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流光 下——阿罗al

作者:阿罗al  录入:05-02

(九)

厉轩说的坦然,谢翊索性也不再迂回,他拔着浅浅杯口的冰块,正在想怎么开口,厉轩看着他的手,唇边又浮出那个笑靥,“

你这习惯和FRANK一样,难怪是兄弟。”

谢翊手停下来,最后一块浮过来的冰块被他按下去。

酒保给厉轩把酒送过来,他喝了一口,抬起眼睛看着谢翊,他的声音很有磁性,“ALSTON,你是为了FRANK来找我的吧?”

谢翊点点头,“我不认识他其他的朋友,所以,这么冒昧的过来,希望,不会打扰你。”

厉轩轻摇下头,“怎么会呢?其实,不瞒你说,我也想找你,只是,哈,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能找到你。”

谢翊微怔,不过,没有表露在面容上,“我跟FRANK一年多没见了,其实,他回国以来,我们一直就没有见过面,我昨天看到他

,他身体似乎不太好,我很担心,可是,问他,他又不愿说什么,只好,来找你,想问问你知道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厉轩沉默了一会,苦笑一下,“嗯,他前些天病倒了,在医院住了一阵子,不过,已经康复,你不要担心。”

“是因为什么原因生病的?”

厉轩握着杯子的手指捏紧,指甲被压成白色,他再抬头看谢翊的时候,眼角虽然仍然带着习惯的笑意,但眼中,却没有笑容。

“ALSTON,你们兄弟感情怎么样?”厉轩突然问他。

谢翊的面容还是温和平静的,只有他自已知道内心的悸动,他点点头,“我们感情很好,不过,他回国之前,有一些矛盾,可

能造成了误会,是FRANK他说什么……”

厉轩摆摆手,“没有,FRANK没说过什么,他生病的时候,我问他,要不要联系他的家人,他说,不要让别人担心,我想,他指

的应该是你吧。”

谢翊心里紧了一下,说不清是酸楚或者哀伤,“他是个很好的兄长。”

厉轩点下头,眼光凝视着窗外,“可以想像,他是个很好的人。”

他又转过头来,看着谢翊:“你确实很关心他,误会解释清楚了吗?”

“嗯,算解释了吧。”谢翊低声的说,“FRANK是有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不会表露的人。”

厉轩的眼睛更深,连习惯的笑意都消失了,他看着自已手里的杯子许久,才仰头喝尽。

“我想FRANK不会想让你知道,所以,真的,我不知道,我到底应该不应该对你说,你明白吗?”厉轩对他说道。

他叹口气,“事情已经过去,我向你保证,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在FRANK身上。”

厉轩眯了一下眼睛,眼风瞬间凌利,“一定不会再发生。”

谢翊看着他,厉轩和高昱的关系,到底到哪一步?

厉轩对高昱的关怀是显而易见的,可是,他不知道这种关怀,是哪种性质。

无论是哪种,他都嫉妒的发狂。

低着头不说话,过了好久,谢翊才低声说道,“那麻烦你了。”

厉轩笑了笑,却也没有言语,他只是坐着沉默的把烟抽完。

酒保又走过来,厉轩看着窗外的雨,已经有倾盆大雨的趋势了,看来台风已经到了。

“雨真大,不介意的话,多坐一会,今天我做东,上面还存了几支好酒,有没有兴趣喝一杯。”

谢翊想起来厉轩刚开始就对他说过的“你不来找我,我也想找你”,他把笑容武装好,“那真的很荣幸。”

他跟着厉轩上了二楼,这家酒吧装修的确实很有格调,就算是跟法国比,也丝毫不逊色,把怀旧和时尚两种原素很自然顺畅的

融合在一起,二楼是用木雕栅栏隔开的一个个空间,相对独立,却并不私密。

墙上有很多画框,有的是摄影,有的是涂鸦,作品风格都不一样,但品味不俗。

他随意的看过去,酒吧的灯光永远不会太明亮,低柔暧昧。

有一幅画,是炭笔画的草图,勾勒的很随意,甚至有几分潦草,但谢翊凑近前,定定的看着那幅画,再转过头看厉轩时,果然

厉轩在看着他微笑。

“这是FRANK画的吗?”他问的声音很温和。

“你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FRANK来酒吧闲坐的时候,我说二楼的空间现在感觉有些拥挤,他随手画的一个设计图,只是这一阵

子事情太多,还没有时间做这个改造。”

谢翊淡淡的笑下算是回应,高昱现在是颇有盛名的设计师,他的手稿,难怪厉轩这样精心的收藏。

厉轩去小吧台里取了杯子和冰块,“你喝VODKA吗?”

谢翊点下头,“可以。”

瑞典产的ABSOLUT VODKA,谢翊看着桌上放着的酒,没想到看起来风情随性的厉轩,喜欢的是这种烈性酒。

透明的酒液滑过喉咙,火辣辣的灼痛,不过,谢翊和所有习惯饮酒的人一样,期待酒精挥发出来的醺醉。

厉轩喝酒很快,脸色并没见红晕,却有些苍白。

这种喝法,无异于借酒浇愁。

谢翊看着窗外一瞬闪过的紫色闪电,接着,是由远及近轰隆隆滚过的雷声,他只是在静静等待着,厉轩有什么要问他。

(十)

“你这次会在国内待多久?”厉轩问道。

“再有几天就回去了。”谢翊想了想,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你能多留些日子吗?”

“为什么?”

厉轩又给自己加了一杯酒,他的手指捏紧杯子,“FRANK刚出院没几天,我觉得,如果你留下来多陪陪他,可能,他的心情会好

些,毕竟有亲人在身边,不会那么孤单。”

谢翊的心底一片荒凉,这世上,高昱最不愿意再见到的,就是自己吧。

“他一这年多,状态一直都不好吗?”谢翊觉得心里像被钝器一下下锉着,每一下,都鲜血淋淋。

厉轩忽然抬起头一直看着谢翊的眼睛,“你想听实话吗?”

“我问你,当然就是想听实话,不然,我就去问他,听他回答那句,‘我很好’了。”,谢翊清楚的回答他。

厉轩扶住额头,酒已经下了半瓶,厉轩的呼吸有些沉重。

他的脸上和眼中,已经没有一丝笑意,“他曾经,自杀过。”

谢翊听到厉轩的声音,那几个字和窗外刹那劈开夜空的闪电一起响起,直到雷声再次乌云压城的滚滚袭来,那句话的含义才到

达他的意识中。

他曾经,自杀过。

曾经,自杀。

谢翊手里的杯子握的越来越紧,整个手背的青筋全都暴起来,像是要把玻璃杯捏碎在手心里。

有闪电从天穹一直垂直到海面上,极致而眩目的明亮。

雷声不再沉闷,是响彻夜空的惊悚轰鸣。

谢翊的眼眸,被闪电的光芒映照着,忽明忽灭。

两个人,坐在窗下,看着海面上激烈而疯狂的霹雳汹涌。

直到更大的雨点,疯狂的敲击着玻璃窗,像把天幕撕开了裂口,所有的悲伤倾情而下。

谢翊的声音有轻微的颤抖,“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是一年前,他从法国回来不久,那时候我刚认识他,跟他,并不熟悉,他偶尔来这里坐坐,听乐队的演奏。”

厉轩向后靠在座椅深处,是苦笑,却更像是恍忽,谢翊无法得知,这样的回忆,对他来说,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

“有一天,他还是自已一个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了很久,那天,他居然喝了大半瓶红酒,然后,沉默着离开,我觉得那天他的

落寞跟平时不一样,却说不清楚,也是像这样的夜晚,下着很大的雨,我想拿把伞给他,就追了出去,可是,车还停在那儿,

没有见到他的踪影,当时,我真的解释不清,为什么会有那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的就朝海边的方向走,后来,我发现他时,

他已经往海里走了很远,风浪过来,把他整个人吞没了……”

谢翊痛苦的闭上眼睛,耳边响起的每一句话,都像凌迟,一刀一刀剜在他心上。

要到怎样绝望凄凉的心境,高昱才会走到那一步。

是他把他推到悬崖边缘,他曾经,那么残忍的占有他。

谢翊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已人生做过的任何决定,无论曾经受过多少煎熬和痛苦,他不曾后悔自已爱上高昱,不曾后悔少年时决

绝的要高昱认清自已的情感,也不曾后悔过此生唯一一次完整的得到他。

甚至那些黑色的,埋在记忆的坟墓里,跟西蒙的疯狂,对茱莉雅的冷酷,在理查德身上的放纵,这些,伤他自已多深,他也没

有为自已做过的事情,后悔过。

无论在怎样的绝望下,他从来没有想过轻生。

可是,他却几乎逼死了自已最爱的人。

如果当时,没有厉轩,那他就真的,永远失去了高昱。

他颤抖着为自已加满一杯酒,酒瓶和杯壁随着他的手碰在一起,白酒洒在桌面上,谢翊端起杯子,压在嘴唇上,一饮而尽。

冷酒在心底凝成热泪,却一滴,都不曾落下。

为什么要害怕?谢翊突然微笑,为什么要害怕,如果,高昱死了,他不会一个人留在万丈红尘,他会和他在一起,永远不会有

人,再把他们分开。

他们,是不是,也都不会,再承受这些无法化解的痛苦?

厉轩在他耳边说什么,声音飘来飘去,他无法捕捉住。

“……我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他太孤独……怎么都走不近他的心……”

一瓶酒已经见了底,厉轩启开了另外一瓶酒,他们俩,这是伤心人对伤心人吗?

他已经醉了,厉轩也不比他清醒很多,“我希望你能留下来……他出院以来,情绪很差……我真的担心,会不会再发生什么事

……他不让我陪伴他……”

谢翊把杯子跟厉轩碰在一起,他看着厉轩的眼睛,“你这么喜欢他吗?”

厉轩的声音突然停下来,唇边的笑靥浮现,化成一个怆然的笑容,他的眼睛同样漆黑明亮,“也许,我爱上他了。”

好像看到另外一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自已,明明应该嫉恨眼前这个眉眼风情的男人,可是,他恨不起来。

爱上他,没有错,可惜,他不爱你。

(十一)

谢翊不知道自已是怎么离开Giovanna的,安东尼还在一楼吧台等他,坐在车里,他对安东尼说,“送我去Fredic那里。”

安东尼愣了一下,但他没有多问,大少爷住的地方,他知道。

谢翊扶着门框,走廊的灯光在谢翊踉跄的脚步下亮起来,他靠着门,啪啪一下下拍着。

门打开的时候,廊灯已经灭了,高昱的身影在室内柔暗的灯光下。

谢翊的身子向前倾倒,却努力让自已站稳,但酒精已经麻醉了他的神经,他的身子摇晃着,高昱伸出手扶住他。

“高昱“。他喃喃的叫他的名字。

他的头靠在高昱肩上,终于,又能,离他这么近。

体重都靠在高昱身上,高昱把他拥在怀里,他听到高昱的叹息,“你怎么,醉成这样。”

他抬头,对高昱恍忽的微笑着,还是他记忆中,那么温柔的高昱。

他搂住高昱的腰,贪恋的闻着他的气息,那种淡淡的,只属于高昱的味道。

“高昱”,谢翊又一次,唤他的名字。

高昱抬起头,他的脸,离他那么近,谢翊痴痴的看着他薄薄,淡色的嘴唇。

高昱从腋下揽紧他,把他半拖半抱的拖到卧室。

谢翊朦胧中,隐约在想,这是他们在法国的家吗,为什么,床没有那么柔软了?

高昱把手从他身下抽出来,却被谢翊一把握住,“别走。”

高昱把他的手掰开,“谢翊,我去倒水给你。”

他摇头,“别走。”

他的手握的很紧,眼睛定定的看着高昱的脸,不由自主的,他抬起手来,轻轻的抚摸高昱的面容,他瘦了,比他记忆中,更清

癯。

他的手指轻柔的,像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

高昱握住他的手,“我不走,我马上就回来,好吗?”

头好痛,谢翊抬起手,按住自已的额头。

有温热的毛巾擦过他脸,他的脖子,温暖过后,是被风干的清冷。

他再次拉住高昱的手腕,拉的很紧,借着他的力气,坐起来。

离他那么近,才明白思念已成疾,在靠近他的瞬间,病到无药可救。

紧紧环住高昱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汲取着他的体温,恍忽间,回到少年时,比利牛斯山麓,星空下的冷夜,紧紧的跟他

拥抱在一起,彼此温暖着,高昱细软的发丝,拂过他的面颊。

谢翊抬起头,高昱的眼眸,专注的凝视着他,还是那双眼睛,温柔忧伤。

他努力想对高昱微笑,却怕泪水会决堤而下,十年的光阴,如果,永远停留在那一夜,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爱别离,痴情

苦。

高昱的手指拭去他眼角溢出的那滴热泪,“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他的声音,还是记忆中,不曾改变过的低柔,只是,声音

中多了丝沙哑。

“我想你。”谢翊不敢再看那双眼睛,那是生命中,无法承受的痛苦和哀愁,他的脸颊在高昱怀中摩娑着,“我想你。”,热

泪无声的溢出,灼烫着高昱的胸口。

高昱的手臂收紧,他揽住谢翊的肩膀,贴在谢翊头顶,“我在这里”,他的声音,同样带着湿意。

谢翊在他怀中抬起头,他们俩的面容离的那么近,能感受到高昱的呼吸拂过他面容的温度,高昱的眼眸,同样温润着。

彼此伤的,那么重,可是,十五年的光阴,一生的眷恋和纠缠,刻入生命中,即使是死亡,也难分离。

他的嘴唇落在高昱的唇上,轻轻的印下一个吻。

“我让你伤心了,是吗?”谢翊凝视着高昱,是的,他让他伤心了,伤心到,不愿再留恋人世。

高昱的眼眸闪动着,泪水同样无声无息的滑下。

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谢翊把自已的唇印在那柔软的濡湿上,伸出舌尖,把微咸的热泪,舔净。

那是为他而流的眼泪,谢翊才明白,自已从来不曾懂过高昱。

高昱爱他,虽然,他不曾表白过,可是,谢翊知道,高昱爱他。

可现在,爱已经千疮百孔,爱,已经,灰飞烟灭,无可救赎。

嘴唇向下滑,沿着高昱的泪水,落在唇上。

让人疯狂的柔软温润,只是,那嘴唇什么时候如何冰冷。

舌尖沿着嘴唇探入,纠缠着,吸吮着,不能,再没有他,他会干涸而死。

一年中,所有的拥抱和亲吻,都是要给他的,所有的热烈和喷发,都是要给他的,虽然,他从来不曾要求过。

可是,不能没有你,你知道吗?

揽住高昱的脖子,不让他躲闪,这一夜,只有这一夜,不要离开我。

嘴唇灼热的吸附,谢翊把手从高昱的衣衫下探进去,那么柔韧紧致的身体,那么美好,他知道。

不要拒绝我,请你,不要。

沿着他光滑的腰肢,手一下向下,攀上柔软的臀线,谢翊的手指紧紧扣住他,不要,请你不要离开我。

没有你,再多的释放,都是泄欲,那不是高潮。

酒醉的身子沉重的压倒高昱,然而,高昱在挣扎着,嘴唇从他唇下挣脱出来,高昱的身体几乎是颤栗的。

是的,我知道的,我伤害了你,残忍的,绝望的,可是,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推书 20234-01-15 :乱舞异世之十里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