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神闪烁了一下,小王爷盯着眼前姣好的面容,尽量的平静语调:“呵呵,太后真是好记性,太后不提,连我自己都忘
了。”
“忘?”太后突然挑眉,“托王爷洪福,哀家的记忆力可是好得紧呢……”
抽出帕巾擦了擦嘴角,又意味深长地看向小王爷,扬起尖细的声音:“就连那日在国师府,寂王爷看柳教主的眼神,我
也还是记忆犹新呢……”
突然脸色一沉,小王爷眯起眼睛看向对面,想要看出这女人到底要说什么。
“那日一个锦衣卫因为想伤王爷,而被柳教主振断了右臂……”目光直抵小王爷的眼睛,“若是哀家没有看错,当时王
爷眼底闪过的是可是动情的感动?”
心猛地一阵收缩,如被狂风席卷的平静海面,瞬间漩涡遍布,一个一个小而疯狂的漩涡,猛力地朝心底里钻,明明很疼
,却又无力反抗。
只能任由其,搅乱。
是动情吗?
无力的自问。
可看见女人一脸鄙夷的神态,就硬是不想承认。
不、不是动情。只是……只是惊讶罢了……
太后看见小王爷慌张的神态,可谓是心中大快,这个孤高倔强、目中无人的寂王爷,原来也有脆弱的伤口。
又似不能完全泄恨一般,故意将声调又扬了扬:“呵呵,动情也不是件坏事,只是……若是对根本就是一直在利用你动
的真情而一番算计之人,恐怕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吧……”
还要再说,却见桌前人突然站起身来,也不只是酒气还是怒气,总之红了眼睛。
“多谢太后指点……”小王爷双手撑桌觉而站,忘了女人半响,才摇摇晃晃地离开了人群。
自己就是这样傻这样笨,明知到对方没有真情,心中却还一直偷偷奢望。
所以才会逞强的一赌,结果却输了彻底。
自己都知道、都知道,为何还要当面毫不留情地说穿……
回头望了望依旧醉趴在桌上的柳凤于——
今日的耻辱,都是拜此人所赐,总有一天,要全部讨回……不、是十倍奉还。
握紧拳头,朝殿外走去,现在需要安静、清醒。
也不管地上的泥土是否会脏了衣服,随便在一棵树下坐了下来。
树下的湿润空气,让人镇定不少。
大口大口地吐着气,只觉现在比毒药发作还难受。
“王、王爷……”一个黑影,在自己的脚边出现。
抬头,隔着树影望向说话之人,树影斑驳在那人脸上,更添几份不真实感。
“鸣凰?”生涩地叫着,有忽觉不够准确,“柳鸣凰……”
“……”黑衣少年有些尴尬,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踌躇半响,只好开口:“王爷,请谅解……”
这一句道歉,小王爷听来着实欣慰了一下,可却又转瞬即逝,目光涣散起来,嘲讽道:“哈哈,你们真的不愧是兄弟啊
,都是喜欢事后说事……”
“王爷……”黑衣少年再次喊着,这个不知是自己愧对,还是愧对自己的人。
“别叫我王爷,别再叫我王爷!”小王爷突然起身,扶着少年的肩膀大吼,“那个又笨又傻的寂王爷已经死了,已经死
了……”
话落,人已离树下渐远,只留瘦弱少年。
第 30 章
匆忙地逃离着人声,此时此刻,不想再见到任何人——
每次都是一次揭露伤口的过程!
胡乱找了一间阁子,走了进去。
阁内无人,有些许陈旧,好像久未有人居住。
小王爷半醉半醒地审视一番,又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便一个踉跄,一头栽倒在床榻之上。
可能是酒劲过大,也可能是极为疲倦,总之身子刚刚贴到床上不久,便沉沉睡去。
“寂儿寂儿……”
小王爷一惊,昏睡中,竟觉耳边有人在唤自己……
那语气,那声音和所叫的名字,都是和柳凤于同出一辙……
想要努力的睁开眼睛,无奈眼皮却如粘了千金钻儿似的,怎么也抬也抬不起。
“寂儿寂儿……”
声音还在继续,只是这次似是更近了一些,恍惚中,还有些酒气传来。
迷糊中,小王爷翻了个身,想要告诉自己也许又是个恶梦,可紧接而来的真实身体接触之感让人不能再去自欺。
明显感觉有人摇摇晃晃的靠近,后又覆上自己的后背。
反射性地想要躲开,却硬是被紧紧搂住。
……
“寂儿,为何一定要离开?”
……
这次是在耳边响起,声音有些颤抖,让人的心莫名揪紧——
真的是柳凤于,他就在自己的背后搂着自己!
一阵短暂地清醒,小王爷开始反抗。
奋力挣扎,却被锁紧。
……
“就算我不复仇,你也还是不会乖乖地留在我身边,对吧?”
……
死命抵抗着恼人的怀抱,环绕至腰的手臂却又紧了一圈。
……
“我好难过,寂儿……为何在你心中,这天下是第一位?”
……
像是知道了挣扎也是徒劳,倒是索性一动不动。
……
“将这第一位抢走,你也还是对它念念不忘……为何要用真情当赌注?难道为了这天下,你真的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吗
……”
……
见怀里人不再反抗,紧绕的手臂也松了松。
……
“寂儿寂儿,你以为只有你动了情吗?我又何尝不是,何尝不是啊……”
……
柳凤于一次接一次的呢喃着,也不知是借着酒力,还是真的是忍了太久,一不能再忍,总之此时此刻,只想将心中所想
全部倾吐。
动情?
只是听到这二字,小王爷便如被什么东西咬住了一般,扭动着身躯猛烈挣扎,疯狂地挥舞着手臂,想要逃离这束人的臂
弯。
伸出的手被强力按压下来,紧接着又扯着一条腿在空中胡乱的踹着,可又很快被另一条瘦弱不堪却力气异常的腿固定在
床沿。
不要被压制,不要被向输者一样的被压得永不翻身!
用唯一能动的额头撞击着死死压着自己的人,骨头碰骨头的声音回响在燥热的空气中。
有片刻的停顿,之后却又更加猛力的撞击着,忍着疼痛,不管嘴角渗出的鲜血……
可不管怎样挣扎,对方都不放开自己,也不动,只是如断线木偶一般,好似无知觉地迎着一次又一次的撞击。
瞬间只觉无趣得很,柳凤于,你是不屑于抵挡吗?
是觉得这个对手根本赢不了你,所以连挥手反抗都懒得动手?
见怀里人儿一下子安分下来,如被抽空的肉体一般,瘫软,连眼神都有些空洞……
柳凤于突然又觉一阵心疼。
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轻覆上小王爷略微红肿的额头,转而又抚了抚自己脸颊的疼痛处——有血印到手掌,红得有些妖
娆。
寂儿,如果这样可以让你不那么难过……
那我愿用这皮肉之苦,换你心中之痛。
苦涩地扯了扯擦破的嘴角,又恢复到从身后环抱的位置。
手臂绕过小王爷的胸膛,将贴在其后背处的脸颊向左上移了移,感到怀中人儿的心跳越发在耳里清晰、壮大,这才满足
地闭上了眼睛。
可他身前人的眼睛却是大睁着,似在思考什么,又似什么也没想。
眨眼,再眨……
精力总是不敌酒力,在醉意的冲击下,这双眸子终归是再次合上。
二人的呼吸慢慢匀称起来,如同七年前总是紧紧相拥而睡的两个幼年
……
不是夜晚,却睡得格外安稳,直到一阵阵酥麻之感从腿部传来,才依稀地唤醒了小王爷的神智。
右边的腿好似已经麻木到无知觉了一般,不疼痛,却是尤其地使人难受。
想抬腿动动,可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发现还有一只腿正压着自己那只酥麻的腿。
扫了一眼腿的主人,又看了看天色,已入黄昏——
难怪,让人压着睡了这么久,这钻心的麻木也实属正常。
手臂向后一怔,震开了身后的人。趁这空挡,又极迅速地用左脚踢了踢对方脚踝上的痛点。
“啊……”被踢的了痛处,终于半睁开了凤眼。
“寂儿?”这次倒是凤眼大睁,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人儿,不禁轻唤出声。
被叫名字的人却无任何反应,根本不想去理睬。
这倒让柳凤于有些担心,下意识的去探探对方的额头,可刚一靠近,便被大臂一挥,手被阻断在半空中。随之而来的便
是那熟悉的怒视。
见到这种反应,柳凤于倒是安心了不少,一个无赖,头便又要向身边人的颈窝钻去。
似乎对这种举动早有预料,小王爷一个起身,灵巧地避开纠缠,在床沿站立。
俯视了床上正对着自己嘻嘻笑的媚颜,也不多费口舌,直接硬声道:“登基大典已过,你是否也该履行你的诺言了?”
作势揉了揉额头穴位,又在床上摆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懒懒回应:“诺言?恩……寂儿指的是哪个?”
只觉快要被气晕过去,一个急扑,蛮力抓起床上人的衣领,俯着身子,便是一阵低吼:“当然是按你所说,将解药双手
奉上!”
“哦——”拍拍额头,如梦初醒,“原来是说这个啊……昨日饮酒饮得有些猛烈,我都差点忘记了,还是寂儿好记性啊
……”
见柳凤于总算乖乖想起,小王爷才冷哼着松开手中的衣襟,等着下文。
“我是答应过给寂儿解药……”嗔着长音说着,突又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是……”
“可是什么?”小王爷咬着牙,“你不会又想出尔反尔吧?”
“非也非也。”柳凤于从床上坐起身来,神秘地摆了摆手,“我摇头,不是想要违背诺言,不将解药给于寂儿……”
顿了顿,在抬头挑眉:“而是,此药根本无解……”
第 31 章
“什么?!”小王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亲耳所听到的话语。
“寂儿没有听清,那我便再说一次。”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漫不经心道,“我不是想要违背诺言,不将解药给于寂
儿,而是、此药根本无解……”
“柳凤于,你休要再开这种无趣的玩笑!”小王爷一脸鄙夷,“若是又想抵赖,你大可不必非这样无耻的功夫,直说无
妨,反正你出尔反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寂儿这次可又是说错了,再怎样,我也不会拿寂儿的性命开玩笑的……”
余光瞥见小王爷依旧一脸不屑的神情,柳凤于索性站起,耐心的讲解起这毒药来:“‘血锁花容’之所以少见,不是因
为它稀少,而是因为人们都忌讳它无解特点而不愿轻易使用……”
小王爷不语,只是盯着柳凤于的脸瞧,想要看出是否又在说谎,神色凝重。
“不过……”看见小王爷阴沉着脸,柳凤于又勾起魅惑的嘴角,悻悻地安慰道,“寂儿不用担心,这毒虽然说是永远都
不可彻底解除的,但只要一直服用一种克制此毒的东西,每双月一次,便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那你告诉我服用何物便是。”悬着的心放下了半截,小王爷瞪眼质问。
“呵呵,这才半月时间就急着相知道……哎,寂儿真是急性子……”迈着步子在屋内辗转。
说完便偷瞄了一眼小王爷,见又要急着冲过来,于是只好乖乖道出:“哎,克制此毒的东西,正是在下的鲜血。”
“哈哈,简直荒谬!”小王爷一听此语,便千个万个不相信,“人的鲜血可以解毒?这种谬论……你当我还是孩童吗!
”
“寂儿不信倒也情有可原,因为我还未告诉寂儿这毒药的施毒方法……”
不等小王爷有所回应,便又继续说着:“‘血锁花容’本身并无毒,其粉末溶于血液之中,才生剧毒。”
将此话在心里叨念了一番,小王爷只觉一阵恶心之感,忍不住开口:“你不会是想说你将你的血液与其粉末混合,然后
在放入前些日子我在明日山庄里所食的食物当中吧……”
看着小王爷一脸厌恶的表情,柳凤于不禁轻笑出声,好一会儿才道:“我怎会作出那般恶心之事,美味佳肴可是不能随
便乱添调味的。”
“那是……”小王爷皱眉,思考除了必须要吃的食物以外,还能怎样将毒施于无形。
“寂儿应该知道——血,溶于水。”语速不紧不慢,也无太多情绪,只是魅惑依然。
水……
“你是指隐月池?”小王爷的半锁的眉头又深了深,可话一出口,又立即被自己否定,“不对不对,你也入过那池水,
若是将毒放进池水之中,你也应该中毒才对……”
“施毒之人的鲜血既是毒药,也是解药,自然不会中毒。”柳凤于扬着眉,笑意溢满眼底,“所以,寂儿若想活命,就
注定不可离我太远,否则双月一个循环,若是晚了,可就丢了性命。”
——
寂儿啊寂儿,这种贯穿生命的牵绊,恐怕任凭是谁都不能再逃脱了吧。
一动不动地朽在原地,小王爷有些不知所措,拼命地想在柳凤于的神情中找到一丝破绽,来证明这又是一次谎言。
若是想生,便要依靠这只恶毒的狐狸……
每双月一个循环,难道自己此生都要服下这只狐狸的鲜血……直到……老去?
“不!”小王爷大吼。
被欺骗了那么多次,不甘心了那么多次……可此刻却真心希望这次同样又是一个谎言……
“还是不相信吗?”察觉到小王爷心中的怀疑,柳凤于又一脸认真地重申着,“我之前便说过,再怎样,我也不会拿寂
儿的性命开玩笑。”
话落又引起一阵狂吼:“你对我使用这种邪魅的毒药,难道不是在拿我是性命开玩笑吗!”
我只是想用一种方法,将我们的命运相连,不离不弃罢了——柳凤于在心中默语。
慵懒的抬抬眼,嘴上却又是另一番回应:“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是无用,寂儿还是考虑一下太非殿上我向皇上所提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