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过分耶!我的自信可不是青春痘!”
卓也可能是在抚摸小沼的脸吧?他们听起来很愉快。……啊啊、我的背好重。
“你这件外套很好看。”
“有没有更爱我了?”
连这里都听得到的吻声。是小沼的拿手绝活。
“……是啊,反正要跟男人传诽闻的话比起可爱的家伙,还不如像今天这样……比较能勾起我的兴起。”
“是吗?啊……好痒喔……卓也……嗯、嗯嗯……”
不会吧!现在是营业中耶!卓也,你也未免太积极了吧?
我这里可是又重又冷呢!……我实在没有勇气回头。
人家说恐怖的事尽量不要去想,但是我老觉得这房间好象另外还有别人。
我真的很怕什么恐怖灵异类的啦!一树先生的呼吸依旧甜蜜,我的背也依旧冒着冷汗。
等隔壁那两个出去之后,我终于靠着自己的意志力站起来。
毛毯从我身上滑落,好像有一双冰冷的手摸了我的颈部一下。
直到我打开窗户和电暧器后,压在我肩膀上的重量才陡然滑失。
这时一树先生终于醒来。
“……忍、现在几点了?”
我摇摇头,出床边的小闹钟拿到一树先生的眼前。他看了一眼后耸耸肩下床。
“我该下去了。不过,我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你都不记得了吗?是你叫带你到这里来的。”
“嘎、是吗?”
我打了一个喷嚏,把窗户打开之后将鞋子放到阳台上,再将盆栽移出一条路。
“你叫我明天再来,然后出自己走了过来。”
“……哦。”
一树先生无力的声音混合着叹息。
我回过头,看到一树先生的视线茫然地停留在那架钢琴上。
这个星期六我还是没去上课。在事务所待到中午后,就出去买了一些矿泉水和蔬菜肉类等食物,反正放在家里有妈会料理。
我用吸尘器把家里清了一遍,顺便也整理了冰用内的食物。很有完成工作的感觉。
“……好歹我也该去社团才对。”
我把棉被拖到用台上去晒,靠在上面等营洗衣机里的衣服脱水。
文化祭的准备工作由一、二年级负责,三年级的学长因为快毕业了,所以只是从旁协助而已。我国中时参加社团的人还满多的,到了高中加上一、二年级也不过十三个人。我要是请假的话,工作量是会落在别人身上。
现任杜长是个满好的人。在高中开学典礼之后,他看到分班表就立刻用来邀请我。就算这是确保社员的方法,能够让学长自动来找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小沼好像更多人找吧?”
我知道的就有戏剧社、摄影社、广播社、料理社,好像还有花艺社和茶道社。
小沼去旁听的时候都找我作陪。他虽然坐不太住,但是对学长有利,说明也听得很仔细。
如果有俊男入社的话,多少会招来一些动机不纯的女社员,所以他们虽然知道小沼是个问题学生,为了这点好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沼在这么多社团中选择了广播社,不过偶尔会到茶道社或摄影社走走。这次的文化祭他应该也会到那里帮忙吧!
小沼曾告诉过我广播社的社长是个很善解人意的人。他对这种地方可是非常挑剔。
跟国中时候比起来他会看来坚强多了不是因为身高,而是那种越来越有自己风格的感觉。
比被老师一逼就不得不低头的我,小沼要成熟而聪明多了。
聪明的人不见得能适应社会。
一树先生曾经说过:学校是让我们提前适应社会的地方。
我盯着制服考虑了一下。
科学社的社员应该有人带了手机,可惜我不知道号码。
“……老师该不会到杜回来吧?来的话我可以躲起来……”
念不念书不要紧,但是我真的满喜欢这个社团,所以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不上课而参加社团活动要是被老师抓到的话,少不了要被训一顿,但是周六的社团活动比平常少人参加,我到科学杜的路上都没有遇到老师或同学。
但是,社团有我一个同班同学,也不能无视他的存在。跟社长打完招呼后就走到他身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叫做千里。
“呃……学生会的事大家怎么说?”
“也没什么啊,小沼好像很生气就是了……”
幸好他的态度还算平和,我松了一口气。
“学生会的事,你打算怎么办?你不是连海报都还没贴?”
“是啊……我很想落跑呢……可惜不行。”
话说完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没用到我竟然这么说。
但是,千里听了却扑哧一笑。
“这点子不错,那你就干脆休到选举日结束好了。小沼说你感冒,我看是藉口吧?”
“还有一个星期耶。我怎么可能休那么久?”
我边说试管和玻璃棒苦笑着说。
原来小沼帮我找了一个感冒的理由。
“班上的女同学都在嚷着要帮你做海报呢!要不要我帮你偷偷瞒着老师告诉大家?”
“真的吗?我算欠你一个人情。”
“做人情给你吗?不错哩,你应该会加倍奉还吧?”
他说完后就被学长叫了过去。
虽然除了一般联络事项和简单的交谈之外,没跟他说过什么,但是他这个人好像还不错。而且,想想撇开小沼不谈,这还是我第一次有事求助于其他男同学。
平常我都是被求助的那一种,偶尔依靠别人的感觉也不错。
这还是我头一次觉得踉同学更进一步了。
如果说依靠能缩短距离的话,那我以前自以为替同学着想的做法,不是适得其反吗?
不管我如何努力,只要方法不对的话,错还是在我。
二叶经常对我说的。你要多依靠别人。就是这个意思吗?
我知道自已很被他珍惜,我也不想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但是,二叶有时露出的神情似乎在暗示着跟我之间有距离……。
上个月,有一次对话也满令我在意。
拿到电影试映会的票二叶跟我约好周六黄昏见面。
“我第一次看到你穿这件衣服耶。是你爸妈买给你的吗?”
比我早来五分钟的二叶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他对我的打扮有惊人的记忆力,常常在买东西的时候脱口而出。
“不是啦,这是上个星期六买的啊!”
“嘎!是吗?是跟我看电影那天?”
“是跟你见面之前,在看电影前买东西不是要提多馀的东西?”
我有点结巴地说完后,二叶有数种沉默。不过又立刻叹气.我可以帮你拿啊!
当时我回了二叶一句“我又不是女孩子”,事后才想起不应该那么说的。
我们一起逛街看衣服的时候.他总是再次推荐我颜色比较鲜艳的衣服,我要买的时候就不好意思说不喜欢。
“我应该说出来才对……那他……”
就不会生气吧?只是自己没有说出来的勇气而已。
虽然前天的事我还没原谅他,但想到那天的事我就很想跟他道歉。
我只要打手机过去,他一定会立刻飞奔而来。在事务所被他施暴的事,我还没打算这么快原谅他。
不让他多反省几天那怎么行……
而且,这也算是一个好机会吧!最近我太过跟二叶黏在一起了,我有什么缺点他也不会告诉我。我得自己去解决班上的事。
这不是逞强。而是一个追求“公平”的机会。我不能每天都跟二叶在一起。
我要看看这更广大的世界,从狭隘的空间中跳脱出来。
这一天,我第一次跟包括千里在内的社团同学一起回家。
昨天,我先托千里到班上看看没有人后,就进去把我囤积在怕屉里的作业带回来,整个星期天就这样奉献给功课了。等到全都做完之后,我打电话到小沼家去,可是没人接。
今大俱乐部公休,卓也应该在家里睡觉吧?
“……说不定他们一起睡呢!”
想到这里,我赶紧挂断电话,可别打扰了他们。
我曾经隔着闯壁听到他们两个相好的声音。
虽然卓也不太常在公开的地方疼爱小沼,但我知道他们的感情非常好。
而且,小沼尽管任性,不过总是一心讨好卓也。
有时候我会觉得他也不一定要老是缠着卓也,但他觉得那是最真实的自己,他要卓也也喜欢的是最真实的他。
再欢最真实的自己,是理想太高吗?还是自信过人?
不过,我不讨厌他这种想法,虽然我做不到,但是我由衷佩服他。
只是喜欢一个人一定要做到那样吗?我有点害怕。
要是对方变心、吵架,甚至死亡……。光是想像那种被拆散的情景我就觉得呼附困难。
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一树先生……。
在城堂先生死后,他的心也跟着恋人的遗体火化了。
看到最爱的人变成一团灰烬,也难怪他不想再谈恋爱。
在这方面,我跟一树先生或许很像。
……那个秘密房间,他独自住了多少个夜晚?
他看着恋人所收集的书,睡在恋人曾经睡过的床,他心里在想着什么呢?
我把米放进电锅煮后就开始换衣服。
周日的话一树先生大概不在那里。
但是,我就是根在意那个房间的事。
充满了城堂先生回忆的房间。
我不再次看什么灵异节目,能避开就尽量不着。但是,晚上曾经有好几次鬼压床的经验。
告诉我妈她却说是因为太累的关系,我也一直这么认为。光是想象被幽灵附身的感觉就很恐怖。
但是,如果是自己深爱的人的灵魂呢?失去了肉体还在自己身边依恋不去,或许有人会深深感动吧?
“那时候的一树先生一定有问题。”
他完全不记得是自己主动想去。他的记性明明好到连我半年前说过的话,都记格清清楚楚的地步啊!
我先到停车场绕了一下,如果他在的话车子也应该在。
果然,那么他人故在上面。原来他昨天住在这里……。
但是,我才走到三楼就听到人声,上面就是事务所。
还以为是楼房先生的我紧张地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干嘛啊!你现在才叫我回去……”
“我说了对不起啊!我待会儿还有事,你下次再来吧!”
说话的人是一村先生跟一个我没听过声音的男人。
“哼!你有没有搞错?是你把我拉到这里来的,我不是说到附近的饭店去就行了吗?是你说要到这里来喝酒。你记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你说、在我酒没醒之前不想穿衣服,你要留下来照顾我,啊!”
“抱歉,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对不起。”
“王八蛋!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
听到他啪地踢门出来的声音,我吓得赶紧躲起来。男人气呼呼地走下楼梯。
饭店……。
我整个人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一树先生……难道会跟城堂先生以外的人发生关系吗?
小沼坚持对象一定要是卓也,我直不用说根本从来没想过,还以为一树先生也跟我们一样,我的胸口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厌恶感和强烈的嫉妒。
要是下次再让我看见那个男人的话,我一定瞪死他。
他们喝酒了吗?说不定还接吻了呢!他们在店里放纵的抓抱、握手,那男人一定吻了一树先生白皙的手腕,他是那么充满魅力啊……。
想到他的身体被别的男人触摸过,我的眼泪就掉了出来。
除了城堂先生之外,我不要任何人触碰他的身体。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我脑中一片混乱。
“是不想独处吗?因为一个人太空寞了?”
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非文稳静,态度也很平常。难道那就是他的面具?
他在到面前武装自己吗?
以前也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吗?一树先生……那么棒的人……一定很受欢迎。光我看过他的女朋友就有三个,二叶说起码还有三倍,但是他对谁都不会认真、……那、那也就是说只发生肉体关系吗?
我手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往上走。
我的泪虽然已经停了,但是眼眶肯定还泛红。
他要是看到我这副表情一定会问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二叶被女孩子摸我都没什么反应了,为什么对一树先生就这么激烈呢?
我不想看到任何人触摸他啊!
我连他像对我一样去温柔拥抱别人的画面都不愿去想象!
还是因为对方是男人才让他做吗?
我原本已经停止落泪的眼眶,又因为过度想像而湿了起来。
不管我怎么厌恶,一树先生还是有他自己的人生,而且我就是喜欢他那种有自己主见的态度和人生观,不能因为这点事就讨厌他。
或许城里先生在世的时候他就有这种习惯也不一定。
有人就是无法只有一个性伴侣啊!
但是……。
我真的很不想他谄媚地微笑呼唤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当我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按电铃的时侯,门从里面打开了。
“我还以为是谁呢,怎么了?进来啊!……你要……出去吗?”
一树先生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虽然地的神情依旧却避露出些许不自在的感觉。
是我变得太敏感了吗?还是一树先生的感情越来越外露。
“……只是想出去兜兜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是吗?”
我进去之后却无法直视客厅的沙发,没收起来的毛毯,还有桌上两只高脚杯。
想到这里刚才还上演过一出情事,我就觉得局促不安。
“怎么了?坐下来啊!”
“好。”
我没有选平常坐惯的沙发,而挑了客厅旁边的椅子坐下。
一树先生垂下头轻声说:
“……刚才那个人坐过那张椅子。”
我立刻下意识地站起来。
一树先生露出无奈的苦笑。
“你真是诚实啊!我骗你的,他坐的是沙发。”
但是,我已经坐不下去了。并不是我不相信一树先生的话,而是已经无法掩饰自已的感觉。
“你们认识吗?你……喜欢他吗?”
“……你在说谁啊?”
“你连他的名宇也不知道吗?那还把他带到家里来?要是他因为你的拒绝而心怀恨意的话,不是很危险吗!”
“要是就这样死也是我的命。”
“你干嘛这么说啦!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啊?”
我拼命忍住眼泪,绝对不哭!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教训大人,我也明白一树先生知道自已在做什么……可以敏感地察觉危险。但是……我还是会担心啊!”
“担心什么?”
我答不出来。
我怕要是我说隔壁房间好像有什么在的话,一树先生就会觉得很不舒服。
我的视线盯着他颈项上残留的痕迹。
那无疑是吻痕。
痕迹看起来虽然不深,但也不是开玩笑可以制造出来的效果。
我看了一眼之后立刻移开视线,一树先生却像在品尝余韵似地刻意用手指轻轻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