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人?我睡多久了?”齐逸幽幽地醒了。
“才几刻钟而已。”秋海人回道。
“现在都酉时啦?”打个哈欠,齐逸伸伸懒腰回道。
“是酉时,您错过了晚饭,海人准备一些您爱吃的菜,给您送来了。”不用说,肯定是亲自煮的。
秋海人微笑,边收十桌面的书册,准备将食盒内的饭菜给摆布出来。
齐逸沉默一会儿,突然道:“慢着,今日我要到莲居过夜,你等等替我将饭菜送去吧,依依身子不好,肯定食得少,让她陪我多吃一回。”
秋海人端盘的手在空中一僵,脸色缓缓变青,极困难地吐出:“是。”
忌妒自己的妹妹,难看!秋海人暗骂自己。
“我在那儿等你。”齐逸垂下眼,起身整整衣服,想略过那张难看的脸,大步往门边走去。
突然,一股蛮力从背抱住了齐逸,不让他前进。
“别去。”秋海人咬牙道。他无法压抑心中的不甘……
齐逸缓缓道:“你也为你妹子想想吧。”
这几月,众家奴仆正猜测,当家与夫人是否感情不好?一直以来,夫人是安安静静的表小姐,没有脾气,没有手段,如清水乏味,所以才不讨丈夫的欢心,生完孩子就被丢到了偏院,看都不看一眼!可怜阿!
齐逸家大业大,正年轻,一名夫人肯定不够,所有貌美的小女婢都跃跃欲试,看谁能爬上齐逸的床。简而言之,邱依依在齐家的地位岌岌可危。
秋海人一咬牙,放了手,瞪着地上,任齐逸的背影远去。
此后,一月中,齐逸总会去探望邱依依七、八次,偶尔一、二次会过夜。
秋海人在那些夜里总是不能眠,院中的那棵老榕树,自然又多了几个拳印。
商选还在继续。
齐逸野心庞大,对于此次商选誓在必得,要打响齐家在中京城的名号,他几乎下注齐家所有资源于此,不成功变成仁!
于是他终日忙于试染纱线、图纹设计,又要收集第一流的纱织人才,镇日奔波于大江南北,回齐宅的日子少了,马车成了他第二处家宅,又常因前日晚睡,加上天生的早起晕眩,几乎一上马车就立即睡去。马车上被布置的舒适异常,但最令齐逸安心的,还是枕在秋海人的腿上,高度、大小、软硬,刚好。
虽没承认,但齐逸信任秋海人,这个男人让他睡得安稳。
这样的生活已经一个月了,齐逸清晨而出,日落才回,夜里又忙于各项杂物、细节,几乎一沾床就睡。故他夜里没有去看邱依依,也没有时间去找秋海人。
但眷养这回事,就算是高傲的猎鹰,失去主人的关注,仍然会寂寞。
马车内摇晃,秋海人瞧着枕在他腿上的齐逸,食指轻轻抚过那人眼底下的阴影,有着不舍。
突然,他欲念一起,眼神一闪,任自己的食指滑落至那朵微暗的红唇上,细细的抚触,又延着细白的颈子走过,不安分的手一直探进衣内,直取胸前的红蕊,玩弄。
“唔。”那人双眉轻皱,一个翻身,拍掉了秋海人的乐趣,不一会儿又陷入深睡,还轻声打起呼来,秋海人的挑逗丝毫不见功效。
求爱的那人瞪着他的主子,神色不禁抑郁了起来……
某夜。
齐逸难得早早回来,正坐在书房内研究自家的丝绸样式,盘算着朴素典雅与花俏艳丽之间如何取得平衡?不知别人的花样如何?会比自己好吗?正独自烦恼着。
突然,案上被人摆上一本厚厚的布册。
齐逸单眉一挑,随手翻开,里头竟是各商家未发表的丝绸、花布!
他心中讶异,突然噗哧一笑,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瞧着眼前的男人。
“这是什么意思?我有让你去偷人家的花样吗?”齐逸笑问。
“难道您不想知道吗?”那人低沉的嗓音,有丝压抑。
“的确,本爷的确想知道。真不愧是海人,主子的心思在你面前是清清楚楚阿。”笑着,将双掌相叠于腹上,瞅着那人。
秋海人没有回话,二人眼神来往,气氛微妙,一时沉默下来。
“所以……你这是什么意思?”支着头,齐逸偏首,眼神戏谑。
秋海人依然不答,焦热地盯着齐逸,跨下的微胀,暗示着什么。
据二人之间的规矩,一事换一晚,这家伙是想要自己吗?齐逸有趣地想着。
“你这不是在求欢吧?”故意地,促狭地,齐逸笑问。
秋海人不语,一脸镇定,但瞬间染红的耳背,泄漏他的羞赧。
齐逸猛然大笑,觉得眼前笨拙的男子十分可爱,谁想得到平日拘谨细心的秋海人,也有如此难耐欲火的一面?
他心中一阵暖意,眼神含着自己不知的温柔,轻声道:“海人,我今晚想你来陪我。”
得到准许的猎鹰,立即飞身向前,低头,将主子白嫩的身子食啃的干净。
那瞬间,齐逸忽觉,自己也十分想念这男人的温度。
不觉间,他也陷入了吧?这种暧昧的关系,真让人头疼!齐逸想着。
当夜,齐逸躺在秋海人的怀中,让他拿着盗回的各商家花样布册,神情慵懒,但一页页细细的看着。
“看来这场选赛,本爷大幅领先呢!”齐逸双眼一亮。
“的确,无论在质地、织法、染色、花样,齐家都是所有之中的上上之选。”秋海人点头。
“你道,齐家可是会赢?”难得地,齐逸一个翻身,主动吻住秋海人。
秋海人抱着怀中滑嫩的身子,眼神闪烁,似想再来一回,他嘶哑道:“您忘了?为求结果,不择手段。没有少爷办不到的事儿……”
齐逸轻笑,就当是赞赏了。
第十五章:行贿?
可是,官商的世界,不是最好的商品就定胜的。
吴德为主选官是公开的事,各商家频频走后门,想尽办法要讨好吴府,不只吴德收下许多金银,甚至许多人打听到吴兴的事迹,暗地送上了孪童。
而陈强是其中最为积极,除吴德、吴兴父子二人,连吴家小姐和吴夫人都派人送了礼,连吴府的总管也打点了,就怕哪一个小卒不顺心,毁了他的机会。
就这样,几个月后,吴德已答应将送礼最为丰厚的五名商家选为第二次的内定,而名额就五名而已,陈强自然在内。
秋海人立于书案前,向齐逸报告这些日子的消息。
“果然,最后还是比银子是吗?”齐逸眼神闪烁,讽刺道。
“需要准备给吴家父子的礼金吗?”秋海人问道,虽然他实在不想贿络那个浑蛋。
齐逸啧啧出声,笑看着秋海人道:“你是很有天分,不论是眼光或是手段都很有一套,但商行黑暗之道,就要多学学。”
“当家不打算买通那吴家父子二人吗?”秋海人挑眉问道。
“要,当然要去一趟吴府,只是买通这事,不下对点是不行的。”齐逸拍桌,笑得狡诈。
于是,二人带着一些小礼,来拜访吴府。
“这不是齐当家吗?什么风把您吹来?”吴兴高兴地大声问道。
“是想念吴府大厨的手艺,那道『水晶饺子』,忍不住自个儿上门来。”齐逸笑道,随口找了个名目。
“好好好!我就让厨子今晚作那道菜,你我二人来个不醉不归!”吴兴笑眯了眼,一只手不安分地往齐逸腰上去。
秋海人咬牙切齿,瞪着那只手,恨不得砍下来!
他眼神一闪,装作冷静,将“茶包”推过去,说道:“吴大人,这是当家给您的小礼。”
吴兴皱眉,由于茶包不小,必须双手接捧,不得不放开齐逸的腰。
正当秋海人想松口气,齐逸却不知使何计,居然自己贴上,在吴兴耳边低语,气吐幽兰:“吴大人,这是齐家上选的贺礼,请您务必在商选上给些方便阿!”
吴兴呵呵一笑,心中得意,瞄了秋海人一眼,又将手摆上了腰间,大笑:“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凭我和齐当家多年的交情,一定要的,一定要的!”
秋海人怒得快吐血三斗。
哪来的交情?难道是身体上的交情?
此时,齐逸却回首瞪住秋海人,眼神严厉,要他别多事,口气却笑道:“秋总管,你不是还有几件事要办?再不去就晚了,不如你先回去吧?”
秋海人双拳都快挤出血来,只能瞪着那任意妄为的主子,忍耐出声:“小的,知道了。”
吴兴对于齐逸的安排,心中满意,那手更加放肆,游移到了臀上,突然一捏!
秋齐二人脸色僵直,互看一眼,不由得同时冒出那个念头:该死!
秋海人咬牙,猛然转身离去,再待下去,他就快被逼疯了!
那人要怎样,就随他吧!
夜里。
齐逸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一身的酒气,但身子却是干净的,没有痕迹。一进房内,就见黑暗中,一尊石雕坐在椅上,一动也不动,显是等待多时。
“他动了您没有?”低沉的声音传来。
“没有!”闭起眼,齐逸皱眉怒回。绷了一天的精神,回来还要被问话?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齐家,您什么事都会做?”秋海人压抑地问。
“不错!”齐逸赌气地回话。就让你误会好啦!
“您就是用这副皮相去他,让他对你死心踏的,就如同对我一样!”秋海人突然发作,伸手捉住了那人,狠狠地吻住,纠缠,不放。
齐逸被吻得粗鲁,红嫩的唇吃痛,细长的眉扭曲,突然他一个使劲推开秋海人,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啪!
“你当我齐逸是什么人!要碰就碰?”瞪着那只发狂的鹰,齐逸怒道。
秋海人一脸阴霾,二人又是无言,尖锐的气氛刺伤彼此,谁都倔将,谁都不肯开口,冰冷一下子充斥着二人。
秋海人崩溃了,高大的身子忍不住抱着齐逸跪了下来,刚毅的脸埋在那人的双掌之中,咽呜的嗓子抖声说话。
“请您……求您……不要再这么做了……我……怕阿……。就算知道……这一切……都是个……戏……”
为了留住自己,这人可以在新婚当夜,献身于自己,只要有利于齐家,那人都有可能献媚于人?秋海人不安地想着。
齐逸忍不住一叹,秋海人的热泪烫得他无奈,抬高了头,望向了漆黑的窗外。
他不禁想:好不容易培养成的自尊,却又如此轻易地向他跪下,这是他想要的秋海人?是他想要的奴才?
但奴才不是都屈躬卑膝吗?
思此,他一愣。
那自己想要的是怎样的奴才?抑或,自己真想要一个奴才?
许久,齐逸才开口:“我交代你的事办了?信也送了?”
脆弱的男人几不可见地微微点头。
齐逸一叹,轻声道:“来抱我吧,用你的双手证明我有没有献媚于吴兴那厮。别忘了本爷说过,司工部那等小官,我还不屑去巴结!”
秋海人依然跪着,缓缓伸手将腰带解下,一层层剥开里面的衣服,露出如白瓷般的肌肤,膜拜似地向上探索,在那细滑的皮肤上留下烫人的热度。
今日似特别敏感,齐逸忍不住一声咽咛,跨下微胀,身子不住轻轻颤抖。
“帮我。”含着情欲,齐逸软声命令。
得到命令,猎鹰毫不犹豫地衔住那半抬头的分身,缓缓地吐吸……
夜还长,这漫长的喂食才开始呢。
深夜,吴府。
吴兴冷笑地看着印着齐家二字的茶包,随手一抛,弄得里头的金银喀拉作响,讽刺道:“这点礼金就想打发本爷?陪了一夜的酒又如何?摸摸玉手、吃吃豆腐就想混过?本爷又没有吃到!齐逸你想得太美了!”
他才不会让齐逸如意!吴兴狠狠地想。
第十六章:商战
第二次商选当日。
十多家商家聚于一处庭院,有的神情紧张,有的笑闹自如。
“陈老板,你看齐当家不知自己不在名单之列?”一位老板低声嬉问。
陈强瞄齐逸怡然自得,暗暗冷笑:“大概是七月半的鸭子。”不知死活。
“是阿!是阿!”知晓内情的人士,掩面偷笑。
齐逸这厢,不理陈强他们的嘲弄,自行带了张小桌、小椅,还搭了小棚,一脸安然,慢呼呼地饮茶,吃着玉珍楼大厨的茶点,不,是齐家大厨的茶点。
日晷寸寸移动,到了中午,大伙还再等待,各商家引颈盼望门口那头。
奇怪?快正午了,那吴大人怎么还不来?莫非有变?
现场悉悉苏苏地讨论着,一片浮躁。
陈强紧皱着眉,心中一股不安,紧紧盯着那过于安逸的男人,照他的消息,齐逸这次可不在入选名单之内,但那人却一副有恃无恐。
他眼瞳一转,暗想:怪了,那一向与齐逸身影不离的秋总管,怎不在场?
忽然,后门一道人影闪入人群,向齐逸点点头,齐逸双眼飘过那人,暗暗加深了微笑,轻哼一声,闭目养神了。
一会儿,一个官衙匆匆来报:“今日,工部司吴大人因病无法前来,将由水部司许大人代替此次商选!”
“吴大人不来了!”某甲一脸惊吓。
“水部司许大人?”某乙满脸疑问。
众人惊慌,个个交头接耳,人心恍恍,互相猜测这许大人是靠哪方的人士?不知有无受吴德的请讬?
忽然,某丙一阵低呼:“唉呀!那水部司许大人的夫人可不是过去齐家的大姑娘吗?”瞬息,十几只眼睛都盯紧了齐逸。
现场顿时无声,只剩冷汗滴落的响音。
齐逸微笑,刷地一声,展开金萱纸扇,在寒风阵阵中,潇洒摇扇,十足做戏,他笑道:“是阿,话说本爷前阵子才去拜访大姑姑,姑姑在许家可受尊敬呢!身为侄子的本人,怎不带些『小礼』去探访?”
众人一阵哗然!谁也没料,齐逸竟敢如此说白!
齐逸又狡猾道:“想来那许大人还在路上,各位老爷、当家、老板,若有什么私话想跟许大人说,不如赶紧派人动身吧。”
众人纷纷七嘴八舌,心道:难道之前的贿金都白给了?唉呦我的老天爷,这不是让人给剥了二层皮吗?
无奈之下,众老板只得在自家奴仆耳边低语一阵,就见一群奴仆拿着主子的信条,挤着大门急急奔出,想来是去“拦轿申冤”了。
陈强一脸黑气,瞪着嚣张那人,突然大步直直向齐逸走去,伸手就要捉住齐逸的襟领!
齐逸依然冷笑,不闪不避,倒是秋海人斜里窜出,伸出二指快如闪电地夹住那手!
“陈老板请自重!”秋海人低声喝道。
“你才该放手!”陈强身边冒出一只人,向秋海人极快出掌,二人瞬息交换一掌,又退回自己主子身边。那人原来是在江南都只身前来的奴仆,瞧不出身怀绝学。
二人打量彼此,彼此都暗暗佩服。
“齐当家!你好一个釜底抽薪之计!你连工部司缺职后,备选官是水部司都给计算了!”陈强冷笑。
“哪比得过陈老板当日在江南都撒的那一把病?那才是生灵涂炭咧!”齐逸笑得讽刺。
“你!”陈强被驳地说不话来。
“陈老板,许大人的轿子就快到了,您继续在这里与我家主子争论,这样可好?”秋海人平声提醒。
陈道一个咬牙,恨恨道:“别以为赢了这次你就大胜在握!我陈强不会让你好过!给我记着!阿土,咱们走!”一个转身,带著名唤阿土的奴仆走了。