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路行 下——旷达

作者:旷达  录入:04-22

其间,服务员多次进屋上菜。薛适与某些人一道,纷纷低头,回避着服务员的视线。待房门关上后,才敢再抬头看人。

熬过了冗长的介绍环节,薛适对在场各位竟都没有太深的印象。

用餐初时,大家稍显客气,都不怎么夹菜。薛适低头自吃,见吴南迟迟不动,便给他剥了两只虾。同桌人见了,也不说什么,只

心照不宣地投递几个眼神。游戏里,薛适就只与吴南来往,而今又是被他带来参加聚会的,被大家误认作一对,也是在情理之中

蓦地,莫闲就站在了旁边,帮薛适倒上了饮料。薛适也不敢看,只是淡淡一笑,羞怯答谢。

莫闲见桌上酒杯皆满,便招呼道:“来!咱喝一个!公会欢迎大家!”

黑肤男端起啤酒,嗅了两下,略显嫌弃。他转而盯住薛适,好事地问了句:“哎!他怎么能喝橙汁呀?”

莫闲白眼回道:“人家未成年呢吧。”

薛适羞怯笑着,暗自等待时机,誓要将那黑肤男喝倒。

酒过几巡,气氛稍显活络。小草举高右手,扬起一方纸巾,欢快地叫嚷着:“咱这桌玩儿撕纸吧!”

薛适听了直纳闷,只见小草让身旁的男生叼住了纸巾,接着,他嘴唇微张靠向对方,近得快要亲上时,他含住纸巾一边,撕扯了

下来。那被迫示范的男生,哆嗦着吐掉了纸头,慌张的青涩样十分可笑。黑肤男和莫闲都拍手起哄道:“这个好玩!玩这个!”

小草抽出一叠纸巾,喊道:“输了喝酒啊!”

即刻,黑肤男便向薛适瞥来了挑衅的目光。薛适激不得,迅速喝干橙汁,冲莫闲举杯讨道:“我喝白的。”

莫闲一时呆愣,凝望了片刻。他赶忙起身斟酒,并冲同桌那些只喝黄汤的人激励道:“瞧瞧人家!孩子耶!”

众人低头讪笑,不敢应答。黑肤男也抿着嘴唇,单就盯着自己的啤酒,不再多说什么。

纸巾从小草口中传出,几番过后,到了吴南的嘴里。薛适单手搭上他的肩膀,刚要靠近,就觉远处有目光袭来。薛适侧头,见对

桌男生都纷纷张望,那个胖胖的还颇为羡慕地说道:“玩得儿真开啊……”

薛适挑眉看着吴南,像做戏一般,几近亲吻着抿过了纸头。

回头,见右手边的那个憨厚帅哥已然羞红了脸。他用力摇头,继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在旁观摩的小草,指着对方大喊道:“

这还有下嘴的地方呢!你胆儿也太小了!”

薛适干笑着吐出纸巾,本就自卑,就像是遭人嫌弃一般。在失望之余,也不免有些尴尬。

又玩过几回,正轮上吴南接纸时,他嫌纸条太小,不敢动嘴,便乖乖认输了

。吴南举起橙汁,作势要饮,却被黑肤男果断拦下:“不行啊,人家都喝酒的,你找个人代罚也行。”

话音未落,薛适抄起自己的白酒,并斜眼盯住黑肤男,仰脖一口吞干了。众人纷纷鼓掌,莫闲的一双眼睛,也紧紧地盯着他看。

待众人都放下筷子时,桌上酒饭还有大半,但大伙都推说吃不动了。莫闲叫来了几个服务员,将桌子挪过,腾出了大半空间。他

又令大家各搬一把椅子,围作一圈,紧靠着坐下。罢了,莫闲吩咐小草道:“准备好了。你开始吧。”

“好咧……”小草娇嗔回应,再次抱拳站在了中央。他双腿交叉着慢慢踱步,口中抑扬顿挫地介绍道:“接下来,我来教你们玩

儿一个游戏。抽作一对儿的同志,如果被点到名,就要到中间来,表演指定节目。同志们,你们想象,想象啊,我们,正坐在一

列火车上,这是一列,驶向海拉尔的慢速列车……”

小草诗朗诵般的表演,令众人忍俊不禁。他让游戏者扮演饥渴难耐的新婚夫妇,表演乘车时欲盖弥彰的交欢过程,又让下一组倒

霉鬼模拟捉奸在床的场景。那个饰演老婆的娘炮胖子,只见他拽着人家,浑身哆嗦,娇滴滴地恳求道:“哎呀!老公!我跟他只

是玩儿玩儿而已的啦!”

众人哄笑,也不乏某些憋了很久的同志,仰起脖子,尖声笑了出来。

突然,一穿制服的丫头红着脸走进了屋,大半同志仍是收不住笑声。

小草捏着兰花指,冲服务员调侃道:“丫头,跟我们一起玩儿呗。”

丫头翻出酒柜里的包袱,羞涩地回了句:“我们下班了。”

小草摆摆手,哄道:“哦,那你别影响我们捉奸了。”

丫头赶忙抱住自己要换过的衣物,在一派笑声中,转身逃出了包房。

玩得累了,小草便与莫闲使了个眼色,继而宣布道:“来,最后环节了啊。群里有很多奸情,我们都知道的哟。今儿个,大家给

你做主。谁想亲谁的,报个名儿,对方要是同意,大伙儿就给你们公证了啊。”

一圈询问下来,敢动真格的也没有几个。多数人都和薛适一样,只冷漠地摆摆手,拒绝了小草的热情邀约。罢了,不知是谁起哄

,要让会长做个表率。哄声中,莫闲搂过了高自己半头的男友,两人紧紧拥吻,平息了众人的喧闹。

临走时,莫闲提议众人合照。几个热情的,纷纷站在了前排。余下的,你让我,我让你,在后面慢慢组织着队形。一个戴鸭舌帽

的少年,坐在角落,被催过几声后,依旧压低脑袋,始终不起来。有人嘟囔着骂了他几句,说他孤芳自赏。薛适看了看那冷漠的

少年,反倒是有些羡慕。趁相机闪光的刹那,站在最后排角落的薛适迅速低头,将脸躲

进了前人的脑后。

吴南牵着薛适,走出了餐厅。时近半夜,车辆无多。背后,同志们纷纷走出,商量着去酒吧的事。吴南赶忙拦下出租车,带着薛

适离开了。

薛适喝得微醺,独自坐在后面,斜眼望着那路灯晕成的一团团光圈向身后飞速略去。蓦地,只听坐在前方的吴南,这样淡淡地问

道:“……觉得有劲吗?”

薛适笑笑,敷衍回说:“没什么劲。”

吴南的情绪,与来时天差地别。他仿佛自言自语,低声念叨着:“对啊……没什么劲……”

第73章:临发性毛片恐惧症

时间跨至零七年,一月。

话说,薛勤胜寻觅到了丰台区的某个热闹角落,又重新开了一家火锅店,规模胜似原先。薛勤胜依旧是以店养赌,餐厅生意渐渐

没落,他也不顾,仍与那处的赌徒们混在一起,终日玩乐,颇为快活。

傅雪萍每日往返于单位和静贤居之间,既要拼命工作,又要安抚老母。她挺直了腰杆,将家中男人理应承担的责任扛在了肩上。

许是这双重身份的压力过大,傅雪萍会偶尔放纵,故意酒醉,都勾起了旧病复发。薛适照顾母亲,为她咬得破烂溃疡的口舌贴药

。每逢此时,他心中并没有怨念,只有愧疚而已。

文竹园1013,单位分给傅雪萍的那套小房,薛适心中的老家,经过了多年群租后的摧残,变得愈发破旧,和小区那凌乱的环境倒

是更为搭调了。群租合约到期后,薛勤胜收回那处残局,并忍痛割去一部分赌本,将那小房重新装修,又使它光亮如新起来。

那段时间,薛勤胜住在饭馆,傅雪萍两点一线,1013便成了薛适独享的据点。适逢寒假,薛适一人住在文竹园,每日游泳锻炼,

回家后吃些自制的素菜白饭,闲暇时打打游戏,很是悠哉。偶尔,约好友来聚,在阴暗的屋中,就着窗外的路灯,把酒言欢,更

是舒畅。

就是这么惬意的生活,薛适身处文竹园,却找不到儿时那种心系此地的感觉了。

埋在心底的根,不知何时,被啃噬得干干净净。多年来,他都误以为自己只将文竹园当作真正的归属。只是再回来住时,竟会觉

得那样空虚。

许是因为独处在文竹园的时光过于美好,薛适忘乎所以,竟又犯了个极其严重的错误。而这个错误,关乎于他的表姐。

薛适的大姨,是个极有意思的女子。家中若起事端,必有她的身影。口无遮拦的她,总想帮别人调解矛盾,但苦于智慧有限,她

的言论,最后都变成了勾起鬼火的那阵阴风。等矛盾激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再找她,她肯定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大姨的女儿,薛适的表姐,与薛适相差半岁。姐弟俩颇为亲密,谈笑有致,其实只是看似热络,对方的感情生活,二人一概不知

,也一字不提。感情事就像是各自的禁区,二人甚有自知,都互不相犯。

话说,薛适好色,这个他自己也承认。

静贤居小屋的电脑总是开着的,下载软件时时在线,龟速拖拉着各式毛片,当然,是薛适喜好的那口儿。每次,薛适只是将下载

软件最小化,再将屏幕电源关闭,就大喇喇地出门了。

某晚,薛适从文竹园归来,进了静贤居家门,直奔小屋,却见电脑关上了。问过姥姥,得知大姨和表姐下午来过,薛适遂感不安

,慌忙打开了电脑。

他将鼠标指向文档,赫然发现,新近下载完毕的那几部毛片都被逐一浏览过了,访问时间直指下午。薛适盯着屏幕,从头凉到脚

,暗自感叹,表姐在无意间跨进了自己的禁区,却又不懂得毁灭证据,那些显赫的脚印,仿佛是她故意留下的。心中秘密被践踏

,薛适胆战心寒。

他哆哆嗦嗦地点开了那几部毛片,满屏幕都是毛发浓密的外国大汉,个个身形矫健,口中秽语不断。更绝的,还有一部3D动画,

多人淫乱的场面铺天盖地,男人们的那话儿都被夸张地放大了。

薛适脸上阵阵绯红,无法想象表姐观看这些画面时的表情。最让薛适忐忑不安的,是大姨。如果只是表姐一人知道,那还好说,

起码会为自己保守秘密。倘若大姨知道了,那全世界就都知道了。

当下,薛适看着这些曾让自己欢欣兴奋的画面,羞愧难耐,好像表姐正站在身后,默默注视着一般。薛适关上电脑,不再多看一

眼,惶惶不安地躺在了床上。

几日过后,大姨和表姐又来了,适逢薛适也在。

薛适也不顾表姐,专门粘上大姨,一直在她身边出入,默默试探对方的反应。聊了许久,倒没嗅出什么端倪。薛适稍稍宽心些,

便赶忙找表姐去了。

小屋电脑前,表姐斜坐着,正在上网,二人八卦了一阵。之后,对方轻咳一声,说自己不知道薛适将下载的文件放在哪里,叫他

把近期的《康熙来了》调拨出来。

薛适憨笑一声,遂摸过鼠标翻找着。表姐倒知趣,她只是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薛适明白,表姐确是有心回避,并帮他隐瞒的。姐弟俩依旧不谈感情事。但薛适认定,表姐已经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了。

第74章:为人师表

起初注意到他,完全是因为他的网名。

薛适如往常一般,在同志交友网站上闲逛,无意间,看到了一位二十五岁的青年,昵称是有缘随风。点开看,没有照片,只留有

短短几行佛诗。具体内容早就忘了,但薛适成日被母亲耳濡目染,肯定是有所共鸣的。薛适好奇,便加了他的QQ。

当晚,此人上线,二人聊了一阵。对方的回复速度极慢,以他这个年纪,不可能是因为打字技法生疏所致的。薛适唯一能猜到的

,便是他好友太多,苦于周旋应付罢了。简单了解情况后,二人留下了各自的手机号,以备日后约见时联络。

一月下旬,二人见面。

晚上七点,天已全黑。薛适坐在文竹园周边的一家小面馆里,等着对方。

迟到十分钟后,那人出现了。他走进面馆,看到了唯一的顾客,便坐在了薛适的对面。

“是你吧?就是你吧?”对方掀起羽绒服的帽子,露出了一头蓬松的卷发。

薛适微笑着点头。身后,服务员凑了上来,薛适摆手挡掉了她,那丫头便撅着嘴,重又缩回了吧台里。

对面,那人脱下了厚厚的手套,眯眼说道:“还凑合,比我想象的好看点儿。现在恐龙太多了。”

薛适笑而不语,轻柔地端详着对方。那人穿着羽绒服,却仍显得细瘦。一张小脸,颌骨见方,却又延伸出了个极尖的下巴。粗略

看,他皮肤偏白,细腻得有些夸张,只是偶见痘印,唇下还顶着两颗含苞待放的暗疮。

见薛适正打量着自己,那人也直直地回望,一双三角眼躲在细窄的镜片后面,盯得薛适阵阵发毛。他那两瓣精致的剑眉,修剪得

一丝不苟。黑色粗边镜框,架在高高鼓起的颧骨上,反倒令那不怎么坚挺的鼻梁甩开了包袱。

对方仍盯着薛适,问道:“你住这附近吗?”

薛适点头,回避着他的眼神。

“挺好。不过这小区真够脏乱的。你家有车吗?”对方继续逼问。

薛适想起了母亲的车,便道:“家里人要是不开的话,我就能开。”

对方嫌恶地扫视着鄙陋的面馆,继而轻轻地点了点头。

沉默一阵后,薛适主动介绍道:“我叫薛适。”

“嗯。名字挺好。”对方伸起食指,在桌面上轻轻一划,遂盯着指头上的油污,咋了几声牙花子。

“你呢?”薛适追问。

“我啊?”对方看着薛适,稍作犹豫,才一字一顿地回:“贾思贤。”

薛适想起了中学时的班主任,那刻薄刁蛮讨厌至极的女人也姓贾。薛适笑笑,便随口说了句:“听着像是老师的名字。”

对方挑了挑眉毛,轻蔑地笑着。

二人起身,薛适才发现,贾思贤比自己还矮一点点。

他们直奔1013而去。推开房门,

薛适俯身换鞋,贾思贤却径直走进了屋里。

他四处端详,问道:“这是你们家的房?多少平米?”

薛适踩上拖鞋,跟在对方身后,憨憨答道:“平米?我没概念。”

贾思贤捏着自己的尖下巴,喃喃道:“房子不大啊……不过这儿的房价高。也凑合吧……”

稍晚时候,薛适随手翻出了一张DVD,二人平躺在小屋的双人床上,有一搭无一搭,惨淡地聊着。

薛适一直等着对方出手,但贾思贤始终都没有动静。罢了,熄灯睡觉,薛适阵阵迷糊时,对方才伸过了胳膊。没有亲吻,没有甜

言蜜语,贾思贤便将薛适的脑袋向身下按去了。薛适含上如贾思贤他本人那般瘦弱的器物,没套弄几下,对方便在薛适的口中倾

尽了欲望。

薛适奔至卫生间,刷牙漱口。等再回房看时,那人已经睡着了。

翌日一早,薛适被呛醒。睁眼看,只见贾思贤倚靠在床头,正大口吸着手中的香烟。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薛适偎在一旁,好奇问道。

贾思贤眯起本就不大的眼睛,不屑地回:“你猜吧。肯定猜不出来。”

薛适将所能想到的职业都说了个遍,对方不停摇头,令薛适只得投降服输。

对方回说:“最开始,你就猜着了。”

“老师?”薛适吃惊反问道。

“不像吗?”贾思贤仰起下巴,斜眼瞥着薛适看。

“像。”薛适笑出了声,盯着尖酸刻薄的对方,感叹道:“挺适合你的。”

贾思贤淡淡地说,自己教小学语文。他掐了烟屁,又点起了第二根。

薛适翻身,趴在床上,抬眼问道:“你们学校,在海淀吧?”

贾思贤作势要点头,继而眼珠转过两圈,又摇了摇脑袋。

薛适望向窗外,指着自己小学的教学楼,玩笑般地问:“那这个学校的老师,你认识吗?”

推书 20234-04-23 :末日之前说爱你+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