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又开始磨牙,就知道这恶魔又想花招折腾他,怎么他的花样层出不穷呢。
文康为他梳头洗漱。
一头乌发摆弄在手里,柔滑的感觉象丝缎,昭华到齐国以来没有花膏养发,所以发上的清香味已经没有了,近一年来他
的头发已经长到过肩,用一条粗布带随意束着。
文康抽出床头一个小抽屉,取出一只凤头翡翠簪,这是今年寿辰时臣下敬上的寿礼,这只发簪通体碧绿晶莹,温润如水
,光采淡然却不耀目,倒和昭华的人品很配,所以他收了起来,现在昭华的头发已经长起,勉强可以挽起。
解开他的束发带,黑发披散下来,柔顺光滑,黑可鉴人,文康用手轻轻摅着,指尖微凉,那种感觉极是舒服,把玩一阵
才拿过梳子。只是他不会梳头,几次扯痛了昭华,让他疼得皱眉。笨手笨脚忙活一番,终于梳好了髻,用发簪插上,还
是有好几缕头发不听话地散在外面,竟给他添了几分慵懒的韵致。文康象观赏杰作一样观赏一番,然后心满意足的到外
间自己梳洗。
内侍摆好早膳,文康挑了几样食物,命人端到里间桌上。然后又躺到床上。
“朕现在是病人,你还不过来伺候?”
昭华端来一盘蜜饯,拈起一枚红枣给他。
文康不接,用捉狭的眼睛看着他:“你应该喂到我嘴里。”
看着昭华的脸愈发通红,文康面上带着可恨的笑:“况且你昨天说了以后要尽心伺候我,如果你是真心实意,应该要想
尽法子让我满意。”
昭华愈发窘迫,只好把蜜枣塞到他嘴边。
“你应该用嘴。还不快点,想饿坏我吗?”
昭华只得用口叼着蜜枣凑到文康嘴边。
文康伸出舌头去舔,仿佛这蜜枣是王母仙桃,美味至极,甘甜之极,他一脸陶醉,舔的不亦乐乎,一点一点地啃着蜜枣
,直啃到昭华齿边。
“好了,剩下一半你吃。现在再来一粒葡萄。”
蜜饯葡萄缩水后,只有小指甲大一点,昭华只得硬着头皮叼了一颗葡萄喂到文康嘴里,文康伸出舌头舔,连带着舔了昭
华的贝齿和红唇。觉得一股滚热的颤栗从舌尖传来。
“我要吃栗子。”
昭华只好起身在一盘白菜烧栗子中叼了一颗栗子,一颗枣一颗葡萄吃了一盏茶功夫,这一顿饭还不知吃到什么时候,真
是折磨人。
咬了颗栗子喂到嘴边,文康却不张嘴:“我喉咙受伤,哪能吃这么硬的东西,你就这样尽心伺候吗?”
昭华睁着疑惑的眼睛看他。
“你起码嚼碎了喂我。”
真是脑子有病,这么大了还吃别人嚼过的东西。昭华肚里咒骂着,却不敢违拗只能听他的命令咀嚼着,一边承受他下流
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审视。在一般妃嫔眼里,皇帝的目光是恩宠的炽热的,但是在昭华眼里,这目光就是下流,淫荡,加
猥亵。文康仍不满足,又伸出手去,握住昭华的下面。
“咕。”
昭华受了惊,嚼好的栗子吞了下去。
“噎着没有?”文康松了手,给他拍拍背。“再重新喂一颗好了。”
昭华只好再叼了一颗栗子,先嚼好了再到床前喂给文康,文康用舌头舔过,不知足似的把他牙床上舌头上沾的栗子沫都
扫了一遍。昭华一扭头,避开他不怀好意的舌头。
“该喝粥了。”文康的语气在昭华听来不怀好意。他为难地看看粥碗,只得含了一口粥在嘴里。
“啊。”昭华叫了一声,粥吐了出来。
“怎么?烫着了吗?”文康一反方才重病在身浑身无力的样子,跳下床去,掰开他的嘴看,一边给他喂了两口凉开水。
看他没什么事,文康用不满的语调说:“怎么这么不小心,真笨。”
然后又躺回床上:“这下害得我扭了腰,动弹不了,三顿饭都要你喂了。”一副子撒娇无赖的样子,好象又回到十年前
,还是那个任性顽皮的孩子。
“昭华哥哥,我手指头疼,你要喂我吃饭。”
“昭华哥哥,你惹我生气了,快来哄我,否则我今天不吃饭。”
昭华怔在那里,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童稚无知的过往,总是无意间重回记忆,如冰泉流过心田,只余下冷彻心肺的湿意……
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饭菜全都变凉。
文康命人重新换成热饭,昭华心中惊惧,这家伙有完没完。
等宫奴把热粥热菜换过,文康从床上爬起:“果然你一喂饭,我的身体好多了,不象先前那么没力气手都抬不起来。”
昭华又忍不住瞪他一眼。文康端起一碗粥,道:“你这么尽心喂我,有来有往,我也喂你,快过来。”
昭华才不肯让他喂,警惕地看着他,说:“不用。”
“怎么?你敢抗旨?”文康又黑起脸来。
昭华只好老老实实地张开口,这顿早饭吃完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昭华被折腾的不行,看着他:“陛下,你可以用其它方式报复,为什么要这样侮辱我?”
“这怎么是侮辱?”文康摇头。“这是让你学会当奴隶,奴隶没有丝毫自主权利,身体发肤属于主人,连吃喝排泄也要
征得主人的同意,从身心完全地依附于主人,服从主人。你表面驯服,内里却有反骨,正需要好生调教。”
“你真的恨我入骨么?”昭华缓缓地说道。
那天文康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没有恨你,你那么无辜那么善良。”当时他眼中一抹柔情,差点让他相信他说的话。
这个骗子。
什么没有恨他,什么放弃了仇恨,鬼才相信,无非是让他心甘情愿被玩弄罢了。
“错了,这怎么是恨呢?”文康又摇头。“当初在金殿上你说过,朕如果不杀你,等于卧榻旁睡猛虎。朕不想杀你,却
又想让你这只猛虎睡在御榻上,所以,只能先剪掉你的尖齿利爪,这样朕才睡得安心,明白吗?”
“奴才明白了。”昭华真的明白了,文康要把他收在身边当宠物玩弄,又怕遭到反噬,所以要打掉他的刚性,把他训练
成完全服从他的奴隶,从头到脚服从他,连大小便都不能自已做主的奴隶,这样他玩起来才放心。
再想想调教处那些受调教的奴隶,永远赤身裸体,从来不解开镣铐,成天只能跪着,象狗一样趴着吃东西,没有自尊地
被调教被玩弄被鞭打,直到变成主人想要的样子为止。想到此,只觉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眼前的路黯淡无光。
第53章:赌博
昭华愤怒哀伤的眼神又让文康心里烦躁起来,刚才的好心情散了大半。
“现在,我喂你吃饭。想吃什么?”
桌上甜咸几样粥品都是温热可口的,几样燕国风味的粥菜更是精致。
“皇上无比尊贵,怎么可以降低身份喂奴才吃饭。”昭华表无表情地说,声音暗哑凄凉。
文康看他淡漠的表情和冰冷的双眸,心里沉了沉,脸上是一副生气的样子:“只要朕高兴,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要做
的就是完全顺从。”
文康恨自己怎么嘴里说的话和心里的意思完全相反,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也不想解释。
原来喂饭只是主子奴才之间的游戏而已,玩腻了折腾人的游戏,偶尔换个口味为奴才服务一下,这是不是齐国宫廷新流
行的玩法啊?
昭华眼中寒意更深,什么也没说,顺从地张开口。文康把勺放在嘴边,认为不烫了给他喂下,想看他眼神瞟向哪个菜,
就挟了喂他。
皇帝用膳就是这样,摆满两张桌子的菜,根本够不着,他只用眼角一瞟,内侍就赶紧把那个菜往前挪。
可是现在昭华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只有嘴唇动了动,简直不象活物。这让他大为扫兴。喂完一碗粥,又喂了一块点心
。问:“还想吃什么?”
昭华眼皮也不抬。
文康搂着昭华坐到榻上说:“算了,拿你没办法,你不喜欢这样玩也不勉强你。但是条件是你要安份,要好好伺候我。
”
昭华不敢相信他,他说的“好好伺候”是什么?难道他还伺候得不够好,都快把他折腾死了。
“奴才一定听从皇上的吩咐,尽心尽力,让皇上满意。”还是冷淡又恭敬的口气。
“说得好听,你入宫快一年,根本就没有好好伺候过。”
横竖都是主子有理,做奴才的不可解释,不可辨解,更不可顶撞,这是昭华挨了许多次惩罚后得到的经验教训,自然牢
记心里。
“请皇上教导。”昭华只好恭驯地答,掩饰着不以为然的表情。
“说你伺候得不好你心里恐怕不服。那你自己说说,如果朕不支使你,你有没有为朕倒过一杯水?”文康的声音里含着
怨怼。
“这个……”昭华想了想,老老实实回答:“没有。”
“捶腿的时候,如果朕不发话,你就不知道换个腿换个地方,你说你是笨还是故意的?上书房的时候你听的入神,好几
次朕的茶水都没了你也不知道添水,朕都没有罚你。如果朕不开口吩咐,或是忙得顾不上休息,或是胃口不好,你是不
会来劝一句吧?你心里巴不得我累死饿死。”
昭华不知该说什么好,似乎文康说的是实情。他好象是笨了点,非但没有主动为文康倒过一杯水,连说话也是皇帝先开
口,他才不得不答。但是他并没有起过盼对方死的念头。
“皇上要什么,尽可以吩咐,谁敢不听。”
“干嘛非得开口要?朕自幼从未要过什么,只要稍露喜意,就会有人主动送上门求朕赏脸。”文康看着他,不满意地说
,“总管们说你没眼色,眼里没活,其实你不是眼里没活,是眼里没有朕这个皇帝。”
昭华心里承认文康说得很对,确实不想让他出现在自己眼里。当然嘴上不敢说,很温驯地说:“是奴才愚笨,不明皇上
心意,请皇上教导,以后一定按皇上的心意做。”
恭敬中带着疏远,这样的语气和内容,让皇帝不满又无奈。
文康看着他,心里直想笑,笑自己如乞丐般卑贱。
小时候他可以撒娇耍赖,要这要那。
“昭华哥哥,我睡不着觉,快来陪我,否则我要哭啦。”
“昭华哥哥,我今天不高兴,快来哄哄我,否则我不吃饭。”
现在他可不能用不吃饭来威胁,昭华巴不得他饿死最好,或是被刺客一剑杀了。
如今他高高在上,却觉得一无所有,想要什么却说不出口。他想要的无非就是,有人能不带目的关心他爱护他,当他孤
独时有人陪他说话,当他生气时有人会哄他,当他痛苦时有人能安慰他,当他烦恼的时候有人为他解忧。仅此而已。
太多的要求,他反而说不出口,真的不想如乞丐般下贱,伸手乞讨那一点关爱。
“朕要你以后主动一点,别跟木头一样,拨一拨才动一动,也不要惹朕生气。”最后,也只能冷冰冰的说这一句。
原以为他会出什么刁难的花招,原来是这个,反正主动干活和被人支使干活没多大区别。昭华答应:“皇上的要求,奴
才一定做到。”
你根本就办不到。文康心里叹口气,道:“有来有往,现在你也提出要求吧。”
昭华心里鄙夷。别说得我们好象平等交易似的,我要的你肯定办不到,我要做皇帝,你能办到么?把齐国的兵马从燕国
领土上撤出,你肯吗?
“以后不要玩这么无聊的游戏,好不好?”先提有可能办到的要求。
“好吧,穿上外袍,咱们出去骑马,如果赛不过我,今晚就好好吃了你,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昭华嘴里悄悄嘟哝:“你的乌云盖雪是天下神骏,谁能跑得过你。”
“你嘟囔什么?”
“没什么?”昭华一边在肚里骂他,一边穿上织金锦缎外袍,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洁白的外袍披在身上,披衣的
动作虽然潇洒,但是衣袍下摆拂到了桌上的茶壶。
茶壶晃了两下,摔落下来,说时迟那时快,昭华一个箭步,接住了茶壶,动作过大,脑袋撞到了桌角上。
“咚”的一声,象是撞在文康的心上,他赶紧上前看,只见昭华额角红了一小块,没什么大碍,只是差一点撞到太阳穴
,不由得又生气:“你干什么?一个茶壶至于把头碰着吗?”
昭华把茶壶放好,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道:“那也比跪瓷片挨鞭子强啊。”
文康的脸登时沉下来:“记仇?”
“不敢。陛下是主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敢反抗。”昭华淡淡地说,他已经下了决定,文康的要求只是要他主动些
,这也不难办。主动讨好他,取悦他,为了达到目的,什么痛苦和侮辱都受了,还做不到这些吗?
所以他很认真地说:“奴才一定会照陛下的吩咐去做,好好伺候陛下。”
眼光淡漠冷静,语气谦恭驯服,却没有半分感情。
文康嘴角扯了一下,勉强一笑,盯着他说:“好啊,那你先笑一下给朕看看。”
昭华怔怔地看着他,你当我是卖笑的吗?在你面前我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他心里一边骂,一边扬起嘴角,扯出一个合乎礼仪的笑容,眼神还是冷冽阴郁,却足以让文康一阵心慌头晕。虚假的笑
都如此动人,真心的笑不知如何倾倒众生,可惜,今生不知道能不能再看到,太后已经死了,他会为谁绽开真心的笑颜
?为他吗?不可能。
明知这不是真心的笑容,却还是无法自拔地沉溺其中……
把猛虎爪牙拔去必会鲜血淋漓,可能还会伤及猛虎美丽的毛皮,如果把虎变成猫,可能不好玩了吧。
后来,文康对落月说:“你说为了使猛虎乖乖卧于榻边,要先剪掉他的尖牙利爪,朕也想这么做,可是做了几次都半途
而废,为什么你可以顺利把人调教成功,朕调教一个人就这么难?”
“那是因为您对他动了情,所以总是做个开头就下不去手。”落月实话实说,“您要彻底驯服他,就要狠狠的鞭打他惩
罚他,直到他对您的旨意绝对服从,不敢有丝毫违抗。要给他全身都戴上沉重的锁链项圈,吃饭喝水大小解甚至发泄欲
望都要征得您的同意,头只能低着,只能跪在地上爬,双手只能铐着,跪在地上象狗一样用嘴在盘子里吃饭,用嘴叼东
西,这样戴一年的锁链,就算以后去下来,那枷锁也会印在他身上,这样,你就彻底剪断了他的爪牙,把他驯服成只会
取悦您的奴隶了。”
说着,落月微笑起来:“可是您做不到,当初这人殴打大臣时本应严惩,您没有下狠手,只把他关了两天。该把他净身
,您也没下去手,每天的鞭刑没让他屈服,最后还是您先放弃。后来的调教也做不下去,看来您是喜欢他。”
文康听了呆住,这怎么可能?
没道理,高高在上的皇帝怎么可能喜欢一个低贱如尘的奴隶?怎么可能喜欢一个来自敌国的俘虏?
皇帝虽然还没有体会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是他知道喜欢一个人,当然是把他捧在手心里的疼,怎么舍得折磨他,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