卫们对利宇捷很客气,甚至还帮忙扭开喇叭门锁。
一进到病房,利宇捷就看见雷小少爷无聊地抱着电脑玩着游戏。
雷行见到利宇捷,忙把电脑丢一边。
雷小少爷身体娇嫩,身上跟脑袋瓜被打出来的伤虽然好了七七八八,仍没敢肆意乱动,不过嘴上倒是很热情地招呼利宇捷坐着
。
「你真是不够朋友,我都醒几天了,这才来看我,忙什么去了?」
雷行一边抱怨,一边眼泛水光地看着利宇捷。
利宇捷笑了一声,道:「管这么大一间公司,怎么会不忙。而且,你好意思说?之前我被绑架那次,是谁跑到国外去玩了?」
「啊。」雷行的眉毛垂下,调弄出了个讨人同情的表情,说:「我这下,再也不敢提什么国外了,你一定得救我呀。」
利宇捷心里觉得好笑,这个白目的雷小少爷,虽不到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秋的地步,但那遇到事情就立即向人求救的态度,利
宇捷说实在,是厌恶至极。
「你这次又遇到什么事?」
虽然雷行干得每一件蠢事都在他的计划里,但他仍假装不知情地问。
「我……我……」
雷行起初还难以开口,但一想到自己的亲哥哥就要把他送到X国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就受不了。也是,大手大脚惯了的人,
去到那个虽然先进但对他来说是个狗屁的地方,还有谁会把他捧得像少爷一样?他的日子还过不过得下去呀?
所以,他必需将脸皮弄厚到毫无节制才行,一五一十地将盗自家的钱还有雷庭的决定告诉利宇捷,让他想办法帮他。
其实,利宇捷并不是雷行第一个求救的人。他能打的电话,都打了,能够求的人,都求了。甚至,连刚回国的林晓熙都被他姐
长姐短地求了一阵。但那些人,全都向着雷庭,哪里会真正想办法帮他?
唯一可能有机会劝得了雷庭的雷佬,也已经死了。这阵子,他忙收拾起为了父亲已经去世这件事而烦燥的心情,雷行不得不抓
着头皮,打起精神,寻求起「外援」。
利宇捷是他想到的外援第一人,就算这边没办法为他出主意,他还是会打电话给外援B、外援C以及外援DEF……
利宇捷听完雷行加油添醋的破事后,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所以,你是故意嫁祸给我那个溜溜球的?」
雷行咬了咬牙。他将会要他命的盗钱的破事说给利宇捷听,也不是没有事先想过后果,但他知道利宇捷是个聪明的人,至少,
是他那些称得上朋友的人里,最聪明的,所以,雷行也没暪着真相。但这会儿,却忘了利宇捷和江政佑之间那怪异的友情。
「我……我就是想,我就是想把他弄远一点,别让他靠近我哥!」
「这样听来,还是你哥被他迫害的?怎么,你哥被他上得下不了床?」
「我……」雷行才说了一个字,就憋红了脸,从没想过身受良好教育的利宇捷竟说得出这样粗俗的话来,一时语塞。
「你找我帮忙之前,有没有想过,你害了我的朋友,我怎么会帮你?」
雷行这下真的是慌张起来,他甚至是坐起来,拉住了利宇捷的衣袖,把这厚脸皮给厚到了钢钉打不穿的程度。
「你别生气,你别生气……对不起……我给你道歉好不好?我这不是把你当最好的朋友吗?不然我怎么会打电话给你?我打我
自己好了,你就……你就别计较了。」
说完,雷行真的伸出手,打了自己耳光一下。
只是,那力道轻得连发出一声「啪」都很勉强。
利宇捷冷着一张脸,心底已经想像着用利刀刺死雷行上百次有馀。
最后,他在雷行不断求挠的嘴脸下,才慢腾腾地道:「你这事,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雷行一听有办法,立刻伸直了脖子。
然后,利宇捷压下心里不舒服的感觉,说:「看来,你哥应该是对他很上心。」
口中的「他」,雷行当然明白对方在说谁。
利宇捷说完「上心」两字,忍不住握紧了些微发颤的手,然而,却怎么也忍不了,那心中的不甘。
「那就,从他那边下手。」
(六十一)
当雷行提起江政佑时,雷庭不动声色地看了对方一眼。
那是,带着严厉的一眼。
雷行霎时抖了一下,就一下。抖太多下的话,他一定会被看出不够诚恳,虽然这一切也不过就是演戏而已,但连这基本的第一
关都没过,那么等着他的就是X国的终身之旅。
「哥,你说,如何?」
雷庭眯起眼,道:「怎么会突然想道歉?」
「我都快被送去X国了,这边的……恩怨,也该有个结果。何况,我走了之后,一定是不常看见你的,我就是……想道歉,然后
请他多照顾我的哥哥。」
雷行磕磕巴巴地说完,却是说谎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雷庭盯了雷行数秒,道:「如果你是想透过阿政来跟我求情,那是绝对没有用的。」
……果然。
雷行头晕了一秒,好像有什么狠狠地打在他头袋瓜上。
宇捷说的果然没错,他的哥哥一定是会先怀疑他的到这个份上,但他也被交代,绝对是要见溜溜球一面,不管他哥是不是怀疑
他都无所谓。
雷行咬牙,委屈地说:「我都已经很安份地接受出国这件事了,哥,你怎么反倒不相信我了?你一定以为我是要找……他求救
。但是,在这之前,我已经请好几个之前曾得罪的人过来,诚心地和他们道歉。现在,你的……你那最重要的人,不跟他道歉
,也说不过去吧?」
雷庭二话不说,立刻转身问过病房门口的护卫,是不是真有其事。
雷行所说的是真的。
而那些被雷小少爷欺压过的,大多是玫瑰街上的少爷小姐什么的,连「想乐」的阿炮都被请过来,由雷小少爷亲自隆重道歉。
不过,从结果也可以得知,那些人被体积巨大的保镳「请」来,也没什么瞻子摆脸色摔东西,反而是东一句西一句「不敢当」
。
回到病房,雷庭看见自己的亲弟弟仍是一脸受教的样子,不禁来回踏步,盯着对方看,看了半天,才道:「好,我下午带阿政
过来。」
雷行一听,忍不住心中狂喜,但他极力地掩饰着,维持着跟刚刚一样的表情,虚心,和诚意。好像现在他全部的力气都用到这
里了。
下午,就在雷行的例行检查后,他如愿地看到那个长相普通,但他记得对方笑起来还挺赢得别人好感的男人。
男人脸上似乎有些尴尬,他进来后,只跟在雷庭旁边,眼睛没有乱瞄,规规矩矩地好像个小学生升旗的姿势。
雷行热情地喊一声:「阿政!」
他记得对方不喜欢跟宇捷一样称他为溜溜球,那他就跟着哥叫他一声阿政。
江政佑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雷行,有礼地一鞠躬,道:「小少爷好。」
雷庭站在旁边,没有插嘴。
雷行却看向亲哥,说:「哥,你先出去吧?」
雷庭皱了眉头,道:「没理由让我出去。」
雷行说:「我自己一个人跟他好好道歉还不行吗?让我和他说说话,也就这最后的一次……」看着亲哥并不妙的表情,他急忙
劝着:「我都这样了,能够对他干嘛呀……」
雷行说得挺可怜的,再加上他的面相虽然有了一道淡得快看不见的浅疤,但仍是不影响他的好皮相。这俊脸,也确实是让雷行
有本钱求饶。
果不其然,雷庭表情松动,吃雷行这一套。
雷庭转头向江政佑问:「你一个人可以吗?」
江政佑看雷小少爷乖乖地坐在床上,似乎也是吹不出什么惊天巨浪来,他就朝雷庭点点头。
病房里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江政佑仍是规矩地站在原地。
雷行对着他,持续发送迷人的笑容,正打算开口时,江政佑瞬间像是被抽了骨头那样瘫软在地。他大睁着眼睛看着对方就这么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之间或许花了连一秒都不到,而他眼尖地,瞄到对方洁白的polo衫上,立着一根针似的东西。
而一阵风,吹向他的头发,他一转头,惊恐地看到一身休闲服的「江政佑」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的窗户上爬了进来。
那位「江政佑」从腰间扣着一根黑色细绳,手里也抓着一根,对着雷行,笑了一笑。
而雷行目瞪口呆了半秒,张开嘴准备叫喊的时候被一根黑色的枪管给绪了回去。
「江政佑」快速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江政佑,然后对着雷行开口了。
「你觉得是你的叫声快,还是你的身体中枪比较快?」
雷行听到对方的声音,立刻就知道是谁了,霎时毛骨悚然起来,整个肩膀都是抖的。
「你……你……你怎么会这里……」
雷行可没有忘记,这个人对他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江政佑」对着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笑道:「你看起来还是挺漂亮的啊,我这个人,最爱惜美人了,所以打你的时候,下
手没有很重。」
对方所谓的下手没有很重,却让雷行昏迷了将近一个月。
「你是莫……」
「好了,我不是来续旧的,一堆事要做呢。」长相是江政佑实际上却不是江政佑的男人对着他,命令着:「过来。」
「我……我受伤……下不了床……」
雷行连说话,声音都是颤的。
男人歪着头,笑容更是邪恶了,明明是江政佑的五官,却不是那个真人笑出来的味道,少了太多单纯,多了太多残酷。
「怎么?我记得我上次没干你呀,你是被谁干得下不了床的?」
「……」雷行眼中充满了害怕和愤怒,但就是不动作。
下一秒,嘟的一声,雷行惊恐地看见床上多了孔洞,焦黑色的。
那是把装了消音器的枪。
「快点,别任性,我没什么耐心的。」男人话说得软绵绵,温柔似的。
仍穿着病服袍的雷行腾的一声跳起来,急忙走到离男人一步半的身前。
「好乖。」男人笑了,续道:「把他的衣服脱了,除了内裤。」
雷行这次没有犹豫,手抖着就把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江政佑给剥光。
男人看见那人光裸的胸膛上的数道疤痕,不禁皱起眉头,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对雷行下了第二道命令:「换脱我的衣服,穿他
身上,把他的衣服给我穿上。我只给你三分钟,不多不少,没做到的话我就把上次在酒店里的事……接着干罗。」
雷行的速度极快,在男人还没说完,他就开始动作了,额头都被逼出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