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发小儿庄秦盛看他宝贝弟弟的那种饿狼眼神,想到庄秦盛不止一次向他透露的对他宝贝弟弟的那些个臭不要脸的流氓念头……张越越忍不住眼皮抽动,恨不能大义灭友剁了庄秦盛。(╰_╯)#
“张、张总,您……龙体安康否?”
张越越一路上脸色乍青乍黑,一会儿像要要人命,一会儿像要报复社会,司机不时从后视镜里瞟一眼,吓得肝胆花枝乱颤。硬扛着坚持到机场,本持不危害同航班旅客及机组人员生命安全的人道主义精神,壮起鼠胆询问。
坐在张越越身边的帅锅助理也是小脸儿煞白,心有戚戚焉的紧随司机的问话侧眼斜睨上司。
“糟糕!公事包!我上车时带没带公事包?”张越越没理会司机和助理的关心,想借由温习资料冲淡满溢得快爆炸的担心,瞪着空空两手突然低呼。脑子飞快运转倒带,想起走出宝贝弟弟房间时,手里确实好像少拿了什么,俊脸当即就完全黑了。
张茂茂怀抱公事包浑浑噩噩站在小区门口,了望出租车身影,修长的身子在太阳底下摇摇晃晃仿佛要随时晕倒一般。
他也觉得自己快晕了,困,头晕。
昨儿晚上到现在,他才睡了十二个小时不到,比起他标准的每日不少于十四小时睡眠时间少了两小时不止。
而且,睡到后半段,睡眠质量极限差劲。他亲爱的哥哥在他耳边念经似的也不知道唠叨什么唠叨了半天,害他后半场梦境闯进一个知了独立师和蛐蛐英雄团对骂,吵得他脑浆子都快炸了。
好不容易知了饿了,蛐蛐渴了,各自散去,电话铃又催命地响了——他亲爱的无所不能的包揽一切的哥哥,居然囧囧的忘了带容纳了此次出差所需一切重要资料的公事包,回来取是万万来不及了,要他在注意交通安全的前提下以最快速度送达机场。
张茂茂心想,八成是他大哥太唠叨,此消彼长,导致智力严重流失,才会年纪轻轻刚过三十就丢三落四患了老人痴呆。
可是,张茂茂有良心,明白他大哥啰里八嗦全是为他好,即便张越越再烦人发生再多疑似痴呆智障的囧事也没半分嘲笑嫌弃的意思,依然当他是护卫他的最高的山、最坚实的壁垒。
北京五月中旬的阳光算不得毒辣,卡在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在其间暴晒也着实够一呛。可能站了有十来分钟吧,张茂茂觉得头发快着了头皮快化了,自己眼瞅变成火人了,性子再慢也未免几分焦急。怨恨平时泛滥得跟蟑螂似的出租车怎么着急坐得时候一辆都不来呢?
正巧小区里出来一辆车,张茂茂脑筋一转,顾不得这许多,车匪路霸一样“蹭”地蹿到车前,将车拦住。然后在司机有关交通安全的斥骂声中,拉门上车。
“首都机场,快点儿,急。”
关小流这个气这个恼,咬牙切齿地诅咒强行把他的爱车当的(di)打,坐稳屁股就不动窝的家伙,同时,快速又平稳地向机场行进——
老子的车哪里像出租车?老子哪里像的(di)哥?老子的本田商务舱到底哪里像现代伊兰特?车型分不清,颜色也要分一分吧?!瞎了你的近视弱视兼色盲的伪劣狗眼!!
喵了个咪,谁像老子这好心眼儿?热心助人,无私奉献,该出手时就出手,五讲四美三热爱,从里到外活雷锋?换别人试试,早把你丫听(ting,四声)太阳底下暴晒去了,哪儿还能让你有在车里舒舒服服睡大觉的景儿……?
卧槽?!
真他NND当老子是的哥?劫了老子车当的使,劫了老子人当的哥使,咋招也得客套两句,对老子表示绵延不绝的感谢吧?这孙子倒好,太上皇似的安稳端坐——睡了?!没天理了这是,哪儿蹦出这么一脸皮当防弹衣使的孙子?!
真是哈,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亏得这鸟人长得白净斯文人模狗样,好像挺面善……
啧啧,真挺面善……哪儿见过呢?
鸟人嘛,天上翱翔过?不、能、够、吧?能翱翔还用得着劫车么?
到底哪儿见过呢?
【注
打的(di,一声):打车。
的(di)哥:出租车司机。
荷儿摞:he er luo,全是轻声= =。北京方言,指孩子骑在爹脖子上。】
03.兄弟浓情,噗——
关小流吧唧吧唧猪肉脯嚼得嘎嘎香,唰啦唰啦脑子转得揉揉快,玩命在浩瀚的记忆海洋里搜索何时与劫车这位仁兄有过交集。
动嘴动脑兼动手动脚,觑个空儿还往副驾驶位瞄一眼。关小流的记忆搜索尚未得出结果,竟先给劫车的仁兄吓了一大蹦,猪肉脯差点儿卡在嗓子眼里把他噎死。
我勒个去!这厮在梦里遭雷劈啦?咋突然恶灵附体似的起尸了呢?⊙﹏⊙b
“师傅,纸……”
“手纸我有,可这高速上没厕所啊!”
“纸、笔……”
“要交代遗言?哎哟喂,哥们儿,我好心眼儿热心助人,你别害我成自杀现场目击者啊!诶?要我把遗书转交给谁?留个姓名电话联系方式呗!”
“纸、笔快点儿,不然这股劲儿过去了!”
张茂茂心满意足地得到一支签字笔一个记事薄,开始在空白页上龙飞凤舞、挥洒激情,身子甚至因亢奋而颤抖不停。
关小流深知驾驶中分神的危害,依然克制不住对灵感附体的画家同志致以深切理解并深刻崇敬的注目礼。
认真的男人最英俊!
打死关小流也想不到这车匪路霸竟是一画家。敢情人家刚才不是睡觉,是在积蓄灵感!对于他们这些搞艺术的人来说,灵感绝对比吃饭睡觉等一切生理需求重要千百万倍,绝对的有今儿没明儿,过这阵儿没下一秒,不牢牢抓住就等于饿死自己的艺术人生!
想他搞相声创作时也是废寝……不忘食!食不能忘,绝对的!= =bbb
车子在关小流的咀嚼声和张茂茂的纸笔摩擦声中,平稳畅通地驶抵机场。
画家同志还在醉心于创作,关小流原不想打扰,但想到画家同志劫车时火烧屁股的德行,不得不狠心出声打扰。
“机场到了。”温柔和煦如春风。
人家不理。
“机场到了。”微微提高音量,笑容稳定保持。
依旧埋首专注。
“机场到了,飞机飞了,不管你是出行还是送人你都迟到了!”关小流发誓他真不属于嘶喊嚎叫派,真不是要震聋画家同志的耳朵,真是怕误了画家同志的时间。
关小流的大海潮音狮子吼是否修炼到某种层次咱不得而知,反正画家同志的震颤貌似是从灵魂深处发出,一个大大的哆嗦之后,立即捧着记事薄狂奔进航站楼,一溜烟便吞没在进出的人流之中。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瞧人家那源于内形于外的艺术气质,他这辈子算是望尘莫及了。
关小流前一秒自叹弗如,后一秒就找到平衡点了——他没有人家那神神叨叨的艺术气质,可记性好得顶呱呱——不知算捡西瓜丢芝麻,还是丢西瓜捡芝麻,抑或西瓜芝麻左手丢右手捡,画家同志上车还当宝贝抱着的公事包落下没拿。
人不大,忘性不小,岁数大了可怎么好哟!╮(╯▽╰)╭
张茂茂慌里慌张没头苍蝇似的东闯西撞,最后还是张越越先看见他。
“人设、人设出来了!哥,你看!”张茂茂气喘吁吁,脸上身上却让兴奋狂喜罩个严丝合缝,迫不及待的要张越越赏阅他灵感迸发的成果。
张越越是典型的弟弟开心我就笑,弟弟伤心我就愁。见宝贝弟弟欢天喜地、手舞足蹈,他就恨不能浑身绽放笑的花朵,哪里舍得丝毫怠慢?管他地震台风火上房,必须是立马接过宝贝弟弟的艺术结晶,怀虔诚之心欣赏。
“好,太好了!就是这个味儿!我就说嘛,谁也没我弟弟有才!等我回来就开会,保管连讨论都不用,直接全票通过。”张越越仿佛透过纸上的草图预见到数不清的粉红色大票子铺天盖地洒落而来,乐呵得嘴角泛金光,整张帅哥脸金灿灿的别提多耀眼,使得从他身边经过的适龄雌性无不眼冒桃花脉脉含情。
“这只是草图,嗯嗯,等你回来给你看成品。”
“那必须更没问题啊!我弟弟是谁啊!”蒲扇般的大掌拍在张茂茂肩头,信任、骄傲又宠溺。
大庭广众被如此夸奖,张茂茂饱满的唇弯出羞涩的一弧月钩,天生过分白皙欠缺血色的脸庞泛出粉红。明明拥有一副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量,却如同个稚嫩内向的孩子般惹人疼爱。
“对了,公事包呢?”
惊喜不忘正事,张越越和蔼可亲地把宝贝弟弟问懵了。
但见张茂茂骤然敛起笑容,低头看看左手再看看右手,凝眉思索公事包的去向。
“忘带了?”
张茂茂摇摇头,困惑茫然又可怜巴巴的望着张越越。
“丢了?”
“不会啊,我一直手里拿着,怎么没了?”
“你是不是光顾画画,随手把公事包扔了?”即便张越越的情商在面对宝贝弟弟时格外高,此刻仍是抑制不住嗓音拔高好几度,近乎低吼起来。“用我说里头的东西有多重要吗?用我提醒你这个项目的角色形象你也参与设计吗?好好想想,到底扔哪儿了?你是不是直接过来,路上去过别处没有?”
“应该……忘在车上……”
“哪家出租公司?车牌号记住没?”
“不是出租。我打不到车,就随便拦了一辆。”
“什么车?车号?”
“就、就是汽车啊……车号……车号……”
“我的小祖宗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帮我干这么点事你都……是我不好是我错,我就不该嫌麻烦让你帮我送过来,我就应该自己回去取,反正到头来都得改签航班。走,别跟这儿戳着了,回家。”
“回家干嘛?你不是出差么?”
“回家拿备份!”
“不用,不用,包在这儿呢!”
关键时刻,关小流闪亮登场。
关小流一边坦然接受张越越的感谢,一边暗叹张家兄弟的出色外表:人家爹妈怎么这么会生,这么会组织基因呢?无关忧喜,不论动静,哥儿俩站在一起的画面岂止赏心悦目,简直美轮美奂,招引同性嫉妒异性垂涎,最大限度的聚焦周遭视线。而他,恰是受到这一双发光体指引寻觅而至。
“千万别再谢了,不是什么大事,搁谁都得给您送回来。也别怪您弟弟,搞艺术的要没这份忘我还真不能成事。以后注意点就行,理解万岁!”
“是是是,您说得对。您放心,就算东西真丢了我也不会怪他。得,我该登机了,多亏您,省得我再跑一趟。这点儿汽油钱您收着,一定收着。”
“这……”关小流特想高风亮节地把对方塞进自己手里的五张粉红色大票子推回去。然而,金钱魅力实在不可小觑,入了手挨了皮肤仿佛就粘住了,硬给扯走,真有点儿疼。就势揣兜里吧……又显得他特市侩。
纠结。O(>﹏<)o
“您不收,就是驳我面子。不耽误的话,我还想麻烦您把我弟弟捎回去,不然,就他这稀里糊涂我真没法放心。您给我留个联系方式,等我回来再好好谢您。”张越越这话说的有学问。要联系方式,致谢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从张茂茂的人身安全考量。不是他怀疑人性怀疑一切,是这世道逼得人不得不防。
关小流不是做生意的,没张越越这么多贼心眼。话里的玄机没听出来,对方非要他收下钱的诚挚倒感受个十成十。于是,却之不恭了。
“嗨!这有什么好麻烦的?您放心,只要我全须全影儿您弟弟就少不了一根汗毛。”
“太感谢了!”张越越重重和关小流握了握手,遂将视线移向戳在一旁闷不吭声的宝贝弟弟。“我出门前嘱咐你的记住没?”
张茂茂好孩子地点点头,张越越才百般不放心地道别离去。
“你哥真疼你……”
张越越前脚进入登机口,张茂茂后脚就轻飘飘幽魂似的向外飘去,关小流的感叹就注定成为过耳风。
“这艺术气质,没治了。”
当庄秦楚喜滋滋甜蜜蜜地将最后一盘菜装盒,却发现安放在身后案子上的食匣子不翼而飞。
“咣!”外黑内红的漆器食盒往案子上一摔,抄起锋利菜刀,怒吼——
“庄禽兽!偷老娘的爱心便当,老娘宰了你——”(╰_╯)#
04.兄妹阋于墙
“冬笋肉丝好吃不?”
“红烧平鱼好吃不?”
“茄汁蘑菇好吃不?”
“海米冬瓜汤好喝不?”
庄秦盛嘴叉子快裂到耳根子,笑得要多淫贱有多淫贱,眼睛里盛满垂涎,言语中尽是谄媚。毫不介意如此到位的讨好连个正眼都换不来,只勉强得到几个应付式的点头。
“跟你说过多少回,家里没人给你做饭就找我,不许找庄秦楚,那小丫头片子靠不住。”
“我哥让我少搭理你。”
“我操他个张越越……”张茂茂的实话实说瞬间让庄秦盛现了原形:青面獠牙,彪悍凶猛夜叉一枚,哪里还寻得见方才从容倜傥熟男帅哥的半点影子?
可是,眼见心中纯白的小白羊蹙起眉头,明显厌恶的神情,庄秦盛咬牙压回对发小儿的怨愤,强迫面部神经,端正回笑脸。
“别听你哥瞎咧咧,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对你咋样,你还不了解?只要是你开口,我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了解。你看着我长大,又不是我看着你长大。”
“嘿!你个小没良心的,这儿还吃着我的呢,就翻脸不认人,跟你哥一道德性。”
“你跟我哥内部矛盾内部解决,在我面前不许说我哥半个不字。”
“谁跟他内部矛盾?!我跟你才是内部矛盾。”挤眉弄眼扯着流氓招牌笑容,庄秦盛那不安分的爪子就摸上了张茂茂的腿。
张茂茂把最后一粒饭扫进嘴里,撂下饭碗,转动转椅回到电脑面前继续绘图,甩掉流氓骚扰。
庄秦盛悻悻地搓搓手心,跟到张茂茂身畔,揽住张茂茂肩膀,低语:“对你的心思,我从来都没藏着掖着,到底行不行,你给我个准话儿。别老这么不上不下抻着哥哥,成不?”
“我从来没说行。”
“你也没说不行啊!”
“你理解的问题,与我无关。”
“我理解错也是你误导的。说实话,我对你咋样?除了你们家人,再没人能像我这么无怨无悔甘心付出了吧?给我句爱听的,哈?”
“不用你无怨无悔。”
“我不是犯贱么?还就无怨无悔定了。”
“我上月相亲来着,我哥没跟你说?”
“这他妈张越越……不许我对你下手,却由着你爸妈把你往火坑里推,丫脑子让驴踢了?你刚二十四,相哪门子亲?把你给我他不放心,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他就放心了?要知道这样,我他妈还不如早早把你吃了,生米煮成熟饭,看谁还能整这些幺蛾子!”
张茂茂斜眼睨着怒火攻心,怒吼涛涛的庄秦盛,眉心挤出三个坑,严正表现出对于庄秦盛言辞的不满。
“瞪我?你爸你妈你哥把你往火坑里推,你不瞪他们瞪我?你个小白痴小笨蛋小祖宗懂不懂好赖?我是替你抱不平!你这辈子就打算继续任由他们摆布下去?有点儿主心骨脱离他们的霸权控制能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