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了一个,第二个话都没说一句就跑了。
谁叫你长了副中国人脸,美国那帮熊孩子一个个都相信咱们中国人全民金钟罩铁布衫,徒手能抓烙铁,胸口能碎大石。
不信吧你就。
得,回头咱们回房间你摔一个给我看看。
我没事儿摔你干嘛。
我嘿嘿笑了两下,没接这茬了。
乔谦山反应了半天,终于一搁筷子:“你想什么呢。”
“没,哪儿敢。”我低眉顺眼。
呿。乔谦山白我一眼,喝酒去了。
吃饱喝足我跟他顺着海水沿路走,海风习习树影绰绰,情调好得很。不远处有几个十几岁的毛孩子蹲在沙地上不知道在
刨什么,嘻嘻哈哈有说有笑;整个海滩在水汽的氤氲下显出一种宁静的美。
我想起小时候听父母那一辈哼唱的老歌儿:
这绿岛像一只船……在月夜里摇呀摇……
姑娘呀你也在我的心海里飘呀飘……
让我的歌声随那微风……吹开你的窗帘……
让我的衷情随那流水……不断地向你倾诉……
我脱了鞋拎在手上,斜眼看着只想立在原地踢沙玩儿的乔谦山。
你这脚还利索吧?我问他。
还成。
他安静了一会儿,眯上眼睛迎着海风像是在想事儿。
半晌他转过头来:“你看什么?”
“我在想我应该把相机带出来,”我故作天真地用手搭了个取景框,“看这后生长得多俊俏。”
他笑了一下,伸手把我的取景框打掉。打的时候他的手指在我手上停留了一两秒,但很快又收回去了。
我们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我不由觉得这海风里透着股风骚。
椰子树的长影掩不住我的情意……明媚的月光更照亮了我的心……
这绿岛的夜已经这样沉静……
姑娘呀,你为什么还是默默无语……
“乔谦山,我还是觉得你是不是喜欢我。”我平静地叙述。
“你瞎说。”他退了一步站进水里。
我一把拽住他:“你现在全身都在说你喜欢我。”
别胡闹。他试图甩开我。
我凑近了在他唇边亲了一下。
陆路!他惊恐了,死命甩开我,跛了两下,差点儿倒在水里。
“得,”我甩手走上海岸,“你要是不喜欢,有种今儿晚上就别回来跟我睡一屋。”
我一句狠话撂完,头也不回地上岸走了。
走的时候其实我心里是慌的,那时候我想过,要是乔谦山真不回来了怎么办?
——管他妈的。就当是有些人,他命中注定就只是你生命里的过客,随他去吧。
但是乔谦山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磨叽地回到房间,那会儿我刚洗完澡,躺在床上玉体横陈。
“怎么你还是回来了?”我抑制住兴奋,死盯着他。
“烟都抽完了,再在海边儿吹下去我非得感冒不可。”他踢了人字拖在我对面床上坐下,“有意思么你?我一个伤患。
”
我蹭蹭几下挨过去握住他受伤的那只脚:“疼?”
“边儿去。”他顺势踢开我。
“成,还有劲儿踢我。”我悻悻坐起来,掖吧掖吧浴袍,“你要是真讨厌我你就不回来了。”
乔谦山横眉冷目坐在床沿边不说话。
我冷不丁一把揽住他,重心猛地往他身上靠,一下子把他扑倒在床上。他闷叫一声,手上用力想把我推开,挣扎了几下
又被我硬摁下去了。
他用手肘死撑着我,呼吸有些重,皱着眉并不跟我说话。
我跟他头颈交错着,并没有进一步动作;我把脸深深地埋进他颈窝里,半晌才觉得他身体柔软了,侧脸对他亲了一下。
乔谦山沉默地望着天花板,眼神很深。
“我现在知道你是真的有点儿喜欢我。”我直起身子来俯视着他。
“陆路……你真讨厌。”他皱着眉看我。
“……我就讨厌了。”
第二天徐昊从海口过来跟我们汇合,我们仨在工地忙了一天,就是没见到崔幼婷和乔谦山的踪影。我以为这两人在海晴
本部开会,午休的时候找了工作人员一问才知道乔谦山趁着我们工作的时候跑天涯海角玩儿去了。
我们的工地离天涯海角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开个车过去也就两个多小时的事儿。我心说乔谦山跟那个妹子两个人孤男寡
女的,撇下大部队单独跑那儿去算个什么说法。我给乔谦山发了个短信问他晚上还回不回来,他半天没理我。我也不好
意思再去问崔幼婷,憋屈了半天只好作罢。
——可以呀他,我闷闷不乐地琢磨着,乔谦山没准儿是在躲我。
其实前一天晚上我也没怎么地他,顶多就是趁着他还来不及反抗的时候多亲了两下,还没怎么敢放肆。我在东磨西蹭的
过程中把浴袍给蹭开了,乔谦山哼哼着给我拉上,作势要起身。
你,你干嘛。我尴尬地拽住他:你看我都……都内什么了。
那什么?
不是,你不能这么把我撩起来,然后就……
谁撩你?乔谦山不悦。
得,你没撩我,我自己撩自己……我边说边去啄他的嘴唇。
结果乔谦山精神头一来就把我推开自己洗澡去了,拖都拖不住。我一个人坐在床沿边儿上揪浴袍,心下郁闷,跟自己说
也太费劲儿了么这个。
晚上我在酒店餐厅随便对付了一顿,早早回屋洗澡看电视。乔谦山迟迟没有回来的意思,我抓耳挠腮百无聊奈。
八点过孔致友打电话过来,先说钱书阳找了个房子搬出去了,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他。我知道他醉翁之意在乎山水
之间,果然扯了几句就开始说乔谦山。
“听说你跟大山两个人上海南去了?”他问我。
“你一个结了婚的大老爷们儿这么八卦。”
“这还不是关心你。”孔致友一本正经,“不是你先跟我说你喜欢人家的么。”
我一顿,哼哼了一下:“……哪儿是两个人,还跟着三个同事呢。要只有两个人他哪儿肯跟着我来。”
“听你这意思你还郁闷上了?”
“哪儿,我美着呢。”我低眉踢了踢地板。
“怎么了,”孔致友忍不住关心起来,“你那一套花花肠子还真管用了?”
“我早觉得他是个弯的,你又不跟我往明了指。我琢磨着老这么瞎猜下去也没用,那就只好摸着石头过河了。”
“过了?”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得,那就是还没过。”
他这句话让我烦躁起来,我低头想了会儿,说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人总得活在明天。
孔致友说你别瞎猜,他没什么悲惨的过去,他这孩子就是心思细,跟别人的想法儿不一样。
我说那他手上那个戒指印儿是怎么回事儿?
是个姑娘,叫小明,俩人在国外订了婚又分手了,那姑娘这会儿回了国在九峰呢,没什么特别的,都说了叫你别瞎想。
姑娘?!
对,谁跟你说是男的了。
不是,那他……
“你们今儿晚上没出去?”乔谦山刷了房卡进来问我,见我在打电话又安静了下来。
“得,你一会儿把他的新家地址给我发过来,我回南益以后得空就去看看他。”我笑着说了一句,和气地挂了电话。
20.何昱眉
“把人领走。”小宝皱眉抬了抬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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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今儿晚上不回来了呢。”
“不回来我睡哪儿?”
我心里窃窃高兴了下。
“……不过有你这样儿的么。”我倚在床头翻着照片问乔谦山,“哦,我在工地累了一天,你就带着妹子跑出去玩儿,
你们俩是过来出差啊还是旅游啊。”
“明天我们跟海晴的人开会,设计部可以不用去。”他把相机从我手上拿走,“你们明天去玩儿。”
“也成。”我悻悻挠着鼻尖,琢磨了半天还是憋不住,“你把大家扔下一个人带着崔幼婷上天涯海角,不怕人家小姑娘
乱想啊。”
“乱想也没事儿,天涯海角本来就是不给情侣去的地儿。”
“嗯?”
“你没听过那个传说么?”他一边扯充电器一边看着我,神情一本正经,“说是只要一对儿情人一起去了天涯海角,这
两个人就注定没有姻缘,各奔天涯海角。”
“迷信。”我给他扣了顶帽子,想了会儿突然又乐了,“所以你不愿意跟我一块儿去?”
他动作停顿了一下,回头瞥我一眼:“瞎想什么呢。”
我坐在床上傻乐。
“……后天就回去了。”我语气软和了点儿,厚起脸皮挨过去,“难得一块儿出来一趟还不能跟你一起玩儿。”
“知足吧你就。”他毫不客气地白我一眼,“别跟我腻乎,我洗澡去了。”
对我和气点儿你能死啊,我对着他别别扭扭拐进浴室的背影嚷嚷了一句。
他手搭在门框上特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说不出的风情。
我像把干柴似地一下子就被点着了。
从海南回来的时候我给乔宝霁顺了一大包鱿鱼干椰子糖,还有几大串奇形怪状的珍珠什么的,我知道她就喜欢这些。
小宝说行,真懂事儿,大路你得空给我送到家里来。
我说呸,你工作室离我住的地方那么近,你又不是没钥匙,就放在茶几上你自己去拿。
小宝娇嗔着说我是你老婆,你得伺候我。
我心说我都快把她惯出毛病来了,磨叽了一阵儿后还是答应了;那天下了班后就提着椰子糖颠儿颠儿地往小宝的小套房
里赶。
到了小宝家门口,我摸出钥匙直接开门。钥匙在锁芯里转了一圈我才发现门没反锁;我推了门进去,一进客厅就看到小
宝跟一个年轻妹子横眉冷对地坐在沙发上。
小宝披头散发地把自己裹在一套大嘴猴居家服里,毫无待客之姿,盘着腿兀自靠在沙发上玩儿PSP;倒是一旁的姑娘正
襟危坐,如临大敌。
诶这气氛不对啊。
我看了看,年轻妹子二十岁上下的年纪,脸上还明显地带有稚气。她栗发及肩,大眼睛大鼻梁,挺漂亮一人,就是眼袋
深了些,显得憔悴;不过她妆容精致穿着考究,看来应该是个富家千金的派头。
我琢磨着这小妹子怎么这么眼熟。
“小宝我把椰子糖给你送过来了,”我在僵持的气氛中笑嘻嘻插了一句,“……有客?”
年轻妹子一双大眼睛转向我,脸上硬挤出笑意:“你是小宝姐的哥哥?”
“不是。我是她,我是她……”我琢磨了一下,“我是她朋友。”
“朋友能有家里钥匙?”妹子讥笑了一下,转头回看小宝,“这是你男朋友吧?”
“关你什么事儿?”小宝不耐烦地翘起二郎腿,“能赏脸给你个地方坐都够对得起你的了,那么爱管闲事儿就自己下楼
找居委会去。”
嗬嗬嗬这个火气不小啊。我绞尽脑汁地想着,这人究竟是谁啊。
小妹子假笑了一下:“我这不就是问一下,小宝姐你这么急干什么。”
小宝冷笑一下,起身走到我这边儿来:大路过来给我拆包糖。
我背对着妹子站在餐桌旁,一边给小宝拆椰子糖一边压低了声儿问,这谁呀你这么大火气。
何昱眉。小宝边哼哼边往妹子那边翻了个白眼儿。
眉眉?
你敢叫她眉眉。小宝瞪我一眼。
好好好。我又忍不住偷看何昱眉一眼——内什么,她来找你干什么?
谁知道,脑袋有毛病,叫我离杨欢乐远一点儿。
日。我不由低声骂了一句。
所以说她有毛病么。
内什么……你最近又去找杨欢乐了?
谁去找她呀,小宝又翻了个白眼儿,她死了才好呢。
瞎说——她这会儿在这儿是干什么?我向后努了努嘴。
等着杨欢乐来接人呗,真是,这么大个人了,不知道自己走回去啊,非要把人弄到我这儿来走一趟。小宝烦躁地往嘴里
扔了颗糖。
行了,你消消气,拿出点儿前女友的风度来么。我逗她。你要想她就是个拾破烂儿的,不留神就把杨欢乐给拾走了,她
用你用过的旧货,心里还巴巴地美着呢……
得得得,安静点儿。小宝挽了挽头发往回走:内什么你自己过去玩会儿电脑,待会儿杨欢乐来把她接走之后陪我去吃饭
。
行。
小宝抬眼看了看钟:“杨欢乐怎么还不来?”
何昱眉不冷不热地笑了下:“小宝姐,你是有些日子没见她了是吧?”
“是。要不是因为你我今天也不想见她。”小宝不悦地回头,“所以什么叫我阴魂不散缠着杨欢乐?当初是谁阴魂不散
缠着杨欢乐啊?”
“我就知道你的气还没顺过来呢,我说你心里还惦记着她吧,你还不承认。”何昱眉冷笑道,“小宝姐,不是我说你,
做人得向前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人的心留不住就是留不住,你这么有事没事地撩我们家欢乐算是个什么事儿呢。”
“什么叫我有事儿没事儿撩杨欢乐啊?”小宝登时就炸毛了,“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我怎么撩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
撩了?杨欢乐跟我早八百年前就是没关系的人了,这不我都要结婚了,你还死活揪着不放,无不无聊啊?”
“你没撩?你没撩人家欢乐有病啊天天想着你?”何昱眉也火大了,“你不撩你天天顶着QQ头像去看人家空间干什么?
你不撩你见天变着花样儿改些心痛啊心酸啊的签名给人看?你的空间日志都要酸死了不是给欢乐看是给谁看的?至于么
,失个恋写的跟世界末日一样,一天到晚不是喝醉了就是失眠了,失心疯似地非要把欢乐身边的朋友都揪着哭诉个遍,
强调你多可怜多可怜。玩儿什么哀兵伎俩呢,谁不知道你就是想让杨欢乐回头啊。别以为我比你小就比你好骗,你现在
都还对杨欢乐隐身可见呢别以为我不知道!”
小宝瞪着眼,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得,一开始我还可怜你呢,你说我是三儿我都认了。欢乐劈腿是她不对,是我捡着这个女人我忍了。”何昱眉爆发似
地抖落起来,“你不撩了,杨欢乐给你打电话你还是要接,发短信你还是要回;你不是在空间里做得一副好清高的样子
说你要抛开旧事向前看么?向前看你就第二天又继续顶上头像去看人家空间?你不是恨杨欢乐么?你不是一辈子不想跟
她往来么?让一个人消失多容易啊,一个黑名单的事儿,你呢,你狠得下那个心离她远点儿么?”
——不是,杨欢乐当初劈腿的时候何昱眉不知道自己是三儿?
我皱眉瞥了小宝一眼,只见她倔强地梗着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