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用,我自己能行,别整的动静那么大,我可受不了。”
“没人陪怎么行,你现在不能动,连上厕所都不行,你就别操心了,放心养着,头还晕吗?”
“好多了。”
“昨天恶心吐,就是因为脑震荡了,过个四五天就能恢复,昨个乔立山居然带着你开那么快得车,这家伙快得警察都快跟后面追来了,跟飞似的,本来让你已经给我吓着了,这乔总的车速又吓我一回,溜溜被你们吓死两回了。”br我笑:“徐姐,乔总不是开不了车吗?”
“是啊,多少年了我也是第一次见他开车,传说他以前开车挺猛的,昨个我可是见识了,也许人在紧急的时候就忘记了恐惧吧,这是种心理病,我看乔总不是不能开车,是心理有障碍。”
老大一个人怎么就克服不了心理障碍!
从那天后公司里的人接连不断的来看我,送吃送鲜花,弄得跟什么英雄人物似的。
小胜子一见我,连钦佩带崇拜的神情,说我是爷们儿,是个纯爷们儿,他说就我这纯爷们儿形象一定招惹很多女孩儿的目光,如果太多忙不过来就给他留着,这小子儿挺逗的。
郝主管和姚翠花一起来看我,一见我姚翠花就泪眼汪汪的:“张浩啊,姐姐对不住你!”
我懵了:“姐姐怎么对不住我呢,这话从哪儿说起啊?”
“姐姐揪过你的耳朵。”
嗨!这叫什么事啊!
“姐姐原以为你小子心眼儿不正,让你这么个不着调的人天天在乔总身边我可不放心,没曾想你还真是乔总舍生忘死的保镖,我替乔总谢谢你了。”
这话怎么说,你替得了人家吗,果然郝主管不干了:“我说翠花,你怎么能代表乔总呢?要代表也是代表我呀……”
“闪一边去,”姚翠花一嗓子,吓得郝主管往后退了几步:“要不是张浩,我知道你是谁呀!还不赶紧谢谢张浩。”
“浩子,谢谢你了,翠花老念叨你的好呢!现在你的地位在她心里可是冉冉上升无人替代。”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忙制止:“郝主管,你别吓着我,要说这地位你是第一位的。”
“我……我没地位,光杆司令一个。”
姚翠花搂过郝主管的肩膀说:“你呀,是我家里的守门人,是我夜里睡觉的看护神,这排位够不够?”
郝主管乐了。
第二天,郝主管又来了,拿着满满一盒热腾腾的饺子。
“浩子,趁热吃,这是翠花亲手包的饺子,可是第一锅就给你端来了,我都没享受过这个待遇。”
忽然很感激,嘟囔:“我是真没想到,有一天能吃上翠花姐包的饺子,郝主管,你有福气啊!赶上这么个敢爱敢恨,你不爱就弄死你的翠花,你以后可多留神啊!”
郝主管腼腆的笑:“你是不知道,别看翠花平时性子火爆一点就着,其实翠花温柔着呢!特别是晚上,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窗帘一拉,灯一黑,然后再把衣服……”
“停!那什么……郝主管,你不用传授,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这郝主管还真能放得开脸,我的脸都发烧了,瞅他那一脸淫昧的笑,麻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浩子,翠花有了。”美滋滋地笑。
“有了?有什么了?我迷惑的问。
“瞧你个傻浩子,挺聪明的孩子,怎么这会儿痴呆捏傻了,是不是被石头砸一下子,整个生理加心理的功能都没了!”
我眨着眼想了两个时辰,终于醒悟。
“好啊,你个郝主管,你活儿够猛的,这才多少日子就捣鼓出孩子来了,这指定是我原先踹你下档那一脚,成就了你的大力神功。”
“去你的,我郝主管的大力神功是天然自带,功力无边,无人能及……”
这没脸的,越说越来劲,还自我陶醉的笑,笑得跟沾满芝麻的年糕团子,一咬拉好长,黏糊一嘴巴子,怎么抻也抻不断。
这世界变化快,我还没有来得及思索,就有个因果,但唯有自己好像没有,还没有找出因果必然的关系。
第四十章
这天中午,浩瀚宫饭店送来了叉烧包,惊喜,这一定是乔立山让送来的吧,他没忘我爱吃叉烧包,可今天我却一口也吃不下,身体的重创让我暂时失去了胃口,很留恋那时腮帮子一边塞一个的大口吃,乔立山恨不能我噎死。
下午乔立山和宗磊来了,宗磊一见我就诧异纠结状。
“张浩,谢谢你救了立山,我一听说就吓坏了,你要是真有个好歹,这乔立山就得愧疚一辈子。”
“怎么会?我没想让谁愧疚,这是因为徐经理,打我来公司徐经理一直都照应我,可找到报答的机会了,我可不想看到徐经理有什么磨难。”
乔立山冷笑,纠结的表情荡然无存:“这么说我是沾徐经理的光了,要不是徐经理我指定已经脑袋开花命丧九泉了。”
“那备不住,所以你应该感谢徐经理,别念我的好。”
“你想的美,我还念你的好,阴险狠毒的家伙,该找你受罪。”
宗磊说:“这叫怎么说话,你明明担心的要死,一个劲儿跟我念叨,当着面却又要说这伤人的冷话。”
我心里笑了,他在我面前从不说好听的话,我早就习惯了。还是宗磊通人情,还替他谢我,这家伙至始至终没说过一个谢字。
叉烧包每天都在中午的固定时间送来,多天后腿消肿打上了石膏,胃口也渐渐的恢复,叉烧包又成了我的美味,再美味天天吃也烦了,连续一周多不间断的叉烧包,吃得我是一看见叉烧包就堵得慌,终于有天憋不住了说:“乔总,你能省省劲儿别再让饭店送叉烧包了吗?这再好的东西赶着天天吃也得吃腻了呀。”
乔立山恍然大悟:“这浩瀚宫还在送叉烧包呢,瞧我这忘了打声招呼,他们就没完没了的送,还真有职业精神,行,吃够了咱就不吃了,那接下来你想吃什么?”
“我就吃医院的饭菜挺好,不用你管。”
“你倒是想让我管,我还懒得管你呢。”
“那你回去吧,以后不用来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你干嘛总赶我啊,不知好歹。我来看你,你还赶我。”又要瞪眼睛。
“你真是好心吗?我怎么没看出来,”话音一转问:“你是自己开车来的吗?”
“啊?没……我打车。”
“你那天不是能开车了吗?”
“是啊,就那一会儿能开车,过后又不行了,我试过还是手抖。”
这……这是什么毛病,怎么改不了了。
半个多月后我打着石膏出院了,回到自己那间宿舍,安静了许多,乔立山派人给我送一天的三顿饭,天天变着花样的送,我张浩还没这么麻烦过别人,想着拆了石膏就回家养着去。
这天晚上拄着一个拐杖要上厕所的时候忽然停电,打开门想问个究竟,楼道里一片漆黑,迎面忽然一个高大黑影跟座山似的压过来,吓我一跳,大喊:“谁啊?”
“喊什么,你当我是劫匪啊!你要财没财,要色没色的,赶上一劫匪也得气急败坏的扎你几刀子。”
这是乔立山的声音,就这口气也只有乔立山说得出口。
“你还嫌我不够背运啊,还想着让劫匪扎我几刀呢!你够狠,你别急,哪天没准儿就应了你的诅咒了……”
还没等我说完一个大手堵住我的嘴:“别说……别闲言碎嘴的给自己找不自在。”
“是你咒我的,我成全你……”透过他手的指缝含混不清的挤出几个字。
“行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吗!”他妥协了,手放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不行吗?黑灯瞎火的你下来干什么?”
“我……我正要上厕所,突然停电了。”拖着打着石膏的一条腿沉重的我都站不稳,摇摇晃晃差点儿摔,一只有力的手臂把我扶住。
“我扶你去。”
“不用,我自己能行。”我挣脱。
“我搭把手你不省点儿力吗!”不由分说抱住我的后腰把我的一只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我只有顺从,想起我有次喝醉,他抱着我摸兜找钥匙,我也是那么顺从。
“你这会儿还真像个花猫狗……”
“你个坏心眼儿的,是不是又想趁我没有还手之力把我扔到大街上,让扫卫生的大爷给我搓垃圾桶里去。”
他又说我是花猫狗,花猫狗是什么动物?
来到厕所,什么都看不见,瞎摸对着马桶口脱裤子,幸亏是没电,这要是光天化日之下我还真难为情,尽管在那个醉夜,我们曾无数次触碰过对方的命脉根基,但那是醉着,而现在我清醒。
解开裤子就尿,谁也看不见谁,就觉得身边有个人贴得我那么近,我又闻到了他身上气息,忽然希望尿能多点儿,能尿时间长点儿。
黑暗里,只有尿声在淅淅沥沥跟下雨似的响,没完没了的流。
“你这泡尿憋了多久了?可以和长江黄河PK了,真是源远流长啊!”
脸一下红了:“哪来的废话,敢在把我的尿憋回去,惨无人道。”
沉默,脸面一股热气,是他的呼吸,他正对着我。
“浩子,我是不是特惨无人道?其实……其实我很难受,我希望砸到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啊?第一次听他这样说话,是在看不见对方的黑暗里,也许只有这样的黑暗才可以暴露真实。
“你不必难受,就是不是你和徐经理,就是换上任何一个人我也会那么做的,那是本能反应,没有任何意义的本能反应……真的,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你别往心里去。”
“浩子,我当时吓坏了,我甚至想,你要是真的……”
“什么?什么真的……”
他就在我眼前,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那么近,我希望别来电,永远都这样黑着。
“你要是真的……真的出点儿什么事,我……我怎么负这个责!”
“别担心,我这不是没事吗,等拆了石膏我就回家养着去,省得天天还得让人给我送饭,我张浩长这么大还没这么麻烦过人呢。”
“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能是麻烦呢,好好养着,我还等你给我开车呢。”
“你不是自己能开车了吗?”
“开不了,还是心慌手抖。”
“怎么会,那天的速度可不是闹着玩的。”
“连我自己都惊奇,可是过后还是开不了。”
“真他妈邪性了,你这是犯的什么病……”
灯突然亮了,刺得睁不开眼睛,睁开后才知道和他的脸正对着,近得鼻子快要碰到他的下巴了,紧忙撇过脸提上裤子。
过了好多天我都在想那个停电的时刻,如果总那么黑着,一直黑着……一直黑着……我是不是可以给自己留有一点儿幻想的余地?——不行!即使幻想也是自己的幻想。
一天傍晚的时候哐哐的砸门声,打开门是老幺,我吃惊他怎么会来。
老幺瞪着眼冲进来,连门都不关就急火火地冲我嚷:“好你个浩子,出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你还把我当朋友吗?”
“你怎么知道的?”
“连着多久都不见你的影子了,我今儿个在公司门口等你下班,合着人都走空了都不见你人影,一问保安才知道你出事了,你……你也太不仗义了,怎么不告诉我!”
我呵呵笑:“告诉你还得让你操心,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看着我绷着石膏的腿:“听说你为救那个乔立山才被砸成这样的,你丫怎么这么傻啊!这要是有个好歹落个残废什么的,可就毁了你一辈子啊,到时你对得起见天为你操心的老爸吗?对得起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又因病早走的老妈吗?你对得起咱俩摸打滚爬这么些年的交情吗……”
又来了,我最怕他老生常谈的这一套。
“打住,老幺,我最怕你这么唠叨,所以不告诉你,我怕你唠叨死我,没大事也让你唠叨出大事了。”
看着我,一脸的关切,泪光盈盈的,至于的吗!问我:“这都多会儿的事了?”
“快一个多月了,这就没事了,过几天就拆石膏,我回家养着去。”
“我说浩子,赶明再有这事你要是一声不响,也就别当有我这个朋友了。”
他生气了,鼓着脸,我笑了:“行,你难道还盼着我有下回啊?”
老幺也笑了:“我盼着你下回郁闷的时候别忘了我,别忘了还有我这哥们儿惦记着你。”
这话实在,说到我心里又难受又高兴。
“来,老幺,扶我上个厕所。”
“看看,腿这样,这要是没人连上厕所都困难,赶明儿我来天天照顾你。”
“别介,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吗,我就怕这个,整的跟我是残疾人似的,我还没到那份儿上。”
老幺过来扶我,掰着我的一只胳膊就往上拽,整个身体都让他架空了,这个难受。
“不用这么使劲,你让我扶着你就行了。”我伸出胳膊扶着他的肩膀。
没走几步老幺推开我的胳膊:“这样忒费劲,还是我抱你过去吧。”说着双手就抱起我的腰。我大嚷:“你给我放下……放下……”
“放下干嘛!我抱你过去方便,”
双手夹着我的腋窝处,这个痒,我乐,他也乐,失去平衡一把抱住老幺的脖子,俩人贴在一起,正抱在一起乐,这时门啪的一声被推开,乔立山正站在门口,三人全愣了。
瞬间清醒,急忙放开搂着老幺脖子的手,愣愣的看着乔立山。
乔立山阴沉着脸瞪着老幺,不好!当我预感到即要发生什么的时候,乔立山已经冲上来。
“小兔崽子,你他妈暗地里结众伤人,今儿可露面了,我饶不了你!”话还没落挥起一拳把老幺打翻在地。
我大惊失色。
第四十一章
这一拳打得,好悬没连带我一起跟着摔地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老幺翻身而起回手一拳击在乔立山的下巴上,霹雳乓啷一阵乱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扭作一团。
醒过味儿来,大喊:“住手!都给我住手!”
没人听,只当我人和喊叫声是空气,我拖着打着沉重石膏的腿冲过去,试图掰开扭捆在一起的身体,哪掰得开呀!跟铁索连环扣似的,掰开一节又上一节,永远都是个死扣。
乔立山飞出一脚,老幺撞到床头柜上的花瓶,花瓶哗啦一声掉地粉碎,老幺即刻站起身,瞪着眼狂喊:“操你丫的,我打的就是你!”冲上去一个横扫腿击中乔立山的腰部直接撞墙,紧跟着墙上一个挂画忽悠悠落地碎成八瓣儿。
我借势赶紧挡住乔立山:“别打了!别打了……”乔立山红着眼睛一把揪开我,我趔趄着差点儿摔倒,一下让老幺接住:“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