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能获九分利润时,必让两分与同行,所以那些商人们都愿意与臣合作,顾客们也愿意照顾臣的生意,于是臣的生意越
做越大,成为燕国第一富商。”
昭华端着茶碗,没有饮下,看着碗里的茶沫,许久没有开口。
一会儿,抬头望向杨蠡,道:“相国的意思是,齐国太大,我燕国一家不能完全独吞,要与人瓜分最好么?”
“臣没有这么说,一切凭陛下圣裁。”
昭华看着他似笑非笑:“杨相国为何总是能拿出好计策?”
“因为陛下不拒人言,总能在一堆建议中挑出最符合利益的一条。所以臣胸中良策源源不绝,天下贤士也源源不断。”
昭华笑了起来,心里打定了主意。
昭华命杨蠡和重臣分头持了礼物,前往东林、北骁、西楚、卫国、留国等国家游说,愿与他们共同瓜分齐国。
杨蠡带着礼物起程前往东林国,游说东林国君,东林帝心存疑虑,杨蠡道:“名之所在,应与人同享,利之所在,当与
人同分。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可是肯去做并做得到的,却没有几个人,吾皇胸襟广阔,眼光宏远,愿将利益与君共分
,君上还有何疑虑?”
东林国君看着昭华开出的诱人条件,心思大动。
平邑战场,齐燕双方各有攻战,只是燕军出谷攻打齐军容易,齐军攻打恃险而守的燕军困难,公孙昌率败兵与冯祯会合
,见情势不利,传令各垒仔细把守,不与燕军出战,战事僵持数月没有结果。
已入冬季,大雪从天而降,平原山地都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景色虽然美丽壮观,然而对交战双方,都是苦不堪言。燕
军驻扎的地方还有山林可用,齐军所驻的平地连取暖的树木都缺乏。天寒地冻,做战困难,双方都暂停攻击。
昭华带着一队人在阵前察看,只见齐军营垒坚固防守严密,分为两营,成犄角之势互为支援,确是难以攻取。
岳青槐持鞭指着对面齐军阵营道:“看齐军重兵缩成一团死守,我军强攻,伤亡必重,就算拿下战垒,也无力攻向齐都
。”
昭华说:“公孙昌有名将之称,本事不逊于当年的蒙放。左将军冯祯。是冯太傅之子,文武双全,也是有勇有谋,很难
对付。”
公孙昌远远看见对面阵营,有人巡视,当中一人金冠银甲,风姿非凡,料知是昭华,取过弓箭,拉出一轮满月,对准那
个身影。
“他很能沉得住气,死守不出……”
“蹭!”一支利箭射来,正中昭华脚边,犹带破空之声。
“啊……”旁边的侍卫观涛吓得大叫,被昭华瞪了一眼,意识到失态,捂了嘴,讪讪道:“差一点就射中陛下,臣吓坏
了。”
昭华淡淡的斜了地上的箭一眼,容色不变,道:“刚才说哪了?”
身边将领这才从方才的震惊和恐惧中醒过神来:“刚才……说到,哦……说到齐军死守不出,我们强攻伤亡太大。”
“齐军真是人才辈出啊。”昭华感叹,“先前走了个蒙放,还带走了几个大将。可是又有一个公孙昌骁勇善战,还有冯
祯,是个善守之将,公孙昌善攻,他来领兵,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陛下可是有了对敌之策?”
“这策是对付公孙昌的,在齐宫我曾对他说过,将来有机会要与他光明正大一战。如果我亲自与他对阵,也许会引他出
来一战。”
这边燕军阵营里运筹谋划,那边齐军阵营里也是苦思战法。
公孙昌攻燕都失利,率军回撤到平邑与主力会合,看僵持日久,天气日渐寒冷,对己方十分不利,心里发急,埋怨冯祯
怯战,打算出垒攻击,一心想速战速决,尽快歼灭对手。
冯祯反对:“大将军这样不妥。如今燕军先占地形之利,我们这样打上去太冒险了。应该以退为进,诱使燕军出险地,
深入齐境,拉长他们的粮道,使他们防不胜防,我军可断他的粮道,切断他的运输线,使其补给不济,不能全力向前,
然后再围而歼之。”
“可是他们在攻打我们。”
“我们可以一边坚守,一边派精锐骑兵反冲。燕军攻不下我军阵地,粮道又不畅,十万大军必缺少后力。此时正是用奇
之时,而非冒险之机。”
公孙昌摇摇头,“真是书生之见,敌强我弱之势下,只凭防守是守不住的,哪怕你是一块铁板也会被人一点点凿穿,只
要一点失守,遂成千里溃堤,必一败涂地。所以,兵家云:最好的防御是进攻。”
“可是……”冯祯又想说话。
公孙昌取出皇帝的旨意,道:“皇上命我等速战速决,我齐军数年征战,刚结束与北骁国的战事,兵力和军需损耗都未
补充,将士已有疲惫之态,斗志不强,趁现在士气尚在之际,全力出击,尚有取胜的机会。再僵持下去,不但粮用匮乏
,还会误了来年的春耕,对我国更是不利。明日你留守营垒,我亲自与燕贼一战。”
冯祯劝说不动,只得听命。
这边齐军已经定下战策,那边燕军阵营里,岳青槐也寻出了计策,说:“即然陛下能引公孙昌一战,臣倒是有一策把公
孙昌引入我们设下的包围圈。”
“快说,快说。”众将领赶紧问。
“安排一个香香的诱饵,如果公孙昌看到这饵,一定会出垒而战,然后我们诱其深入到山谷中,待他进入,再控制谷口
,进而分割包围,一举歼灭。”
“说了半天,你打算拿什么诱公孙昌出营迎敌?”
岳青槐没说话,眼光瞄向昭华。
凤逸反应过来,怒道:“原来你是要陛下为饵,诱那公孙昌出来,亏你是军师,居然出这等馊主意。”
其他将领也纷纷表示反对。
昭华不发一言,手指轻叩桌案,一下下似叩向人们心中,将领们安静下来,紧紧盯着他,等待着,等着他最后的决断,
诺大营帐,只剩有条不紊的指节敲案声。
必胜的信心,藏在有节奏的叩击声里。
半晌,昭华停了叩击,将领们松了口气,紧张地盯着他。
“就按军师说的,朕亲自引公孙昌出来,其他将领从两翼穿插至齐军后侧,利用地形,控制谷口,形成包围之势。”
“是。”众将整齐地领命,斗志昂扬。
凤逸追在昭华后面发急:“陛下怎么可以这样以身为饵,万一……”
“没有万一……”昭华打断他,“此战若败,我军死路一条,先前的复国之战前功尽弃。所以一定要倾尽全力求胜。”
次日,昭华亲自引一万军攻击齐军营垒,凤逸也领了一万人马在侧翼列阵进攻。
旌旗遮盖日月,矛戟闪烁寒光,千军万马冲过来,踏碎宁静的黎明。
齐军严重阵以待,公孙昌下令:“众将士一定要奋勇争先,若是胜了,必要追逐杀敌,也无须别的,只将那伪皇帝格杀
即可,不用留活口,本将军重重有赏。”
杀声震天,日月无光,大地颤抖不止,草叶上的白霜也被蒸蒸杀气吓得无影无踪。
公孙昌率将领列阵而行,一排排甲盾步步推进,连绵的方块阵营坚不可摧,黑衣黑甲如天边黑云。
弓箭手掩于厚盾之后,连连放箭,燕军也以弓箭还击。
齐军使出了看家的强力连环弩,箭如急雨,燕军骑兵纷纷被射下马来,后面的骑兵仍然舍生忘死拼命往前冲。
昭华持剑冲入敌阵,连连砍杀数名敌将,鲜血染红战袍。
训练有素的齐兵结成方阵,将冲过来的燕军骑兵分割包围。
燕军骑兵被箭矢射落,或被围上来的齐兵砍死,有的临死前还将长矛刺向敌人,活着的人拼尽全力向王旗靠拢。
一支流箭射来,正中昭华左肩,护卫左右的侍卫们一阵慌乱,很快结成严密的圆阵,护着昭华后撤,所有残存的燕军竭
力跟着王旗败走。
公孙昌见状,亲自率主力大军倾巢追击,冯祯苦谏:“南人向来阴柔,昭华更是多诈,其败不可信。”
公孙昌略略判断了一下眼前局势,想昭华爱惜人命,怎会让这么多兵马过来送死诱敌,况且,燕军将领们也断不肯让主
帅冒这个险,以身诱敌。消灭对方主帅的机会就在眼前,如果失去,则时不再来。
想了想,最终还是求胜心切,不肯听冯祯劝告,亲率大军追去,只留冯祯留守营垒。
这时南敬亭,龙蟠各率两万兵,为两翼从间道绕到齐军后侧,断绝粮道。岳青槐亲率三万大军,从中间杀出将齐军截为
两段。陈之武率兵包抄至齐军之后,待齐军攻进山谷之后,控制谷口,断了齐军后路。形成了大包围。
又以数千精兵监视齐军留守部队,使他们不能和主力会合。
公孙昌见状,急使人调后军,探马来报,后军已经被岳青槐率军扼住,无法会合。为妨被分割歼灭,公孙昌命全军修筑
工事,筑成长垒,死守待援。
其间齐军数次组织突围,只是齐军已经先失了地利,被燕军结合地势,堵住谷口,凡有齐兵冲出,都被居高临下的乱箭
射回。
被困山谷,公孙昌只得飞奏求援。
齐军主力被围的消息传到都城济州,朝野震惊。文康急命搜集全国留守部队,配合两万禁卫军,援救齐军。
燕军阵营里,凤逸正埋怨护主不力的侍卫观涛:“你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皇上受了伤?”
观涛愧疚地低着头,不敢出声。
凤逸骂完侍卫又埋怨军师岳青槐:“居然出这等馊主意,让陛下冒险诱敌,万一圣驾有危,那不是全完了。”
“你不要怪他,战场刀剑无眼,哪能不伤毫发?况且我也不是第一次受伤。”昭华让随军御医拔出箭矢,包扎好伤口。
臂上的伤口阵阵疼痛,几年前的旧伤也跟着疼起来,那是游历外国时被盗匪所伤。后来,文康曾抚摸他的伤口曾说:“
若朕在,必不会让那人得手。”
如今思来,徒留感慨。
“凤,随我回郯城征调人马。”
“可是,你的伤……”凤逸担心地看着他。
“这点伤不算什么,战事要紧。”昭华起身穿衣,“齐国遍搜军队,援兵很快就会到,为防止齐军内外合围,我们要急
调大军,不可耽搁。”
昭华回到国内,传下号令,尽召十五岁以上男子从军组成打援军队。并亲自鼓动:“凡是从军的,一概赏爵一级,亦不
需你等上阵杀敌,只要守住丹河,不让援军打过来,就是大功一件。”
平民奴隶们听了心思大动,不需上阵冲杀,只要阻住齐军援军过河,就可以算成军功,可得赏爵赏钱物,这样的好事很
难得。
很快,昭华召集五万多临时拼凑的新军,命凤逸领着直插铜关,阻挡齐援军,断绝粮道,彻底阻断齐国都与公孙昌之间
一切联系。又命杨蠡筹措粮草,再修书给东林国,西楚国君,恳求援助。
西楚国派两万精兵帮助包围,还支援了十万支箭。
齐军被围困于山谷之中,粮草日渐缺乏,只得宰战马,割死尸而食。天寒地冻,人心浮动,濒临绝境。公孙昌见形势危
急,将所有精锐分为几个编队,分别突围。下令只要有一个缺口被打开,其他编队立即跟上突围。
岳青槐预选射手,占据地形,四面埋伏,万箭齐发,如暴雨倾盆。
士兵被乱箭射倒,被马蹄踏翻。热血浸化积雪,人马相践残尸纵横,惨呼之声不绝于耳,如人间地狱。
齐军冲围数次,皆被射回。公孙昌又气愤又焦急,选精锐军穿重铠,亲自执盾操戟,身先士卒冲击敌阵。
箭如雨下,齐军纷纷被射倒,活着的人在公孙昌的带领导下,踏着同伴随的尸体仍然不怕死地往前冲。
昭华见公孙昌勇猛忠义,感叹:“真是忠勇壮士。”
岳青槐道:“臣知道陛下爱贤敬才,可是公孙昌此人,必不会为我所用,陛下不可心存爱惜,请早下决断。”
昭华眼神深邃,犹豫一会儿,举起手臂挥下:“传令,格杀勿论。”
又一阵密集的箭雨,向突围的齐军主帅方阵射来。
第139章:屈己求和
平邑一战,齐军主力被全歼,尸如山积,血染河红。战死的士兵和马尸堵塞谷口,鲜血染红整个山坡。
经此一役,齐国元气尽毁,覆国之危已在眼前。
冯祯临危不乱,以智计率留守残兵逃回齐都济州,面见皇帝,禀报:“臣率军与燕军交战,可惜燕军抢先占据有利地形
……”
“你只说结果如何了。”文康狠狠地瞪着血红的眼睛。
“我军被燕人引入包围,又被切断后路,断了粮道,断了后援。被重重围困,粮草日乏,杀战马割死尸而食,困于绝境
。”
“大将军怎样了?”
冯祯哭倒在地:“大将军率军分队不分昼夜轮番突围,亲自操戟冲击敌阵,敌军万箭齐发,大将军身中数十箭,犹力战
敌军,大呼向前……”
文康脸色惨白,嘴唇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么说,我齐军十几万精锐就这么……”
落月赶紧将他扶着坐稳。
旁边的太监过来端来茶水,心慌手抖,茶水洒在皇帝的身上。、
文康一腔怒火移到他身上,一脚踹过去:“你也想趁机造反?拖出去砍了。”
侍卫立即过来把那人往外拖,那人吓得浑身抖成筛子说不出话来。
高大的寝宫里静寂无声,所有人吓得不敢喘大气。
文康一抬头看见旁边的屏风,上好硝子石制成,刻画着南方水乡风景,宁静淡泊的水墨画,是昭华最喜欢的,一直摆着
两年没有换过。
忽然想起许久前那人说过这么一句话:“迁怒于人和物,是缺乏自制力的表现。”
“算了。”文康叹了一声,“朕不想杀人。”
殿内的人松了口气。接着皇帝又下令:“都退下去吧。”
赶走众人,寝宫安静下来,文康心气难平,拔出宝剑向殿内砍去,除了那架屏风,所有陈设全被摔了。
摔完能摔的东西,文康步出殿外,见外面侍立的人个个吓得面色如土。
文康揪住一个侍卫,恶狠狠道:“怎么?吓成这样,以为朕败了吗?”
侍卫压住颤抖:“陛下英明神武,怎么会输给一个奴隶?”
文康松了手,忽然一笑:“说得对,朕不会输给他。”
半晌,文康开了口:“击响景阳钟,急召众臣入宫议事。”
很快,文武重臣齐集建章宫正殿,甲士依然持戟立于阶前,臣子依然敬谨持重,只是威严宏伟中透着一股沉重的不安和
惶恐,仿佛风雨欲来。
御座上的文康待众臣就位后,先告知眼前的情势,道:“依众卿看,国事败坏如此,该如何是好?”
按规矩,由众臣之首的丞相先奏事。
袁子益启奏道:“我齐军主力被歼,眼下情势不利,臣以为还是遣使与燕国议和为好。”
“什么?”冯祯气急越次发言,“我齐国堂堂上国,居然要向一个叛乱的属国求和,国威何在,君威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