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夜何其 下——顾思乱

一起——”如果一直这样，我们在一起还会开心吗？每日的怀疑和每日的询问，不厌的挑拨和不乏的矛盾。如果一直如此，我们

的爱情难道不会消失在那些伤害人的话语中吗……

但是这句话，我终归还是不敢也不想说出口。

看着苏羽逐渐消融冰雪的脸庞，李墨书沉声斥责：“苏羽，你就如此——”话未说完，苏羽就盯向他：“你哪里来的照片？”李

墨书脸一沉：“我不是跟你说了，那是——苏羽，你怀疑我！” “我只问你，你用你的人格担保，你对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

存在且发生过的？”苏羽伸手，手上是残留的被撕扯开的照相片。

李墨书冷冷地盯了会儿那几张照片，过了几秒，忽然间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笑声响亮简直要震破我的耳膜，但到了后来都是喑

哑的哽咽，仿佛是悲泣的哭声。

“苏羽……苏羽……”他说，“都说无奸不商，无商不奸，你说我一个商人而且是在商场上滚打过那么多年的商人，为什么我就

对你不能够再奸诈狠毒一些呢？”苏羽的手怔在半空中，在落下前秒被李墨书打开。手中的破裂的照片被打到了沙发上。照片背

面雪白一片，在沙发上乍一眼看来毫无差别。但是仔细一看你会看到那撕裂开的痕迹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痕裂在沙发上。就如同

李墨书一直给自己编造的环境，梦境。

他一直以为苏羽和我之间的情感不敌他的，而且他也确信他可以夺回苏羽。他怀揣着这个想法一直频频攻略，但是谁知到了最后

还是一败涂地。

李墨书笑到最后却只能半张着嘴巴，而喉咙底却只能发出嘶哑不明的声响。他忽地倒坐在沙发上，那势头太大，我差点以为他是

昏厥过去的症状。他猛地踢翻倒在他前面的桌子，桌子滚在前方。流在地上的照片被碾压过去，显露出一条明显的痕迹。

他的幻想也最终在那条痕迹中破灭。

苏羽没有说话，只是冷漠地看着他。苏羽双手自然下垂，低头看他，额前被我说了好几次的长刘海也在昨天终于剪去，所以我自

前方很容易看到他的表情，可那表情真是让我寒心。他面无表情，看着兀自瘫坐在沙发上发泄脾气的李墨书。

他此刻看他的神情很陌生，又恨有冷漠也有不耐，我不知道他是否对他有无怜悯或者抱歉，也许是我真的看不清苏羽，但是他看

在李墨书身上的目光真的让我有些寒心。

李墨书看着一地的照片说：“也许我一开始就错了。我不该注意你的苏羽，我以为你对谁都薄情寡义，但是谁知——”说到这里

他看向我，我不知该用如何表情回对。就在我想要习惯微笑的时候他又转头看向苏羽：“苏羽，这一次你是真的认真了吗？”苏

羽说：“关你什么事？” “是——关我什么事？关我什么事呀……”他自嘲地摇头。

“我不该回来的，我到底是不该从美国远巴巴地赶到这里让自己失望到底的。如果还在美国，我或许可以自我安慰，我们之间只

是多了距离；而现在，我们之间除了距离什么都多了。”李墨书说。

最后，李墨书开口承认有关林纤诺的事情都是他安排的。他诱使林纤诺倒追我，他安排私家侦探拍摄下我们显露暧昧的照片，他

不断地向苏羽汇报我和林纤诺的状况。

苏羽在他的自白中看看我，面露尴尬，我摇摇头对他笑。

他的一双眼里此刻全是我，没有半分李墨书的身影。

苏羽向李墨书劝道：“任何人事物都会过去的，我不可能一直沉浸在悲伤里。”李墨书怔忪看向苏羽。苏羽别过头，勾起嘴角，

向我招手。我走上前去，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对李墨书说：“你会遇到你认为正确的人的。”李墨书呆愣过后苦笑一下就告别说：

“也许。”后他问：“苏羽，我可以最后拥抱你吗？”苏羽对他的提问没有表现出震惊之感，他看向我，我对他笑笑别过头。但

是之后传入我耳朵里的是苏羽直接拒绝的声音。

我不可思议装过头看他。

苏羽脸上坚定的表情不可更改。李墨书愣神过后苦笑说：“也是，我早该想到的。那么，再见了。”说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那是我倒数第二次当面见到李墨书。最后一次是几日后的晚上，他约我在咖啡馆里见面。

一身正装的他看似刚从会议上走下来，看到我出现他似乎松了口气：“我以为你不会来。”我摇摇头：“我会来的。”他点点头

：“我不想为林纤诺的事情向你道歉，我觉得我只是在正当争取并没有做错。”举到一半的咖啡杯子就恰恰在我嘴边停下，我叹

口气：“那么你今日找我过来是想要说什么？”不要说你还想要继续争取。我心里无奈说。

他将看风景的脑袋转回来看我：“我只是你们两个之中的一个小小的阻碍。我记得我曾跟你说过某个人。” “唐安琪？”我问

。他惊讶地说：“她找过你了？”我摇摇头。他愕然过后笑了会儿，喝了一口咖啡，过了好长时间才轻声慢语说：“他终究是告

诉你了。” “那么他应该也会告诉你那事了。他会告诉你的。”说着说着他突然转变话题：“如果我对你说，我只拍了那天你

和林纤诺共进晚餐时的照片，而其他的照片都不是我雇人拍摄的，你会相信么？”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做笑的表情，一丝都没有。

我想到那些满满的照片，多得几乎让人惊恐。我认真看入他的眼睛，郑重地说：“我相信你。”听到我如此说，他盯着我，那目

光让我有些不适。忽然间，他大笑了一声：“我就是输给你了，我明白了。谢谢你的信任。”我笑说：“谢谢你的提示。” “

不用谢我，我巴不得你们两个早日分开，祝你早日遇到下一个孔言。”他说。

我愣了愣，说道：“不，我会成为他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孔言的。”我也忘记了我当时是以如何的心情如何强大的信任说出这番话

的，但是到底我还是对李墨书说了不是么？

李墨书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随即就与我告别离开了。

“再见。哦，不，应该是再也不见，孔言。”他说完这句话就走出了咖啡馆，银色的敞篷跑车从我的视线中飞出。

至此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本人，除了偶尔在杂志封面上看见他的身影。

第三十四章

那日的事就如此过去了，风平浪静如同没有出现过一般过去了。

但是我们都知道，两个人都在粉饰太平。

两个人都在用各自的微笑和礼貌来掩饰那一日的暴戾，像是用沙子来填补漏洞，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丝毫的错差，但是只要遇上雨

天，什么都毁掉了。而我们现在都是晴天罢了。

耳朵的腿脚越来越方便了，我们时不时会听到它蹦跶蹦跶的声音，笼子被它跳得咔咔响。我觉得，那些个生物实验在它身上向来

没有得到验证过。哪怕它第几次跳跃碰到笼子壁上，它在下一次还是会蹦跶得欢。

苏羽对此的说法是：“还不是我厉害，捡到了一只外星兔。”我噗嗤一笑：“最近小同学对我说什么兔星人，喵星人的，那么我

们家耳朵算不算其中一员？” “最近都没有上网，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他好奇地放下手中的菜叶子，转过头问我。

我起身：“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一起看看。”我回房拿出笔记本。

苏羽抢过我手中的鼠标，笑着说：“我来找，孔言你速度太慢了。”我无奈地坐在他身后看屏幕。

在搜索引擎里敲入关键词，很多可爱得让人不禁捧腹的图片纷涌而来。我点点某个网站：“这里这里。”他鼠标点入。

浏览下来，一系列搞怪的小动物眼神或无辜或犀利或者萌动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摸摸。鼠标的滚轮，我突然看到一个标题：C城景

山公园惊艳呈现极品伪娘！

“诶，C城，那不是你的城市么。”苏羽笑咪咪调侃我。

我倒是也想要看一看，不过景山公园，那不是上一次我们才去过的公园么。

苏羽好奇心颇重地点了进去。

一幅幅精美华丽的图片跳了出来。

那张精致而熟悉的脸庞很让我心惊。

我和苏羽面面相觑——那正是他借穿衣服时被拍下的照片。照片很多，但是有些乱，而且很明显可以看到当事人不想要合作的意

愿。照片因为苏羽后来的动作而有些模糊，又幸亏苏羽当时面上厚重的装扮，让人很难认出苏羽。

苏羽讷讷低声：“可以看出是我么？” “我当然认识是你，但是别人就难说了。”我拿过计算机，将几个“C城景山公园”，“

极品伪娘”输入搜索引擎，很快页面跳转到我所需要的数据页。

但是这个消息的扩散程度远远超出了我和苏羽的意料。很多个门户网站首页上是苏羽的COS装扮。下面很多的评语接踵而来。

我顺势滑车下去看了几条，极赞的有，讽刺的有，唾弃的也有，羡慕的也有。

突然看到某个人的评论。是个叫“淑女乖乖不怪”的ID说的：“果然是极品伪娘呀，这脸型这漂亮程度简直大爱！受，肯定是受

！漂亮，太漂亮！”看到这些话我禁不住呛了一口，苏羽讶异转头用眼神询问我。

我笑着说：“这人就是孔绮。”苏羽愕然转头，再一次认真看了番评论后恶狠狠地卷起袖子对我大声说：“电话呢，我要骂她一

顿。”我压下他的手：“她都没有看出是你，那是不是说你装扮得很成功呢？放心，不会有人认出你的。”他愣了愣，似乎没有

想到这一方面上去，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很开心地说：“也是也是。我们继续看评论。”鼠标被他从我手中抢过，我无奈摇头而

笑。

苏羽看着下面的骂声，不屑地说：“这些人不知该说他们什么好，也太恶俗了，嫉妒我长得漂亮不说还自贬身价恶意谩？。”我

笑着说：“是呀，他们对你实在是羡慕嫉妒恨了。”但是一转头看到那些骂声，我忍不住皱起眉头。那些话实在不堪入目，让人

看得火气蹭蹭往上冒。

“他们！”我忍不住想要回击，苏羽已经兀自拉了下去。我也只能压着火气，搂过苏羽的腰不说话。

苏羽咧着嘴点点那些屏幕上的话：“诶，你看，有人还认得出我。” “什么意思？”我凑上前去看，他无奈地说：“你在家也

可以戴眼镜的好不好，这样子很麻烦的。”我笑笑，继续凑上去看屏幕：“好熟悉的脸孔，莫非是零？！” “零，当年COSXXX

的零殿！” “同上！” “看来你还是受欢迎的。”我笑着说，他哈哈一笑：“那是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倘若是你，你还记

得我么？” “要说化成灰这种话吗？”我问他。

他夸张做出抖落鸡皮疙瘩的动作：“我先化成灰了。”我笑着抱住他，他靠在我的肩膀上。两个人此刻都无言相拥。

“苏羽。”过了一会儿，我开口。

“嗯？”他回应我的话。

“没什么。”笑了下，我回答他。他动了动身体，我按住他，依旧抱着他。他静下来，伏在我的肩膀上。

“孔言。”他说，“这样真好。”他的声音轻轻软软的，像是初春时的柳絮飘飞在空中的那种自由飘逸。我点点头，下巴摩挲在

他的头发边，只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回说：“这样真好。”好什么？什么都好。真的，这样子，真好。

突然他一下子推开我，表情有些凶狠，他搓搓袖子拿起手机：“对了，不能放过孔绮那死孩子。竟然说我伪娘！还说我受。”我

被他的急性子模样给逗笑得失声，他狠狠瞪了我眼拨通电话就一串子说了过去。

“诶，苏羽。”我喊他，他在空闲中看我，我想了想说：“明明你年纪比我大，为什么脾性却不见得沉稳呢？”突然，手机那头

传来尖叫：“啊！真的！孔言，苏羽比你年龄大！？天天，这算什么？年下攻么！哥，我挺你，厉害！哈哈哈哈哈哈！加油！”

一串话下来，我在愕然中清楚见到苏羽的脸色一分分青紫下去，看着我的眼神也逐渐阴起来。我后怕地往后移了几步，苏羽对着

手机大声吼：“孔绮，今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翻身农奴把歌唱！”说完一下子扔了手机狠狠向我扑过来：“孔言！” “啊

！”我惊叫。

苏羽的“翻身农奴把歌唱”唱到一半就转身变成“啥啥依旧”了。

完事后我坐在他身边，看了他眼，实在忍不住捧腹大笑。苏羽扶额叹道：“大意了大意了。又大意了……”我咕噜一下钻入被子

里，抱住苏羽说：“要不再大意一下如何？”他瞪大眼睛看我：“有进步，有进步！”说完笑咪咪地抱住我的腰：“那么再大意

一次吧。”第二天上级调研，全体高三老师都有种备战的感觉。虽然我们管理的班级都是高一，但是默默的紧张感也还是存在的

。

林纤诺说：“又是一年调研日。” “诶，给你算个题目——”杨军一推椅子移到林纤诺旁询问，林纤诺不满：“没见我正感慨

么，真是数学老师没情调。”杨军拍拍卷子：“大姐，我们最好的情调是解决掉题目再去教那群陷在题海中的孩纸们。” “孩

纸，孩纸……”林纤诺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接过试卷。

“林纤诺好厉害，似乎杨军什么题目都问她。”我问。

欧阳老师界面：“别看人家林纤诺柔柔弱弱的，其实当年她是全国数学大奖赛的第一名得主。”木老师说：“这次数学教课是谁

上的？” “安泽，就是那个被高三学生传遍天的帅哥老师。”欧阳老师打趣说。

“有潜力呀那后生。”木老师点点头。

“诶，这学期我们难道没有数学公开课么？”林纤诺扯过神来问。

木老师一拍桌子说：“不说都忘记了。”欧阳老师点点头：“教务处都没来通知。” “今年让谁来？我可不想要再去触霉头了

。”杨军咧嘴笑。林纤诺用卷子打他：“你去是搞笑的，我们要让实力派的——欧阳老师去。” “我旧人谦让新人，孔言你上

吧。”欧阳老师笑得不怀好意地说。

“这个可以么？”木老师怀疑地顶顶眼镜。

欧阳老师转过头，眼睛微眯，对我笑着说：“如果是孔言的话，应该不成问题。”我似乎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是我不明白的是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而且，欧阳老师不应该是会这么说的人。我转过头看其他人，他们都笑笑没有接口。视线转移到林纤诺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