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话!他杀不了人,他这辈子只会救人,这世上没人再比他更善良更心软!”聂辰一把抓起电话,却发现听筒里传来
忙音,他看着老刀,厉声道:“打电话给阿灭,马上!告诉他谁要敢动霍子南一根汗毛,我就叫他全家都陪葬!”
“够了,你还是不是13K的老大,九爷的儿子?”老刀低喝一声,“霍子南他早就跟了潘昱雄,全世界都知道了,这样
朝三暮四唯利是图的男人,犯得着你为他跟弟兄们翻脸吗?何况他还杀了你舅舅……”
“他没有!”聂辰肃然看着老刀,“是我,是我杀的舅舅,谁要他妈的报仇,就冲我来!”
“啪”的一声,老刀一个耳光抽在聂辰脸上,“你他妈疯了,为了一个男宠,一个被别人玩了多少遍的贱货,居然把这
种脏水往自己身上泼?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你住嘴!”聂辰漆黑的眸子燃起汹涌的火,“他不是男宠,他在我最孤独的时候给我温暖,他把我从堕落的边缘拉回
了正道,他是我的兄长,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一辈子的爱人!”
“你是彻底病糊涂了!”老刀揪住他的衣领,压低了声音警告他,“你如果还记得自己姓聂,就最好给我管住你自己的
嘴!”
阿蟹不明所以,上前扶住了聂辰的胳膊,聂辰一把将他甩开:“我要出去,猴子呢?”
“送他回卧室,把他给我关起来!”老刀对阿蟹说,“他烧糊涂了,说的都是胡话。”
闻言阿蟹不由分说抓住了聂辰的肩膀,将他往楼上推:“辰哥你伤还没好,别……”
“放开我阿蟹!你他妈的反了你……”聂辰奋力挣扎,怎奈伤没好,躺了五天人早就虚了,根本就挣不开阿蟹的钳制,
硬是被他抱着腰拖上楼梯,弄进了卧室。
无视他的咒骂踢打,阿蟹将聂辰强按在了床上,老刀用一副手铐将他铐在了床头,聂辰挣的伤口崩裂,腰上腿上的衣服
都被染红了一片,还兀自挣扎:“刀叔你打电话给阿灭,别伤害他,他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
“行了。”老刀示意阿蟹出去,之后才说,“阿辰,天底下好女人多得是,哪个也比他强。”
“刀叔!”聂辰挣不开手铐,只得放软了语气求他,“我谁也不要,我只爱他一个,舅舅真是我杀的,谁想要报仇就找
我好了,别动他……”
“聂辰,我再说一遍,管住你自己的嘴!”老刀冷然说,“你给我清醒点,说这种话于事无补,阿灭他们的做事风格你
应该很清楚,到时候他活不成,你也要遭殃,想想你爸爸流了多少血汗才打下13K的家业,难道为了一个霍子南你就要
让它土崩瓦解吗?现在既然事情都着落在他一个人身上,那就让他都背了吧,阿灭那儿我去压着,他说什么都不会有人
信的。要是你承他的情,以后清明多给他烧点纸吧,就当是他上辈子欠你的。”
“不!”意识到老刀要干什么,聂辰绝望地哀叫一声,空着的那只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眼泪哗一下冲了出来,“上
辈子这辈子,都是我欠他的,刀叔,求你放过他,他死了我也活不成……13K我可以不要,老大的位子我让给你,让给
阿灭也行,我带他走,永远不再回来……”
“老大的位子除了你谁也坐不了,阿辰,你的人生还长着呢,一切都会过去的。”老刀拿起床头柜上的镇定剂,不由分
说推进了他的胳膊,“我会让他去的痛快些……”
锁上卧室门,老刀下去客厅给阿灭打了个电话,对方说他们询问了一天一夜霍子南什么都不说,这会儿想上刑讯。
“算了吧。”老刀语重心长地对阿灭说:“你想要得到什么答案?他是潘昱雄的人,要是他咬阿辰,你想怎么做?要是
他熬不过说是潘昱雄,你又打算怎么做?是灭了13K还是灭了海盛?阿灭,胡焕已经死了,现在再搭上个霍子南,査爷
的事,就这么揭过去吧。”
电话那头阿灭沉吟半晌,说:“我听刀爷您的,人现在在蓝湾码头,我等您过来处置。”
挂了电话,老刀站在客厅窗前抽了很久的烟,直到时针指向中午十一点,才叫来了阿蟹:“备车,跟我去蓝湾码头走一
趟。”
卧室里,聂辰的睡衣都被伤口崩裂流的血染透了,手腕也勒出好几道血痕,大床被他拖的挪了两米远,衣帽间里的柜子
被打开了,一柄手枪握在他手上。
“你疯了?你想干什么?”老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真想陪着他死?”
“我要见他。”因为打了镇定剂,聂辰眼神有点木,说话也有点僵,但坚定极了,“刀叔,我什么都听你的,可是,就
算死,也让我亲自送他上路。”
………………………………
瓢泼大雨之中,三辆黑色轿车疾驰在国道上,两个小时后停在了一个偏僻的码头,聂辰撑着一把雨伞下了车,临走前弯
下腰看了看猴子,眼神复杂:“回去吧,我等你的消息。”
老刀带人跟了上来,聂辰关了车门,大踏步往码头走去。
因为热带风暴即将来袭,绝大多数渔民们都没有出海,几百艘大大小小的渔船停靠在港湾里,码头上站着一个穿雨衣的
老头,看见聂辰一行招了招手,带他们上了一艘中等大小的半旧的渔船,打开底舱门:“他就在里面。”
聂辰收了伞,踏着嘎吱作响的舷梯一步步走了下去。
狭窄的底舱充满着潮湿的霉味,还混着浓重的鱼腥味,让人闻着就想作呕。
一盏足有两千瓦的灯照亮了狭仄的空间,刚从外面进来,加之镇定剂的作用还没过,聂辰一时被晃的头昏眼花晕,闭着
眼站了数秒才回过劲来。
渔船年久失修,底舱里进了水,积水几乎淹没了脚面,霍子南熟悉的身影就靠着舱壁站在角落里,皱巴巴的白衬衫和黑
色的长裤都半湿地贴在身上,显出消瘦颀长的骨架。
看着他恍惚的表情,聂辰心疼的不行,猛地将他冰凉的身体紧紧拥在怀里,搂着他的背反复摩挲:“对不起……对不起
……”
霍子南轻轻哼了一声,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力气一般软倒在了他身上,先是轻轻颤抖,片刻后渐渐平静了下来,竟然就
这样伏在他肩头睡了过去。
他太累了。
除了刚被拖出车子的时候挨了些拳脚,阿灭的人倒是没有再打他,可之后的两天两夜里,一直没有给他休息,甚至连闭
上眼睛都不被允许。
没有食物也没有水,两千瓦的灯泡一直亮着,船舱里全是积水,不能坐也不能蹲,好几拨人轮番进来询问他,同样的问
题,问了一遍又一遍。
他什么都没有回答,一直一直沉默,一开始还有些害怕,后来太累太冷,居然越来越坦然。
再等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厌烦了吧?然后呢,杀了我?会是怎么样的死法呢?重生,还会不会再来一次?
不要了……混乱的世界,肮脏的灵魂,一切,都不再有意义,还是就这样消失、陨灭吧,干干净净,什么都不留……
醒来的时候霍子南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底舱,躺在了船舱里一个破旧的沙发上,强劲的发动机在耳边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身下颠簸起伏,显然是渔船已经开出了港湾。
聂辰的身体温暖干燥,散发着他特有的清爽阳刚的味道,纯棉的裤子棉质柔软,枕在上面很舒服。
一杯温热的牛奶递在了他眼前,聂辰的声音有点沙哑,但分外温柔:“喝杯牛奶吧。”
霍子南没动,聂辰半抱着他将他扶起来揽在怀里,执意将杯子递在他嘴边。
霍子南缓慢地喝光了牛奶,聂辰丢下杯子,将他拥在怀里静静抱着,隔了少顷,低声说:“我爱你。”
眼泪忍不住汹涌而出,霍子南伸臂回抱了他,聂辰柔软的嘴唇摩擦他的耳垂:“我活着,你得陪着我,你死了,我也会
陪着你,阿祖,你护着我足足两世,以后,不管是生是死,我都会跟你在一起,护着你,一直一直。”
霍子南纤长的手指抚过他头发,他的后颈,而后停驻在他宽阔的背,紧紧将他搂住了,轻轻点了点头。
生与死的边缘,爱与被爱的承诺。
舱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老刀站在门口看了看他们,咳了一声,说:“不早了,上路吧。”
背上的衬衫倏然被抓紧,聂辰收紧双臂,勒的霍子南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他窒息之前聂辰放开了他,仔细替他理了理衣领,而后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跟我来。”
霍子南脚步踉跄地跟上了他的步子,被他直直拉着出了船舱。不知什么时候起,船已经离开码头几十海里,雨下的更大
了,海面上风浪却都不算高,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13K众人都聚集在甲板上,老刀他们站在雨棚下,阿灭和两个手下打着伞站在雨里。
大雨滂沱,隔着细密的雨雾,霍子南依稀看见聂辰对自己笑了笑,坦然,淡定,没有一丝犹豫。
“不……”
话音未落,他的嘴就被聂辰冰凉的唇深深攫住了,温热柔软的舌温柔地抚慰他干涩的口腔,聂辰吻的小心翼翼,又贪恋
无比,好像把前生今世的一切都要诠释在这个吻当中似的缠绵悱恻。
无视甲板上众人的侧目,聂辰越吻越深,刚劲的手指细细抚摸他的头发脸庞,吸出他的舌头反复舔吮,那么深,那么用
力,仿佛要把他尚未出口的反对彻底击碎一般,毫不留情。
大雨浇在脸上,霍子南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原先的念头渐渐融化在这个缠绵火热的吻当中。
算了,随他去吧,活着不比死了快意,也许,到了另一个世界,我们还能在一起……
他们就这样吻着,吻着,好像要吻到台风来袭,世界末日,直到一切都化成齑粉,灰飞烟灭……
不知过了多久,聂辰终于松开了他,退后几步,从腰间抽出了一柄手枪,举枪对准了他的胸口。
扣动扳机的一瞬,霍子南依稀看见聂辰的嘴动了动,好像是说:“等我。”
沉闷的枪响,在巨大的雨声和引擎声中几乎听不真切,但甲板上的每个人都感觉那是一声巨响,非但响在耳边,还响在
心上。
消瘦的身体在枪声中猝然倒地,鲜红的血液从霍子南胸口喷涌而出,大雨中很快就在身下晕开了一大片淡红色的痕迹。
雨太大太大,不久那痕迹就淡的几乎看不出了,鲜血和着雨水流下了甲板,冲进了海里。
天色渐渐暗了,在热带风暴袭来之前,破旧的渔船回到码头。
无视漫天挥洒的暴雨,聂辰步伐坚定地下了船,从上车直到回到老宅,他目光阴沉而又焦灼,却始终没有说话,只沉默
地看着窗外飞速闪逝的海岸线。
那把杀了霍子南的枪一直被他握在手里,保险开着,乌黑的枪口闪着寒光,像是时时刻刻还准备再开一枪似的,看得老
刀心惊肉跳。
想让阿蟹收了他的枪,但看看他的脸色,老刀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天黑透时他们回到了老宅,老刀发现聂辰的脸色比早上起床时更加灰败,早就悄悄让人叫了马医生在家里等着。
卧室里,聂辰身上黑色的衬衫裤子都湿透了,马医生层层解开他腰上腿上的绷带,狰狞的伤口被雨水泡的发白,周围的
皮肤都红肿了起来。
在清洗包扎伤口的过程中,聂辰始终握着那把枪,直到全都收拾妥当了,马医生要给他打消炎药,他才沙哑着嗓子说:
“出去。”
没人敢违拗他的命令,都退了出去,聂辰就这样坐在窗前的椅子里,也不开灯,只呆呆看着外面铺天盖地的大雨,良久
,才那把上了膛的枪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此后的整整一天两夜,聂辰都没有出卧室,他不吃不喝地坐在窗前,一瞬不瞬地看着海的方向,仿佛研究着窗外肆虐的
风暴一般,认真、专注。
第三天上午,连着两天没有出现的猴子忽然出现在了老宅门口,越野车停在车库,他快步上了楼,推开了聂辰卧室的房
门。
从这天开始,热带风暴正式登陆M市,接连半个月的暴雨袭击了这个海滨城市,一艘没来得及回港的渔船在海上失事,
造成六死十一伤,一个月后,警方公布的失踪名单里,赫然写着霍子南的名字。
至此,霍子南彻底消失,无论13K还是海盛,在以后的几十年里,都对这个名字讳莫如深。
……………………尾声……………………
时光荏苒,七年匆匆过去,在这七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有些人死了,有些人活转,有些事情被人淡忘,又有些事
情正在悄悄发生。
海盛在潘昱雄的运作下彻底摆脱了黑道产业,变成了国内的传媒大鳄,旗下拥有数个娱乐公司,几乎占了影视业半壁江
山。去年秋天,风传喜好男色的潘昱雄忽然迎娶了峰创音乐总裁幼女,宣布正式进军唱片业,令行内的人大跌眼镜,同
时也显示出了他称霸娱乐圈的决心。
13K则在聂辰的经营下成为集物业、地产、运输和餐饮业为一体的集团公司,产业遍及沿海各地,并逐步向内陆扩展,
势头强劲。
与此同时,五年前聂辰投资组建了以JOHN命名的赛车队,最近两年来拿下了不少国内外大赛的奖杯,在去年夏天内地举
办的一次场地赛上,他本人也荣臻年度最佳车手称号。
作为32岁的青年才俊,优雅而不失野性的钻石王老五,聂辰自然引起了不少年轻女性的青睐,然而这位13K总裁的私生
活却意外的单纯,没有女友,没有绯闻,如果有狗仔队跟着他,就会发现他的生活规律的不像是个成年男人,不是在办
公室,就是在车队,唯一的业余爱好,就是去一家破旧的保龄球场打球,每次都选19 道,打完了也不急着走,总是边
喝水边盯着记录牌看,看着看着,就会微笑起来。
有人说他其实是个GAY,也有人说他早就在海外结婚生子了,不然干嘛每隔两个月就飞一趟美国,还定期购买变形金刚
和芭比的最新款玩具……
始建于清朝宣统年间的天佑医院,是由一位伺候过两代皇帝的关姓御医创建的,历经百余年风风雨雨,传了关家十几代
人,在很多医学领域都有自己独特的治疗方法,深得M市人们的信赖。
作为唯一的女性掌门人,关傲在经营方面其实是很有一套的,无论公共关系还是人员储备都做的相当之好,然也许是独
力难撑,也许是年纪大了,独子又太过幼小,这年春天她竟将这份祖传百年的产业转手卖了出去。
下午两点,新院董准时到达天佑,年轻的董事长穿着身看似十分舒适的休闲装,黑衬衫、灰长裤,轻松而随意。
“我代表13K感谢各位能够继续留在天佑,关傲女士是个非常出色院长,虽然她因为财务问题导致天佑濒临破产,但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